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宁挑眉:“怕什么,大不了私奔呗。”
陆迢:“啊?不好吧...”
冉宁:“那我剃度出家。”
陆迢:“呃...那还是私奔吧,什么时候出发?”
第一百一十章
教育频道里放着有关飞行救援的纪录片, 只有十二集,每集二十分钟,太深奥的东西没讲,就是一些训练日常、队员生活这些的, 算是给青少年的小孩们一点简单科普。
张素宁也不知道是从哪得知的, 这几天跟冉峰天天在家追着看。
里面的救援人员轮番处境, 因为摄像师采用第一视角拍摄手法,所以画面都很有冲击力,尤其是救生员从机舱跳下去的瞬间, 呼啸而来的风, 速度又快高度又险峻, 眼瞧的东西一闪而过, 什么都看不清。
张素宁看的汗毛直立,下意识往后缩肩,哎呦叫了声。
冉峰扭头“你别老一惊一乍, 吓我一跳。”
张素宁感叹“你说现在年轻人胆子怎么这么大,这要换成我, 别说跳..就是往下看一眼, 我都得晕。”
救生员很快把模拟人系在腰间救上来,全程五分钟不到, 这个速度在高空救援来讲, 已经很厉害了。
冉峰抬手, 指了下驾驶舱戴飞行帽的人“前面这个是小陆吧。”
陆迢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嗡嗡的杂音很大,说的都是专业名词, 每组指令会传达三次, 老两个听得认真, 不过能听明白的就俩字——返航。
“这就结束了?”张素宁问了句。
冉峰“真快啊。”
不得不说有些事..还是得有对比,跟刚刚从机舱跳下去的小伙子相比,张素宁跟冉峰顿时觉得陆迢坐在开飞机安全多了。
任务安全结束,众人获得掌声,主持人胸前别麦开始按个采访。
陆迢出镜不多,脸上没妆,或许是个子高的缘故,人很上镜,镜头对着她,脸好像只有巴掌大,镜头面前话不多,基本就是主持人问什么她答什么,但不是傻楞型,她站在那儿,身姿笔挺,低调不腼腆,不笑却亲和,予人一种大方沉稳的感觉,光是看着就又说不出的信服力。
冉峰:“你别说这身衣服穿她身上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太瘦了,感觉轻飘飘的。”
“跟衣服没关系,主要是小陆这气质,看着就稳妥。”张素宁抬了下眉“人不虚,她这是精瘦,天天训练有的是劲儿,上回来家里赶上电梯维修,三箱水果人家一口气就抱上来了,进家门以后喘都没喘,她这种身体比宁宁好。”
冉峰明白的点点头“那——”
张素宁打断:“你先别说话,我都听不见人说什么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冉峰指着茶几上的遥控器“你调大声点儿,我刚也没听清。”
电视里——
主持人问:“女生学飞行难道不觉得辛苦吗?这样一份工作会不会更适合男性去做?”
陆迢:“工作只有认真对待与否,没有性别与否。”
主持人:“可是很危险啊,站在保护女性的立场来说,会不会男性更适合。”
陆迢:“男生的胆子也不一定比女生大,我见过男生害怕蟑螂,见过女生徒手抓蛇,你觉得他们谁的胆子大一些呢?”
主持人面露微笑,陆迢也跟着微笑。
陆迢:“选择飞行,就意味不论男女都要经过重重考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危险来临之时,都要客观冷静,我们这里的每一个队员,都有一颗勇敢的心。”
主持人大概是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又问:“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女飞行员的数量,要远远少于男飞行员?”
陆迢:“因为...观念在进步,陈腐在消除。”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主持人哑口无言。
陆迢难得对着镜头多说两句,笑了笑——
“华清一飞每年都有招新,我们欢迎大家积极报名,名额不限男女,谢谢。”
坐在沙发上的冉峰乐了,一个劲儿的点头——
“说得好!年轻人,后生可畏啊。”
张素宁默认,眼中有赞许。
这周六,原本说好回家看老人,结果临到跟前,飞行队接到警报,有渔民突发疾病被困海岛。
陆迢快速给冉宁发了个微信,就出发了。
这种事不在少,冉宁看见微信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心慌,她慢慢在习惯,她相信陆迢,平安起飞降落,不仅是陆迢对自己的保证,也是对整个救援队的保证,安全的去,安全的回,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人生信条。
“干什么呢?”白黎过来,拍了拍冉宁的肩“笑的一脸幸福。”
冉宁捋着额前的碎发,冲她扬了扬手机——
“陆迢~”
“她来接你了?”
“没有,出任务去了,等会儿下班我得自己开车回,你呢?”
“我什么?”
“好不容休息,没节目啊?不跟商楠出去玩玩?”
白黎捞起桌上的小飞侠,冲脑袋弹了下——
“不玩,人家没时间。”
“加班?”
“谁知道,反正人不带我玩。”
冉宁拿眼打量她,白黎童心未泯,捏着小飞侠一会儿起飞一会降落。
“不带你玩,你还真高兴?”
“我高兴了吗?”
“没高兴...吗?”
白黎耸肩,噗嗤乐出声,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演唱会门票,小眉毛挑的高调得意——
“五月天,她约我的。”
冉宁打趣:“紫薇花开了。”
“哪啊!铁树开花了!”
晚上八点,冉宁到家。
两老人没看见陆迢还问人怎么没来?
冉宁怕老人担心,没直说出任务,说她队里有事。
这点小心思,张素宁跟冉峰还能想不明白,肯定是执行任务去了,小陆那孩子孝顺,对他们老两个也上心,平常只要说好来吃饭,必定提前到,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了就陪冉峰下棋,引得冉峰棋瘾上来,就给冉宁打电话,问这周回不回,回的话把小陆也叫上。还有前几天张素宁治眩晕症的药没了,也是陆迢大老远开车送来的,张素宁以为是冉宁让她送的,结果冉宁根本不知道这事,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张素宁无意间跟冉峰说的,被陆迢听见了,就这样么简单的一句话,连张素宁自己都没在意,陆迢却放在心上,可想而知这孩子的心有多细。
茶几上手机忽然响了,随后就见张素宁冲冉峰问了句“是不是开始了?”
冉峰跑去客厅打开电视“是是,到点儿了。”
瞧着俩老人你一言我一句,冉宁云山雾绕“外婆你们看什么啊?”
话音刚落,电视机里便传来主持人的甜美清亮的声音,华清一飞说的四个字最清楚。
是陆迢的那个飞行节目?
今天最后一集了。
冉宁愣了下,目光投向电视机。
这节目自己有看,不过都是偷偷看,因为陆迢不让她看,陆迢说自己在里面像个呆子。
冉宁听这话,就揉她脸:哪里呆?明明就很好看。
陆迢摇头,扯着领子一本正经:关于好看这件事,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
....
最后一集,大家集体出镜,或许是主持人想要搞点煽情,赚点眼泪,这集一开始bgm就是抒情歌,可惜救援队的人一个比一个不给面,别说眼泪就是连一句煽情点的话都没说,能看的出来主持人全场硬cue。
临近尾声,主持人终于放弃,让大伙跟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几句,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往前走,最后实在没办法,冯局被拎出来主持大局,正襟危坐的说了几句,才算是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冉宁抿嘴想笑,刚刚陆迢明明站在前面,挪着挪着就到后面去了,亏她平常还说自己喜欢躲,还就大方站罗院长身边又怎么了?等这人回来,自己非问问她,就站镜头前面怎么了?看她到时候还狡辩什么。
节目放完,张素宁发话,看冉宁眼——
“你跟我过来一下。”
冉宁:“哦。”
两人进到卧室,张素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棕黄色丝绒袋子“给。”
冉宁看着袋子上的字,一秒出神儿。
袋子上写着开光护身符。
张素宁“给她吧,我去寺里找定海大师求的。”
冉姐把袋子拉开,里面是一个金黄色的亮片,握在手里还有些分量。
“您...不是不去寺庙吗?怎么又....去了?”
张素宁叹气轻不可闻“举头三尺有神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无吧。”
冉宁:“当初定海大师跟您说什么了?您就突然再不去了”
张素宁瞥她眼“你怎么知道这事?又是你外公说的?”
冉宁“....”
张素宁“说就说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冉宁“所以,他说什么了?”
张素宁两手叠在一起,往腹间一端“他说我是个有福之人。”
原来如此。
难怪外婆会那么抵触,当时妈妈应该刚去世没多久,对一个正承受丧女之痛的妇人来说,宁可有罪,也不愿有福。
“外婆...”冉宁揽住张素宁的胳膊,侧身抱住她“您有我啊,您怎么会没有福气,您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外婆...”冉宁又叫了她一声,眼睛湿乎乎“谢谢您。”
张素宁心口发酸,拍拍冉宁的胳膊“傻孩子,跟外婆谢什么,我是你亲外婆啊。”
翌日,陆迢刚回来,去宿舍换了件干净衣服,边给冉宁打电话,边开车往她那边走。
张素宁包了包子,头茬篦子都出锅了,也不见冉峰回来——
“这买醋买到太平洋去了?肯定是和那帮老头儿下棋,你外公就不能见棋盘,一见魂都没了。”
歪过头——
“宁宁啊,去把你外公喊回来!不给他惯这毛病!”
冉宁笑了笑,看了眼时间是差不多了,便应道,然后出去找人。
小区里头有亭子,一般下棋都在那儿。
冉宁走到跟前儿,大老远就看见几个老头围着,再一细看陆迢居然跟外公在一起。
冉峰坐在石凳上,陆迢站他旁边看的认真,进入白热化状态,甲乙双方僵持不下,对面几个老头儿聚一起,接连给人支招,冉峰走一个马,他们飞一个相,吃一兵,这边再拱一卒,气的冉峰瞪眼睛:你怎么老跟人学!那老头儿也瞪眼:就许你吃我的兵,不许我拱你的卒?你强盗吧!
一帮老头儿,年轻时候是同事,年纪大了就成棋友,争强好胜那劲儿愣是从工作延续到棋盘。
眼瞧冉峰不敌,陆迢忽然开口——
“炮八进二。”
“....”
“炮二退一。”
“....”
“炮八平六。”
陆迢眼睛从棋盘上挪开,淡声道:“赢了。”
对面几个老头儿都看傻了,明明要赢得棋,怎么...怎么几句都给她走输了?
“这...不算不算,你这靠人家...你这耍赖皮。”
冉峰不乐意了“我怎么耍赖皮,你不也有人支招吗,你们人还多!”手一摆,切了声“不玩了不玩了。”
“不玩就不玩!”
陆迢被冉峰拽走,转头往后看了看“这...不要紧吧?”
冉峰“不要紧,他每次都耍赖。”
几个人加起来少说二三百岁,这会儿跟小孩子一样,还斗嘴,要不说老小孩呢。
冉宁走过去叫人——
“外公吃饭了。”
看见冉宁,冉峰突然哎呦一声,这才想起来“我还没买醋!”
冉宁让老爷子先回,说包子出锅了,外婆等他尝味呢,醋自己去买就行,然后眼尾一撇,在陆迢脸上扫过。
什么话都没说,陆迢就乖乖跟她去了。
路上,冉宁问:“怎么还玩上了?”
“我是过去打招呼的,结果我看你外公快输了,就...”
“就玩上了?”
陆迢挠挠头,实话实说:“其实就下了一局,你别说你外公的这些棋友真的厉害,那马用的跟车一样,想往哪儿跑就往哪跑,我差点儿就丢人了,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
冉宁握着她的手,的确汗津津的:“你惨了,我外公是棋痴,以后肯定会天天拉着你满小区跟人下棋的。”
陆迢:“这有什么惨的?我求之不得。”
回到了家,就听张素宁在教育冉峰——
“下棋下棋,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老头,成天围着小棋板有什么意思。”
冉峰哈哈一笑“你们老太太跳广场舞有什么意思,我们这个就有什么意思~”
张素宁沾水弹他——
“你个老顽童!”
玄关,冉宁冲陆迢笑了笑,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她觉得外婆变开朗了。
饭后张素宁摆弄花盆,之前松针长大了不少,她从花店里重新选盆,打算再过几天就把盆换了。
人家花店送花上门,门一开,陆迢不用人说..主动接过,听着张素宁指挥放去阳台。
掸了掸手,下意识问了声“外婆,放这儿了。”
张素宁一顿,转头看她:“你叫我什么?”
陆迢愣了,刚刚没过脑子,光听冉宁叫,她一顺嘴也跟着叫了,以为张素宁不高兴,立马又改口——
“奶...奶奶。”
张素宁拾起报纸上的小耙子,敲了敲花盆边,忽然又扭头看她——
“叫都叫了,还改什么口啊?这称呼能乱叫?再说了你也没叫错。”
陆迢惊傻掉。
“别愣着——”张素宁两手被在身后“跟我去地下室再挑几个盆拿上来。”
陆迢点头如捣蒜——
“哎哎!来了来了外婆~”
晚上,两人住家里。
冉宁进屋看见陆迢坐在椅子上傻楞,头发湿乎乎的,扯过毛巾给她擦。
“在想什么呢?”
“嗯...门锁了吗?”
“锁了。”
陆迢环住冉宁的腰,头贴在这人的肚子上,用力吸了一口气,随有仰起脑袋,两只眼睛一个劲儿的眨巴。
“外婆今天...让我叫她外婆了。”
小心翼翼的说,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窃喜道——
“我觉得老人家越来越喜欢我了。”
冉宁摸摸这人的后脑勺,手指捋着她头发——
“高兴吗?”
“高兴啊!”
“还有一个更高兴的。”
“什么?”
冉宁把护身符拿出来,递给她。
“外婆让我给你的。”
陆迢拿过护身符,捏在手里仔细看,平整的眉间慢慢拧起,然后又慢慢展开,最后双手合十,将护身符贴在左心口,等再看向冉宁的时候,眼睛湿红。
“谢谢外婆。”
冉宁望着她,弯下腰,两只胳膊环着陆迢的头将人揽入怀中。
橘色的灯,照在两人身上,比晚霞还温柔。
怦然心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天, 罗玉书一个电话把陆迢叫回家,说配了些药材,让她给冉宁外公外婆送去。
陆迢瞧着那两大兜儿药材,看着还挺多。
“您这弄什么?就让我给老人带, 别吃坏了。”
罗玉书咦了声, 拿笔敲她脑袋:“你老妈我把谁吃坏过?你个小玩意儿, 别造谣昂。”
陆迢摸了摸鼻子,眼睛斜睨去,手在领子那块拽了拽——
“我就是问问嘛。”
罗玉书懒得理她, 赶人道:“还有事没?没事儿赶紧走, 别耽误时间。”
陆迢明面上点头, 可人就是不走, 手指在塑料袋上拨拉来拨拉去,吵的罗玉书根本不能安心看报告。
又抬头瞧她,知女莫若母, 直觉告诉罗玉书,这人有话说, 笔帽敲敲桌“你要什么就直说, 别在那儿吊儿郎当的乱晃,我眼晕。”
陆迢手一伸, 把药材拎起来, 看着挺多的东西, 居然这么轻?
“妈, 冉宁知道吗?”
罗玉书:“我和她说过了,老人身体没事, 就是些养身的药材, 当茶煮着喝。”
陆迢哦了声:“那您怎么不让她带回去?”
罗玉书一眼看出她, 抿唇笑了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嘛,怎么?不想送,那你放下,我这儿就给冉宁打电话。”
“别别别!我去我去。”陆迢摁住她妈,毫不避讳的说:“冉宁这几天,天天都有手术,那腿肿的,一个手指一个坑,我要不是队里忙,我恨不得天天回来。”
“这么严重?”罗玉书拧起眉头,重视道:“等回头上班了,我给她把个脉,也给她开点中药,体质不好得慢慢调理。”
陆迢跺了跺脚,拎着袋子往门口走了两步,腿风一转,又折回来——
“妈,我跟您说个事儿。”语气一本正经。
罗玉书:“你说。”
陆迢把药材放桌上,手顺进领子里,把护身符捞了出来——
“冉宁她外婆让我改称呼了,随着冉宁叫,以后都叫外公外婆,这是老人家专门去庙里给我求得护身符。”
罗玉书一愣,长方形的小金片,护身符三个字格外明显...灿黄灿黄。
陆迢打心眼里感激俩老人,这会儿跟她妈说的,也就十分坦诚,有什么说什么,她觉得她妈应该懂——
“人外公外婆别提多喜欢我了,我每次一去,又吃又喝又玩的,回来人还给我大包小包的弄一堆好吃的,上回您说那蟹膏味正,那就是人冉宁外婆做的,表面上说我和冉宁一起吃,实际上您还不知道冉宁,两口米饭、几片菜叶就能喂饱的人,哪吃的了那么多,那些都是给我的。”
陆迢想到老人家对自己好,心里就感动——
“妈,不是我说您...这都多长时间了,咱们将心比心,上班时间我不管,可下了班,咱们私底下是不是该变一变了,罗院长长罗院长短的,您自己听听生不生疏?一家人有这样的吗?”
罗玉书先是楞,转而却又眼中噙笑,直达眼底的笑意,瞧的陆迢特不适应,不自觉地抬起手挠了挠头。
“就这事儿,行,没问题,我之前不是没想过,可我见你们谁也没提,我就没好意思说。”罗玉书拿眼打量她,眉梢略挑“你可以啊,竟然能让人家外公外婆另眼相看。”
“我是谁啊,我可是您生的,人见人爱随您了。”
陆迢跟她打趣,笑笑过后,便又正经起来,嘴角勾了勾——
“其实也没,也挺不容易的,看冉宁夹在中间为难我也不好受,老人家要是再不同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肩上忽然一重,罗玉书拍了拍她,语重心长道:“你们选了这样一条路,注定是要比旁人辛苦些,既然现在成了,一定要加倍珍惜,要好好对待人姑娘。”
“嗯,我知道。”
又说了几句,陆迢提起两大兜药材“妈,我走了。”
“开车慢点。”
“嗯。”
....
八点多,陆迢就在医院门口等着,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摇下车窗向外张望。
果不其然,那人挎着包,一身半长风衣,黑色西裤,干练利落的走出大门。
冉宁一进车里,闻见了股浓浓的中药味,正奇怪呢,旁边的人竖起大拇指,抬胳膊往后一指,没等冉宁说话,陆迢就在她唇边偷了个香。
偷完立马归正“走了,去外婆家。”
等红灯时候,冉宁说:“对了,下个礼拜三我要出差。”
陆迢皱了下眉毛“几天?”
“两个礼拜。”
“这么久?”
冉宁虚拢着拳,在陆迢侧脸上碰了碰,笑道:“这哪久啊?你每次集训少说半个月往上,我才两个礼拜,不高兴了?”
陆迢鼓了下被冉宁‘教训’的做侧脸,快速瞄了她眼,然后脚点油门——
“高兴,我举手双赞成,你积极进步,我不能拖你后退不是?不就是两个礼拜独守空闺,我守还不行...”
冉宁笑她“去你的~”
到老人那里送完药材,顺便又住了一晚。
回来之后,陆迢算了算,她们还有三天。
临前一天肯定不能胡闹,临前两天胡闹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十点钟上的床,快三点睡的觉。
陆迢的马甲线又明显了许多,冉宁简直爱不释手,亲着亲着人就滑下去,陆迢没辙,最后箍着这人的手,威胁道——
“再胡闹,绑起来做!”
完事儿后,两人躺在床上聊天,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像是有个人拿了把扇子在挥动,时隐时现的月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陆迢忽然问了句:“你知道铁扫公主吗?”
冉宁枕在她肩上,愣了愣:“什么东西?”
“铁扫公主。”陆迢咧嘴一乐,另只手在这人的脑门儿上弹了下“铁扇公主的妹妹,红孩儿她小姨。”
“.....”
冉宁扯着被子懒得理她,脑门儿在陆迢的胳膊上用力蹭了蹭,就听这人咯咯的笑。
过了会儿,窗帘不晃了,应该是风停了,屋子里少了月光,顿时变得很黑。
冉宁的声音淡淡的,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很性感也很舒服,陆迢闭眼享受——
“上星期我们科室来了个病人,罗院长主治的,报告出来那天...你知道他儿子过来跟罗院长问什么吗?”
“严不严重?治愈几率?”
“不是”冉宁摇了摇头,稍微撑起些身子“他问生儿子的秘方,还说自己已经有两个女儿了,所以三胎一定要生儿子,还问罗院长是不是他老婆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么连着两胎都是女儿。”
“他...傻逼吧,我妈没把他赶出去?”
冉宁倏地笑出声:“罗院长说让他去一号门诊楼,坐电梯上十二层。”
“什么地方?”
“精神科。”
陆迢眯了眯眼“差不多,是我妈能做出来的事,不过...那人的确是应该去看看脑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天到晚想生儿子,再说了生男生女是男性决定,跟女人有什么关系,他应该再多挂一个号,查查看有没有大小脑萎缩。”
冉宁侧身伏进陆迢怀里“上回妇产科刘主任还说呢,小姑娘想结婚,先去妇产科走一圈,好好辨一辨是人还是鬼,张主任说她这是偏见,不能以偏概全,但我觉得吧,虽然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可现状就是这样,鬼总比人多,都别说妇产科,我们肿瘤科也是一样,以前白黎就和我说过,这种事情要想开一点,可能是我的悟性太低吧,我总觉得不该这样,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或许这就是人性,善变薄情。”
陆迢翻身在冉宁头上亲了亲,揽着她...手指在那块凸起的肩峰上摩挲,声如泉,音如水——
“人心两面,水深难量,垃圾哪都有,但我相信情深的人也有,反正我不会跑,你不会跑,我爸妈不会跑,你外公外婆也不会跑,你数数这都多少优秀品格的人了?”
冉宁被她逗笑,刚刚的深刻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愉悦的心情——
“你这人,讲道理还不忘夸自己。”
“你调教的好啊。”
又聊了会儿,冉宁的困劲儿上来了,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了什么,便睡着了。
陆迢捋着她的发,爱怜缱绻,望着清冷的月光眼眸都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在她发际落下一吻——
“睡吧。”
周三晚上——
陆迢开车把冉宁跟罗玉书送到机场。
后备箱里一人一个行李箱,罗玉书是黑色的,用了好几年边角早有磨损,让她重新买一个,她不买,说这个用习惯了,再买一个还得磨合,她是念旧的人,一样都东西要不是到了彻底不能用的地步,她都不肯轻易更换。
至于冉宁的行李箱是粉红色的,陆迢给她买的,买回来的时候冉宁这边是拒绝的,可惜拒绝无效,箱子里还附赠了些大头卡通贴画,这个冉宁是死活没让陆迢贴,她没办法想象自己拉着一个粉色行李箱,上面还贴满了各种卡通贴画,别的同事打趣就算了,就怕罗院长淡定扫过时给出一句挺好的评价,那自己可就真的要钻地缝了。
目送两人过完安检,陆迢才走。
临走前,抬头看天——
天气不错,碧海晴空,万里无云。
罗院长年轻时候天南海北的跑,年纪大了也自然不在话下,无论身体状态还是精神头都不错,甚至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还要好些。
可到底年纪摆在那儿,飞机才飞没多久,她就被冷气吹得骨头发寒,刚想问空姐要条毛毯,空姐就把毛毯送了过来。
罗玉书一愣,便听空姐声音甜美,眼睛向斜后面的座位指去——
“是那位女士说您有需要。”
那位女士不是别人,而是冉宁,她不知道有人看她,这会儿歪着头闭眼睡觉,身上披了件棒球外套。
罗玉书认得那件外套,是陆迢的。
对空姐道了声谢,罗玉书便收回眼来,笑着摇了摇头,这俩孩子,出个差还这么分不开的。
到了临市,有专人来接,直接送去提前联系好的酒店下榻。
他们这次不仅仅是开会,也是进行医疗帮扶活动,所以对方医院十分重视,尽量给他们的安排能好就好。
两个小时的飞机,冉宁睡了二十分钟都不到,之后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或许太闷又或许吹风,等到酒店,她的偏头疼就犯了。
冉宁和另一个女医生同住,酒店隔音不怎么好,她们刚洗完漱想要躺下休息,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就随着咚咚的撞墙声吵了起来。
旁边的女医生捶床无语:“有病是不是?这都几点了?!”
枕头往耳朵上一捂,翻身硬睡。
冉宁头疼的厉害,被这声音吵得根本睡不着,翻遍行李箱也没找到布洛芬,一想到明天又要早起,于是也学旁边的同事硬睡。
手捂着耳朵没多久,枕头底下压着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冉宁捞出来一看,是陆迢。
旁边的同事已经睡着,冉宁起身去走廊接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