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晚晚小朋友这两天乖得反常,可能也是察觉到家里少了人,总是试试探探的趴在沙发上找寻男人的踪迹,有时候甚至会抱着男人用过的东西冲着江寄厘咿咿呀呀的说什么。
嘴里的音很陌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江寄厘觉得新奇,也会逗着他教他多学两个词,其中就包括“父亲”,不过大概是因为音节比“爸爸”复杂太多,小家伙总是学不到位,嘴里fufufu的说些杂音就已经很不错了。
本来短期不抱这个希望了,谁知这天晚上他哄着晚晚睡觉,小家伙拿着那天早上玩的小娃娃,莫名兴奋的挥舞着。
江寄厘刚笑着亲他一下,就听到小家伙嘴里又开始fufufu。
他拿着娃娃给江寄厘看,笨拙的揪了揪娃娃的胳膊,然后突然道:“……父亲。”
其实小家伙说的两个音依然是模糊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标准,但江寄厘听出了他的意思,知道小家伙是想叫谁。
他又笑,心里又软得厉害。
他想,戎缜明天就回来了,明天再告诉他。
江寄厘这夜睡得很踏实,做着朦胧温吞的梦,不知道卧室的门在凌晨轻轻打开了,沾了室外冷气的男人脱掉外套,进来后看了眼熟睡的小家伙,才慢慢走向床边。
他想念极了,慢慢俯身将青年抱进怀里,啄吻着他柔软的唇。
床边陷了下去,鼻腔涌入熟悉的气味,江寄厘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手很快触到实处,他揽住男人的脖颈,鼻音很重的哼道:“回来了?”
回以他的是男人热烈温柔的吻,江寄厘早已习惯了他,柔顺的把自己送进他的怀里,青年身上甜得勾人,而且生下小家伙后没有以前那么瘦了,该养胖的地方都胖了起来,身体比以前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睫毛轻颤着,乖巧又依赖,像是一汪化在心间的春水,柔软的唇任人采撷,戎缜发了疯。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解开青年的扣子那一刻,身后的小床响起了一阵孩子的哭喊。
戎晚晚小朋友醒了,醒得不能更及时。
江寄厘一个激灵清醒,戎缜顿了一瞬,怎么都不愿意这个时候把青年放开,他扣住青年的腰又吻了上去,结果下一秒就被推开了。
江寄厘轻喘了口气:“去看看晚晚。”
戎缜沉默,还想吻他。
江寄厘已经扣好了扣子,拍他一下:“快点。”
戎缜认了命,起身过去把小床上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家伙其实也不是醒了,虽然还在哭,但也还在睡,可能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戎缜哄了一会就又安静了。
他把小家伙小心翼翼放回小床上,回身看床上的青年。
江寄厘无奈的笑了声,戎缜走过去,又抱住他亲了亲,男人很明显还是想继续。
“好了……”江寄厘拍拍他:“睡吧,这么晚了。”
戎缜翻身压住了他,将人紧紧抱住。
江寄厘:“你知道吗?”
戎缜顿了下:“嗯?”
“晚晚今天叫了父亲……他想你了。”
戎缜浑身都僵住了,许久才又放松,他把脸埋进青年颈间,低声道:“小坏蛋。”
第86章 chapter86 奇迹厘厘
戎晚晚小朋友对自己的电灯泡行为从来都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知道父亲口中的小坏蛋是指他,每天乐此不疲的搞事情。
小家伙的雷达实在敏锐,早上六点,戎缜刚搂着身旁的人吻了两下,青年都还没醒来,戎晚晚就一声哭喊石破天惊了。
江寄厘孕期的时候戎缜不敢碰他,好不容易熬到戎晚晚出生,没想到给自己熬来一个捣乱的,像之前那样刚开始被打断还好,有时候中途被迫停下来,戎缜是真的血管都爆了,太阳穴突突得跳。
关键是不止一次,几乎每次都这样,别说干其他的了,亲亲抱抱都得看好时间,因为小家伙除了没眼色,还是争宠的一把好手,争得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尤其过分。
那天江寄厘琴行休假在家,戎晚晚黏了大半天,戎缜看着青年也心痒,趁着小家伙低头搭积木,凑过去在江寄厘侧脸上吻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吻到唇上,一直低头的小家伙就回过身来,视线在戎缜身上看了一圈,突然哇的一声,边哭便朝着江寄厘伸出了胳膊。
哭得很有针对性。
江寄厘把他抱进怀里,小家伙就学着也试试探探的在江寄厘侧脸上吧唧一口,边亲边眼泪汪汪偷偷看旁边的男人,戎缜被逗笑了,不信邪的又搂着江寄厘亲了一下。
小家伙撅着小嘴叫“叭叭”,戎缜还要亲,小家伙就急了,转到戎缜的方向,拿小爪子推他,边推边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坏……坏……”
戎缜拎住他的后领子,纠正道:“叫父亲。”
戎晚晚:“啊——呜!”一口咬住了他。
但因为只有一颗软软的小牙齿,根本咬不动,咬着咬着反倒自己委屈起来,屁股一撅就又开始哭。
江寄厘打了下戎缜,说道:“幼稚,儿子也欺负。”
他轻拍着小家伙的背哄了几声,戎缜也委屈,偷摸勾住青年的腰:“我没欺负他,他咬我。”
戎晚晚小朋友哭得更大声了,最终江寄厘拉了偏架,把男人赶到旁边小家伙才停下来,乖乖窝在江寄厘怀里嘬手指,边嘬边看。
江寄厘也有些哭笑不得,小家伙一直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虽然男人有时候确实幼稚,但戎晚晚小朋友也确实是霸道,经常只准江寄厘陪着自己,一有别人过来就开始闹。
想起以前他半警告戎缜说不准把戎晚晚养成他那样,结果还没开始养就又霸道又闹腾,很难不让人觉得是基因问题。
背了锅的戎缜此时正在想着一个更霸道的解决办法——给戎晚晚隔个婴儿房。父子俩的霸道逻辑很多时候还是很共通的。
江寄厘知道的时候婴儿房已经隔好了,效率奇高,隔在江崇的次卧,成了两个互不打扰的小房间。
于是戎晚晚小朋友没得意多久就被送去了自己的婴儿房。
小家伙睡得很安逸,看着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江寄厘看着小婴儿房,又想笑又无奈,回房间后他忍不住问了戎缜一句:“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不然我真想不出来戎晚晚这些臭毛病都像了谁,早早小时候很乖的。”
戎缜从后面抱住他,低声道:“我不这样。”
江寄厘被他紧抱着,艰难的伸手从衣柜里拿睡衣,笑道:“我不信。”
戎缜抱得更紧,在他脸上啄吻了一下:“我很霸道?”
江寄厘:“你说呢?”他拿出睡衣,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人,在他肩膀处轻点两下:“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就没见过比你还霸道的人。”
戎缜深深的看着他,突然伸手把衣柜关上了,江寄厘刚想转头去看,手里的睡衣也被男人拿走了,他胳膊一抬把睡衣扔上了床。
然后俯下身道:“你说对了,宝宝,我就是。”
江寄厘笑出了声:“你别闹……”话音刚落,他就被男人抱了起来,后背抵在了衣柜上。
“得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你给我的评价。”
江寄厘整个人悬空起来,有种心慌的失重感,戎缜的胳膊托住他的臀部,抬头吻了上去。
江寄厘耳根瞬间就红了,不自觉哼了一声,轻轻环住了男人的肩膀。
戎缜小时候的确很霸道,戎晚晚甚至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戎宅那种地方本就养不出几个正常人,戎老先生对于子女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大胸无点墨目光短浅,老三纨绔草包又废又蠢,至于戎缜,他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天赋异禀。
和掌权后人人敬畏的狠厉阴冷不同,年幼时的戎缜恶劣疯狂,霸道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评价了,老大老三纵然再难训,在他面前也依然唯唯诺诺,那种恐惧是自小就刻在骨子里的。
戎晚晚小朋友不高兴的时候只是哭闹,戎缜却不是,他不高兴能把整个戎宅砸掉一半。没有人会管束他,也没有人敢管束他,于是这种恶劣一直处于一种被纵容的状态,以至于成年后的他越来越疯。
淮城提起这位戎家家主,除了手段狠辣以外,无外乎也就是一句疯狗。
戎缜疯了这么些年,从来没觉得自己错过,一直到现在难得体会到了正常人的温情,才恍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以前青年骂他,说他这个人是非不分,自私又专横,其实一点都没错,在前些年里,他对于对错的感知已经弱到了谷底,他衡量价值和对错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喜不喜欢。
某方面来说和不懂事的戎晚晚太像了,只不过戎晚晚没有他那么恶劣。
所幸青年对他是有耐心的,会一遍遍的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戎缜当然很难一次性改过来,哪怕是和青年在一起后,也还是会间歇性的犯一些错误,有时候青年会凶他,气急的时候会打他两下让他改,但更多的时候是温柔的。
戎缜怕江寄厘不高兴,每次江寄厘动气后他都会在晚上只有两人时抱着青年道歉,他说他会改,青年总是无奈的笑,抱着他在他唇上轻吻,告诉他白天那样做为什么不对,以后要怎么做。
戎缜怎么可能不爱他,是眼前的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江寄厘被吻得气喘吁吁,在男人更进一步的时候急忙抵住他的胸口,小声道:“洗澡,我去换个睡衣。”
戎缜:“不穿那件,我准备了新的,宝宝,穿给我看好不好?”
江寄厘抬起眼:“什么……”
戎缜已经抱着他往床边走去,江寄厘被放在床头,眼睁睁看着戎缜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好几套“睡衣”。
用套这个量词已经很抬举了,准确来说是片,几片“睡衣”。
江寄厘的脸轰的一下就着了,抬手就打他。
“你别闹了,早早和晚晚还在隔壁呢。”
戎缜:“睡着了。”
江寄厘欲盖弥彰的凶了一句,瞪着他:“那也不行……”
“行的。”戎缜:“宝宝,我给你穿。”
他低声道:“宝宝穿起来一定很漂亮,我想看,宝宝,穿给我看,好吗?”
江寄厘脸红扑扑的:“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给晚晚单独隔婴儿房,好让你有机会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怎么比小孩子还幼稚。”
戎缜低低“嗯”了一声:“我幼稚,再让我幼稚一次吧,宝宝,从小坏蛋出生前三个月我就没好好碰过你,一次机会都没有。”
“以后早早晚晚长大了懂事了,我就更没机会了。”
江寄厘被他话里的委屈逗得想笑,脸还发着烫,耳朵也红红的,就扭开头闷笑了声,可爱得戎缜心尖发痒。
“……好吧,就今晚,明天不许再胡搅蛮缠了。”
江寄厘伸手,碰到“睡衣”的一瞬间,他又道:“你先去看看晚晚,睡了有一会了。”
戎缜:“好。”
他吻了下青年的额头,很快离开了房间,去了戎晚晚的小婴儿房,小家伙出人意料的变乖了,睡了这么久也没有哭闹。
不过睡姿就没那么乖巧了,戎缜记得刚睡着把他抱过来的时候是头朝前面,现在已经横躺着了,怀里抱着的毛绒小鸡这会正在脚底下踩着。
戎缜低笑了声,在婴儿床旁边看了会,伸手拨了拨他的小爪子。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翻了个身,胖乎乎的脸蛋压在了毛茸茸的毯子上,戎缜轻轻把他抱起来,拍着背部哄了会,看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的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又调了个方向把人放回去。
他俯身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下,说道:“乖乖的,今晚不要闹腾。”
临走时,戎缜脚步顿住,又推开另一扇门,看了看江崇,小孩也早就入了睡,安安静静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戎缜走进去,帮他往上拉了拉被子才转身离开。
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戎缜满脑子想着等下怎么给青年穿上那些漂亮的衣服,谁知刚一推门,就看到青年已经乖乖的自己卷在了被子里,房间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只开着床头昏黄的台灯。
江寄厘小声道:“晚晚没醒来吧?”
青年用被子把身体裹得很严实,戎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咙发紧,他走了过去,说道:“没醒,今天很乖,早早也睡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拉开被子,江寄厘惊了一下,忙用力压住。
“等等!”
戎缜喉结上下滑动,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哑了:“宝宝,让我看看。”
“我没准备好,再等一下。”
戎缜并没有再拉被子,但视线却越来越火热。
“穿的是哪一件?”
江寄厘不自在的移开眼睛:“是……是那件比较简单的,其他的太复杂了,我不会穿。”
戎缜:“没关系,等下我帮你穿。”
昏暗的灯光下,青年眼睛湿润漂亮,整个人因为害羞都粉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多汁甜桃,一掐能掐出一汪水。
他动作很轻,手又伸向了被子的一角,青年别扭,却没有再拒绝。
被子慢慢被拉开,青年的身体也逐渐展现在戎缜眼前。
他说:“是这件……宝宝,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件。”
江寄厘当然不知道,只是因为这件穿起来最简单才选的这件。
他脖子和手腕脚腕上都围着一圈白色的毛领子,戎缜感觉自己喉咙很干,又涩又疼,他把人抱起来,手指轻轻勾住青年长到大腿上的白色丝袜。
江寄厘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小声道:“有点紧,太勒了。”
戎缜:“好看。”
他本就是故意选的最小的这一条,选之前他就已经想过青年穿上会是什么效果,只是当这一幕真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冲击力还是大得吓人。
太可爱了。
戎缜低头,吻了吻青年颈间的那颗小铃铛,心里一动,突然说道:“宝宝,能不能……”
男人说了半句就没了下文,江寄厘看向他:“嗯?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再叫我一次先生。”
江寄厘一顿。
戎缜抱紧了他:“一次,宝宝,一次就行。”
这么说起来……江寄厘的确没有再那么叫过他了。
开始只是不愿意,到后来逐渐习惯了叫他的名字。
因为习惯了,他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没有再多想过这个称呼。可现在听男人犹豫又哀求的语气,像是把这件事埋在心底很久,却又不敢开口一样。
其实江寄厘后来也发现了,戎缜总是将很多事情藏在心底,那些事情江寄厘并不在意,哪怕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在意的是戎缜自己,患得患失已经成了他难以疗愈的心理病。
就像上次他要回淮城处理一些事情,明明已经拖了那么久,却一直不敢开口和江寄厘提出……还比如现在,只是一句称呼而已,江寄厘在决定原谅他的那一刻,就证明这些事情他已经放下了,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
他抬眼看着戎缜,轻叹了口气。
戎缜却理解错了,他抚了抚青年的头发,说道:“不愿意也没关系,没关系,宝宝,不叫也可以,你叫我什么我都开心。”
江寄厘抬起了手,戎缜乖乖把脸蹭过去,顺带在他手心上吻了下,可青年下一秒就拿开了,在他额上飞快的弹了一下。
“每天想那么多,我又不知道你的心思,干嘛不说。”
戎缜怔了下,看着他:“宝宝……”
江寄厘勾住了他的脖子,乖顺的在他怀里趴着,轻声道:“先生,我是爱你的,你感觉不到吗?”
戎缜忽然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他埋进青年温热的颈窝里。
“感觉得到。”
他托住青年的背,说道:“宝宝,再说一次,我还想听。”
江寄厘:“说什么?”
戎缜:“刚才的话。”
江寄厘笑了一声,莫名觉得男人很可爱,手指轻轻的穿进他的发间。男人的头发很硬,有些扎手,他一下一下抚着。
“我说,先生,我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男人高大的身躯安安静静埋在他怀里,许久才道:“宝宝,还想听。”还想听无数次。
戎缜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发现这句话对他来说原来是如此陌生。
在江寄厘以前他没有爱过别人,也同样没有人爱过他。
与曾经青年说得一样,他这样的人很糟糕,糟糕透顶,不会有人爱他,会有人怕他,会有人敬他,也会有人求他利用他,但唯独没有人爱他。
青年是第一个说爱他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已磨合成了只适合彼此的模样。
青年也是纵容他的,耳边又传来声音,又慢又缓:“我爱你,先生,爱你。”
戎缜抱得更紧,想把青年揉进骨血中一样。
他说:“宝宝……我们结婚吧。”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句话太突然了,那是一个完全在料想之外的词,江寄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愣住了。
戎缜继续说:“我们结婚,再结一次,宝宝,婚戒,婚礼,我都想给你。”
就这么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寄厘莫名鼻子酸了一下,眼圈也红了。
他小声嘀咕:“哪有人这么求婚的,我看人家求婚的时候都有戒指,你什么都没有……不要,不答应你。”
戎缜:“会有的。”他替青年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准备了很久。”
江寄厘扭开头:“说有什么用,看你表现。”
戎缜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这一晚上江寄厘换了七八套“睡衣”,除了第一套是他自己穿的,其他都是男人亲手给他换上的。
不仅换了衣服,还拍了照片,男人可能是因为那句“爱你”被纵容过了头,果然又开始得寸进尺,脖子上的小铃铛换了一条又一条,还有脚腕上的红绳,甚至还有腿上挂的宝石链子,漂亮得夺目耀眼。
江寄厘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房间里藏了那些东西,白天一本正经的哄孩子,一到晚上原形毕露。
第二天江寄厘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和煦的阳光从窗帘是缝隙间透了进来,他浑身酸痛,慢慢睁开了眼睛。
床尾坐着一个小不点,正在他脚跟前摆弄玩具,时不时抬一下手,而男人坐在床边的地上,一只胳膊护在小不点身侧。
江寄厘眨眨眼,醒了过来。
戎缜看过去:“醒了?”
江寄厘没吭声,下一秒先笑了出来,男人头顶上别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小卡子,而戎晚晚小朋友还在锲而不舍的挑着其他的小卡子往男人头上别。
小家伙有没有审美先不说,颜色搭配好不好也不重要,关键的是这些卡子别在戎缜头上。
男人是攻击性极强的长相,五官锋利飒沓,眉眼精致而俊美,不带感情看人的时候能把人吓得腿肚子转筋,黑色的衬衫剪裁合身,敞着两颗扣子,优雅又尊贵,就这么个人,被儿子在头顶上别满了彩色小发卡,还没有一丝介意的样子。
戎晚晚小朋友还在挑挑拣拣,时不时薅着男人的头发拽两个下来,再换新的颜色上去,江寄厘看着都疼,小孩子玩起来没深浅,男人倒也纵容。
还是江寄厘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晚晚……”
谁知道声音哑成这样,江寄厘脸都臊红了,当即闭了嘴。
他知道这房子隔音不好,昨晚已经尽量小声了,结果还是哑得不能听。
都怪戎缜。
于是江寄厘又觉得他被戎晚晚薅头发也是活该了。
他瞪了戎缜几眼:“你先带晚晚出去玩一会,我换套衣服。”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睡衣”,虽然是其中那件比较保守的,该遮的地方都遮得住,但江寄厘还是很别扭,腿上还绑着蝴蝶结。
戎缜一听青年要起床,立即说道:“宝宝,我帮你吧。”
江寄厘一拉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你赶紧滚出去!”
戎缜听话的抱着戎晚晚出去了,但没过两分钟就又回来了,江寄厘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见男人锁了门。
江寄厘:“大白天你锁什么门?”
戎缜走过来,抱着他想吻一下,被江寄厘躲开了,戎缜便也不再动,只安静的抱着他,下巴轻轻磕在他的肩窝处,说道:“你换衣服,我怕你等下不自在。”
江寄厘推了推他的脑袋:“沉,你起来……我换衣服你别捣乱,昨晚还没换够吗?”
“当然不够。”戎缜压低声音,飞快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总算如愿以偿,“宝宝漂亮,穿什么都漂亮,想把所有的衣服都给宝宝穿一遍。”
江寄厘:“你想都别想,昨晚就是最后一次。”
戎缜的手慢慢伸向青年腿上的蝴蝶结绑带:“可是宝宝昨晚也说漂亮,明明就很漂亮……今天的衣服也让我帮你换好不好?”
“不要。”
戎缜手指一扯,已经把蝴蝶结拉开了。
“今天穿什么?我去拿。”
江寄厘气笑了:“戎缜,你就是……你比戎晚晚还坏,怪不得儿子天天闹你,都是你活该。”
戎缜又亲他一下:“我去拿。”
江寄厘扭开头闷笑:“滚。”
男人拉开衣柜,从里面挑了件米白色的衬衫:“穿这件吗?”
江寄厘:“不穿。”
戎缜又拿出一件浅绿色的,江寄厘继续摇头,折腾着他把整个衣柜的衣服都拿出来看了一遍,最后才说道::“要最开始那件吧。”
戎缜知道青年恼他,还是厚着脸皮凑上去了,他把衣服放到床上,想先给他把昨晚的“睡衣”脱掉,被青年毫不客气的敲了下手。
“不许胡搅蛮缠。”
戎缜:“宝宝,我没有。”
江寄厘不理他,自顾自把腿上和胳膊上的绑带解开,这都是昨晚戎缜给他绑的,江寄厘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可能是趁他睡着以后偷偷弄出来的蝴蝶结。
解开以后把绑带丢到一边,手又伸向胸前的扣子,然后顿住了,看向男人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
“转过去。”
戎缜:“昨晚都看过了……”
江寄厘直接给了他一脚。
戎缜怕真把人惹急了,所以还是乖乖听了话,等青年悉悉簌簌把“睡衣”脱下去,穿上了新的内衣,才转过来帮他穿衬衫。
扣子一粒一粒系上,慢慢遮住了青年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戎缜贴心的帮他挽了一圈袖子,在碰到青年手背上的牙印和痕迹上时,眸色暗了暗,想到青年昨晚小声哭着咬住了自己的手。
“疼不疼?涂点药吧。”
江寄厘垂眸看过去,面上也是一热,忙把手藏到了身后,微恼道:“还不是怪你。”
“我的错,下次咬我。”
江寄厘脸更热了。
之后的几天那些衣服都被他自己藏了起来,免得戎缜看到又要没完没了。
后来江寄厘自己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脾气太好,不管是对小坏蛋戎晚晚还是对戎缜,这父子俩猫嫌狗的厌如出一辙,全家唯一一个省心的只有江崇。
以前总说江崇像戎缜,其实并不尽然,江崇做事永远有把尺子在量着,他是克制的也是隐忍的,江崇太懂事了,于是江寄厘的注意力就总会不自觉被不懂事的另外两个人吸引走。
而现在因为戎晚晚和戎缜没完没了的闹腾,反而让江寄厘把目光放在了江崇身上。
他发现小孩的时间除了看着玩耍胡闹的戎晚晚,基本都在学习,以前尚还会粘着江寄厘,但后来家里多了戎缜,就不怎么会特意靠近他了。
江寄厘心里有些歉疚,懂事不是错,只因为懂事就把本应该属于江崇的那份关注剥夺,实在不公平。
这天戎缜又得寸进尺,戎晚晚因为一件小事又哭又闹,江寄厘一气之下,直接把一大一小两个人都赶去了婴儿房。
男人抱着眨巴眼睛的小家伙站在门口,江寄厘不为所动。
戎晚晚从小就非常有欠收拾的本事,闹得江寄厘生气了,也不咋呼了,乖乖闭了嘴埋在男人肩膀处,只时不时露出眼睛看一眼江寄厘。
戎缜:“宝宝,婴儿房睡不下我。”
江寄厘憋着气,不想说话,这时江崇拉开了门,说道:“睡我的房间吧,让给你。”
戎缜还想说话,江寄厘瞪了他一眼,拉起江崇:“早早跟我睡。”
主卧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只留两个人在外面大小瞪小眼。
戎缜点了点戎晚晚的脑门:“你真是亲儿子。”
戎晚晚“卟”一声,朝他吐了个口水泡泡。
江崇其实有话对江寄厘说,江寄厘也是,所以这一晚并不止戎缜一个人难以入睡。
江寄厘轻轻拍着江崇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房间里很暗,不知道已经是夜里几点了,江寄厘一直没有入睡,江崇终于开了口。
“爸,睡不着吗?”
江寄厘愣了一下,手顿住了:“早早?”
江崇抬起眼:“你有话想对我说,是吗?”
江寄厘:“……嗯,明天说也可以。”
“我也有话要说。”江崇沉默了片刻后道:“我父亲想和你结婚,我知道,我看到他翻过一本设计册。”
江寄厘抚上了江崇的头发,安静了一会,轻声道:“这不是我想说的事情。”
江崇:“那是……”
江寄厘似乎陷入了沉思,而后突然伸手捏了捏江崇的小脸,说道:“早早,你可以不用那么懂事。”
“不用一直迁就我,迁就晚晚,不用这样,我会一直爱你的……父亲也是。”
江崇微怔,江寄厘吻了吻他的头发。
“你知道的,你父亲那个人缺点很多,也不会表达,但他也是爱你的。”
江崇垂眸:“爸,我不在乎,也不稀罕……”
“早早。”江寄厘柔声打断他:“不要恨他,那样太累了,对你不公平。我不会强迫你接受他,但是我也不希望你活得这么累……对不起,是我先当了逃兵的,我恨得太累了,所以早早,我也希望你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