“心里藏了那么多事,也不和我说,我又不是能时时刻刻都知道你的想法,所以只好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我不想太在意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已经选择向前了,就忘了吧,不然多累啊。”
“对不起。”戎缜手指有些发颤,“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
“你打住。”江寄厘:“哪有那么多如果,别乱想了。只是回去看看玩玩,又不要待在那里,我还是喜欢桐桥。”
“嗯,我也喜欢。”
江寄厘:“我还有一件事。”
戎缜看向他的眼底,江寄厘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一直都想换个称呼,叫名字的话你总觉得我在凶你,叫先生你又老控制不住自己,腰疼,就换……”他凑到男人耳边极低的叫了一声。
戎缜整个人都僵了,很快又反应过来,肌肉贲张,整个人都像被燎起了一把炽烈的大火。
他气息变得越来越重,江寄厘笑吟吟的看着他。
“宝宝,再叫一次。”
江寄厘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下,嗓音柔柔的:“阿缜。”
小岛温暖的风裹夹起绵和湿润的水汽,一阵阵掠过阳台,这刮过千万次的海风早已熟门熟路,合该是舒适的气候,但戎缜只觉得心头燥燥的,越刮越燥。
那一遍遍汹涌上翻的热意聚在心头,又一次次向四肢百骸散去。
青年只是叫了这样一个称呼,戎缜就要疯了。
青年还在他耳边低声叫着,微凉柔软的指尖抚过他衬衫的领口,又触向了他的喉结。
“阿缜,我们结婚了。”
那一刻,戎缜觉得哪怕死在青年手里都值了。青年一下一下点着,恍惚间戎缜又看到了当年的他。
初到戎宅的少年雀跃紧张,满心悸动的搂着他喊了声“阿缜”,那样的江寄厘,戎缜还能有幸再见到一次。
他吻向眼前的人,深沉而热烈的回应着这个称呼。
靛蓝色的夜幕繁星点点,月光莹白,如浪般起伏。
再有一次机会,江寄厘一定不那么惯着戎缜了,在阳台上三四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大腿上被叮了好多包,又痒又疼。
哪能想到岛上的蚊子这么厉害,他哭笑不得,难受得失眠了半宿。
他睡不着,戎缜也不敢睡,帮他涂了好几遍药,还是痒得难受,最气的是毒蚊子只咬他,戎缜身上一个蚊子包都没有,他燥闷的朝男人发了顿脾气。
戎缜哄他说是因为他血甜才招蚊子,江寄厘掐了他好几把,掐完他又去掐自己的蚊子包,被男人抱住了。
江寄厘闹脾气:“痒。”
戎缜:“再涂点药,一会就好了,抓破了会感染的。”
“都怪你。”
戎缜:“怪我,乖……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散了。”
江寄厘背过身不想理他,过了会才闷闷道:“腰疼。”
戎缜立马伸出手帮他按摩。
腰上舒服了,江寄厘也就渐渐忘了腿上的蚊子包,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所以并不知道他睡着以后,男人眼睛一晚上没闭,又帮他揉腰,又要防止他睡梦中抓到腿,偶尔他说两句梦话,嘀嘀咕咕骂人似的,戎缜还能全部应上。
只不过比较倒霉的是,那蚊子还真有毒,江寄厘一晚上没碰,第一天起来依旧没散下去,原本白皙的腿上多了些扩散开的红印子。
戎缜辛苦半晚上,一早还是被青年踹下了床。
他们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赶了个年底的尾巴回国了。
年二十八,淮城下雪了,高楼大厦掩在朦胧的深冬雾气中,白茫茫一片。这场雪下得毫无征兆,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淮城该有的繁华。
此时,向来死气沉沉的戎宅也意外的热闹,门上贴起了烫金的红色对联,透亮的全落地玻璃上也贴了福字,难得有了年味。
庭院中林齐正打算吩咐几个佣人打扫积雪,就被程严阻止了,林齐困惑的眼神看过去。
程严:“先生要带着两位小少爷出来堆雪人。”
林齐闻言一愣,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应道:“是,我去准备工具。”
程严:“去吧。”
等到他再次回来时,男人已经出来了,他脖子上骑着一个穿得粉呼呼圆滚滚的小孩,身后是没什么表情的江崇。
小家伙头上戴着一个漂亮喜庆的醒狮帽,边好奇的瞪着眼睛看周围,边咧着嘴笑,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
这是林齐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少爷,其实长得并不是很像先生,小家伙爱笑,眉眼之间更多的是青年的影子,很讨人喜欢。哪怕和他没什么关系,林齐看到后心里都是软的,何况作为父亲的先生。
他把工具拿过去,依次放开:“先生,这些工具是大人用的,这些给小孩子。”
戎缜淡淡的“嗯”了声,戎晚晚看到哥哥已经去拿工具了,瞪着大眼睛有些着急,戎缜还在吩咐:“把喷泉那边的雪铲过来一些……”
戎晚晚伸出爪子揪住了戎缜的耳朵,着急的“叭”了一声。戎缜护住他的手,他就换另一只,在男人脸上挠了两下。
林齐走远了都还能听到他们先生哄孩子的声音。
半个上午的时间,庭院里就堆好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雪人,江寄厘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戎晚晚半个身子扑在男人身上,小手抓着雪往他口袋里塞。
江寄厘裹紧外套往出走,门口的佣人对他鞠躬道:“夫人。”他点了点头。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瞬间就抬起了头,戎缜起身把小家伙递给佣人,迎了过去。
“醒了?”他伸手帮青年拢了拢衣服,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江寄厘“嗯”了声,眉眼带着笑意,抬手轻轻帮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雪。
“不冷吗?”
他声音柔柔的,还带着些鼻音。
戎缜把人揽进怀里,用手捏了捏他的侧脸:“你试试。”
江寄厘被他冰的一哆嗦,笑着打他:“冷死了,别碰我。”
“亲一下就不冷了。”
男人低头追着他柔软的唇,江寄厘朝后仰了下没躲开,只能回他一吻。
戎晚晚见状在佣人怀里叫道:“叭叭……”
江寄厘抵住男人的肩膀,探头应了小孩一声,小家伙更开心了,朝他伸出胳膊,扑腾着想找他。
“帽子都歪了,你给晚晚重戴一下。”江寄厘对身边的男人说道,自己则去了江崇身边,伸手给他捂住耳朵,笑道:“怎么这么冷,暖一暖。”
江崇一顿,刚抬起眼睛,江寄厘就用外套把他裹住了。
“不是准备了帽子吗?怎么不戴?”
江崇看了看戎晚晚头上的醒狮帽,撇了撇嘴:“丑。”
江寄厘被他逗笑了,俯身亲了亲他。
“哪里丑了,不是很可爱吗?你戴也很合适。”
“那是小孩子戴的。”
江寄厘:“你也是小孩子。”
江崇缩在他怀里,拉住他的手不吭声,江寄厘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那边,低声问:“我抱你?”
江崇:“不用。”
江寄厘才不听他口是心非,展开胳膊把人抱了起来,看他耳根子飞速变红,在他脸上又亲了下。
“以前不是也喜欢黏我吗,怎么,有晚晚就不爱我啦?”
江崇看向他:“爸,我没有。”
江寄厘轻笑:“逗你的。”
戎缜带着戎晚晚走过来,一路上小家伙闹腾着要往男人肩膀上爬,被江寄厘叫住:“晚晚,乖乖的。”
小家伙这才一撅屁股消停了。
戎缜又帮他拽了拽小帽子,江寄厘对江崇道:“我也去帮你拿帽子,耳朵都冻红了。”
江崇:“不用……”
话还没说完,江寄厘就抱着他转向戎缜,江崇察觉到了青年的意思,急了:“不是冻的。”
但江寄厘似乎没有听懂一样,疑惑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把他送进了男人怀里。
戎缜左手抱着一个,右手也抱着一个。
江崇别扭的全身都像有虫子爬过,他撑住男人的肩膀,抗拒的扭着脸叫了声:“爸。”
江寄厘笑着摸摸他的头顶:“我去给你取帽子,马上就回来。”
江崇抿着唇,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不过耳朵更红了。
戎缜啧了声:“还挺轻。”
江崇不看他,身体绷得很直:“不会说话就闭嘴。”
戎晚晚看看父亲,看看哥哥。
“芽!”
江崇最终还是戴上了属于他的那顶醒狮帽,精致冷酷的小脸配上火红喜庆的帽子,莫名很搭。
戎宅总算又有了人气。
临近中午的时候,江寄厘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套衣服,今天老宅有家宴,他和戎缜商量好了要回去。
当然,这么说其实也不太准确,应该是他要回去,戎缜才办了这场家宴,其中商量的成分很少,不管是江寄厘对戎缜,还是戎缜对戎家人。
也说不清楚到底谁比谁的顾虑多,江寄厘换衣服的时候戎缜一直在他身边,帮他整衣领,帮他扣扣子,一直到江寄厘换好了,他才开了口。
“宝宝,真的要回去吗?”
江寄厘笑着看他:“为什么不回去?”
戎缜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低声道:“怕你不开心。”
“不是还有你吗?他们又不能吃了我。”江寄厘:“我们结婚了,老太太是你的母亲,怎么都该回去的,这是礼节,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工夫,而且我说了,早早以后也总要回戎家的,我不想让他难做。”
戎缜垂眸,江寄厘低笑:“怎么啦?”
他仰起头在男人下巴上吻了下:“除夕的时候回去看我父亲和母亲,是一样的,你别想那么多,有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和他们交待,我父亲和母亲有可能把你扫地出门的……”
戎缜搂紧了他,轻吻着他的额头:“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们。”
江寄厘听到这些话也没客气,直接笑出了声。
“没说你对得起他们,所以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让他们原谅你……不许求外援,我和早早晚晚都不会帮你的。”
戎缜心口钝钝的,嗓音发哑:“好。”
本就是他错得深重,所以不可能不乱想,他太在意过去的那些事情,稍微提起一些他就要方寸大乱,害怕自己弥补不了那些伤害,所以听不出青年话里的玩笑意味,自顾自先套上了一层枷锁。
他说:“厘厘,我不想让你失望。”
江寄厘吻了吻他。
老宅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如墨般淡雅的中式豪宅,在铺天盖地的雪景中安然屹立,一眼望不到头的停车坪已经停下了无数豪车,各处都有佣人在打扫清理。
劳斯莱斯停在了老宅门口,三人高的如意门前站着迎接的人,走上前拉开车门。
“先生,夫人。”
率先回应他的是小孩兴奋的声音,后座上的小家伙挥着手朝外看,那人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又恭恭敬敬的叫道:“小少爷。”
戎晚晚更乐了,好像知道这声“小少爷”是在叫他一样。
“先生,需要婴儿车的话……”
“不用。”身材高大的男人已经下了车,一把将小家伙抱了出来。
迎接的人退到旁边,听到车里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晚晚的帽子。”
男人很听话的伸手取出来,给小家伙戴好,红彤彤的醒狮帽包裹着他圆圆的小脸,喜庆得很。
不多时,青年也从车上下来了,迎接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是意料之中的人,但又哪里都不一样了。
比起六年前见到的那次,似乎更加纤细漂亮,身上多了种说不出的韵味,正走着神,他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走在青年身后的一个孩子,视线冰冷的扫了过来,警告着他那些并不太礼貌的窥探目光,迎接的人一个激灵,恍然间看到了曾经的家主,那张脸实在太过相似。
他连忙低下了头,心跳如擂。
其实这里的很多佣人早就听说过先生的孩子,当时只知道比小戎总家里那几个成器,却不曾想是如此的样子,活脱脱是先生的翻版。
那先生现在的举动也就不难理解,宠不宠爱都是其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多半就是下一个继承人,明摆着是给戎家那些不安分的人看。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只是他们弯弯绕绕的心思想得太多,习惯了揣摩家主的心思,却不知道这次家宴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江寄厘脑子也不钝,自然知道会有无数人把目光投向他,但他并不是来耀武扬威或者找场子,所以也不在意,更不会记在心里,曾经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甚至恶意更大,他早就习惯了。
又或者说是无所谓了,因为有戎缜在他不需要担心什么。
唯一有些控制不住的只有戎缜本人,不知道是受了他早上哪句话的刺激,还是怕他不自在不开心,从进到大宅开始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
江寄厘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他什么,哪怕有时候过分了也会依着他。
大宅的人不少,江寄厘一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在老太太身边玩闹的兜兜,戎荞拢着耳边的头发在和老太太说话,抬眼之间就注意到了他们,立即起身迎了过来。
“二嫂。”她热情的伸手挽住江寄厘的胳膊,笑道:“本来还说等晚晚周岁宴的时候去看他们,现在巧了……早早,晚晚,有没有想姑姑呀?”
戎荞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大宅里的人都听到。
戎荞是戎家的千金,而且是兄弟姐妹里唯一和戎缜有走动的人,她的态度很大一部分能代表戎缜的态度。
一干人谨慎的住了嘴,望着门口抱着孩子的男人。
说不怕是假的,哪怕现在这位身上骇人的煞气收了不少,但依然足够让人胆战心惊,戎家这帮人对这个疯子的恐惧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只是默不作声观察了会,还是觉出了不对劲……也不是不对劲,是总觉得这位曾经手段狠辣雷厉风行的掌权者好像变了太多。
他紧紧拉着身旁浅笑的青年,眉眼冷而懒散,但这股冷意与不耐只是他对所有戎家人的态度,和青年无关。
江寄厘笑着说了句:“当然了,前几天早早还说兜兜也要过生日了,想去看看。”
戎荞捏了捏江崇的小脸,亲昵的拉住他,然后看向瞪着眼睛的小家伙:“晚晚,也给姑姑抱抱好不好?”
戎晚晚特别给面子,当即就张开了胳膊。
戎缜把小家伙递给了她,随后就揽住了青年的腰,眉眼间的不耐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戎老太太的视线一直在这边,她咳了一声,开口道:“阿缜,寄厘,来了。”
戎缜并没有反应,而是低声在江寄厘耳边道:“过去坐坐?”
江寄厘“嗯”了声,他才带着人走过去。
这么几句话下来,在场的人哪还有不明白的地方,站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头皮发麻,看到戎缜过来下意识恭敬道:“先生。”
以往这种时候戎缜都不会应声,但今天偏偏投了眼神过去,他视线阴戾淡漠,那人也是福至心灵,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江寄厘补了句::“夫人。”还不忘对着戎荞手里拉着的和怀里抱着的小孩叫道:“小少爷。”
男人这才不再看他,而是搂着青年坐在了沙发上,给他腰后垫了个软枕。
江寄厘虽然不太在意那些目光,但戎缜这样还是让他如芒在背,他悄悄在身后抵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老太太。”
戎老太太:“寄厘,辛苦你了。”老太太话里还算友好,虽然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但起码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他拍了拍江寄厘的手,叹息道:“瘦了。”
江寄厘笑了笑,没回应这句话,只问道:“您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戎老太太:“都是老毛病了,别担心,就是一个人太冷清,你知道的,我喜欢热闹。”她说了几句后,顿了下,突然道:“寄厘啊,回来吧,淮城才是你的家……”
戎缜脸色瞬间变了,他护犊子一般把青年揽过来,老太太手里一空,就看见戎缜伸手扣住了青年的手。
嗓音沉而冷淡:“他想在哪就在哪,你身体毛病那么多,管好自己就行了。”
戎老太太一下被噎住,差点也变了脸,不过还是忍不住了,因为在他们没来之前,戎荞就已经提前给戎老太太打了预防针,说她二哥和二嫂现在感情很好,不要给人不好看,否则到时候收不了场,谁都没办法。
戎老太太虽然气戎缜的态度,但也不是拎不清楚,就算她以前再怎么不喜欢江寄厘,现在也会看在两个孙子的份上熄火,更何况她还不知道求了多少次让戎缜把两个孩子带回来,现在高兴还来不及。
于是收回自己的手:“那是自然,以后在哪生活还是要看寄厘自己的想法,”
眼看着他二哥一句话把天聊死,戎荞很有眼色的把戎晚晚和兜兜放在了一块,两个小孩并排排,都到了老太太身边。
“这是晚晚吧,眉眼真是漂亮,我看着长得像寄厘。”老太太笑眯眯的伸手过去,戎晚晚不愧是戎晚晚,跟谁都自来熟,戎老太太一伸手他就屁颠颠爬了过去,把人哄得晕头转向。
戎老太太怀里抱着戎晚晚,视线又放到江崇身上。
其实一进门的时候她就第一个注意到了江崇,小孩的气质又冷又傲,眉眼之间都是戎缜的影子,他沉默的跟在青年身旁,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却让不少人都暗自心惊。
太像了。
戎老太太:“早早,是叫早早吧,过来让我看看。”
江崇同样先看向了江寄厘,青年朝他点了头,他才走过去,但并没有叫她太过亲昵的称呼,只是不冷不淡的一句:“老太太。”
戎老太太想伸手拉他,但是小孩很自然的躲开了,他说道:“我爸给您带了礼物,您看看吧。”
老太太也看出来了,这是个比亲儿子还难啃的硬骨头,父子俩一模一样,从进来到现在,也就江寄厘对她的态度过得去,儿子孙子全拿她当仇人一样防着,戎老太太也不好再自讨没趣,便顺着话头应了,又抱起身边漂亮的小娃娃。
在派人出去拿礼物的间隙,戎缜一直黏着他,江寄厘给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太过分,但戎缜并不听,在他侧脸上亲了亲。
低声问他:“饿不饿?饿了等下再看礼物,先吃饭。”
江寄厘:“等下吧,你别这样,好多人看着呢。”
戎缜下巴磕在他的肩窝处,突然抬起了眼,扫视了一圈,启唇道:“谁看?”
江寄厘被他这副幼稚模样搞得哭笑不得,趁着大宅里的人都移开了眼,忙伸手推开戎缜。
“别闹。”
戎缜:“没闹,宝宝,不开心就大胆说,没人能对你提要求,我也不行。”这话说得声音不低,老太太一听就知道是给谁听的,半尴不尬的和戎荞逗着戎晚晚和兜兜,权当没听到。
其他戎家人也各自聚在一起,再不敢胡乱打量。
江寄厘无奈的看了戎缜一眼。
很快礼物就拿了上来,不是特别昂贵的东西,比不得六年前送过的那套“昭明之星”,但准备得很用心,老太太也给足了脸,总算是过了寒暄这一关。
江寄厘悄悄松了口气,戎家人却都提起了心,果然,这顿饭吃的也没顺利到哪里。
这次家宴上本就不止江崇和戎晚晚兜兜几个小孩,还有其他人的千金少爷,这些孩子里有大有小,有懂事的,当然也有不懂事的,吃饭难免吵闹。
只不过有戎晚晚小朋友喝奶的时候吵闹在先,其他人都以为没什么,哪成想那位眉毛一拧,不耐的丢了一句:“管不好孩子就丢出去。”
明明刚才还拿着奶瓶哄自己的儿子,小家伙胆大包天,揪着男人的衣领扑腾,闹成那样没见男人皱一下眉。
双标的明明白白。
江寄厘也有些头疼,他就知道,男人向来这个德行,戎晚晚就是在这样一次次被纵容的过程中惯坏的。
戎缜自己霸道惯了,现在还要带着戎晚晚一起霸道。
但当着戎家人江寄厘还是留够了面子,忍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吃完饭,戎老太太和戎荞带着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外面的亭子里逗鸟。
本来没人敢走在戎缜的前面,但江寄厘拽了男人好几次,戎缜望着青年的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其他人示意了一下,就拉着青年走了另一条僻静的鹅卵石路。
这条小路通向庭院的一个观景湖,这会没人过来。
安静下来后,江寄厘正要说话,男人就搂住了他,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宝宝,有话和我说吗?”
江寄厘:“我当然……”
“先让我亲亲。”戎缜捧住他的后脑,啄吻了几下后,加深了那个吻。
因为这场突然而至的冬雪,淮城罕见的冷了起来,江寄厘刚想推开他,就被男人用大衣裹进怀里,炽热的胸膛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热意,暖融融的,江寄厘便也短暂的没有挣扎。
谁知这个吻漫长的无边无际,男人一手扣住他的腰,卷着他的舌尖吻得越来越深,江寄厘心跳得很快,最终忍无可忍,伸手捏住了男人的侧脸。
戎缜却很享受似的,捂住他的手低笑了声,最后被江寄厘咬了一口才松开。
“宝宝,生气了?”
江寄厘被他吻得脸都憋红了,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笑。”
戎缜:“我是觉得宝宝很可爱……不笑了,我的错。”他低头蹭了蹭青年的鼻尖:“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江寄厘瞪着他,这人还有脸提。
“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你怎么不长记性?”
戎缜煞有介事的想了一圈,回道:“宝宝和我说要分的清好坏,不要总和亲近的人计较,但是他们不算亲人……宝宝不是也不喜欢他们吗?”
江寄厘:“不是说这个。”
青年的眼眸瞪大,水润又漂亮的望着他,戎缜忍不住又在他唇上吻了下。
“宝宝还说不要凶晚晚,我没凶他。”
江寄厘怀疑男人是故意的,在他又腻腻歪歪的亲上来前,“啪”的一声捂住了他的嘴。
“就说你不长记性,你还嘴硬。”江寄厘:“宠孩子又不是你那么宠的,戎晚晚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说过多少次了别太惯他,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生怕戎晚晚以后不横行霸道是不是?”
戎缜:“没有,宝宝,晚晚今天是饿了才哭闹,以前吃饭的时候很乖的,比他们的孩子乖多了……”
江寄厘:“还说!”他气急,照着男人的肩膀打了一下。
戎缜闭了嘴。
“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这个臭德行,也幸好早早自己聪明,不然全被你带偏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学东西都是看大人的,你能不能教点好的?说话做事的时候别只管自己心情……”
戎缜:“我错了,我下次不这样了,真的,宝宝,别生气了。”
江寄厘气劲还没过去:“你真的改?”
“改,现在就改。”
江寄厘:“戎缜,上次也是这样说的,再这样真不原谅你了。”
“上次说的不是现在改,上次说的是下次改。”
江寄厘气笑了,男人大概也是故意逗他,闷笑着抱紧他,江寄厘在他肩上锤了好几下。
“懒得理你了,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今晚你去和戎晚晚睡吧。”
戎缜当然不愿意,他在江寄厘耳边低声道:“我今晚给宝宝认错,你打我好不好,宝宝不是说做错了就要负责吗?我乖乖让宝宝打,好不好?在床上……”
江寄厘脸一下子爆红,扬了声:“戎缜!”
此时,在另一边一座半掩在五针松后的八角亭里,一众人看了全程。
戎缜和江寄厘在的那片观景湖,正好是八角亭的通视方位,戎老太太和其他人刚上了亭子,就注意到了湖边的人。
起初只以为是那位兴头上来,和家里的小妻子在调情,结果还没来得及移开眼睛,就见向来柔软安静的青年抬手打了男人一下。
他们心惊肉跳的望着这一幕,虽然已经知道戎缜很宠这位夫人,但记忆里的事情还是根深蒂固,他们都生怕那位暴怒起来把人扔到湖里。
结果谁都没想到,男人非但没变脸色,还爱怜的握住了青年的手。
之后两人的样子更是震碎了他们的认知,只有戎荞一脸的意料之中,慢悠悠靠在石凳上喝茶,顺便逗着江崇聊了几句。
至于戎缜,他当然知道老宅的格局,掌权之前他在老宅生活了二十年,他比谁都知道那些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
青年性子软,纵然是现在地位已经轮转,他也不愿意让别人难堪,总是给别人七分面子,但戎缜不想,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宝贝的地位没人能比得上,包括他自己。
家宴过后,戎家内部起了不少风声,润物细无声的发展着,没两天消息就悄悄传了个遍。
上流圈子人人都说,戎家那位妻管严,这次彻彻底底的栽了。
戎缜自己当然听得到这些,不仅很满意,还乐在其中,江寄厘不知道他鬼心思那么多,那天晚上在男人死皮赖脸的祈求下并没有赶他去戎晚晚的房间,当晚别说打他了,第二天醒来自己像被打了一顿。
戎宅和他们在桐桥住的公寓不一样,豪华宽敞的房间隔音效果好得不是一星半点,任里面发生什么动静外面都听不到。
江寄厘半夜哭得嗓子都哑了的时候才明白,戎缜就是故意的,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也幸好距离除夕还有两天,江寄厘还能养养,不至于到时候路也走不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戎缜被光荣的请出了主卧。
第90章 chapter90 淮城之旅(二)
除夕这天江寄厘醒的很早,他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摸索着拿起枕边的手机。
光在昏暗中有些刺眼,他挡了挡,许久才翻到通讯录,页面停了下来,他看着上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