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爱我—— by韩七酒
韩七酒  发于:2023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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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喝多少啊。”冉峰端着热茶抿了口,在嘴里漱漱又吐掉“这孩子可以,能信得过,我看...宁宁和她在一起,咱们能放心了。”
张素宁对这话表示认同——
“我之前的态度的确过于强硬了,我没想到这孩子会答应,我以为她怎么都得闹一闹,可她竟然连宁宁都没说,人家都这样表态了,我们做长辈的,又怎么还能端着?尊重是双方的,信任也是双方的,我想开了,我跟不了宁宁一辈子,能为她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冉峰见她往客厅走,便问:“你哪儿去?”
张素宁:“我和小雯说说。”
冉峰立马放下茶杯,跟了过去:“那我也说说。”
这边到家后,冉宁给陆迢冲了杯蜂蜜水,摸摸她的头“难受吗?”
“不难受。”陆迢没喝多少,但还是醉了“我怎么连你外公都喝不过?是不是很菜啊?”
“不菜,我外公酒量好得很,年轻的时候千杯不醉,你喝不过他很正常。”
“哦,那我就不丢人了。”
陆迢端起杯子,乖乖喝完了蜂蜜水。
冉宁原本想和她聊一聊的,但看这人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只好作罢。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外公外婆他们终于想开了,是好事不是吗。
“去洗澡吧,咱们睡觉了。”
“嗯。”
洗过澡后,两人便早早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晕晕乎乎的人睁开了眼——
昏黄的灯光,黑藻般的发,神女似的面容。
陆迢痴痴地望向冉宁,不由地笑了笑——
是做梦了吗?
做的什么美梦?睡着了嘴角都能扬起来的。
陆迢视线投在她身上就没法挪得开,目光温柔,眼神明亮,用手撩开她发,指腹轻刮着她的眉骨——
如何会不值得呢?
怎么看都是自己赚到了。
辞职的事情被陆迢拉上日程,她有这个心思,自然逃不过商楠的眼。
商楠把人从训练场上叫过来。
陆迢正跑步,顶着大太阳一圈一圈的跑,汗像雨一样往下滴。
她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问:“有事?”
“你要辞职?”商楠开门见山的问。
陆迢没说话,过了会儿..冲人点头。
“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想干了。”
“因为冉宁?”商楠目光犀利,说完又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什么样的人?”陆迢揪着领子,抹了把汗“我就是个普通人。”
“冉宁知道吗?”
“她不用知道。”
“陆迢..我不劝你,我知道你不是冲动的人,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顾虑,但是这事儿你瞒不了冉宁,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觉得...她会让你辞职吗?”
陆迢捞起地上的水瓶,拧开喝了口,然后把剩下的小半瓶浇在头上,用力甩了甩——
“我不能让她跟着我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就这样。”
撂下这句,人就走了。
商楠立在原地,表情深刻。
这天冉宁上网查东西,手滑错关了一个重要网页,连忙调出历史记录想要重新打开——
忽的,目光顿住——
这是什么?
...民航求职应聘?飞行学校教官简历?飞行基地资质?辞职报告模板。
冉宁往下一滑,全部都是。
脑袋瞬间蹦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陆迢要辞职?
为什么要辞职?
冉宁扶额,她记得外婆之前跟自己提过,说陆迢的工作太危险,而且不止一次提过。
自己当时没在意,之后外婆让带陆迢回家吃饭,但却决口不提两人的事,再后来...就是上回,陆迢主动要求去吃饭,外公外婆的态度就变了。
冉宁眉心微低,抬头望着电脑屏幕,所以...这跟陆迢辞职有关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串起来。
难道外公外婆...
丧女之痛带来的影响无比巨大,冉宁太了解两个老人想要什么了,在他们的眼里安稳安定比什么都重要,冉宁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应该找陆迢说了什么?但又觉得外公外婆不会是这样的人,老人家搞了一辈子研究,书香门第从来都以清流自诩,怎么会做出威胁的戏码?
不会的...
可要是不会...那他们为什么对陆迢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冉宁糊涂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了商楠,她和陆迢一个宿舍,要是有什么事情,她一定知道。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商楠看着来电显示先愣了两秒,不意外,只是犹豫要不要接?
还是接了。
“喂?”
“我是冉宁。”
“嗯,有什么事吗?”
冉宁语气很急:“我想问问你,上次他们救援队失联回来以后心理状态怎么样?”
“你指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我想问陆迢上次失联回来后,她的心理状态有异常吗?”
商楠眼眸沉思,片刻后,如实回答:“没有问题,她心理报告一切正常,不过....”
“什么?”冉宁紧张起来。
“她最近又开始跑步了。”
“她...她...”
“冉宁,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我认为你有知情权。”
“什么事?”
“你应该是发现了陆迢的反常,才给我打的电话吧。”商楠直白道:“她最近在准备辞职的事情,还有就是你外公来找过陆迢,我想这就是原因吧。”
冉宁那端的声音戛然而止,商楠以为断线了,刚要从耳边拿开,却听里面传来微弱的气息声——
“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
陆迢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灯黑着。
灯一开,冉宁背着身坐在沙发上,陆迢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应。
等陆迢走到她身边,才发现这人的目光很冷,看自己的时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陆迢心头一紧,这种样子的冉宁,自己从没见过。
“你..怎么了?”
冉宁没接她的话,慢慢抬起头,声音轻的不能再轻——
“你跟我外公他们谈了什么条件?”
“没...没有啊。”
“陆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谈了什么?”
“真没有。”
“那你辞职?!”
陆迢心咯噔一下,自己早知道纸包不住火,不过是想等辞职报告交上去,再告诉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知道了。
“也....也不算,我...是换工作而已。”
“理由?”
陆迢张口就编——
“我....我年纪大了啊,还能飞多久,而且我是女的,往上又能走多高?还不如趁这两年,换个岗位多赚点钱,我听人说...像我这样的资历,要是去机构执教...一年开的价比现在高多了,到时候我能按时上下班,我还能给你做饭,等个几年,咱们再换个大房子,那房子大的你不给我打电话,你都找不着我,而且——”
“你是为钱?”冉宁根本不信这人的鬼话。
“是。”
“陆迢!!”
“现在谁不为钱,人人都为钱——”
“这是你的梦想啊,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说放弃就要放弃吗?!陆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是不是...是不是我外公外婆他们逼你的?!”冉宁颤抖着声音怒呵道。
“没有人逼我,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不是的...”
“我是!”
“你不是!!”
“我是!!!”
陆迢吼了出来,她扯着嗓门喊——
“我就是不想飞了!我就是因为钱!梦想?梦想重要吗?热爱能当饭吃吗?能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吗?全世界的人都能放弃,凭什么我陆迢就不能放弃!!我贪生怕死,我爱慕虚荣!什么蓝天!什么飞行!我——”
啪的!一声,冉宁的巴掌结结实实落在陆迢脸上,陆迢被打懵了,她看着冉宁,连呼吸都不会了。
“你还是这个样子!口不择言,算了,我今天什么都不想跟你说了!你太让我失望了!陆迢我告诉你,你如果因为我外公的话就辞职,那以后你也别见我了!我不认识你,你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陆迢!”
冉宁边说边往门口去,眼看要走,陆迢才反应过来,急忙冲过去拉住冉宁——
“冉宁!”
“我问你,蓝天、飞行、梦想,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是谁口口声声跟我说,她热爱蓝天,热爱飞行?屁话!全是胡扯!”冉宁指着陆迢的心口“罗院长说的对,你就是三分钟热度,你对什么都是这样,哪怕是你热爱的事...”
陆迢眼睛红了,她是人不是神,不可能要求自己每时每刻都能抑制情绪,可刚吼出来她就后悔了——
“...我错了,我不是凶你,我...我想跟你好好说的...”
冉宁打断她,抬手指着她——
“我外公外婆那里,我自己解决,但你要是就这么辞职了,陆迢我们就真的完了!”
“放手!”
一把甩开被陆迢箍着的左胳膊,抬手开门,又转身瞪眼道——
“还有,别跟着我!”

第一百零九章
有种人黑灯瞎火的时候, 胆子很大,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一旦亮起来,就怂了。
陆迢就这样。
刚刚撑着脖子跟冉宁喊的时候她没怕, 挨打的时候她也没怕, 现在挨完打, 她怕了。
她妈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属核桃,不敲不成人。
陆迢缩着脖子, 手插怀里, 没什么脸皮可言, 顶着夜风, 悄出出的跟在人家冉宁身后,一弯月钩盯着她的小动作。
冉宁回到自己的房子,刚要去开门锁, 余光就瞄见拐角后面那个探头探脑的人,顿时深吸了口气, 然后扭头就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连瞥都没瞥一眼, 目不斜视跨步迈进电梯。
陆迢心虚不敢抬头, 见她走过去又想跟来, 一只脚抬起, 没等落下立马收回去,愣楞的望着电梯里的人, 冉宁面无表情没说话, 只是抬手指她, 虽然一声没吭,却压迫感十足。
眼看着电梯门缓缓阖上,陆迢有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漂亮女人发起火来,又漂亮又可怕。
陆迢狂摁了几下旁边那部电梯的向下钮,慢慢吞吞的比蜗牛爬得还慢,这等电梯上来,自己再下去,人早跑了。
陆迢想都没想,冲进安全通道,飞奔下楼。
夜很黑,头顶的云拢在一起,刚刚的月钩躲起不见,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潮味。
冉宁抱着胳膊,她没看天气预报,不过这样的话,应该是有雨。
等了会儿,陆迢从楼梯口出来,气喘吁吁还捂着胸口,自己给自己调整呼吸,冉宁又想气又想笑,气她混,笑她傻,明明就不笨,非得把自己整成个大呆瓜。
外公外婆说什么就听什么?自己和她讲的时候,她倒是反骨一堆,处处都是理由。
两人在小区里,主打一个你追我赶。
冉宁快步走,陆迢也走得快,冉宁慢下来,陆迢也慢下来,冉宁忽然向前跑,她跟在后面也屁颠屁颠地跑。
溜了几圈,冉宁累了,刹住两条腿,转身就回了家,她们自己的家。
陆迢这回学聪明了,没急着跟进去,她站在楼下看,等窗户灯亮,才坐电梯上。
做错事的人,不仅心虚,面色看着也虚,陆迢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劲儿,舔了舔嘴角,有点干涸,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就盯在冉宁身上,冉宁去哪儿,她的眼睛就往哪儿溜,有点点坐不住了,想道歉。
“我——”
冉宁关上卫生间的门,连带陆迢跟陆迢还没说出口的道歉,全关在了外面,紧接着水声响起。
陆迢坐在椅子上,手心搓膝盖搓的发烫,鬼使神差的站起身,然后走到卫生间门口,手握住门柄,一秒,又拿开。
算了...现在进去,会被打死吧?陆迢满脸懊恼,这可怎么办啊?
二十分钟左右,冉宁洗完澡出来,头上包着干发帽,身上裹着长浴巾,露出来的皮肤比牛乳还要白。
陆迢眼睛都看直了,视线顺着往下,想看又不敢看的乱瞟,见缝插针。
“我给你吹头发!”
“不用。”
冉宁拒绝干脆,一手拎着睡衣,另只手扯掉干发帽,拢着头发人就往小卧室走。
什么意思?分房啊?
“我错了...”陆迢急忙顶住门,一个劲儿的道歉“我刚刚真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也不是故意朝你喊的,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
“我没怪你。”冉宁淡声道。
“那你睡小卧室?”
“我只是想咱们都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了!冉宁,我改行不行,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我就在椅子上坐着,你睡觉,我反思!”
“陆迢。”冉宁叫了声她的名字,但没说话,眼睛看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第几次了?你是不是都不记得自己跟我说过什么?”
陆迢:“....”
冉宁的呼吸很轻,声音也轻“你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我商量,因为两个人过日子就是商量了着来的,我有记得这句话,所以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我第一时间想的都是和你商量,你呢?你有过这个念头吗?”
“我——”
“你别和我说什么不想让我心烦,陆迢...我知道你愿意为我奉献,愿意为咱们这个家奉献,即便天塌下来,你也愿意顶着,毫无怨言,这些我都懂,可是我想告诉你,家是咱们俩个的,你心甘情愿,我又何尝不是甘之如饴?为什么你一定觉得自己必须撑着才行?我不管外公外婆和你说了什么,我只有一点想告诉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一直到现在咱们决定一起生活,我冉宁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过男生,我喜欢你,跟性别没关系,纯粹因为你这个人,所以你也不用一天到晚想着顶天立地,好了我说完了,你也洗澡去睡觉。”
一番话说的陆迢面红耳赤,哑然无声。
全中了,冉宁的话全戳在自己的心坎上。
掏心窝的话,让陆迢没法再厚脸皮,她松开了抵着门板的手,低头讪讪——
“好,晚安。”
下雨了。
风不大,雨也不大,只是淅淅沥沥下不停。
陆迢眼睛睁的滚圆,两只手垫在脑后枕着,她明白冉宁是想给自己空间冷静下来去思考辞职这件事。
她承认,罗玉书说的话没错。
从小自己不管是对喜欢的玩具、爱看的书、甚至是高三突然提出来要报考医学院,都是三分钟热度。
但罗玉书说的不全对。
三分钟热度的事情,飞行和冉宁除外。
飞行是梦想,冉宁是港湾。
冉宁跟飞行在同一天平上,之前陆迢觉得必须要舍弃一个才能平衡,可冉宁那一巴掌打醒了自己,梦想和爱人不该相斥,她们不是鱼与熊掌,她们都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舍弃任何一方,天平必然会倾倒。
高三,冉宁曾问自己
“陆迢,你能坚持一件事情给我看吗?”
那时候陆迢不懂这话,现在似乎才明白。
如果连飞行都能放弃,那冉宁凭什么相信自己对她的爱能坚持一辈子不放弃呢?
忽然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挨打的缘故,从小就这样,遇到事情挨顿打,就能明白一个道理,之后就会记着,不光是记着打,也记着不要再犯。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
真混呐,把人气成那样。
心里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下来——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辞职了?
陆迢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醒的时候,冉宁都去上班了。
餐厅的桌上放着豆腐脑跟酱肉包,两样都是自己喜欢的。
伸手探了下,还热着。
陆迢笑笑,转身拿来手机,给冉宁发了条微信,没说别的,就三个字——
「我爱你」
如释重负。
拉开椅子坐下,一手捏勺一手扶碗,三两下便吃的干干净净。
哼哼小调,饱了,得意。
与此同时,医院那边,冉宁手机震了下。
「毛病」
没发,啪啪又删掉,懒得理你。
心结一旦打开,复杂立即变通透。
眉头不皱了,步也不跑了,阴天都甚是可爱。
陆迢背着身,没察觉有人来,瞧着手里的辞职报告看的认真,这玩意第一次写,写的什么鬼玩意?这字狗爬的一样,她严重怀疑,这东西不是自己写的,是狗写的。
“怎么?不敢交了?”冷不丁冒出一声,陆迢转头,表情震惊。
商楠努了努嘴,嫌弃道:“啧啧啧...”
“是你吧?”陆迢面无表情。
商楠没理她,仔细端详这人的脸,噗嗤一笑“被冉宁骂了?”
“何止。”陆迢抿嘴,头一歪“被打了。”
“该!”商楠不留面子“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冉宁的为人你比我了解,你还敢背着她辞职,打你算轻了,换成我?绑起来游街!”
“靠!黑心肠啊你!”陆迢像个泄气的皮球,臊眉耷眼“你就幸灾乐祸吧,迟早有人收拾你。”
商楠哼了声“你等吧,早呢~”
说完,又凑过去,手搡她“看你这样,被打入冷宫了?”
陆迢不说话。
商楠胳膊一扬“没事,床头打架床尾和。”
陆迢呸!
打架你个大头鬼!
我可是吃了冉宁买的早餐来的!
下了班,冉宁开车回家。
她去了外公外婆那儿。
这事她怪陆迢,是怪她擅作主张..不和自己商量,但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两个老人身上,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别说陆迢,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
冉峰摆弄鱼竿,张素宁拾掇盆栽,见冉宁回来了,竟还问了句,小陆也来了吗?
按道理听见这话,冉宁应高兴,可她现在不太能笑的出来。
一家人,坐在客厅。
冉宁眼观鼻鼻观心,她想了很久,不管怎么想都认为外公外婆不是不讲理的人,之所以这样,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己是他们的亲人,他们在乎是应该的,只是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否则就变了愚孝。
冉宁想,如果今天妈妈还在,外公外婆又会是什么样呢?无论什么样,都应该不会是现在这样,对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活的拘谨慎思。
可难道因为人不在了,剩下活着的人就要永远要留在去世人的阴影里吗?
这个问题,冉宁很早已经就想说,一直没有机会,倒是趁着今天,不放袒露些心声。
“外公外婆,陆迢辞职这事,您们知道吗?”
此话一出,老两个很明显僵了下。
张素宁问:“她和你说的?”
冉宁摇头:“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发现的。”
“宁宁....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她那个工作多危险,成天到晚在天上飞来飞去,你知道吗?飞机一旦出事,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我们...我们——”
“可她不是没出事嘛。”
“那是她运气好,她能次次都这么好运?”张素宁攥着手,语重心长道:“换个工作怎么了?安稳点安全点有什么不好,你天天跟着提心吊胆,我和你外公也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啊?”
张素宁有些激动,冉宁理解,伸手环住外婆的肩,自上而下轻轻安抚。
“外婆,她都三十了,你们现在让她换工作,她能干什么去呀?去开客机?人家放着大把刚毕业的年轻人不用,点名要陆迢?而且这个工作不用我说,你们也该能懂,飞行员对待性别歧视的厉害,同年龄段的,即便没有陆迢优秀,人家也会选择男性,现在辞职说不好听的,要不干中介,要不去培训机构。”
张素宁一愣“这么严重?飞行员不是稀缺人才吗?”
“中国人这么多,再稀缺的工种也不稀缺了,您跟外公搞地质研究,这种不公平的事遇着的还少吗?”
冉峰跟张素宁,不约而同看向彼此,眼中情绪明暗,似乎曾经那些不公平的事情,又在两人的脑海里重新上演了一遍。
“培养一个飞行员多难呐,更何况陆迢技术这么好”
“那要是陆迢爸妈现在让我改行,做什么的都行,就是别做医生,您们怎么想?”冉宁拿自己打比方,盼着外公外婆将心比心。
张素宁急了——
“这怎么能一样?你的工作不危险啊!”
“说不危险也危险,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您忘了上回新闻里那个被捅了一刀的女医生?值个夜班,她又做错什么了?”
“这...这...”张素宁支吾了半天,忽的瞪眼“你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新闻里头的事跟我说个什么劲儿?那都是个例,我只知道飞行员出事,怎么都比医生出事严重。”
知识分子不好糊弄,年纪小的诡辩,年纪大的不落套。
冉宁抿了抿嘴,猝不及防报了个数。
张素宁:“这是?”
“她的工资。”冉宁表情从容,该夸就得夸。
“这么多?她——”
“飞行员嘛,除了工资还有津贴,她现在又是机长,能者多劳、多得,还有...华清医院的院长罗玉书是陆迢她妈,中航研究院院士陆国洲是她爸。”
张素宁捂嘴,满眼不可置信——
“你跟外婆开玩笑?”
“哪能啊,不信您让户籍科的李阿姨去查,陆迢她妈妈的信息可能有,她爸爸的不一定能查到,您们知道的,这种高端科研人才的资料都是保密的。”
冉宁又补了句——
“陆迢不是一时兴起学的飞行,人家是继承衣钵。”
这回轮到冉峰跟张素宁傻眼了,罗玉书他们是知道的,但陆国洲还真是没想到。
趁着两老人还没反应过来,冉宁追击——
“我知道我上次发烧吓到你们了,可我没事,我就是当时太着急了,急火攻心,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嘛。”
顿了顿,又说——
“外婆,我跟陆迢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是飞行员了,如果我没有那个心理准备,我就不会跟她在一起了,外公外婆你们是了解我的,所有应该考虑的问题,我都考虑过了,谁想牺牲?谁都不想牺牲,陆迢也一样,而且她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整个救援队的生命...我相信她,她和我说过...每次出任务,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家。”
冉宁的眼眶微红——
“外婆外公...你们别逼她了好不好?”
一直沉默的冉峰,终于开口——
“那要是她有一天出事了呢?”
冉宁没有恐惧,没有惊乱,眼神平静,清淡道——
“这个我跟她早就谈论过了,真要有那一天,如果她平安回来了,哪怕瘫了,我也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如果...如果没回来,那我也会好好活下去,连带她那份,我也有我的责任,我要照顾你们,也会照顾她的父母。”
“你——”
“你们要还是不同意,那我宁愿跟她分开也不愿意她为了我放弃她热爱的事业,我也没这么伟大,能让她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更何况,就算她真辞职了,我跟她就这样在一块了,那我要一辈子带着愧疚跟她生活,迟早也得分开。我想过了,如果迟早都分开的话,那就现在吧,然后我守着你们过一辈子,给你们养老送终,等我年纪大了,我就自己去养老院——”
张素宁气的打她“胡说八道什么你,女孩子家家,乱说!”
“外婆...”冉宁声音涌起哭腔“我喜欢陆迢的时候十八岁,现在我都三十了,早就过了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年纪了,重逢之前,我真的是打算独身一辈子,哪怕是分开的这么多年里,我也没有跟别人谈过恋爱,我们不是小孩过家家,我是真的想跟她一起好好生活,您听起来会觉得虚浮,但我们都是认真的,而且有信心,我们也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求求你们了...别逼她,也别逼我,行吗?我...我真的很喜欢她...”
虽然听着不大好意思,但胜在真情流露,最重要老两个也没见过冉宁有服软的时候,这么倔的孩子,为了另一个孩子哭哭啼啼求他们,这叫他们怎么忍心,这不是往心窝子上戳嘛。
张素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冲冉峰扬手——
“老头子,你说句话啊!”
冉峰撑桌而起,跺脚——
“你...你...哭什么哭,她不是还没辞职吗?!”
冉宁眼珠睁圆——
“您同意了?”
冉峰:“姑娘家的,你羞不羞!!”
陆迢在家七上八下,千盼万盼这人终于回来。
“你回来了——”
“嗯。”
冉宁抬手有人接包,抬脚有人递鞋,刚往里走两步,鲜榨果汁就送到了嘴边,殷勤的很。
“你干嘛?”
“赔罪。”
冉宁看了她两秒,喝了口果汁。
陆迢见她咽下去,心口松了一半,肯喝就好,怎么着半只脚能迈出‘冷宫’——
“医院很忙吗?今天又加班。”
“没有,我去我外公那儿了。”
陆迢呆....“你?”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冉宁特别超脱,陆迢一见她这样就怕,比这人打自己训自己更怕,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变太白金星,指着自己来句无量寿佛。
“冉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和你道歉,我以后有什么事,肯定跟你商量着来了,你别..别别生我气了。”
冉宁捞过这人的耳朵“你这是怕了,还是错了?”
“都有。”陆迢秒变陆小狗,哈哈地儿摇尾巴“你外公外婆说什么了?”
“你猜。”
陆迢喉咙发紧“不会让我们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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