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柳述谨慎地用眼尾扫了他一下:“你不生气?”
“生气什么?气你一个人做完了所有事?气你不辞辛苦地抱.......”沈柯飞快地换了个词,“送我回房?”
柳述嘴角一咧,随后又自证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只是没准备好,不然还是能很轻松地抱起你的,不信咱们下次试试!”
沈柯笑了笑。
吃过早饭后,两人收拾好剩下的野猪肉,等篾匠的驴车一到,就往上搬。
两人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柳述不停往旁边挪,都快挪到沈柯身上去了,还恬不知耻地解释道:“今天东西有点多,都没地方坐了呢。”
沈柯还没说话,篾匠就不放心地回头看过来,指着他旁边的一小块空地,十分贴心地说:“还有位子,我特地给你们腾出来的,不会挤着。”
然而这话似乎并没有得到正面的反馈,柳述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篾匠满脸疑惑。
沈柯偏过头看风景,嘴角使劲往下扯,才勉强克制住笑意。
到镇上后,沈柯与他们分别,去了客栈。而他们则去集市上卖东西,这次比上次顺利多了。
因为那只竹兔子。
上次柳述跟篾匠提过一嘴后,篾匠闲暇时就真琢磨了一下,做好了送给柳述,本以为对方是要拿来自己玩的,没想到这次带了过来,放在摊子前很吸引路人的目光。
不过卖的最快的还是野猪肉,柳述他数着银子,一共二两零九文,高兴得不得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赚钱诶。”
之前几次都是靠着赌博下注赚了点偏财,交给沈柯的时候还有点心虚,可这次不一样了,这是他劳动所得,正儿八经的盈利,一点也不亏心!
晌午,两人岔开时间去吃饭,柳述提上一只特意准备的大猪腿,往张家赶过去,扣了扣门环。
“张默阳在家吗?”
“在,你认识我们少爷?”开门的下人问道。
“嗯,你去通报一声,就说小五来了。”
不一会,张默阳就人模狗样地摇着扇子走出大门:“你小子还知道来找我,说吧,什么事?”
柳述将套着猪腿的绳子往他手上一放,张默阳盯着这东西,露出了见鬼般的表情:“你哪弄的?”
“我自己打的。”
“大老远给我送来?”张默阳嘴角翘起来,“算你小子有——”
“这是给你妹妹的。”
“啊?”
“就......反正是给她的。”
张默阳盯着他有些飘忽的眼神,若不是知晓他喜欢男人,此刻怕是以为他爱上妹妹了呢,不过他立马就猜到了原因:“你觉得喜欢上柯深,对不起她?”
“也不是对不起,我和她是公平竞争好吧,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应该知道了吧?”
“当然知道了!”张默阳可是第一时间就跟张默笙说了这俩狗男人的奸.情,幸好他妹妹看得开,没有闹得要死要活的,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妹妹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以后别想再去蹭她的粥。”
“哦......好吧。”
张默阳瞅了他两眼,干巴巴地说:“但是可以来张家吃饭。”
柳述猛地抬起头:“真的?”
“你在质疑我?!”张默阳双眼一瞪。
“没有。”柳述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给他,“这个是给你的,走了。”
张默阳低头,发现是个弹弓,新到让人怀疑是这两天才做好的,他喊道:“这是你做的吗?”
“无聊就多做了一个。”柳述转身,挥了下手,“不说了,我要去泡男人了。”
“滚你的,我倒要看看你啥时候才能泡到!”张默阳啐了一声,让下人把猪腿提进去,抬手拉了下弹弓,突然笑了一声。
柳述一口气跑到客栈,推门而入:“想我了吗!”
谁知屋里不只沈柯一人,桌边还坐着一个和尚,对方收起手里的佛经,回道:“没有。”
柳述冷哼一声,两人世界又没了,他走过去倒水喝,顺口问道:“几日不见,你是在忙什么呢?”
“做法,最近庙里来了不少人求姻缘。”
“有用吗?”
“在我做法期间,成了三对姻缘。”
柳述猛地看向他,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虔诚:“大师,快帮我做做法,我急需一段姻缘!”
沈柯:“......”
慧伤掐指一算:“你的姻缘成不了。”
“为什么成不了!?”柳述眉头一皱,扭头就看向沈柯,似乎要对方给一个解释。
沈柯:“......”
“你的正缘似乎在逃避你。”慧伤道。
柳树望向沈柯的眼神逐渐危险,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要逃?!
沈柯:“............”
慧伤:“同样的,你也在逃离你的正缘。”
“?”柳述忙跟沈柯保证,“不可能!”
沈柯捂脸。
“你和正缘就是个双向逃离的过程,这个姻缘我帮不了。”慧伤总结道。
“神棍啊,你个大神棍。”柳述彻底不相信他的鬼话了,他和沈柯怎么会双向逃离,明明是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阿柯,你也别信这神棍的话。”
沈柯:“......”本来也没信。
第28章
吃饭间,柳述听见外面有官兵巡逻的声音,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土匪的事怎么样了?官府派兵去捉拿了吗?”
“派了。”沈柯凉声道,“派了足足五十人呢,出去一晚上就回来了,说是土匪太狡猾。”
“五十人?!”柳述震惊了,不是吹牛,他家护卫都不止五十人。
“嗯,新知府上任,县令要去拜见,路上可少不得要官兵护送。”沈柯道。
“那看来这匪患是解决不了了。”柳述不以为意,这群当官的就是这样,有什么好事都上赶着往前凑,一遇到事就敷衍了事,人脉这块倒是经营的不错。
沈柯扭头看向慧伤,慧伤这几日离开镇子去化缘,就是往土匪流窜的方向去,他说道:“目前来看,这些土匪好像只抢金银珠宝和庄稼,并不会危害性命。”
“所以方县令才懈怠,老百姓被抢了也只能默认吃亏。”沈柯顿了顿,问道,“新上任的知府有消息吗?”
慧伤摇头:“我只打听到方县令都对他一无所知,所以才着急忙慌得很,可能这知府是外地调任的,所以他的关系网还没打听到细节。”
“那么,新知府在这边还没有人脉和势力,正是需要树立威信、做出政绩的时候。”沈柯在心中有了打算。
“我吃完了,你们接着聊,我去帮篾匠大哥了。”柳述放下碗筷,就往外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过头,“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你可别乱跑。”
“嗯。”沈柯心说到底谁才是乱跑分子?
“别太想我。”柳述又道。
慧伤目送他离开,才疑惑转头看向神色复杂的沈柯:“你们怎么这么腻歪?”
沈柯虚咳一声,给他倒了杯茶:“来,多喝热水。”
柳述回到集市上,跟篾匠换了个班。
没一会,就来了几个姑娘,他有印象,上次也是这几个人围成一团,然后派了个代表上来问价,他一口气就卖了好几个!
这次几个姑娘一起围了上来,年龄稍长的一边问价一边打听:“小郎君,你多大了?家住哪里?家里有几亩地?还有几个兄弟姊妹?成亲了吗?”
每问一句,姑娘们就脸红一圈,然后紧紧盯着柳述。
柳述:......我只想赚你们钱,你们还想要我的人?
不过柳述拥有良好的微笑意识,始终笑脸迎人,耐心地回答她们的问题:“我十七了,是个乡下人,家里没几亩地,只能出来帮我大哥卖卖这些。他每天都熬夜做这些东西,手都磨烂了,但是这篮子是真好用啊,你们再看看这兔子做得多可爱,他手可巧了。”
姑娘们注意力立马转移到竹兔身上,一会摸摸兔头,一会拿起竹篮瞧,只有那位年长的姑娘还保持着清醒,始终记着她的目标,要帮这几个妹妹打听亲事,于是再次问道:“小郎君成亲了吗?”
“还没呢。”柳述笑笑,姑娘们抬起头看向他,脸色都有些红,互相推搡了起来,却听他紧接着说道,“我大哥也还没成亲,我得等他啊。他这人有手艺,人又踏实,正缺个娘子给他管账呢,不知各位俊俏的姑娘都是哪里人?可否婚配?家里几亩地?有几个兄弟姊妹?成亲了吗?”
姑娘们:“......”
带头的那姑娘倒是胆子大:“你大哥在哪呢,让他出来给我们瞧瞧啊,万一我这些妹妹们就有相中他的呢?”
“他去吃饭了,等会就回来,你们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心仪的货物。”柳述介绍道。
于是等篾匠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摊子前站了好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个个目光都钉在他身上,吓得他一点不敢往前。
“大哥,你回来啦!”柳述赶紧招手,“快来快来!”
篾匠同手同脚地走回自己的摊子,发觉那几道目光更灼热了,简直是像烈焰在炙烤着他粗糙的脸孔。
“这就是你的大哥?长得一点也不像。”带头的姑娘打量着说,其他几个小一些的都下意识往她后面躲了一下,惶恐地看着这个看起来有点凶的人。
“是不像,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嘛。”柳述乐呵道,“但他这手艺是真没话说,你们要买的话我给你们算便宜点。”
“行,说话要算话啊。”带头的那位大姑娘买了个竹篮,付钱的时候交给面前的篾匠,篾匠局促地伸出手,中途又收了回去,在衣服上擦擦手,才重新伸手接过。
那姑娘突然望着他笑了一声,和几个妹妹说着悄悄话离开了。
篾匠将铜板放好,一抬头,发现柳述意味深长地冲他笑。
“大哥,你下次记得刮刮胡子。”柳述笑着扯了下他的胡子,“别把人家姑娘吓着了。”
篾匠羞愧地低下头:“嗯......我确实很吓人。”
“诶,我可不是说这个。”柳述扭头望过去,恰好撞到那位大姑娘回头的视线,笑了一声,“我是说,你可能要撞桃花运了。”
“??”篾匠嘴唇颤抖了一下,“你别吓我。”
柳述放声大笑。
忽然间几滴雨落在他脸上,下起阵雨了。
小贩们喊的喊,撤的撤,顷刻间就四处跑开。柳述赶紧和篾匠收起剩下的几个篮子,往最近的屋檐下跑去躲雨。
雨又急又快,漂进屋檐,很快就将裤子打湿了。
柳述双手举着篮子,仰头看着黑下来的天,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停。
“让让!麻烦让一让!”这时,一辆马车飞快地驶过来。
柳述瞧着这车夫有点眼熟,经过他面前时,帘子荡起一角,露出张默笙的半张脸。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回头喊道:“小五公子,上车避个雨吧。”
柳述问篾匠要不要一起,篾匠哪里敢去,直说留在这里等雨停。
柳述只好独自顶着竹篮跑过去,钻进了马车。
刚赶过来的沈柯撑着一把伞,目睹他坐着一辆马车离开了这里,走到篾匠面前,询问道:“小五跟谁走了?”
“说是张家的小姐。”篾匠回答。
沈柯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那并不是张府的方向。
“真巧。”柳述一上车,丫鬟就递了块帕子,他接过来擦了擦头上的水,道了声谢,发觉张默笙望着某处出神,心不在焉的。
“她怎么了?”柳述低声问丫鬟。
丫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小声说:“方琼又派人来提亲了。”
“拒绝不就好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说以后张家只有他来提亲,不怕跟小姐耗一辈子。”丫鬟说。
这是摆明了威胁,其他人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贼胆,谁敢县令儿子叫板?
张老爷也很愁,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一直没人来提亲的话,他很有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宁肯结亲也不敢结怨。
柳述往外面看了一眼,大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他又问道:“这么大的雨,你们是要去哪?”
“不知道,小姐说想散散心,谁知道刚出门就下大雨了。”丫鬟说。
柳述突然道:“你该不会是想逃跑吧?”
张默笙终于有了点反应,手指微动,沉默地看着他。
“也不对,你都要逃跑了,还捎上我做什么。”柳述又马上否定了这个答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张默笙眼神空洞道,“我也不知道,就想出去看看,可能等我回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柳述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你是打算妥协了?”
张默笙垂下眼帘:“我的家人在这里。”
柳述忽然想到她和自己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但张家又怎么比得上柳家的财力,何况他与京城那家人又相去甚远,可以大胆逃走。
但张默笙若是敢逃走不回来,张家人就得遭殃。
“想出去看看也不急于一时,先把方琼这小子搞定再说吧。”柳述道。
张默笙疑惑地看着他:“搞定?”
“看在你人不错的份上,我帮你收拾这小子。”柳述挑了下眉。
“你要怎么收拾?他可是县令儿子,出门都有官兵保护的。”张默笙皱眉。
“放心,不会硬攻,我自有损招。”
柳述与她嘀咕了几句,张默笙有些不放心:“能行吗?”
“十拿九稳。”柳述保证道,“这样,你先回张府,把我需要的东西都准备一下,我明日来取。”
张默笙咬了下唇,本想劝他再慎重考虑一下,却看到他跃跃欲试的眼神,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马车调转方向,往张家的方向驶去,停稳后,柳述掀开帘子,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雨伞,跳下车后,给后面的张默笙撑伞。
两人共撑一把伞,低声商量着事,走上台阶时,听见丫鬟喊道:“少爷,柯公子。”
两人同时抬起头,这才发现大门口杵着两个人,脸色都有些说不出的沉重。
“这么大的雨,你跑哪儿去了?”张默阳不悦道。
“出去逛了会。”张默笙道。
“赶紧回去。”张默阳拉着她就往里面走。
张默笙回过头,瞧了柳述一眼,柳述点点头,示意她先进去。
全程被无视的沈柯:“......”
“走吧,我们也回去。”柳述走上前,笑吟吟地挤进他的伞下。
沈柯手指紧了紧。
两人走进雨幕中,他才问道:“你们到底去哪了?”
“就四处转转,真的只是转转。”柳述说。
沈柯自然是不信的,谁会在这么大的雨天里闲转?
方才他从张默阳得知了张默笙的事,猜想她是想逃出去,可中途遇到了小五,可能是被小五劝回来的,至于怎么劝的,他无从得知,小五似乎也没有想告知他的意思。
“你们......”
“什么?”
“没什么。”
“我明天还得来镇上一趟。”柳述说。
“做什么?”
“帮张默笙一个小忙,等事情办完了我再告诉你。”柳述说。
沈柯侧目看了他半晌,才点点头:“好。”
两人先回了客栈,下半.身的衣服都湿了,便让小二准备一个炭盆,两人围着炭盆烘衣服。
柳述搓搓手,视线往旁边一偏,落到另一双修长的手上,盯了一会,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自己的手,然后抓住了沈柯的几根手指。
沈柯扭头,无言地看着他。
柳述装傻充愣,抬头看天,手却是没有松的。
沈柯正要说话,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慧伤推门而入:“方县令已经带着人去淮州了,他......”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人交叠的手上:“你们在干什么?”
柳述吃完豆腐,一脸淡定地收回手:“下雨了,给他暖暖手。”
“有兄弟就是好啊,正好我手也淋湿了,快帮我暖暖。”慧伤从善如流地挤进来,伸出湿哒哒的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柳述:“......”
昨日下过一场大雨,今日依然又是个大晴天。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眼瞅着张老爷快要松口,将女儿嫁给自己了,方琼很是高兴,上街置办新衣裳,打算再给张家人瞧瞧他英俊的身姿。
他从小在赞美声中长大,周围的人都会夸他英俊勇武,前途不可限量,这话都快刻进骨子里了,所以他从来都自信得很。
结果却在张默笙这里栽了跟头。
别家姑娘是恨不得倒贴嫁妆都要嫁给他,张默笙倒好,连个正眼都不给他,还几次三番地拒绝他的提亲。
这不仅激起了他的胜负欲,还让他更是喜欢了,多有骨气,多么不畏强权,总有一天他会让张默笙知道他所有的好!
买了几件最贵的衣裳后,他带着几个手下走出店铺,神气得很,路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跟他行礼。
经过闹市时,行人多了起来,他避开一个四处乱跑的小孩,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回过头一看,先是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随后才看清面前的人,一席红衣,头戴帏帽,白色幔纱朦胧地透着她的脸庞。
方琼直觉是位美人,下意识偏了下头,恰巧一点轻风拂过,白纱吹起一角,露出女子姣好的面容,生得一双风情眼,却又眼神清冷地瞥了他一眼,看得他心神一荡。
“姑娘,你是哪里人?”
如此好看的女子,若是本地人,他决计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在下方琼,不知能否知道姑娘的芳名......”
“不能。”女子声音嫩的很,像是春天里掐出的嫩芽,与面容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反差,说完转头就走。
“姑娘别走啊,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你撞了我,一个道歉都没有,还想让我与你交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方琼立马乐呵呵地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官府做什么?”
方琼一噎:“......那姑娘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饿了。”
“这边请!”方琼立即带着她往酒楼走去,不停地追问道,“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来这里是所为何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不用。”
该死,已经被这女人拒绝好几次了,很好,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了。
方琼想要占有的心思更浓烈了,他大摇大摆地带着美人去了镇上最大的客栈,点了一桌子菜,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姑娘,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带帏帽了吧?”
女子点点头。
方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取下帏帽,在完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还是不由瞪大了狗眼——
绝色,人间绝色!
明明是清冷的表情,却配上了妖冶的妆容,朱唇莹润,眼尾的细砂点出眼神的余韵,眉心处一朵盛开的梅花,更是点睛之笔。
这么一对比,张默笙的美就显得有些呆板了。
方琼很快就将张默笙抛诸脑后,捂住胸口,眼神都痴了:“姑娘,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你能安静点。”女子拿起筷子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好的。”还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方琼心中是无比满意,已经无心吃饭,不停地把好吃的端到她面前,恨不得亲自喂给她。
吃完饭后,女人放下筷子,直直地看向他:“你一路跟着我做什么?”
“该死,难道你还没感觉到吗?”方琼指着自己的心脏说,“从见到你的那一眼起,这里就开始跳个不停,我快要控制不住我的心跳了。”
“别控制,停了你就没命了。”
“你是在关心我?”方琼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有话好好说。”女子神色淡淡地把手抽了回去,“请不要毁我清誉。”
“对对对,是我唐突了。”方琼收回自己的手,又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呢?”
“什么?”
“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觉,否则你为何要和我来吃这顿饭吗?”
女子沉默半晌,低头道:“我是来招亲的,我爹想把我卖给快断气的员外,我不答应,就偷偷跑出来了。我想给自己找个高大威猛的夫君,能保护我一辈子。”
“我就高大威猛啊!”方琼立即道。
女子在他身上打量一遍,视线落在哪,他哪里就烫一下,感觉整个身体都要燃起来了。
“你还不够威猛。”女子遗憾道。
“我还不够威猛吗?”方琼急了,抬起胳膊秀肌肉。
“你能扛起一百斤的大米吗?你能单手举鼎吗?你能徒手打败八十个护卫吗?”女子问。
“......这些没试过,但我应该可以!”方琼笃定道。
“做不到这些,我又怎敢放心嫁给你。”女子摇摇头,“你回去吧,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我、我现在就去练习扛米、举鼎,你等我回来娶你,一定要等我!”方琼抓紧时间回去练习,争取早日抱得美人归。
女子目送他们一群人离开,低头望着剩下的饭菜,端起酒杯喝了两口,才让小二将这些都装好,然后在小二神魂颠倒的视线里起身,走到二楼的一间上房。
屋内坐着一对兄妹,神色都有些复杂。
“方琼真是......令人无语至极。”张默笙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张默阳的反应更大,他五官扭曲地走上前,围着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转了几圈:“你、你你......真的是小五?!”
“如假包换。”柳述终于能恢复原声了。
张默阳目光缓缓落到他的胸前:“这也是......真的?”
“你脑子被狗吃了么?”柳述掏出胸口的两个苹果扔给他,“自己玩去吧。”
柳述走到桌边,一坐下就翘起了腿,这吊儿郎当的坐姿和方才他们在楼上偷看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尽管他们就是一个人。
即使对方现在就坐在对面,张默阳仍是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就跟换了头一样,太恐怖了!!!
他又想起早上的事,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大早,他被妹妹带去了外面置办的宅子里,然后见到了一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脸蹭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问她是谁。
妹妹说是她的朋友。
张默阳登时有些紧张,同手同脚地上前搭话,美人冷淡地和他闲聊了几句,正当他沾沾自喜时,对方忽然站起来。
——好高的美人啊,他当时心想。
紧接着美人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正当他芳心心大乱时,对方终于开口:“醒醒神,还没认出来?行,看来没问题了。”
张默阳一愣,莫名觉得这声音太耳熟,一脸惊恐地看过去,就见“美人”双手环胸,痞痞地笑:“怎么样?被小爷迷死了不?”
“你娘的!”张默阳气得直捶他,“你在搞什么鬼啊!快还我大美人!”
张默笙在一旁尴尬捂脸,直到他哥哥进门之前,她都怀疑这个损招到底有没有用,现在一看,确实是十拿九稳了。
事情进行到现在,目前来看还算顺利,柳述问道:“愿意嫁给方琼的人找到了吗?”
“嗯,隔壁镇有个寡妇,叫陈英莲,父兄以打猎为生,丈夫不中用,她把丈夫给打跑了,想重新找个威猛的夫君。”张默阳说。
“般配,方琼就喜欢这种不听他话的女人。好,天仙的名字就叫陈英莲了。”柳述说。
张默阳又凑过来,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扭头问张默笙:“妹妹,你这描眉画眼的技术了得啊,怎么不给自己试试?”
张默笙诡异地沉默了一瞬,才问:“你觉得我会?”
“那是谁给他描的?”张默阳不知想道了什么,转头看回去,眼睛都快木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你自己吧?!”
“小小手艺,不值一提。”柳述吹了下自己的右手。
“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张默阳对他的来历产生了莫大的好奇,既能射箭打野猪,又能描妆撩蠢猪的男人,他还从来没见过,忍不住怀疑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那种分裂症?一个人能变出两个人的那种?”
“小伎俩罢了。”柳述不以为意,不过是他以前玩乐的一环罢了,这招真是百试百灵。
几年前他曾这样报复过在学堂里骂他和娘亲下贱的几个人,最后都被他迷得死死的,然后发现自己喜欢的就是他们口中的贱种,那又爱又恨的表情真是笑死人了。
“柯深见过你这副模样吗?”张默阳很是好奇,“他有没有很震惊?有没有被你的女装迷到?”
柳述笑容微收:“不能让他看到。”
他见过那几个男人为他女装疯狂的样子,毫不遮掩欲.望,丑陋不堪,虽然他并不觉得阿柯也会如此难看,但他就是不敢去考验对方。
当然他更怕的是,阿柯真的会爱上他女装的样子。
“你怕什么,他现在就是见了你,都不一定能认出你。”张默阳说。
“效果真有这么好?”柳述又忍不住为自己的手艺骄傲,“你别说,我爹之前都没能一下就认出来呢,我娘反应快一点,不过那也是因为我没捏声。”
“是真的不错,本身你长得也好,这个妆容更是锦上添花,这手艺一般人还真做不到,我就不大会。”张默笙说道。
柳述听完,忽然问道:“那假如我给你描个妆,你愿意花钱吗?”
“这要看你收多少钱了。”
“五百文呢?”
“如果是每日都要描的话,五百文不划算,除非有重大日子,比如成亲。”
“那你们说我去给新娘描妆,能不能赚钱?”
张默笙摇头:“你别忘了,你可是男人,谁家愿意让男人去给新娘描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