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事件簿—— by荒木泽代
荒木泽代  发于:2023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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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萍骤然想起来:“哦对,你好像说过,石天铭的心理医生什么都知道,但他身上的东西也不明显。”
“照你们这么说,这事忽然简单了。”杜芳芳道,“让他们别想那玩意儿,影响就会逐渐消退。那我建议,让心理医生给这些人通通来个催眠,降低那东西在他们脑子里的印象,直接忘了最好!”
张弛道:“可这有可能影响破案。”
“那等他们先破案?”杜芳芳想了想,“哎?对了,小熊不是说只要不知道名字,就不算中招吗?那找个知道名字的警察,催眠忘掉名字,试看能不能直接消除那个影子?”
“你当催眠是精准爆破呢,还能只忘了名字,却不忘其他的内容。”卢萍道,“还有,不一定每个人都能成功被催眠。这个办法可以试,但不一定具有普遍适用性。”
“那总之,我们给出的办法,就是让所有当事人都去心理辅导了?”杜芳芳边说边记录,“要不这个建议直接报给警方吧,让他们拿主意。不过我猜他们不一定会在意,因为这东西没显现出什么危害性。等以后结案了,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会将之忘在脑后。”
“自然忘却,也是个办法,不然越提越难忘……”卢萍正说着,还没收尾,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边站起来边接电话:“喂?对,是我……嗯?”
她走向门口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熊乐晨和薛锐。
“石天铭的第二人格,要求见熊乐晨?”

第23章 ——虚像与实像
石天铭在疗养院和刑警队进进出出,反倒是熊乐晨和薛锐,总是在疗养院见到他。
“听说你想见我。”
熊乐晨之前被薛锐鼓励过,这次再见石天铭、哦、是苏琳儿,态度和气势上更自信了一些。他和薛锐坐到了与之前一样的沙发位置上,看着苏琳儿:“说吧,什么事。”
“你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们知道我是存在的,是不是?”苏琳儿看起来没之前那么从容不迫了,眉眼间反而带着些焦躁,“那些警察,硬是跟看不到我存在似的,只把我当做石天铭!就连心理医生都开始无视我的存在。我知道你们和警察是一伙的,你们既然知道我,就告诉他们,别把我当石天铭!”
面对她有点冲的语气,熊乐晨的反应很淡然。
他知道警察为什么无视这个“第二人格”,大概就是因为张弛他们说过的“证据不混淆”。法律上可不管嫌犯有几个人格,落在纸面上,通通都是一个身份。不过心理医生为什么也开始弱化她,倒是不太清楚。
熊乐晨也不在意心理医生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道:“你之前在电话里,不是还跟我装过你是石天铭吗?怎么现在又不乐意别人就把你当做石天铭?”
“那时候我又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石天铭的父母把你们形容得像是洪水猛兽,要我小心应付。”苏琳儿道,“可现在既然都知道我的存在了,我干嘛还要伪装?我就是我,我不是石天铭!”
她这个反应,有些对上了薛锐先前的猜测。她依靠“人类意念”存在,以前在冥示会里,她都无往不利。而到了眼下,当接触的人开始无视她,她就有点着急了。
熊乐晨一直觉得,她虽有成年女性的外形和类似的言行举止,实际上思维逻辑并不像正常人类那样稳定,她的思想并不一以贯之。不过既然她本质上就是个“怪物”,对她的智商苛责,也是没什么必要。
“别人怎么想,我们无法去掌控。”熊乐晨道,“或许在他们眼里,你和石天铭没什么区别,你最多就算石天铭的‘疾病表现’。即便我们的眼睛特殊,‘看’得到你,也无法凭空说服别人和我们想法一致——我们没有证据。”
薛锐听到最后,不由偏头看了他一眼。
熊乐晨现在说话变长了,不奇怪,但这段话里明显下了个套,这就让薛锐侧目了。这个先前都不声不响、不怎么说话的小熊,都学会下套了!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苏琳儿果真一脚踩了进来,“我的存在,不就是证据?我和石天铭如此不一样!”
“这不是冥示会,你在教会里那套行不通。”熊乐晨道,“你还和邓雯雯长得一样,别说其他人,就算我,也觉得你不是什么苏琳儿。”
他顿了一下,徐徐道:“你真是苏琳儿,而不是邓雯雯死后来索命的冤魂?”
这个套在薛锐眼中,是越来越明显了。
不过这是因为他知道,熊乐晨根本不觉得苏琳儿就是邓雯雯,苏琳儿可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苏琳儿反应很大:“我不是邓雯雯!我降临的时候,她还活着,我怎么可能是她?”
“谁知道?”熊乐晨淡定回应,“我又不知道邓雯雯死之前你长什么样,或许是邓雯雯死后,就替代了原本的苏琳儿呢?”
“冥示会很多人都知道!”苏琳儿反驳道,“就因为石天铭形容出来的外貌,和那个邓雯雯一样,许多成员都跑去看她,还说她才是冥示会的‘圣女’,甚至要把她当做信念寄托!可她根本不是我,她连冥示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过空有一张脸罢了!”
熊乐晨淡然回道:“冥示会的成员即便知道,还是跑去找邓雯雯了。有个具体的人在那,当然比虚无缥缈的形象更好寄思。再说,冥示会要求细致地去想象你的形象,想不到的人,自然是去看邓雯雯是什么样的更快。”
“可除了脸,我们一点不像!”苏琳儿的眉头紧皱,“越去看她,对我的认知就越不准确。邓雯雯的存在,对我来说毫无帮助,反而是最大的障碍!”
熊乐晨道:“所以你弄死她了?”
“……”苏琳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懵了,或者说,她睁大了眼,头一次出现了略显慌乱的神情。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只会降临在石天铭身上,而警察已经调查了无数遍这具身体的行踪,你如果怀疑我,可以去问警察。”
“但你是冥示会的‘神’,你可以轻易煽动冥示会的成员。”熊乐晨道,“我听说最近,冥示会的成员还闹着要见石天铭。他们是想见石天铭,还是想见你?”
“当然是我。”涉及到自己的“神明”地位,苏琳儿应得很干脆,“我虽不降于他们身上,但如果他们想和我倾诉,我自然不吝于与他们一见。”
熊乐晨道:“那么,你让那个女孩帮你除了邓雯雯,也不过是一句话吧?”
苏琳儿:“……”
熊乐晨继续道:“石天铭和那个女孩经常在冥示会见面,你随时随地可以煽动她。甚至在邓雯雯临死前,你最后一次和那女孩一起见邓雯雯的时候,你可以继续暗示、催促女孩动手。反正现在邓雯雯和她都死了,对你来说就是死无对证。”
苏琳儿道:“我说过,我对冥示会的成员是爱护的,我怎么可能对我的信徒进行杀戮?”
“那邓雯雯呢?”熊乐晨道,“你煽动女信徒杀了邓雯雯,石天铭又因为某种原因,把知情的信徒斩草除根?”
苏琳儿与他对视,沉默数秒,随后竟回了一句:“你没有证据。”
“我确实没有证据,我也不是警察,不负责调查这些命案。”熊乐晨道,“但我就是猜测,不行吗?”
“可以。”苏琳儿道,“想象是你的自由。我鼓励想象。”
“你是鼓励人们想象你的存在。”熊乐晨道,“但正如我没证据是你做的,你也没证据证明你的存在。说到底,你只是想象的具现。当人们都忘了你,那你的存在也将随之消失。所以你想要我们帮忙宣扬你、证明你,为你续上长久的力量。
“很遗憾,你入侵不了我们,影响不了我们,我们也可以轻易拒绝你。”
苏琳儿看看他,又看看薛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就不属于谈话范围了,毕竟我也不是冥示会成员,不归你管。”熊乐晨淡淡回道,“不过最归你管的石天铭,似乎也不服管了。毕竟你希望冥示会的成员团结友爱,石天铭……至少眼睁睁看着十一个人死在了大火里。他还宁愿不睡觉、憋着不说话、发疯撞墙,也不愿意你出来,他算是违反你的教义了吗?”
苏琳儿不回话了。
“我不知道现在石天铭听不听得到我们的对话。不过就算听不到,也没关系,我可以和警察再说一遍,让警察找机会转述给他。”熊乐晨站起来,走到苏琳儿面前。苏琳儿被他身上那股隐隐的气势压制了,很警惕地后仰一些,没敢大动弹。
熊乐晨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能看到她眼底的另一个灵魂。
“石天铭,如果你想阻断苏琳儿的传播,那就认罪,以及接受催眠。监狱不会让你有机会散播这种话题,催眠会让你忘记苏琳儿的存在。
“只要忘了她的名字,她就再也无法影响你了。”
熊乐晨从病房里出来后,从口袋掏出录音笔,递给了在场的警察。
其实除了苏琳儿的请求,这次他也是受警察之托,来试图从苏琳儿身上问出案件细节的。不需要有什么真凭实据,反正能套出些话,就有可能推动案件侦办。而录音笔的文件提取出来后,还会交给“特美办”,同样进行备份和讨论。
反正交接完东西,今天这趟就算跑完了。
两人一起回了住不了几天的小屋中,屋里还摆放着一地没收拾完的行李。熊乐晨进门后,没像往常那样去上厕所和喝水,而是站在屋中央,垂眼看着箱子。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地站着没动、没说话。
薛锐问:“怎么?”
熊乐晨转头看他:“为什么你不问?”
薛锐似乎对这个疑问并不意外,但他还是再次反问:“问什么?”
“问关于苏琳儿为什么没感染到我的事。”熊乐晨望着他的眼睛,“你明明听到了两次,为什么不问我这件事?”
“问什么?问你为什么没被那东西缠上,还是问你为什么之前要撒谎?”薛锐道,“前面那个问题,我自己有眼睛;后面那个问题,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迫你。”
熊乐晨定定看着他。
薛锐走近他,到了两人脚尖只差十公分的距离,垂着眼睛与他对视:“怎么,现在想说了吗?”
熊乐晨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
“你只需要考虑,你是否信任我。”薛锐的声音其实没什么波澜,但就是有种可靠而稳定的感觉,“而且我不会追问,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到哪就说到哪。”
熊乐晨静默了几秒。
“那,好吧,我跟你说。”

熊乐晨给薛锐的说法,是他“百毒不侵”。
准确来说,是对“精神类入侵”完全免疫。没有为什么,没有如何抵抗的细节,总之就是一句能总结——自从发现能感受到异象后,也逐渐发现自己的精神上不会被影响。
这么笼统的解释,薛锐听完,只一点头,果真不问。
反倒是熊乐晨问了:“你没什么问题吗?”
“并无。”薛锐回道,“不过,非要问的话,还真有一个。”
“什么?”
“你准备怎么和‘特美办’的人说?”薛锐道,“坦白你百毒不侵,还是继续瞒着?”
熊乐晨道:“……瞒着吧。”
薛锐道:“想告诉我理由吗?”
熊乐晨想了想:“我还是想……当个不那么特殊的人。”
他说着,就错开了视线,转过身蹲下去继续收拾起自己的行李,边收拾边道:“本来,我没想暴露我能感知那些东西的。是张哥碰巧发现了,一直劝我到‘特美办’帮忙,别浪费。我当时想着我失忆了无法工作,也就来了。可是,我其实只想像一个正常人类那样生活。”
“你现在这样,也算正常人类的生活。”薛锐看着他,回道,“难道‘特美办’那些人能对付妖魔鬼怪,在你眼里就不算正常人类了吗?”
“……我不知道。”
“那我算吗?”
这问题一出,熊乐晨终于再次抬头看向他:“你,算很厉害的人。”
“‘厉害的人’……”薛锐无声笑了一下,“你不想当很厉害的人?”
熊乐晨闻言,有些疑惑:“我该当厉害的人?不是当普通人,过普普通通、细水长流的日子更好吗?”
“厉害的人也好,不厉害的也好。”薛锐也再次蹲下来,看着他道,“你想当什么都可以,没规定说人类一定要怎样生活。你看石天铭,都疯成这样了,不还是个人吗?就算有第二人格、有奇怪的东西占领他的身体,按照人类的法规,石天铭不还是石天铭吗?”
熊乐晨认真听他说完,喃喃道:“我还以为……”
“不用以为,也不用去考虑别人的眼光,以及别人的说辞。”薛锐道,“不管你以前是如何的,就当是重伤失忆后你获得了新生。想当什么样的人,就当什么样的——如何?”
熊乐晨沉默数秒。
“我还是,不太清楚。”他看着薛锐,回道,“不过我会试着去想。”
“嗯,很好。”薛锐道,“但我也要说‘不过’。不过,我不是在逼迫你转变。如果你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就帮你保密;你只想当‘眼睛’,那我就一直保护你。你都可以选,明白吗?”
熊乐晨望着他,点头:“……明白。”
熊乐晨和薛锐很快搬家了。
挑了个周末搬的,同事们说是来帮忙,顺便也庆祝两人加入“特美办”大家庭和乔迁之喜,聚会了一番。最后一起在客厅坐下吃饭的一共十人,视觉上好像一下就把这个小家给挤满了,很是热闹。
菜品大部分是买来的成品和半成品,加工起来很简单。餐具、桌布是一次性的,为的是事后收拾起来简单。张弛还扛来了一瓶香槟、一瓶红酒外加一箱啤酒,原本说喝不完他就扛走的,结果大大出乎意料。
最能喝的,竟然是熊乐晨!
一开始大家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是有两个人前后跟他碰杯,说了句“我干了,你随意”,随后就喝完了一整杯。熊乐晨见状,也跟着默默干完了。虽然一次性的杯子也不算太大,但熊乐晨接连两次这么面不改色地干整杯,当然还是惊到了同事们。
至于薛锐,每次都约等于只抿了一口。不过他一直表现得对吃喝的东西兴致缺缺,“特美办”当他不是一般人,不在意。
“小熊,别勉强啊!”杜芳芳提醒道,“别现在喝太快,等下劲儿上来了,直接晕倒。”
“才两杯,也还好吧。”王哥正要给熊乐晨祝贺,闻言道,“不过也是,小熊你悠着点儿,不然等我们走了,薛锐就要遭罪照顾你了。”
说完,他就和熊乐晨、薛锐都碰了杯,也把一杯都干了。
薛锐照例“假动作”似的晃了一下,随后回道:“我不在意。”
王哥怔了几秒,才明白他说的是不在意之后可能要照顾喝醉的熊乐晨。王哥正要跟他继续开玩笑,熊乐晨已经把第三杯干完了,还跟着道:“我不会醉。”
“喝,口气还挺大!”这下别说王哥,全桌的注意力都到熊乐晨这里来了,“真不是逞能吗,小熊?”
熊乐晨拿起啤酒罐子看了看,锐评:“就是有点味道的水。”
他的神情太淡定了,三杯酒下去,脸上一点不见红。只要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下意识认为他在说实话。何况熊乐晨给人的形象就是老实乖巧,所以“特美办”的同事们还真的消除了心里的质疑,转而纷纷感叹。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熊,在这儿深藏不露呢!”张弛啧啧感叹,然后就举杯道,“得,今晚这一箱我不用扛走了,咱们就敞开了喝。也算庆贺你彻底康复了,祝你以后都一帆风顺、程鹏万里、平安喜乐!”
熊乐晨又跟他干了杯,一点不含糊。
结果这个晚上,一箱啤酒不够,后来又外卖叫了一箱。外加香槟、红酒,全给干光了。人多分酒,大家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但确实有人脚下发飘、摇摇晃晃。熊乐晨不能说一定是喝得最多的,但决定算得上前三。而他也是真对得起那句“就是有点味道的水”,一群动不动就干杯的人里,就熊乐晨看起来一点上头反应都没。
至于薛锐,他一晚上估计都没怎么沾酒水,不算在内。
等一群人大致收好东西,相互搭伴、搀扶着撤退了,这个新家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热闹骤然消失,熊乐晨似乎一下不知道要干嘛了,站在那儿和薛锐面面相觑。薛锐看他茫然的眼神,好一会儿,垂眼笑了一下:“怎么,真醉了?”
“没。”
“他们说,说没醉的都是醉鬼。”
“你知道我没醉。”
薛锐这下笑得更明显了一些。
“是,我知道你肯定没醉。”他走近熊乐晨。说也奇怪,明明喝酒的人身上会散发出一股不怎么好闻的酒味儿,可熊乐晨身上就是没有。或许有些食物的气息,但那也是缠在衣物上的。
薛锐站在熊乐晨面前,观察着他的脸:“那你想试试喝醉吗?”
熊乐晨问:“为什么要试?”
“因为这也是……人类的一种生理体验?”薛锐道,“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看你自己。”
熊乐晨又问:“你也醉过吗?”
薛锐听他反问,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醉过……很久很久以前。”
熊乐晨没接话,只是静静看他。
薛锐问:“你想知道?”
熊乐晨学了一句薛锐之前说过的话:“我不会追问,你想说就说。”
“那就以后再说,找个更合适的时候。”薛锐道,“那你还想试吗?”
熊乐晨不置可否,只道:“要我喝醉,可能不那么容易……”
“我可以想想办法。”薛锐回道,“也不一定能让你喝醉,但要是能让你稍微体验一下那种飘然、亢奋之感,或许也不错。”
熊乐晨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事上如此积极,但也没当即拒绝,而是问道:“现在吗?”
“当然不是现在。”薛锐轻微一笑,“都这么晚了,你作为以一个人类,难道不睡觉了吗?”
“……要的。”熊乐晨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该洗漱休息了,“那,晚安。”
“晚安。”
周末正常休息,周一“特美办”上班后没多久,就收到了警方传来的消息。
“哈?石天铭撂了?!”
张弛都惊了:“他知不知道这十一条人命一旦认下来,会是什么后果?”
“所以我才让小熊和薛锐赶紧到线上会议室一起听,他们前几天去见石天铭那次,十分关键。”卢萍道,“警方说,小熊他们离开之后,石天铭的主人格再次出现时,就开始逐步坦白了在别墅里下药和放火的过程。”
张弛问:“还真是他下药之后放火啊?”
“细节没和我说,但确实说的是安眠药药倒其他所有人后,再放的火。”卢萍道,“不过警察那边说,他不承认也跑不脱。警察已经查到买药记录,还有汽油的来源,也基本排查出来了。”
“说实话,我是彻底相信他疯了。”张弛啧啧感叹,“十一个人哎!而且之前其他成员都说这些人关系不错的,到底什么理由要杀了他们啊?”
“这点警方说得比较含糊,只说按照现在石天铭的口供,表示他很反感冥示会这些人只想和第二人格说话,而不是和他本人来往。”卢萍道,“不过他们也隐晦提醒我了,就是小熊在录音里说的那样。”
张弛道:“我周末有点事,没来得及听那个录音,小熊说的是哪样?”
“就是石天铭不愿意第二人格出来,想要抹杀她的存在,所以把对她记忆最深刻的人都杀了。”卢萍道,“小熊当时还劝他自首,说只要进监狱就没人听第二人格逼逼了,只会当他发疯。结果你看,说完石天铭就自首了,多灵啊。”
张弛跟着感叹:“这可太灵了!”
两人边说边看熊乐晨,熊乐晨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抛出俩字:“……猜的。”

第25章 ——创造者的自白
为了限制苏琳儿的扩散,就把朝夕相处的一众好友给灭口了,这一手着实够疯。但石天铭曾经深度自我催眠,还和苏琳儿在一个身体里共存了这么久,会疯掉也不算奇怪。
只是他还没疯到、或者说还没足够的勇气,把他自己这个根源也了结了。
而且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是,苏琳儿和冥示会的主旨明明都是将苏琳儿“传播、扩散”,创造出了她的石天铭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实在令人费解。关于这点,熊乐晨表示:“我不知道。前面那些,都是根据石天铭和第二人格亲自做过的事、亲口说过的话,简单推测就能出来了。没根据的事,我不会猜。”
“你跟过目不忘似的,这也够厉害了……”众人感叹着,也不好向他追究了。
另外,关于邓雯雯的死,警方那边表示石天铭也给了一个动机。这个动机也的确和熊乐晨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苏琳儿极度厌恶邓雯雯的存在,煽动了忠诚于她的教会成员,将邓雯雯彻底除掉。
但这个动机虽然是石天铭承认的,却也只是他自己的“觉得”。杀人时他(的身体)不在场,煽动这事也没实际证据。外加石天铭现在板上钉钉的精神有问题,估计在律师的努力下,他在邓雯雯案中的责任不会很大。
“艹,说来说去,这些死掉的人都太冤了。哦,除了那个杀了邓雯雯的。”张弛评价道,“可以说一切都是石天铭造的孽,但是按照现有情况看来,他很可能不会被判死刑。要是还给他安排了催眠治疗,等他对这一切都印象模糊了,连罪恶感都不会剩下多少。受害者家属一定只想掐死他!”
“这帮年轻人不心血来潮地组建冥示会,还强制推行‘冥想幻人’,也不会走到这步。”卢萍道,“盲目追求新奇和刺激,有时候结果就是这么失控。”
熊乐晨想起一个细节:“之前不是说邓雯雯案件里,抛尸不可能是一个女孩单独完成的吗?谁帮她处理的?”
“小熊,你记忆里可真够好的。”卢萍回道,“警方也说了,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干的。这男朋友还不是冥示会的,要是是的话,估计也得葬身火海。”
张弛继续锐评:“那也是一个纯纯倒霉鬼。”
“总之,这个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至少我们要行动的部分是真结束了。剩下的案件细节,估计也不会再和我们透露,只能等官方公告了。”卢萍顿了顿,又看向熊乐晨,“对了,这次这个东西被暂定为‘幻人’的亚型,小熊对它的发现和处理都有重大功劳。外加你对破案起了帮助,我们也申请了一点点奖金,所以这次的酬劳比之前都多一些。”
说完这一串,她又转向薛锐,面露迟疑。薛锐猜到她想说什么,淡淡开口:“我没做什么,不需要酬劳。”
卢萍正要松口气,却听熊乐晨道:“我跟你平分。”
薛锐不置可否,只问:“为什么?”
“每次你都和我一起去了,其实你也能看见,只是你没说。”熊乐晨道,“所以你应该也有一份。”
这话乍听似乎有点逻辑,但张弛听了,只觉得熊乐晨吃大亏。他还指望薛锐主动推辞,毕竟这个高人看起来很不在乎身外之物,结果薛锐回的是:“那我以后也都和你平分。”
熊乐晨没细想这话,随意就点了头。
直到很久之后,张弛偶然想起今天这个对话,才意识到狠狠赚了个大便宜的,其实是看起来懵懵哒的熊乐晨才对。
“特美办”结案和批准酬劳的速度还是那样,不快也不慢。熊乐晨收到钱的时候,石天铭的案件都已经移交到检方去了,择日就要开庭。
就在这时候,熊乐晨居然又被邀请去见石天铭了。
这回是石家人这边提出的。据说是在和心理医生及律师的沟通里,石天铭都不太愿意配合,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想见熊乐晨,只想和他说”。石家人其实挺尴尬的,他们之前“踢开”了熊乐晨和薛锐,结果不管是苏琳儿还是石天铭,都只在熊乐晨面前比较配合。而且每次熊乐晨走后,石天铭身上的罪责就更明显几分,石家人就更不喜欢熊乐晨了。
然而不管怎么说,开庭在即,石天铭难得愿意开口沟通,石家人还是申请了这次见面。警方也挺想深究一下石天铭的心路历程,加上熊乐晨挂靠“特美办”的身份,于是同意了。
对了,因为“特美办”那边这个案件已经完结,警方也查清了案件前因后果,熊乐晨没有义务帮石天铭做心理辅导。所以这次熊乐晨的酬劳可就不是“特美办”出了,一下又跳转到了“大师频道”,石家自己出,就跟他们自己请名律师和名心理医生一样。
这次见石天铭的地方,就不是原来那个市郊又贵又隐蔽的疗养院了,而是警方指定的精神病院。石天铭的单人房小了许多、也朴素了许多,窗户被防盗网封死,看着就觉得压抑。但石天铭本人倒是比前次见到的时候,神情平静多了。
按照流程,和熊乐晨一起进来的是一名警察,不过他这次不是来提问的,纯当观众。病房里还有监控,随时随地可以查看。至于薛锐,来是来了,但不能跟进病房,只能在等候区等人了。
两人分别的时候,薛锐连句安全嘱咐都没说,只说了句:“我在这等你。”
熊乐晨更简单,“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进了病房,等警察照例说完流程上的词儿,熊乐晨就开门见山了:“你也想见我,你想说什么?”
“说一些只有你懂的事。”石天铭坐在床边,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其实和警察说、和医生说,都无所谓的,可他们不懂。我可以说,但我想找个能懂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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