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敛眸,似乎在艰难挣扎。半晌,道:“阿杬,快到了。”
白杬揪住曜的衣摆:“那……”
“我们去我们去!”
没等说完,鹰兽人们几乎是把装着泥塑的拉车抢了去。一路上,他们一直落后黑狼部落,现在倒是先一步往集市。
“阿杬,追!”山猫吼道。
白杬手背在身后,轻轻摇动:“进集市的时间得跟他们错开。”
苍鹰兽人走了个干净后,山猫兽人团团围住白杬跟曜。
“阿杬,我们知道,部落有苍鹰兽人的话会是一件好事。你们不用顾忌我们,想让他们加入,加入就是。”
曜:“不一定非得加入。”
白杬轻笑:“也不是谁都能加入。”
“梧,我们才是一家人。这一件事,你们顺心就好。”
“部落该是和谐的,如果因为新成员而让你们心里难受,那就不算一个好的部落。”
“所以你们也不用委屈自己。”
“像曜说的,不一定非得加入。合作、交易也可以。”
“我们的关系并不纯粹,我们利用他们,他们其实也在利用我们。”
梧桐眼光微闪:
“他们还在被兽王城追杀!让我们上山去……是故意的。”
“那不会盯上我们吧。”小山猫着急。
梧侧头,捏了一下猫猫耳朵:“动脑子!”
“嗷呜。”猫叫不是猫叫,成天跟着黑狼学狼叫。
白杬啃了一大口肉干。
“所以,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们这事儿不仅要办,还要办得漂亮。”
到了地方, 他们裹着兽皮直奔换盐的梦树下。
西视线乱瞥,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兽人们,对背后的东低声问:“他们里面会不会有黑鹰部落的兽人?”
“担心这些, 不如想办法怎么换更多的盐。”
“这些东西,只要被上的看见了, 就算我们不来商队也会自己找上门儿来。”西去过兽王城,这点眼里还是有的。
东合上眼, 道:“你知道就好。”
来得早, 前面没几个兽人。很快就轮到了苍鹰部落。
矮小的老兽人松看了一眼这些骨瘦如柴的兽人,在瞧着地上那一个兽皮袋的东西,斟酌着道:“你们这点东西, 换半个兽皮袋的盐。”
西急了,他上前一步:“你都没看我们带的是什么, 就说只有半袋。”
松摸着胡须摆摆手。
东荒的兽人能有什么好东西。他这已经是看兽人可怜,给得多了。
他无奈:“东西不多,只能换这么多。不换就后面去。”
西从小到大有哥哥护着,脾气躁。他一把薅过老兽人, 就这么拎着到了人家的大树后头。
几个成年的松鼠兽人立马停下手里分盐的活儿, 将兽皮袋子扎得紧紧的。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你干什么!是不是想抢啊。”
“我敢吗我!”用最恨的语气说最虚的话。
西见自家的将商队的兽人拦住,悄悄摸摸用自己的身子挡着, 将提前藏好的东西拿出来。
“看看, 能值多少?”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得意。
也就只有他们东荒有这样的好玩意儿,这老兽人一定没有见过。
松眼睛一亮, 激动地伸手来摸:
“这是什么?”
“你哪儿来的?!”
西警惕:“你别给我弄坏了!”他们可做不出来这东西。
“怎么会呢?”松一抓, 拿在手里细看。
泥塑是一只趴着的正在用后爪掏耳朵的大老虎, 虎头虎脑, 细致得连绒毛都根根分明。
摸着像是石头做的, 但是入手却光滑至极。
大荒有哪个兽人见过这样的东西?拿去兽王城卖,指定大赚一笔。
西见他看他入迷,催促:“怎么样?换多少?”
松眼轱辘转动,伸出一根手指:“一袋。”
比半袋多了一半的盐。这要是换做用兽皮来换,得要一整个拉车。
他正要张嘴应下。
一旁的鹰兽人立马拉着西走:“不换算了,我们自己玩儿。”
“等等!等等……换,怎么不换。”松笑呵呵地拉住西,手上的力气极大。
西:“那你诚心给一个。”
西知道自己差点又被诓了,面色不好。
见他还摸着白胡子犹豫,气得立马去袋子里拿了一个松鼠样式的。
“瞧瞧,这个也好看吧!”
“好看好看。”松灵活地抬起手,想要抓过来细看。
西立马收手:“立马还有很多其他的样子,要是我们拿到兽王城去卖可不止这么一点点。”
松咬咬牙,手伸出来,比了个五。
西板着脸:“五十?可以。”
松跳脚:“哪里是五十,你抢啊!五袋,没多的了。”
西看了一眼自家的兽人,肩上忽然像被蚂蚁一样咬了一下。
他哥掐的。
西要答应的话立马转个弯儿:
“我们做这个可是做了好几年的,比做兽皮还难。”
“十袋。”
松咬咬牙:“五袋!”
“诶,这是什么东西,好好看。”大树前头忽然传来其他兽人的东西。
苍鹰兽人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看了老兽人一眼,立马跑过去道:“我们做的。要不要,用盐巴换。”
松听到立马急了,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咬着牙道:“好好好,十袋就十袋!”
“给他们装。”
松迫不及待地叫自己的小孙子们装盐,自己则匆匆跑出去护着。“这东西是我们的,是我们的,不交换,不交换。”
松宝贝似的一一看了看里面被兽皮裹着的小玩意儿,乐得手一挥。
高大的兽人立马过来把东西拿走了。
白杬把玩着手里最后一个还没有放进去的小狼,道:“这个你们真的不交换?”
“不不不,这个我们自己留着。”
松毫不客气地一把从白杬的手里将东西抢过来。
他笑了笑,忙小心翼翼地把它跟其他的装到一起。
笑话,这么好的东西,蠢兽人才会卖给东荒的兽人。
要是把这个拿到兽王城去卖,赚到的可不止一点半点,谁稀罕用来换兽王城里最廉价的盐。
这群笨兽人可千万不要去什么兽王城,就在他们这部落集市好好交换就可以了。
收了一个满意的东西,松的心情不可谓不好。
就连白杬跟他讲价,他也无所谓地让了一小袋的盐。
最终,白杬带过来的兽皮换了五个大袋子的盐加上一小袋巴掌大的盐。
换了兽皮,白杬将手里的巴掌大的雕刻了花的梳子拿出来。
“这个,可以换吗?”
松看了一眼,有兴趣,但是没有刚刚面对泥塑的兴趣那么大。
他拢着袖子道:“盐没那么多,不能换盐了。”
白杬:“那还能换什么?”
松看过地上的半个袋子的梳子。这几百把梳子拿去兽王城能换成贝壳钱币,能在兽王城里过半个月。
他摸摸胡须,目光落在曜的身上,道:“可以换……一个消息。”
白杬看了一眼曜。
曜点点头。
松立马让兽人把白杬他们剩下的东西拿了。随后拉着白杬几个到大树后头,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符号。
白杬认得,这是老祭司兽皮里的字。
连起来一看,白杬瞳孔骤缩,一把抓住曜的手臂。
曜目光幽暗,他轻轻地将白杬的手拢在手心。随后抱着人,从大树后头离开。
其余黑狼部落的兽人见他们走了,立马带着交换来的东西跟上。
“曜……可信吗?”白杬趴在曜的肩上,低声凑在他的耳边。
曜:“八九分。”
白杬:“那怎么办?”
曜蹭了蹭白杬的脸:“总有办法,回去再说。”
白杬闭了闭眼睛,沉着脸道:“好。”
刚刚的消息是:兽王城即将封锁盐的交易,虽不至于断掉,但下一次交换的盐会比现在少一半。
算上刚刚苍鹰兽人们帮忙换到的盐,最迟能吃到明年秋。
也就是说,他们要是不想被兽王城那边死死卡住脖子,他们必须在明年秋天之前找到盐。
苍鹰一行拿了东西直接往大树的后头到了林子里。正准备去找黑狼部落的时候,忽然从草丛里出来一只小山猫。
圆圆滚滚,脑袋上还沾着草叶。
他道:“一直往前走,我们马上就来。”
苍鹰兽人们微不可见地点头,接着脚步不停,继续往前。
黑狼部落没带其他的东西,全部换完了盐后便准备离开。
白杬粗粗看了集市一眼,没有再见到新奇的植物。
白杬低声道:“食草部落是不是每个部落都递了消息?怎么这一次一个好的植物种子都没有见到?”
曜摸摸他的头发,低低应了一声。
食草部落不是像食肉部落独立的。
他们是大部落与大部落有联系,小部落则从他们附近的大部落获取消息。
像一张粗制的网,虽不至于紧密,但也比食肉部落要和谐团结。
停留片刻,怕那几个苍鹰兽人带着的盐被抢了,兽人们也收拾东西离开。
一走到兽人看不见的地方,加快速度。
很快,在白杬之前看见兔兽人遇到袭击的那个林子里,看到了鹰兽人们。
“继续走。”曜道。
“哦。”苍鹰兽人们应声。
又走了一会儿,已经没有其他兽人的痕迹了。黑狼们迅速将苍鹰兽人拉车上的东西搬到自己的拉车上。
半点不客气。
放好后,他们快速往前。直到后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们堪堪停下。
树:“你们为什么还跟着我们?”
西忙道:“我们给你们交换了盐了,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
小山猫:“那我们也帮你们挡过了黑鹰。”
东虚弱睁眼,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他暗淡的眸光看着山猫兽人们,不言不语。
其余的苍鹰兽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唯有西还云里雾里,没听明白这话。
黑狼部落的兽人不等他们说,又跑了。
东西拉着不多,对于常年用四肢奔跑的兽人,跑起来的速度比用翅膀飞的苍鹰兽人们快多了。
苍鹰们看着他们消失在丛林。
东声音微弱,但坚定:“缠也要缠上。”
“可是他们不愿意。”西话里一股藏不住的恼意。
东:“脸重要还是命重要。”
苍鹰兽人们对视一眼:“命重要!”
他们现在只有八个兽人。原来的地方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留在外面,一旦被兽王城的兽人发现,他们是必定没有活路。
“跟上!”
黑狼部落的兽人一直往前,将苍鹰部落的兽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白杬趴在曜的肩膀,往后看。“他们可能跟上来了。”
“好不要脸。”树道。
草:“换做是你,要命还是要脸?”
树笑嘻嘻:“当然是要命……要脸了。”
草嗤笑。
白杬幽幽地看着树的后脑勺:“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凉飕飕的声音,听得兽人们齐齐缩了是脖子。
完了,阿杬生气了。
“当然是、是要命了。”树干笑,默默往草的另一侧挪。
侧头见白杬还沉着个脸,树委屈道:“我不就是说说嘛。”
白杬:“说说也不行。”
万一哪天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做了下意识的决定,命丢了脸还算个什么。
大荒这地方,可是不允许你要什么脸的。
听了白杬与树的对话,其余的兽人们没再吭声。
他们虽然明白苍鹰部落的兽人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却不代表他们就允许苍鹰兽人进入自己的部落。
四天后,黑狼部落领地的边界。
兽人们停下。
对面的苍鹰从树上跳下来,秃了毛的地方长出少许绒毛。被露水打湿,发蔫儿。
透明蹑手蹑脚地靠在一起,巴巴地看着。
树:“过了这棵树就是我们部落的领地了,你们不能再进来。”
西连忙道:“可是我们帮你们换了盐,你们还没有完成我们给你们的条件。”
“完成没完成,你问问你们部落的兽人不就知道了?”山猫趴在大狼的身上道。
只要苍鹰兽人不出现在兽王城兽人的面前,他们是不会有危险的。
北边的部落、东边的部落又不是去不得,为什么非要跟着黑狼部落?
树摸摸自己的下巴,忽然有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暗:
“你说说,是不是我们部落现在在外面的名声太好了。”
“食草部落来也就算了,食肉部落一个二个也想往咱们部落钻。”
暗睨他一眼,往旁边走了一步。
他看着部落外的兽人,道:“不许进来,要是死了可不怪我们。”
扔下狠话,暗带头继续往前走。
其余的兽人们气势汹汹地看了鹰兽人们一眼,连山猫都弓着背凶狠地哈了几口气。
“族长。”
“哥,怎么办。”
东疲惫地闭上眼睛:“等。”
兽人们动了动高强度飞了几天的翅膀,原地蹲下。
黑狼部落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跑得那么快还看着不累。苍鹰兽人们心里犯嘀咕。
他们仰头,望着密林上空的被割得破碎的天光,脸上露出疲惫。
以前的苍鹰部落,明明那么强大。
都是因为独,因为兽城。
他们闭上眼睛,躺在了地上。
西小心道:“大哥,你饿了吗?我们去抓点兔子。”
东:“没饿,不要走太远。”
“好。”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落下。
东抬手,搭在自己的眼皮上。他想:要是当初帮一把山猫兽人,会不会今天就会不一样。
从南边回去,一一走过部落里的食草部落。
白杬特意去看了自己那留在部落里的种子的情况。
兔部落用黑石头草和白石头草,也就是大荒版的土豆和萝卜接待了他们。
“现在地里的东西已经收获完了,这是给你们留的。”兔族长拿着三个草编篮子,递给他们。
白杬一看,笑道:“之前说的十棵,现在多了不少。”
兔族长笑得满脸的褶子:“多的是感谢阿杬,要不然今年还收获不了这么多东西。”
其余的兔兽人远远地躲在洞里,悄悄地看着白杬他们。
他们怕,但是没有上一次那么怕了。
白杬不多停留,道了谢便走。
从西南边的兔部落,一直往东,每个食草部落都去看看。
将食草部落给的种子全部收集起来,中途看了一眼红薯的情况,再在温泉泡了个澡,最后慢悠悠地回到了部落。
“阿杬回来了!”兽人们喊道。
白杬弯眼。
好像每次回来的时候,部落里的兽人总会说这么一句话。
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们回来了。”白杬跳下曜的怀抱,抖了抖毛道,“这次我们换的盐多。”
可以吃一年了。
明年春天可能换得不多,但是总的盐能撑到明年秋天。
这些暂时没跟兽人们说,等开部落会议的时候,再详细说。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白杬收拾好植物种子,回到山洞后往石床上一摊。
喟叹一声:“舒服。”
曜从洞口进来,端着装着温水的盆儿坐在石床的凳子上。
他用兽皮帕子沾着水,给白杬擦了脸跟手。
然后抱着他起来,大手整个握住他细白的脚洗干净上面的泥灰。
捏了捏,再将他整个人收拢在怀抱。
不多时,听到耳畔松缓的呼吸。
他低头,白杬已经枕在他的肩膀,睡着了。
曜鼻尖贴了贴他的鼻尖,不够似的,又亲了一下他的唇。“阿杬。”
白杬痒痒,一巴掌抵在他的脸上。迷迷糊糊道:“休息。”
曜启唇,叼着他的手指轻轻地磨了磨。
然后不舍地松开。
就一下,葱玉白的手指上多了两颗牙印。
微红,像诱人的红痣,在冷白的皮肤上尤其惹眼。
曜抱着他往床上一滚,埋头在他的脖颈处拱了拱,也慢慢闭上眼。
在外面奔波十几天,天天绷着精神,早累了。
这会儿一放松,困意袭来。
曜抱着白杬细瘦的腰紧了紧,挨着他睡去。
睡了一觉起来,就有热乎乎的饭吃。
白杬懒洋洋地挨着曜,捧着手里的肉菜各半、界限分明的碗,慢慢吃着。
树在跟部落里的兽人们讲出去遇到的事儿,兽人们边吃边听。
白杬鼓着腮帮子,吃着排骨肉,咽下去后。他小声问曜道:“他们真的不会进来我们部落吗?”
曜:“会进来。”
白杬听他笃定的声音,看了他一眼。“也是。”
命重要。
“那我们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
白杬点点头,小声道:“那这个事儿我就不操心了。”
曜蓦地一笑,俊朗的五官舒展开。
白杬心跳慢了一拍,他抿了下唇,问:“笑什么?”
曜敛眸,手蹭在白杬的唇角,像擦掉了什么东西。
白杬飞快瞄了一眼周围的兽人们,一把抓下他的手,耳朵微红。
“吃饭吃饭。”
曜捻了下指尖,触感柔软。“好,吃饭。”
在外面吃的虽然都是肉,但是条件有限,味道没部落里好。
现在回来,白杬从发现自己对部落里的食物念得紧。
一口气两大碗,吃了个饱。
白杬捂着肚子,往曜的身上一靠,享受着还算柔和的秋风的吹拂。
腿上一重。
“阿杬哥哥。”
不消片刻,两条长腿像树杈子似的,爬满了毛绒绒。
白杬挠了挠小家伙们的下巴,问:“吃饱了没?”
“吃饱了。”
小狐狸在白杬的手里蹭蹭脑袋。
十几天不见,小家伙们念得紧。
黏黏糊糊挨着白杬,一动不动的。
休息一会儿,白杬将腿上的小狐狸一个个抱起来放在兽皮毯子上。
“起来走走。”
小狐狸们直接跑。
“跟我说说,部落里这几天做了什么?”白杬一手拉着菇,一手拉着阿宁。
就他们两个够高,是小孩的模样。
其余的小狐狸见状,立马变做人形,光着屁股蛋子都要来抢着拉白杬的手。
白杬低声:“衣服裤子穿上,别着凉。”
“嗷!阿杬哥哥你等等我们哦。”
小奶娃没跑了,白杬就站在原地等。
菇道:“阿叔们去山上摘了果子,捡了很多很多的草根,还天天去看红薯。”
阿宁补充:“抓灰灰鸟,炸小鱼,晒兽皮。”
“阿杬哥哥,我们回来了!”
白杬笑笑,见他们拉上菇和阿宁的手,慢慢往前走。“以前地里那么多胡草根。”
“阿叔们都选出来了。”
阿猫缀在边上,挥了挥没被拉着的手,夸张道:“装了好多好多好多……兽皮袋!”
白杬轻笑:“那我们可以吃好久了。”
“阿杬哥哥,我们冬天是不是不会饿肚子了?”
“嗯……现在还不知道。”
幼崽们睁着圆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
白杬展颜:“该囤过冬的猎物了,我们努力囤多一点。”
部落里休息了大半天,兽人们又投入忙碌的生活之中。
部落集市已经结束,地也耕了。现在重中之重就是积累食物,以度过漫长的冬季。
时间紧迫。
留守在部落里的厨师队和养殖队负责备好牲畜的草料,其余的四五十个兽人分作四队。
两个狩猎队,两个采集队。
两两一组,开始大规模地捕猎。
秋天的动物膘肥体壮,比春天的时候看起来壮实多了。
狩猎队们就指着那吃得胖的捕捉。
采集队则在狩猎队的附近,找容易贮存的果子,草根……
这个季节,能吃的草叶已经不多,草根也还是需要采集,以防万一。
沙沙草、刺刺草、胡草、黑石头草、白石头草……但凡是能吃的,留下来年生长的种子和山里的动物吃的,其余的都带走。
几乎每天,山林里都是黑狼部落发出来的动静。
兽人们忙于过冬的事儿。
那苍鹰部落,早被遗忘在了脑后。
白杬也在采集队当中,他这次的目标,是把红薯给收了。
走之前,兽人们听白杬的话,已经把红薯藤全部割了。
这会儿过来,除了被大牙猪之类的动物吃了的,还剩下不少。
白杬拿着锄头,试探着挖了一棵。
梦看着抖落泥土之后的东西,惊叹:“才一颗,这么多!”
白杬扬眉。
超出他的意料。他以为这一片撑死五百斤,但看着手里最大有脑袋大的红薯,一根藤上还挂了五个。
整片地下来,怎么也得千斤了。
大荒果然是大荒,红薯也不同寻常。
白杬撸起袖子,浑身是干劲儿。“大家挖的时候尽量别挖断了。”
白杬说完,开始动手。
三个兽人挖,两个兽人把红薯上的泥去掉。立马装进袋子里。
一个角落的地方,晒过太阳和没晒过太阳的差距还是有点大。小的红薯留在地里,大的全部收走。
半个上午不到,采集队的两个拉车上统共放了六个兽皮袋子。
白杬甩了甩自己起了水泡又破了的手,龇牙咧嘴:“草,这些先让狩猎队的兽人们带回去。”
草舒展脊背,道:“他们还没回来呢。”
白杬:“还没回?”往常这个时候都抓好了。
草点头。
“从部落里出来,花在路上的时间比较长。所以通常每到秋季屯粮的时候,兽人们总是要在外面呆个几天。”
“等打到足够多的猎物,才会回去。”
“那我们岂不是要在外面住了?”
“是啊。不过也是住山洞里,阿杬放心。”
“那部落里没有吃的。”
“有。而且我们部落附近的野兽我们很少抓过,他们饿了自己也能抓到。”
尤其是大牙猪,他们部落附近的林子里不少。
都是比自己经验丰富的兽人,白杬不再操心。
“那我们把这里挖完,然后去找其他的。”
“林子里还有一片长着沙沙草的地。”草立马道。
白杬欣喜:“真的!”
草挺起胸膛,骄傲得不行:“我看见的。”
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在林子里打转,就是为了多找点东西。
白杬也来过几次了,但是林子里他不敢细看,就怕看见个蛇什么的。
他蜷缩了下手指。
“那快点挖。”
举起的锄头没落下,被草接了过去。“我来。”
白杬松手:“好。”
他去草的位置,手上绑着块兽皮,弄红薯上的泥。
源源不断的猎物被送到了黑狼部落。
一批又一批,从秋初一直到秋末。
大山洞、山崖的山洞里,肉干、果干、草根草叶、木柴以及牲畜吃的干草,几乎填满了。
门关上,兽人们搬去了大山洞的房子里。
到第一场大雪来临的时候,兽人们将牛羊猪和兔子驱赶到了大山洞边的棚子底下。
看着徐徐飘落的雪花,兽人们裹着兽皮,狠狠松了一口气。
兽人们傻笑着,窝进了烧着炕的屋子里。
总算可以好好歇着了。
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再饿肚子了。
大雪下了一夜。
早上起来的时候, 瓦蓝的天空早已经被灰云遮盖。浩瀚的苍穹连成一片,像一个巨型的盖子罩在兽人们的头顶。
地上的雪白得透明,少许停留在干枯的草叶上, 压塌了挣扎了一个秋季的杂草。
厨房一开始做饭,缕缕青烟从屋子上空的烟囱升起。
熟悉的柴火燃烧的味道让兽人们在孤寂萧瑟的冬季感到莫名的温暖与安心。
几个屋子建得都大, 兽人们还正是新奇的时候,免不了从一个屋蹿到另一个屋。
地面还没有被积雪完全覆盖, 穿着兽皮靴走在上面, 还能接触到松软的草叶。
兽人们一遍一遍地来回,几个屋子周围的积雪已经彻底成了黑色。脏兮兮的。
天气冷,哈出一口气就能成白雾。
白杬裹进了身上的兽皮衣, 慢吞吞地走在蓝跟圆的身侧。
牲畜牵了过来,住进了只开了一扇门的棚子里。
抬步进去, 暖烘烘的干草味扑面而来。门开着透风,不算浓的粪味还算能接受。
“阿杬,你看看里面铺着的干草够不够?”圆轻声问。
牛羊也不能受冻,尤其是大荒的冬天还极冷。
所以部落里不但给它们搭建了严实的棚子, 还给里面布置了一番。
牛羊睡觉的地方, 还有兔子住着的笼子里,都铺上了厚厚的干草。
白杬脚扒拉了一下, 厚实得不行。
他笑道:“你们要看它们平时的状况, 流鼻涕、拉肚子什么的,就可能是出问题了。”
“好。”
“你们养了这么久, 肯定是比我有经验。要是能熬过冬天, 以后就可以多养几头。”
养不了, 只能吃。
冬天兽人们能吃到新鲜的肉也是不容易的。
兽人们鼻子灵, 棚子里的粪肥要天天过来收拾。
白杬看着他们用骨铲将粪装进他之前做的粪桶里, 道:“进来最好是戴上捂嘴巴的兽皮,兽皮不喜欢的话部落里还有阿梦叔他们用毛毛做的。”
“知道了,阿杬。”
干草厚实,也保暖。
大荒牛见兽人们进来,也只是趴在干草上甩了甩尾巴,嘴里还在不停地嚼动。
白杬看了一下他们的水槽,拿过边上的桶出去打水。
现在雪还没有积起来,大山洞这边喝的水要去河边打。白杬缓步走着,感受到脸上有些蜇人的风,他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