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逃婚后—— by顾三跃
顾三跃  发于:2023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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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注意些,别又累晕倒了。”
两人互相叮嘱一番,才掉头离开。
篾匠坐在院子里喝粥,看见柳述走进来,正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喝点,就看见这家伙闷头就往墙边走,双手一撑,探出个脑袋,盯着远走的人影瞧了一会,才旁若无人地过来坐下。
“粥,要不?”篾匠言简意赅地问。
柳述看着他碗里干干净净的白粥,竟有些羡慕,可还是摇摇头:“我吃过了。”
篾匠不再说话,只是喝粥的速度加快了些。
“今天去砍竹子的话,我可以顺便去打个猎吗?”柳述跟他打起了商量。
“打猎?”篾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盯着他瘦弱的胳膊,“你要打猎?”
“对啊,有问题吗?”柳述眯起眼问。
篾匠摇摇头:“都行,随你。”
上午,两人上山去,篾匠在竹林里砍竹子,见他当真扛着弓往山上的树林里钻,十分讶异,但也没说什么,继续埋头干自己的事,想着中午要多做一道菜才好,可以安慰安慰他。
“我说真的,真的不是我技术差,是树林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猎!”柳述夹起一筷子菜,义愤填膺地说完,吃了两口菜,“嗯?这个是什么菜?还怪好吃的。”
“腊肉炒洋芋。”
“真不错!”柳述狂吃了三碗饭,一抬眼,发现篾匠吃得也吃得干干净净,碗里一粒米都没有了。
他仔细一回想,发现对方似乎只去锅里添过一次饭。以他们这些成熟的男人来说,做完体力活,胃口会变大,就连他都吃的比以前多了,这小两碗肯定是不够的。
“我是不是快把你的米吃完了?”柳述突然感到抱歉,之前总觉得不过是添副碗筷的事,现在想想,照他这个吃法,真的很容易把人吃穷,何况自己一件东西也没能编出来,就天天在这蹭午饭了,实在是不该。
“没有的事。”篾匠否认道。
柳述不信,走进厨房揭开锅盖一瞧,连锅巴都铲得干干净净。
篾匠:“......”
柳述扭头,忽然道:“下次你去镇上卖东西,带上我吧,我去帮你卖。”
“可以吗?”篾匠惊喜问道,自打他见识过对方的卖货技术后,就一直惦记,可又不好意思提出来。
“当然可以了,你管我的午饭就行!”
“没问题没问题。”篾匠激动地不知什么说什么好,最后从橱柜里拿出一盘瓜子,还有一个大西瓜,“这些都给你。”
柳述哭笑不得。
中午眯了一会,起来开始干活,那些日常用具他是一个没学会,做了几个竹蜻蜓后,突发奇想:“大哥,你能编出个兔子,或者鸟吗?”
“没做过,不过可以试试。”篾匠停顿片刻,直直地看向他,快一个月了,这小子就没安生坐在板凳超过半个时辰,他想了想,还是委婉地建议道,“你要不要考虑换一门手艺学?”
柳述嘴角一耷拉:“你也觉得我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不擅长。”篾匠想说朱大娘儿子才九岁,纯粹当业余爱好,削的竹条都比他的好,但篾匠憋住了没说,转头看着那把挂在墙上的弓,“你不是想打猎吗?”
“对,那我现在可以去吗?”
“去吧。”
柳述拿起弓就冲出去了,明显兴奋起来了,他一头扎进树林里,蹲了半天,猎物没蹲到,倒是摘了不少野果子回来,尤以桑葚最多。
下山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一道过目不忘的身影,连忙喊道:“阿柯,阿柯!阿柯哎——!”
沈柯回过头,在原地等待,望着他一路小跑过来,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看我摘到了什么好东西。”柳述跟献宝似的指着衣服兜着的果子。
“好多桑葚。”沈柯顺手取走他头上的树叶,“去树林里摘的?”
“嗯,我本来是想去打猎的,可是一个猎物都没看到。”柳述跟着他一起回家,担心道,“这个村一个猎户都没有,是不是因为压根没有猎物?”
沈柯远眺着山林,半晌才道:“应该是有猎物的。”
“行吧,那我再试试。”柳述忽然抽了抽鼻子,最后凑到他身边嗅了起来,“什么味道,好香。”
沈柯笑着将行囊打开:“烤鸡。”
柳述惊喜看着他:“今天有烤鸡吃?”
“嗯,今天发月俸了。”沈柯含笑道。
经过篾匠的家,沈柯先去结账,事先就说好的,柳述在这吃午饭,等有钱了就会补费用。谁知道篾匠拒绝了,说是两人已经商量好了。
“我去帮他卖货,他供我午饭。”柳述在一旁给他小声解释,其实心里还打了一个小算盘,这样也方便他去镇上找沈柯玩。
沈柯了然,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合作,又说要给篾匠交学徒钱,谁知篾匠再次拒绝了。
“他不适合做这个,还是尽早换一行吧。”
“......”柳述突然觉得好没面子,偷偷扫了沈柯一眼,却发现他神色如常,甚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这一个月也麻烦你了,学不成是我们的问题,不是你这个师父不行。”沈柯说。
篾匠却坚决不肯收,其实他这一个月挺高兴的,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自从柳述来学艺后,他这里就热闹了许多。
院子里每天都叽叽喳喳的,傍晚沈柯就会出现,来把人接走。
而晚上有空的话,他们又会带几个村民来他这里闲聊,尽管他插不上话题,但能听到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里也觉得热闹得紧,这个家总算没那么冷清了。
“算了。”柳述见他一直推拒,人都要快退到茅房去了,才拉住沈柯,笑道,“大不了我多帮他卖点东西,就当抵账了呗。”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两人回到家后,柳述去洗桑葚,沈柯熟练地进厨房做饭,但也仅限这个动作熟练而已。
“尝尝。”柳述将一颗桑葚喂到他嘴边,沈柯坐在灶前,手上握着火钳,低头咬了进去。
“怎么样?”
“好吃,你也吃啊。”
“我摘的时候就吃了好多了。”柳述不停地给他喂,沈柯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嘴里都快装不下了,才用手挡住他的投喂。
“哈哈哈哈!”柳述突然指着他大笑,“你的嘴都乌青乌青的了。”
“是吗?”沈柯现在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过从他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看来,应当是挺好笑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很丑吗?”
“丑倒是不丑,就是怪好玩的。”柳述乐得不行,抬手按住他的脸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沈柯听话地伸出舌头,又是引来一串笑声。
“跟中毒了一样,嘴角也是。”柳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伸出拇指去擦拭他嘴边未干的汁水,一下没擦干净,于是多擦了几次。
蜡烛上的火苗摇晃了一下,柳述倏然回过神,发觉两人挨得太近,呼吸都快缠在一起,手指无意识用力按了一下,他渐渐敛起笑容,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氛围萦绕在这一方,沈柯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柳述半垂着眼,目光落在他的唇上,身体徐徐前倾,眼波流转,却又在距离不过一指的时候停下,按在嘴角的拇指转而移到他的唇中,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饭糊了。”

第26章
今晚,一向好眠的沈柯没能立马入睡,倒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明亮的双眼,屋外的蝉鸣与蛙叫声如此清晰。
他知道失眠的原因是什么,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很快就能睡着了。
可大脑却异常活跃,一会想起晚饭期间柳述突然变得乖巧安静吃饭的样子,一会又浮现起那个差一点点就碰上的吻......
偏偏没碰上,反倒叫他有些心乱如麻,既无法谴责,也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想趁机吻他,万一只是不小心靠近了一些呢?
他起身持着蜡烛,去堂屋里喝水,发现柳述的房门没有关。
他走到门口,听着床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掩上门,才转身回房。
待隔壁没有任何动静后,床上的人倏地睁开眼,缓缓拉起被子,将整个人罩住。
柳述偷偷笑了起来,原本以为对方会对他方才的贸然举动生气,还好他的阿柯是个善良的人!
好在他也及时刹住了,不然真把佳人唐突了,哪还能安安稳稳躺在这里。得好好计划一下,徐徐图之。
次日清晨,柳述一睁开眼,就坐起来趴在窗边,盯着劈柴的沈柯看个不停,瞧瞧那身段,啧啧啧,再瞧瞧那脸蛋,啧啧啧。
要不说他柳少爷眼光高呢,放眼整个金陵,都找不出这样的绝色了,何况这绝色会读书习字,会劈柴烧饭,还有比这更合适做他娘子的人吗?
得想个法子把他勾到手。
“醒了?”沈柯扭头望过来。
“嗯。”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柳述还是下意识立马去抹抹眼睛,确认没有眼屎后,才冲对方笑了笑,“早啊,阿柯。”
“早。”沈柯劈完这两天需要的柴,就进屋去做早饭了,然而他点燃火折子,柳述就衣衫不整地走进来,领口那截衣裳斜挎在腰间,露出一边白皙的肩头,精致的锁骨赫然呈现出来。
火折子差点没把他头发烧了。
引燃柴火后,他头也不抬地说:“好好穿衣服。”
“哦......”柳述将衣服拉起来,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抿嘴又苦想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走到他身边,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直接侧身往他腿上一坐,右手勾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公子,陪人家玩啊。”
沈柯垂眸,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解释一下,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柳述:......醉红楼头牌霓裳。
这招也不行吗?
柳述陷入了沉思。
“你能不能先下去,火要熄了。”沈柯咬牙道。
“哦哦不好意思!”柳述赶忙离开,不敢再打扰他烧火。
早饭喝了点稠得不行的粥,再加俩皱巴巴的煮鸡蛋,就要各自开始一天的劳作了。
篾匠的手艺活暂时告一段落,柳述走上了打猎的新征程。
他扛着弓箭跟沈柯一起出门,到前面山脚下分头,沈柯叮嘱道:“千万注意安全,打不到猎物也没关系,别让自己受伤。”
柳述十分感动,就听他接着说:“诊金药费都挺贵的。”
“......是的,健康最重要!”柳述嘴上虽然答应着,可在心里还铆着一股劲,想猎个大的,证明证明他也是有实力赚钱养家的,好让阿柯对他刮目相看。
沈柯看了眼天色:“那我走了,你也早些去吧,不然等会更热了,这天气真是......”
“夏日炎炎,有你才甜。”柳述坏笑着戳了戳他的胸口。
“............”沈柯沉默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这招也不行吗?!
柳述绝望地爬着山,一边走一边谴责头牌姐妹们:“撩汉技术真菜!”
更菜的是他打猎的结果,一天下来依然没有蹲到猎物,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是闷闷不乐的。
“没事的,很正常,要是猎物这么容易出现,大家也就不用做其他事,全去打猎了。我们再多点耐心,一定可以的。”沈柯安慰道。
柳述跟朵蔫了的向日葵似的,蔫头耷脑趴在桌子上,“嗯”了一声,还是提不起劲头。
沈柯抬手摸摸他的脑袋,随后从行囊里拿出一包蜜饯放在他面前:“吃完就别再伤心了。”
柳述眼睛一亮,立马坐直了:“什么时候买的?”
“回来的时候路过店铺,顺手买了点。”
“你哪来这么多钱?”
“月俸挺多的,能买得起这些点心。”沈柯心虚地垂下眼睛。
“一起吃。”
柳述拿起一颗蜜饯就喂到他嘴边,不知想起了什么,两人同时一愣,沈柯抬手接了过来:“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吧。”
“好。”柳述一脸无辜地笑了笑,吃了几颗后就把馋劲憋住了,要把剩下的留着,每天吃一点。
两人还把篾匠给的大西瓜给切了,坐在院子里啃西瓜,听着蝉鸣声,沈柯抬起头望着月亮,突然想到下个月就是中秋了。
这是他第一次缺席家人的中秋节,出来这么久了,似乎最近想家的思绪也淡了许多,也不觉得那么孤单了。
“小五。”
“嗯?”
柳述抬起头,嘴边都是西瓜的汁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却没等到下文,沈柯浅笑一声:“没事。”
“哦......”柳述低下头,继续愉快啃瓜。
接连蹲了三四天,终于蹲到了一只野兔子,说时迟那时快,柳述迅速拉开弓,眨眼间利箭就射中了兔子的腿。
他上前提起兔子,盯着腿看了一眼,心道打猎果然还是不一样,平时玩这个只练练准头就好了,靶子不会移动,真要来打猎,还是有一定程度上的误差。
他瞄准的是肚子,却打中了腿,不过好在是打中了,总算有点收获。
等沈柯一回家,他就立马指着院里的笼子说:“快看,我打到兔子了!”
“是吗?”沈柯欣喜地走到笼子前,看着那只兔子软绵绵地趴着,左腿上缠着布条,还有血迹渗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它又一直流血,我就想着先给它包扎一下,但好像没什么效果。”柳述一脸忧愁。
沈柯将兔子抱出来,解开布条,兔子腿瑟缩了两下,他查看完伤口,将兔子交给柳述,然后进屋找草药,捣好药之后抹在布条上,重新给它缠上去,道:“不一定有用,先试试吧。”
“嗯!”
隔天沈柯回到家,看见柳述更是满面愁容,他扭头看向笼子,果然里面又多了两只兔子,其中一只体型很小。
“阿柯,这两只的腿......”
柳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沈柯立即意会,抬脚就往屋里走:“我再去弄点药。”
上药的时候,柳述忍不住说:“之前蹲几天都没有看到猎物,结果现在接二连三地出现,它们......该不会是一家人吧?”
“有可能。”沈柯将两只兔子陆续放进笼子,看着它们三只依偎在一起,一侧头,和神色纠结的柳述对上了视线,他忽然笑了笑,“我不会做兔肉。”
柳述听出言外之意,神色顿时轻松不少,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也不是很爱吃兔肉啦。”
“哟,这是哪里来的兔子啊?”院门口响起朱大娘的声音,她提着一篮子玉米走进来,笑眯眯地走近,欣喜道,“这不是野兔子吗?你们去打的?”
“嗯,小五打到的。”沈柯有些骄傲地说。
“小五厉害啊!”
柳述嘿嘿笑着,下一刻就听她说:“你们两个大男人会做兔肉吗?要不交给我吧,我帮你们做麻辣兔。”
“不用不用,我不爱吃兔子。”柳述忙拒绝。
朱大娘又看向沈柯,沈柯点头:“嗯,我们都不爱吃。”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等它们伤好了就放了吧?”柳述征求沈柯的意见,沈柯颔首。
朱大娘对于他们的善心无动于衷,甚至觉得他们脑子有病,费半天劲打回来,又给它们治伤,完了又要放了,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呵呵一笑,转头说起了正事:“柯兄弟,上次麻烦你帮我写信了,这是今天刚摘的苞米,特地给你们拿来的,不够再跟我说。”
“谢谢,还劳烦你亲自送过来一趟。”沈柯也没有拒绝,在这里大家互相帮忙,再彼此送点东西,人情往来就是这么回事。
“嗐,这点路算什么,送的也不多。”朱大娘笑着摆摆手,随后又苦恼地叹了口气,“都怪最近出现的野猪,吃了我们好多庄稼,真是烦死了。”
“野猪?”柳述好奇道,“你们撞见了?”
“地里都有它们的脚印,肯定是野猪,以前也出现过,但这次的好像大很多,吃的也多。不说了,我也该回去做饭了。”朱大娘烦烦躁躁地说完,就离开了。
柳述摸了摸下巴,痞痞一笑:“兔肉我不爱,但野猪肉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野猪太大了,有点危险,别去了。”沈柯劝道。
“好。”
柳述嘴上答应的好好的,隔天就去蹲野猪了,本以为又要蹲个几天,没想到运气还不错,当他在啃着煮玉米时,前方忽然出现了异动,苞米杆子唰唰唰地摇晃了起来。
傍晚,沈柯难得早早回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他站在院子里,冲不远处的山林看了半天,眼见着太阳已经落山,天空灰蒙蒙一片,正打算出门去寻找,忽然有人大喊道:“快来人帮帮忙,小五兄弟打到野猪了!”
沈柯立即循着声音的方向跑了出去,远远就看见一群人拖着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回来,野猪身上插了十几只箭。
他立马追上去,问前面打头的朱大娘:“小五呢?”
“后面呢。”朱大娘往后指了指。
说话间,队伍后面的几人也走近了,只见柳述额头肿起一个包,还有点血迹,正被朱大娘的丈夫搀扶着。
“小五!”
柳述扭头看着他,立马笑了起来:“阿柯,我打到野猪啦!”
沈柯三两步走上前,从朱大娘的丈夫手里接过柳述,扶着他的肩膀,眉心拧得很紧:“还有哪里受伤了?”
“唔......”柳述指了指膝盖, “这里也摔了一下,磕到石头了。”
难怪要人扶着才能走呢,沈柯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柳述也不客气,将弓箭交给旁人,立马趴到他背上,忍不住邀功道:“这么大一头猪,可是我一个人打的哦!”
“怎么打的?”
“野猪实在太凶猛了,我一箭射不死,就连射好多箭,然后它疯狂乱窜,就......撞树上了。”
“那你怎么会受伤呢?”
“............我撞猪上了。”柳述羞耻地说完,把头埋在他颈窝里,“不许笑。”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肩膀抖得可厉害着呢!”

第27章
村民们把野猪拖回去,就马上把杀猪匠找过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野猪一声凄厉的嚎叫,了却残生。
柳述坐在凳子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正想捂住耳朵,另一双手去先一步贴上他的耳朵。
他扭头回望,见双手主人正远远望着杀猪的场面,眉心还微微蹙着,他忍不住笑道:“去帮朱大娘她们烧火吧。”
大家伙都知道他们这两小子是没办法搞定这么大一头野猪的,所以自发地组织起来,男人们在外面杀猪,女人们在厨房里烧热水,忙得风风火火,又井然有序。
反倒两个主人在这里无所适从,沈柯给他的膝盖擦好药,就进厨房去帮忙了。
柳述看了几眼杀猪匠将猪大卸八块的场面,别开了头,低头摆弄着手里分叉的树枝,然后拿起刀子削了起来,很快便做好了一个弹弓。
一个多时辰后,锅里的肉片也出锅了,所有人围在院子里吃了个爽,有人特地从家里拿了酒来,男人们都喝得起劲。
柳述也喝了一些,是高粱酒,比不得他往前喝过的那些佳酿,但在此时此刻格外应景好喝。
天气本来就热,再加上喝酒的缘故,男人们就解开衣衫,坦胸露乳。女人们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在另一桌谈论着她们的话题。
朱大娘指着这一桌的男人笑道:“看看,就柯兄弟和小五兄弟还遮得这么厚实呢。”
向姐:“小年轻嘛,怕羞。”
“确实,等成亲后就没脸没皮了。”朱大娘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别说,我还挺想看这两小年轻脱衣服的,但凡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
女人们全都笑起来。
“来,小五,喝酒!”朱大娘的丈夫喝完酒就变得格外豪放,杯子朝着柳述的方向说,“小五兄弟,你了不得啊,这么大头野猪,你一个人就打到了,也算解决我们的心头大患了,来,干一个!”
“干了!”柳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柯兄弟别愣着,一起来!”
“我酒量不大行,就陪你们喝一杯行吗?”沈柯问。
“行!”
酒桌上也就对他宽容些了,大家对读书人有种莫名的崇拜。
“你行吗?”柳述侧头,看着滴酒未沾的沈柯,“要不我帮你喝了?”
“没事,难得大家高兴。”沈柯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柳述眼尖地发现他放杯子的时候,手指好像抖了一下。
......不会吧?
“小五兄弟,你这猪肉得快些吃完啊,天气热可放不了太久。”朱大娘从那桌喊道。
“可以做腊肉嘛,不过这天气也容易坏。”向姐说。
“不用了,等会你们回去的时候,一人挑一坨肉拿回去吧,反正我俩也吃不完。”柳述说。
方才在大家都自发帮忙的时候,他就和沈柯商量过怎么处理这些肉了。
其他人都是一愣:“白送给我们?”
“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俩哪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肉啊。”
众人欢呼起来,喝酒的人兴致大涨,拍着桌叫好。这时,桌下忽然有只手抓了过来,按住他的手背,随后紧紧攥住。
他侧过头,目光先是落在那只紧绷的胳膊上,才缓缓移到沈柯的脸上,沈柯双目紧闭,脑袋微微偏向他这一方,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了。
“要不进屋躺着吧。”柳述靠近他耳边问道。
沈柯闭着眼睛摇头,客人都还没走,哪有主人就先进屋去躺着的道理。
于是柳述就把他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接着招待客人。
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许是很久没有这么聚在一起了,大家都格外畅快,就连篾匠都在酒精的作用下和别人聊了起来,一直到半夜才散席,一人还带了一块肉走,都不好意思挑大块的。
柳述本想再给他们塞一点,朱大娘却说:“剩下的你们拿去镇上卖,能赚不少呢,我们有这些尝尝味就很好了,别再给了。”
“行,那等我下次再打只来一起吃。”柳述笑道。
其他人都给他鼓劲,让他把山林的野猪都打完!
一个个都离开后,柳述才扶着沈柯回房间,刚一沾到床边,沈柯就自动躺下了,伸手去扯衣带。
“头还晕吗?”柳述托起他上半身,帮忙脱外衣,看着他泛红的脸,又去打了盆冷水给他洗脸,乐道,“你这酒量是真不行啊。”
沈柯还能听得见他在说什么,只是脑袋有些晕,眼皮很重,迷迷糊糊道:“嗯......所以爹娘从不让我去招待客人,都是兄长来。”
“兄长?你还有兄长呢?”柳述好奇道。
“嗯。”
“好看吗?”
“好看。”
“叫什么呀?”
沈柯嘴唇嗫嚅片刻,外面突然响起狗吠声,柳述吓一跳,连忙跑出去查看,因此没听到他那句浅浅的“沈槐”。
外面的剩饭剩菜还没收,有野狗来偷吃,把母鸡们吵醒,聒噪地叫了起来。
柳述拿起扫帚,把野狗赶出院子,锁上门,才去收拾残局。
这一番折腾又耽搁了些时间,他缩在厨房里洗碗,哈欠一个接一个,忽然间觉得朱大娘她们太令人佩服了,这要让他天天搁厨房里生火做饭洗碗,不疯才怪。
后面响起轻微的走动声,他回头看去,见沈柯正依靠在门口,安静地看着他,要不是眼神有些迷离,还真看不出他醉了。
“你怎么起来了?睡不着?”柳述问道。
“来找点水......”沈柯嗓子有点干,往前两步,路都走不直了。
在他差点撞上水缸时,柳述及时拦住了他,把他拉到堂屋坐下,倒好茶水后递到嘴边:“小心洒了。”
“嗯。”沈柯答应的乖巧,可喝的时候还是没控制住,喝漏了一些,沿着嘴角边滑下来。
柳述乐不可支,顺手给他擦了水渍:“你现在好像个孩子。”
沈柯缓慢地眨了下眼,否定道:“不是孩子。”
喝完水后,柳述准备带他回房睡觉,谁知对方却不依,反问道:“你呢?”
“我把厨房收拾好了就去睡。”
“我帮你。”
沈柯强撑着站起来,又被柳述一把按下:“不用。”
“那我陪你。”沈柯换了个措辞。
“好。”
沈柯坐在堂屋里,一手托腮,借着烛光,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良久,身影越来越模糊,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上,他坐起来怔了片刻,才推开窗,不远处柳述正在喂鸡。
“醒了?你今天要迟到了。”柳述笑道。
沈柯一惊,连忙起床,看见桌子上摆放着早饭,几个大馒头。
昨儿朱大娘在厨房里蒸了不少馒头,特意给他们留着做早饭的。
两人吃着早饭,柳述笑说:“别急,等会篾匠大哥要去镇上卖东西,会带上我们,不会让你迟到的。”
“嗯。”沈柯恍然初醒,“对,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差点忘了。”
“你还记得什么?”柳述好奇道,“昨天喝醉后的事还记得吗?”
沈柯微顿,反问道:“我干什么了?”
“你......”柳述眼睛一转,“你昨晚跟我说,可喜欢我了,要嫁给我!”
“......”沈柯咬了口馒头,面色如常,“欺骗酒量不好的人是不道德的。”
柳述打量他半天,遗憾道:“看来什么都记得啊。”
“有一件事不记得了。”沈柯摸了摸额头,有轻微的肿胀,“这里为什么会有点痛?”
柳述低头啃馒头。
“你偷偷揍我了?”沈柯问。
“当然不是!”柳述心虚地解释,“你在堂屋里睡着了嘛,我就把你抱回去嘛,没想到你这么重嘛,差点把我腰闪了嘛,刚要放到床上你就摔下去,撞到床板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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