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被打醒,想转身,又被冉宁摁着脖子,不得不埋把脸进枕头里——
“你错了没有?!”
“啊?”
“问你话呢,错了没有?!”
陆迢懵了,难不成自己昨天喝醉,对她做了什么?
“我干什么了?呦呦呦...轻点轻点!”
冉宁不依不饶:“你先说你错了没!”
“错了错了,姑奶奶我错了~”
正在冉宁大获全胜时,卧室门开了,白黎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冉宁就穿了一件小吊带,外加一条三角裤,陆迢虽是趴着,但也好不到哪去,整个后背露在外面。
别说...这两人的肤色,还挺相近。
两人霎时停下动作,齐刷刷扭头望去。
白黎回过神儿,收回下巴,皮笑肉不笑——
“出来吃早饭了。”
刚要走,回头又补了句——
“看不出来啊冉宁...你是大猛1,不过这一大早的...你节制点儿。”
说完,啪的关上门,搓了搓胳膊...要命~
冉宁表情僵住“....”
陆迢趴在枕头笑出声。
冉宁掐着陆迢的后颈,使劲儿晃了晃——
“笑屁!”
....
吃完饭,商楠和白黎就走了。
电梯门刚阖上,商楠一直抄兜儿的手伸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条丝巾。
白黎低头一看,愣住。
商楠:“要不要带?”
白黎:“你哪来的?”
商楠:“买的。”
晚上——
陆迢特殷勤的凑过来,大概是知道自己得罪人了,专门给她剥了一盘子绿葡萄,个个晶莹剔透,珠圆玉润。
可惜冉宁扫了眼就走了,压根儿没搭理她。
陆迢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没两样儿,追着人家屁股后头跟去。
“干嘛?”
“你干嘛?”
“我洗澡睡觉啊。”
“那我也洗!”
冉宁眯着眼,眉梢挑了挑“好啊,你去拿浴巾。”
陆迢跑的飞快,可她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冉宁关门落锁。
听见锁门声,陆迢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赶忙又奔回去,拧了拧门柄,转头正想找钥匙,就听里面的人伴着水声,幽幽来了句——
“别找了,钥匙在我这儿。”
“....”
这一个澡,冉宁洗一个钟头都有,出来的时候就见陆迢眼巴巴的瞅自己。
又装小狗...
陆迢勾了勾冉宁的手指,可怜兮兮——
“我明天就回队里了...”
冉宁还能不懂她....
“关我什么事。”
扭头去抹身体乳。
冉宁裹着浴巾,两团软绵绵的白云互相挤着,抻直的腿又细又长,身体乳往上一抹,每个毛孔都好像开始张嘴呼吸。
陆迢有点呆,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心口怦怦乱跳。
大概四五秒,人走过去,伸出手在床单的那朵大红花上,来回摸了摸,随即扯嘴笑笑——
“真生气了?”
冉宁抹完左腿,又去抹右腿,就是不肯说话。
“我错了~”
陆迢脸皮厚,人家不说话,那自己就找话说。
“我真错了~要不你打我,我绝对不还手...你看行吗?”
“你走开——”
冉宁拿脚蹬她,明明是想要把人踢远,却又给了好机会。
陆迢趁机握住冉宁的脚,掀开背心,就往肚子上捂——
“嘶——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捂捂。”
冉宁瞪她,她也不松手,反而还笑,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后面。
“你笑屁笑!我捏死你!”
“捏捏捏——”
陆迢把脸伸给她,龇牙咧嘴的和她逗乐——
“你把我捏死,赶明儿我就变成鬼来寻你,附在你身上,咱俩生生世世不分开。”
冉宁拿她没办法,想推开她吧,又推不开,捏她脸吧,这人又不怕疼,最后气急了...伸手去揉她头发,揉着揉着,就把自己的心揉软了。
陆迢看她眼睛,就知道她不生气了。
打小就爱琢磨冉宁心思,就算分开的那几年,时不时也琢磨,想她在干嘛?跟谁在一起,有没有人追,谈恋爱没?
每次想到这些,自己那肝疼的呀...就像被人生生割开一刀。
怕她脾气不讨人喜欢,怕别人对她不好,又怕她真的会喜欢上谁,陆迢总想着两人要是再见面,她会变成什么样?
别看自己嘴硬,冉宁要真是结婚生孩子了...
自己也就打算为事业奉献一辈子了。
还好...她们终究还是重逢了,她也没结婚没生孩子。
陆迢俯过身,亲了下冉宁的脸,把她的脚从怀里拿出来,趁她不注意,又低头在脚背上亲了下。
“哎!”冉宁躲她“脏不脏啊你”
“不脏啊。”陆迢眉毛一挑“比烤猪蹄还香呢~”
“你才烤猪蹄!”
冉宁瞪她,身体却不再反抗。
其实,她应该也不是生气,她是知道自己错了,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让自己放心,以后不会再犯。
陆迢了解她,这时候宠就完事了。
张开胳膊,努努嘴“要不要抱抱?”
冉宁扯着胸口的浴巾,往上提了提,除了脸上不情愿,身。体跟心里倒是挺诚实,别扭几下,就靠了过去。
像只小兔子,又白又嫩,陆迢忍不住戳了戳。
“你知不知道,上学的时候我最喜欢你穿哪件衣服吗?”
“哪件?”
“你这什么眼神?跟看色。狼一样”
“你不是色。狼?”
“嘶?不是孔雀吗?”
“都一样!”
冉宁拍了她一下“别打岔,快点说。”
陆迢把人往怀里裹紧了点,白白的小兔子就就挤在了一起。
她看着笑,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你高二的时候,不是穿了件高领毛衣嘛。”
“毛衣?”
“白色,条纹的。”
冉宁想起来了“毛衣怎么了?冬天不都穿毛衣吗?”
陆迢眼微眯,舌尖舔了舔嘴角——
“不一样,你穿着那毛衣特别好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从我身边过去,刚好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吧...我就像触电了一样,再后来你每次穿那件毛衣,我都特受不了,几乎一整天什么事都干不成,就光盯着你看的,你记得不得有次我被胡奶奶骂?”
“啊?那次啊?”冉宁有点不好意思,讨好地摸摸这人下巴“你被胡奶奶骂过太多回了,我记不清了。”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哪次挨骂不是为你?”
“好了好了,那次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就看你看的呗。”陆迢伸手捋了捋冉宁耳边的碎发,幽怨道:“天天日思夜想,你还什么都不知道,逼得我没办法...专门跑去商场找你这件衣服...”
陆迢笑了下——
“你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那段时间..我只要想你,我就抱那衣服睡觉,我那时候就想...什么时候才能不抱衣服,抱真人。”
“咦~你好。猥。琐啊~”
“。猥。琐。个毛!我这是深情好不好!”
冉宁笑着,捏住她的鼻尖,长长哦了声——“所以你这么早就暗恋我,白黎说的果然没错,小小年纪不学好,早熟啊你。”
“你这人——”
不等陆迢把话说出口,忽然锁骨一痒,就见冉宁微微抬头,她手抵在自己的锁骨...来回滑着一字。
陆迢觉得痒,想去挠,却被冉宁握住手——
“陆迢...”
“嗯?”
“你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冉宁撑起身子,贴上爱人的耳朵。
“.....”
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
“你行不行?”
“你闭嘴!”
“唔!你别咬我!”
“陆迢!你又骗我!”
....
....
周一上班,冉宁浑身酸疼。
白黎看见走过来——
“手腕还疼啊?陆迢那狗东西真下死手?”
冉宁脸一红,没说话。
“也不怪你打不过她,她练过的。”
“啊?”
“你不知道吗?团建那天陈化他们说的,陆迢的小擒拿在队里是出了名的!”白黎抿了下嘴“你也傻,打不过她,你不会撒娇啊,就说疼,看她还能下得去手,有的时候必须要发挥自身优势。”
自身优势?
冉宁想到昨天晚上就来气...说好不动的,最后又赖皮...
咬了咬腮帮子,来日方长,迟早收拾她!
白黎看的一哆嗦,这姐们儿...该不是要吃人吧~
又聊了几句,就聊到了万康身上。
白黎不是普通分手,因为之前订了婚,难免涉及到一些金钱方面的问题。
“他们家怎么说的?”冉宁问。
“还能怎么说,想赖账呗~”
没分手前,白黎只是觉得万康他们家难缠,分了手后,才知道这一家子的嘴脸有多丑恶,真是应了那句话:千万别拿金钱考验人性。
当初说好,房子万康家全款,可最后拿钱的时候,还是让白黎贴了一部分,白黎觉得两个人结婚,房本也有她的名字,对这方面就没小气,再加上装修和家电,前前后后也算是出了半套房子的钱,真算下来花费不比万康家少。
可现在他们家只认白黎出的那部分房子钱,家电装修一律不认,万康她妈跟她奶奶打了一上午电话,白黎嫌烦直接拉黑,你跟不讲道理的人说什么?说什么她们都狡辩!
“一群无赖,我现在根本理都不想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我找了律师,到时候让律师处理,该起诉起诉,该返还返还,他们不要脸,那我就帮他们撕了呗,顺带手的事。”
冉宁点点头,这样也好。
“你什么时候见律师?我陪你去。”
“后天,我已经请好假了。”
“后天...”冉宁看了看备忘录“那天我有手术...”
“你忙你的,商楠说她陪我去。”
“商楠?”
白黎嗯了声:“她觉得没提前告诉我万康出轨的事,心里对我有愧,我跟她说了不用在乎,她也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昨天专门打电话给我,说这事呢。”
“你俩,先前是你对她有愧,现在又是她对你有愧,算扯平吧。”冉宁笑了笑,认真道:“好吧,商楠算是我们里面最冷静,也是最理智的,有她陪你也好。”
尽管如此,冉宁还是补了句“要是再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
“嗯,知道了,放心昂。”
....
.....
后天一早,商楠陪着白黎去到星海律师事务所。
深棕色的老板桌前摆着水晶名牌,程与梵三个字映入眼帘。
“你们手头有什么证据吗?”
女人西装西裤,精致的面容不染瑕疵,眉眼间神态冷冽锐利,自带一股震慑气场。
证据....
白黎愣了“亲眼看见算不算?”
程与梵嘴角勾起,这种情况她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原因,太紧张、太激动、太气愤,光顾着捉奸打小三,拍照取证的事情完全抛掷脑后——
“没有拍照,代表没有视听证据,如果你拿不出来别的,只能说出时间地点,那这个叫自我陈述,不叫证据。”
“....”
一旁的商楠,微微皱眉,随即掏出手机——
“这个呢?应该可以吧。”
程与梵低头看去,里面是万康和那个小三的照片跟视频——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朋友,当时我也在场,照片拍摄地点是在他们的新房里,还有物业监控覆盖是一个月,应该也有视频,我遇见过他俩在电梯里调情捏屁股。”
程与梵点头“那就没问题了。”
两人从律所出来后,白黎都还没反应过来——
“那东西你什么时候拍的?”
“我一去就拍了。”
“那当时你怎么没说?”
商楠抿着嘴,实话实说:“我不确定能不能用上,而且这东西太脏,如果用不上,我想就别给你看了,如果能用上,我再给你也不晚。”
原来是这样...
“小心!”
一辆自行车飞驰而过,商楠猛地拉了把白黎,白黎猝不及防撞进这人怀里,一抬头,便对上她深黑色的眼珠。
商楠:“你没事吧?”
白黎摇了摇头:“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自己心头好像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但她说不清那是什么,低头看向商楠拉着自己胳膊的手...
白黎眼睫轻颤。
“我想起来陆迢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她也有一辆那样的赛车,她把前面加了车灯,后面焊了座子,每天放学就载着冉宁回家,那时候她特怕我,每次都等我先坐车回家,才敢去找冉宁,其实现在看来陆迢真挺好的,她不管付出多少,好像从来都没计较过回报,冉宁冲她多看一眼,她就能乐的高兴三天...”
白黎顿了顿,再度望向商楠——
“是不是和女生谈恋爱都这样?”
商楠早松开了白黎的胳膊,声音淡淡的——
“不一定,这种事情分人。”
第六十八章
多亏商楠手里的视频和照片, 才没叫万康那个狗男人一家占便宜,房子钱、家电、装修费,以及前前后后白黎在他们关系存续期间的花销,全部追了回来。
为了庆祝白黎没掉入火坑, 也为让白黎换个心情, 趁着国庆节大家一并约着去了趟山城古镇。
没有城市喧嚣, 远离快节奏生活,感受小桥流水青山黛绿。
大家在吊脚楼下拍照合影。
听当地人说,这里最早能追溯到乾隆年间。
房间分配, 冉宁和陆迢一间, 白黎跟商楠一间, 不同的是冉宁跟陆迢是大床房, 商楠和白黎的是标准间。
短暂几天的避世结束后,大家又重归忙碌的工作。
转眼步入十一月。
白黎从古镇回来后,状态就有点不太对, 成天盯手机发呆,有的时候傻笑, 有的时候又发愁。
冉宁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摇头吞吞吐吐说没有。
白黎不肯说, 自己也不好多问,毕竟退婚和分手终究不太一样, 冉宁想...或许她还需要点时间, 可这么多年闺蜜, 直觉又告诉自己, 白黎不至于为了这事儿这样,因为去古镇之前, 她都还好好的。
医院里——
白黎捂着肚子, 走两步停一下, 脸色十分憔悴。
大姨妈提前来了。
做女人每个月就这点事儿来回折磨,它来吧...你心烦,不来吧...你心更烦!
大学那阵儿,一到这样要死不活的时候,白黎就恨天恨地,扯着嗓门直嚷嚷:下辈子说什么都要当男人!再也不来大姨妈!
她当时大一,对床是个大四的,听到她这话就笑,笑完冲她挤眼睛:你以为男人就好啊?至少现在当女人你是痛经,万一当男人你是个阳。痿,哭你都没地方去~
那会儿年纪小,再怎么放的开,也还是会不好意思,最主要那学姐荤话满天飞,时间长了宿舍里的人都有点怵她,后来才知道,这个学姐之前的男朋友就是个阳。痿,怪不得成天在两性关系上愤世嫉俗呢。
冉宁扶着白黎回护士站休息,把人摁椅子上,听白黎提这事儿,脸上就红红白白一阵儿。
白黎笑的肚子疼“你不是吧,还怕她呢?”
“我不是怕她,我是...”
冉宁有次去找白黎,一进宿舍门,就听见那学姐开腔,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谁打电话,张口就是——大姨妈来了,MD!老娘这次量大的...得拿桶接!
当场石化,那天的事冉宁都不记得了,唯独她这一句,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笑着拍了白黎一下,把这茬挑过去——
“我那儿有布洛芬,我去给你拿,你好好坐着别乱跑。”
说完,捞过桌上的保温杯,朝办公室快步走去。
拉开抽屉,把布洛芬揣兜里,又拿出姜红糖,往杯子里放了两块。
冲好红糖水,再回来的时候,看见白黎趴在桌上,悻悻恹恹死狗一样,就这还不忘看手机。
“你到底在等谁的消息?”
“啊?没啊...”
冉宁才不信她,这家伙眼睛到处乱瞟,明显有问题——
“你和我说老实话,是不是有情况了?”
“我哪有?!”
白黎梗着脖子咋呼——
“我...我就是闲得无聊,玩玩手机,这才多久...没有啦。”
“真没有?”
“没。”
冉宁把布洛芬抠出来给她,又找来一次性纸杯给她凉水,她不怕别的,就怕白黎傻..被人骗,失恋...尤其是女人,这时候最脆弱。
想了想,说道:“这几天,你别回家了,去我家吧。”
“啊?”
“啊什么啊,没跟你商量昂,是正式通知你。”
白黎抱着红糖水,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抿,磨磨唧唧的应了声“好吧。”
刚说完话,拐角楼梯走来一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
离护士台大概还有四、五米距离,那人忽然停下——
“冉宁?”
男人声音低沉浑厚。
白黎和冉宁同时抬头,大眼瞪小眼,都没认出这人是谁。
那男人又走近了些:“不记得我了?”
下一秒,白黎倏地瞪圆眼睛——
“宋伯庸!”
她这么一喊,冉宁才想起来,目光在男人的脸上又仔细瞧了瞧,还真是他。
多少年都没见了。
其实宋伯庸的五官没什么太大改变,之所以没认出,应该是他的蓄了络腮胡,再加上穿衣风格变化,黑西装白衬衫,头上抹着发蜡,鼻梁又架着副金边眼镜,跟以前上大学时候干净清爽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现在妥妥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不过,他是学金融的,这身打扮倒也合适。
在医院遇见纯属意外,宋伯庸一如既往的温和,看着两人笑了笑:“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们。”
大学校园里风云人物就那么几个,基本上能叫出名字的,都会被拿去凑对。
医科大旁边就是金融学院,当时两个学校时不时就会搞什么晚会,说白了就是联谊。
冉宁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而且医科课业繁重,她成天不是实验室就是图书馆,一分钟恨不得掰两半用,有时候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常常一个小面包就搞定。
唯独去过一次,还是在白黎的软磨硬泡下才答应的,冉宁可以拒绝所有人,但拒绝不了白黎,不过也跟她说了,就这一次,白黎当时也和自己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联谊地点定在金融学院大礼堂,冉宁猜到人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光医科大就有好些脸熟的,主持人在台子上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大家自由组合,礼堂顶打着彩灯,音响里放着音乐,是那种很舒缓,很老式的法国情歌,哪怕听不懂意思,但那种慵懒的腔调以及唯美的旋律,听不懂也猜得出,大概是想营造浪漫的氛围,让大家能够尽快融入吧。
回想起来,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冉宁都不觉得浪漫,就...很土。
宋伯庸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他不像别的男生,一上来就跟你搭讪,他静静的坐在你旁边,偶尔看到某处有意思的,才会说一两句。
后来...冉宁总是能跟他偶遇,虽然他从什么都没说过,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宋伯庸在追求自己。
一句好久不见,把关系拉进。
冉宁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自己以前就没什么话,现在同样也没什么话。
好在还有白黎,这会儿适时出声,才不至于让画面变得太尴尬——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该不会...”
宋伯庸见她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奶奶,前段时间她说后背疼,一检查才发现是肿瘤。”
没说几句,他手机响,就先走了。
人一走,白黎握着鼠标,立马在电脑上咔咔狂点,页面跳出来,然后长长的哦了声:“主治大夫罗玉书,单人加护高级病房,我就说嘛...怎么没见过呢。”
这病房不仅得有钱,还得有点关系,所以一般人根本住不进去,而且不在她们这层,得往上三十六楼,那一层全是高级护理。
说完,抽了口凉气——
“哎呦,怎么长在这个位置?难怪要罗院长来接。”
冉宁往电脑上看去——
脊柱中轴骨部位的恶性肿瘤。
脊柱结构复杂,周围连接神经较多,无论恶性还是良性,肿瘤长在这个地方,势必造成压迫,出现神经支配功能异常,最好的方式就是切除,切除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否放疗化疗。
但是患者八十五岁高龄,这个情况太特殊了。
术中有可能大量出血,肿瘤距离脊髓较近,过程中也许会刺激脊髓,出现术后瘫痪,就算前两样都没有问题,切除后还需要面临重建,伤口感染、固定材料失效,以及对周围器官、组织的危险。
说白了,这也就是625,也就是罗院长,要换成别的医院,别的医生,接不接都难说。
冉宁摇了摇头“这手术,不一定能做。”
白黎叹气。
往后几天,宋伯庸没怎么出现,直到老人家全部检查做完,几个大夫商讨方案,他才又来。
手术能不能做,一方面取决医生的医术,另一方面在患者的身体情况,后者比重较大,很明显...以老人家目前的情况看,只能保守治疗,一旦上手术台,百分之百下不来。
罗玉书跟宋伯庸说明情况,宋伯庸表示理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将不在。
理解归理解,难受还是难受的。
宋伯庸垂手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皱着眉神情哀伤,一抬头恰好和从办公室出来的冉宁对上目光。
两人到底认识,这种时候冉宁不好直接走开,递去纸巾——
“多陪陪老人吧。”
宋伯庸接过纸巾,在眼睛上擦了擦。
“谢谢。”
另一边,陆迢刚到医院,手里拎着两杯热奶茶,她向来周到,但凡买这些吃的喝的,冉宁有白黎也有。
里面穿着飞行制服,外面一件棒球外套,两只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走的飞快。
电梯门一开,直往医生办冲。
人还没过去呢,脚步猛地停住,陆迢眉心微微拢起,就见不远处冉宁和一个男人在说话。
这男人的脸有点面熟。
“陆迢。”
白黎刚就看见她了,这会儿走过来,在这人肩上拍一下,然后十分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那杯奶茶。
两人都穿着平底鞋,陆迢却高出白黎大半个头,侧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那边...什么人?
白黎吸着奶茶,嚼着珍珠,两只眼睛圆滚滚的——
“干嘛?吃醋啊?”
“吃醋?”陆迢哼了声“我的人,谁敢动。”
说完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一阵风刮过,白黎诧异...要不要这么大醋劲儿?
也许是看惯了陆迢温柔似水,乍一吃起飞醋来,浑身劲劲儿的,不过...你别说,还挺有魅力的,霸道的魅力!
陆迢醋大起来,能把整座医院都淹了。
“冉宁。”
冉宁闻声望去“你来了。”
陆迢一点头,站在冉宁身边,把奶茶递给她,随即又看向宋伯庸,脸上笑着,眼神很冷。
宋伯庸不认识陆迢,单看眼神儿,这人似乎不太友好。
“你是?”
“陆迢,华清救援队一飞机长。”
“呃...宋伯庸,申信证券营业部经理。”
冉宁“.....”
白黎抱着奶茶,差点没笑喷出来——有病吧~这还比上了~
“咳咳...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冉宁说完,拉起陆迢的胳膊,把人带走。
留下一个白黎,还在吸奶茶,她看着宋伯庸,眨眨眼——
“你要不要吃饭,我们医院食堂,味道不错呢~”
宋伯庸一头雾水“不用了,我不饿。”
到车上,冉宁才把奶茶扎开,是热可可。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
“看我干嘛?”
“你说看你干嘛?”陆迢眯眼,两只手往脑袋后面一垫“宋伯庸,名字不错啊,一听就是文化人。”
冉宁就知道她要说这个,把热可可送到这人嘴边——
“喝一口。”
“别讨好我,溏淉篜里不吃这一套。”
嘴上这么说,头一低,猛吸了口。
“你慢点,小心烫~”
冉宁拍了她下。
是有点烫,不过还好,陆迢把可可咽进肚子里,舔了舔嘴角——
“他跟你很熟吗?”
“不算熟,以前认识,他奶奶生病了,主治大夫是罗院长,老太太情况比较复杂,做不了手术。”
冉宁免去了宋伯庸追过自己那段儿,别说自己现在有陆迢,就算大学单身那阵儿,也没喜欢过他。
陆迢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等冉宁奶茶喝的差不多,才又开口说道——
“山区集训,往后两个星期我都回不来。”
冉宁表情一怔,立马直起身子,眉心处瞬间打了个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自己总不能揪着陆迢的领子,不让她走吧...
“什么时候?”
“你喝完奶茶。”
“....”
手里的奶茶已经空了,那不就是现在?
冉宁再大方,也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你上个星期就没回来。”
陆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指尖在她的脸上戳了戳,这个地方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
“等我这次回来,好好陪你。”
“你说的?”
“嗯,我说的。”
陆迢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给。”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