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升的阳光落在冰面,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雪蓬松如棉花,被高高地挂在了树干上。
炊烟擦过树枝,越过雪团,袅娜而上。
兽人们一脚踩进雪地,重新积起来的脚踝高的雪又凹陷下去。
混合了泥土,不再白净。
走到厨房门口,兽人们在外面的石板跺了跺脚。灰褐色的雪沫子掉落干净,才抬步进去。
掉在队伍最后边的白杬见状,勾了勾身边人的手指:“是不是铺一层砖要好一些?”
曜反握住他的手:“冬季不下雨,还好。”
白杬脑子一转,补充完曜想说的话:“下雨的时候我们不住在这里。”
曜轻笑。“嗯。”
只要不冷了,兽人们便不必要住在一起。春天要生崽,夏天山洞住着凉快,秋天忙着囤积食物,草地上都可以倒下就睡。
所以这边也就冬天的时候可能用得最多。
白杬不置可否。
两人一同在外面跺了跺脚,进入厨房。
先来的兽人们已经吃上了,没吃到的还抱着自己的碗在排队。
打饭的兽人们动作快,每一次都尽可能多地把兽人们的碗填满。
像喂猪似的。
吃过早饭后,困意又来了。
黑狼们打着哈欠,还是得回去上课。
兽人们一走,厨房就只剩下白杬跟几个小崽子。
小狐狸们坐在自己的毛毛尾巴上,两个爪子抱着白杬的腿,仰头道:“阿杬哥哥,我们干什么呀?”
白杬目光落在外面的白雪上,扬眉。
他领着小狐狸们往大山洞走。
大山洞里堆积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打开新做的门,干燥的味道传来。灰尘扬起,白杬提醒:“捂住鼻子。”
小狐狸们:“阿嚏——”
雪光映衬下,只供一人通过的过道两边放着木柴,还有跟食草部落交换的食物。
他要的东西放在里面的小洞,白杬带着小狐狸们像走暗道似的猫着身子往里。
“阿杬哥哥我们进来做什么?”
“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
雪堆积起来的时候,又可以继续冬捕了。
去年兽人们想趁着还没化冰的时候想再试一次,但因为织渔网没来得及。
再过不久,冰结实了,兽人们就可以上去试试。
所以在此之前,趁着有空把渔网拿出来检查检查。提前给兽人们准备好,到时候想去直接去就是。
洞里没有洞外冷,白杬带着小狐狸们像玩儿一样在里面东摸西看。
玩儿够了,才把渔网拿出来。
除了大山洞,周身都是凉意。
白软赶忙拖着,催促:“快点快点,进屋里去。”
小幼崽们笑嘻嘻地在前面跑,白杬抱着重量不轻的渔网在后面追。慢跑着进了厨房,大家立马坐在了灶孔边。
寒意驱散,才呆了一会儿就僵硬的手指回暖。
白杬一边烤火,一边将兽皮袋打开。
两个兽皮袋,每一个里面撑满了一张渔网。
要是合起来,可以做成一张一千米的大网。若是长毛草能承受足够重量的话,一网下去,可以捞起来几万斤的鱼。
小狐狸们毛毛上的雪沫子没了。
他们立刻摇头晃脑,爬到白杬的腿上。
灶孔里的柴火燃烧的旺,锅里的水渐渐冒出了白烟。
白杬看着火光下小狐狸们红金色犹如发光一样璀璨的绒毛,挨个摸了摸。
毛毛丝滑,厚实。
手感比成年的兽人毛毛软乎。
像摸最细腻的丝绸。宛若稍稍不慎,手上的茧子都能让其劈丝。
“冷不冷?”
“不冷。”小狐狸们齐声答。
“要不还是去屋子里呆着?”虽然其他兽人在上课,但是也不是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阿杬哥哥我们就要跟着你。”
白杬看他们坚持,只拢了拢幼崽的胖圆身子,开始做手里的事儿。
手上理着渔网,间或低头,小狐狸趴在他的腿上。
安静的环境里只能听到柴火的“哔啵”声。
小狐狸们先是坐在,随后变成趴着,再然后挨着白杬打个滚儿,嘟噜几句慢慢闭上了眼眶。
小狐狸里,菇已经彻底换了绒毛,变成了一个大狐狸的模样。
全身的毛毛是金色与橙红色混杂。
手脚微黑,尾巴如鸡毛掸子似的,尖尖是正红色。
整体毛色像早上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那一层层在云层上晕开的霞光。绮丽绚烂。
除了大小跟成年的狐狸不一样,其余都像个大狐狸了。
“阿杬哥哥你看着我干什么?”菇头上压着几个狐狸脑袋,艰难地看着白杬问。
白杬笑意浅浅,轻轻帮他挪开身上的小狐狸们。
他点了点菇的眉心:“看你长大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捕鱼?”
白杬摇头:“那不可以,小狐狸不能靠近河边。”
小猫崽子耳朵动了动,听到不可以的时候悄悄睁开眼。
菇看了他一眼。
阿宁将自己团吧团吧,缩成一个球。
他悠悠打了个哈欠。就趴在白杬的膝盖窝,调整了一下身子好好睡着。
“阿杬哥哥说不可以。”菇凑在他的脑袋边,跟他说悄悄话。
阿宁动了动嘴,冷静道:“我就知道。”
渔网收拾出来,所有的崽崽都已经睡熟了。
火光覆盖在他们身上,隔绝了一切冰寒。
白杬轻柔地将睡在腿上的小崽子们挪到厚实的兽皮上,随后起身,将渔网搭在厨房的架子上。
放好后,他又坐回小狐狸们的身边。
他抱着腿,下巴搭在膝盖,看着火光出神。
也不知道苍鹰部落的兽人们现在在哪儿了,出了黑狼部落的领地没有?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几个苍鹰兽人兴冲冲地拍着翅膀,冒着风雪往回赶。
刚出黑狼领地,便看到天空上成群的苍鹰。
他们羽毛油光水滑,体型健硕,一看就比他们的日子过得滋润。
按照尾几年前的印象,他们苍鹰本族部落的生活过得比他们没好多少。现在看来,是有了大变化。
西望着百十只苍鹰,犹豫地落在一处低矮的树枝上,
他一动,其余的跟着落下。
尾:“怎么不走了?”
西:“我不熟悉这些苍鹰兽人。大哥说……”
尾立马沉着脸:“不要管你大哥,现在最紧要的是活下来。”
西小声反驳:“可是我们现在也能活下来。比起他们,我们甚至更了解黑狼部落。万一他们是过来将我们骗回去交给黑鹰兽人的。”
尾仰头,看着这群天上飞着的雄鹰,激动的情绪渐渐冷却下来。
是啊,说是本族,但是大苍山上的这一支已经分出来百年之久。
两个部落最近一次联系,还是在四五年前。
到了西荒那边,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兽人们犹豫了。
但天上飞的苍鹰早已注意到了他们。
一只苍青色,体型最大的苍鹰俯身而下。
雪地嘎吱一声。
树枝上面,几只瘦削的,毛毛都失去光泽的苍鹰兽人下意识逃避。
不对比,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将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
越来越多的兽人落下,西默默往后。
察觉到他们的焦躁,大苍鹰站在雪地不动,慈爱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专门来找你们的。”
西:“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现在过来找。我们跟你们熟吗?”
“抱歉,是我们来晚了。”
“兽王城里我们苍鹰去不得,里面飞行兽人都是在黑鹰的控制之下,他们想让我们苍鹰部落归顺。”
说到这里,他一顿。
看树杈上几个瘦削的苍鹰眼神里多了几分自责。
“但我们没有,甚至反抗,所以他们记恨上了一切苍鹰兽人。”
这就让兽人疑惑了。
尾:“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杀了独吗?”
“这是谁?”
他后头上来一只苍鹰,声音微哑,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好了,具体的我们以后再细说。还有其他的苍鹰部落等着我们去看。”
“现在这么晚。你们先跟着我们一起回西荒吧。”
“不去。”西拒绝。
尾怕这些看起来就很强大的苍鹰生气,忙笑着补充道:“他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分出来很久了。”
“苍鹰兽人是一体的,本族现在需要你们。”
几个羽毛干枯毛躁的苍鹰兽人一瞬间不知所措。
他们在逃亡,为什么还需要他们。
“所以,我们是来请你们一起回去的。”
“那有必要用这么多的苍炎兽人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其他苍鹰兽人出声,道:“我们是乌雅山的。”
“我们是红水谷的。”
“我们是……”
西翅膀抖了抖,心中生寒:“所以都是其他苍鹰部落的?”
“是,我们都遭到了黑鹰部落的袭击。”
西恍惚:“要是我们不救独,还是会落得这个下场吗?”
“走吧,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得够久的了。黑鹰并没有停止搜寻落单的苍鹰兽人。”
尾巴看了一眼西,最终点了头。
成群的苍鹰拍开翅膀,在黑夜里穿梭。
飞过云层,眸子闪烁着光芒。
他们向着西方而去,向着那个大部落云集,也争斗不断西荒而去。
西隔着云层,看向下方。
大苍山渐渐远去,已经瞧不清它的模样。
他拍着翅膀,抖落一身的雪沫。
他的大哥还在这儿呢,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
天气越来越冷, 但室内却温暖如春。小狐狸们睡着睡着,渐渐摊开成一张饼。
白杬弯眼,掌心托着幼崽们柔软的身体, 将他们抱到烧着炕的屋子里面。
成年兽人们端坐其中,兽皮放在身前, 手上不是捏着羽毛就是捏着树枝,看着上头上课的曜。
白杬从后面绕过, 小心翼翼的将小狐狸放在炕上。
红狐狸身体一翻, 抱着自己的尾巴,小呼噜打得舒服。
来回几趟,白杬将幼崽们全部放了过来。
送完了小崽子们, 白杬又悄悄出去。
上次食草部落们送过来的东西他还没有看,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东西都放在大山洞这边, 白杬打开看了看,几乎都是黑石头草跟白石头草。
白杬想了想,拖了一个兽皮袋出来。
寒风瑟瑟,擦过露出来的手, 顷刻冻出了红色。
白杬脚步陷在雪中, 一脚深一脚浅。
这一袋子还挺重的。
挪到厨房里,兽皮袋打开, 拿出里面的东西。
黑漆漆的, 确实是黑石头菜。也就是土豆。
个头比不上以前在超市买的那种,很小, 但都是兽人们留下来自己吃的。
而大的那些都被挑选出来作为明年的种。
白云看着灶头里的火, 挑挑拣拣选了几个稍微大一点的。
他用木棍将灶孔里面火光闪烁的草木灰掏出一个小洞, 土豆放进去, 再细细的盖上一层。
火力旺, 过不了多久,就有香喷喷的烤土豆吃。
白杬拿了一个盆儿,将兽皮袋里面的土豆倒出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顷刻堆满了一个盆子。
干干净净,兽人们在采收的时候都细致地去掉了上面的泥。
一个兽皮袋可以装两盆土豆。
白杬挪到水缸边,温水跟凉水兑在一起,开始搓洗。
因为上午要上课,早饭吃得早。
到中午的时候,兽人们一般就饿了。
刚好现在冬天为了不浪费柴火,都在烧水。这会儿锅里用来蒸个土豆什么的正正好。
洗干净后,白杬在刚刚被他舀了水的锅里放上一个筛子。土豆倒进去,添一些柴火。
闲着也是闲着,白杬眼珠一转,又拿了些调料出来。
通通做完,他捶着腰坐在兽皮毯上。
大荒的土豆他还没有吃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象的那个味道。
屋子里,兽人们拼命的榨着脑子跟上曜的进程。
等曜让大家停下休息的时候,暗几个呆坐在原地,只觉得脑子周围嗡嗡的。
“呵欠!”
困顿疲乏的呵欠声一个传给一个。
树脑袋不断往前点,已经困得坐不住了。
曜站在前面,扫了室内一眼。嫌弃般地掠过打瞌睡的兽人们,走到炕边。
他手指轻轻戳了戳睡着的小黑狼的小肚皮。
黑狼崽子闭着眼睛,在梦里生气,凶狠龇牙:“嗷~”
狐狸崽子们叠在一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阿杬哥哥?”
曜收手,出去。
厨房,白杬盯着烧着土豆儿的那个灶孔。
火大,那土豆又小。要是烧糊了就没得吃了。
他坐在兽皮上,盘腿,下巴搁在手肘上,一眨不眨的看着木头上缓慢移动的火焰。
后头脚步声响起,不用猜就知道是曜。
他侧头,身后覆盖了一片阴影。
“你怎么来了?”白杬问。
“来看看。”
“为什么待在厨房不去屋里面坐着?”
“我担心兽人们饿了,做点吃的。”
“他们又不是幼崽,管他们做什么。”曜掐着他的腋窝提起来,轻松抱在身上。
白杬勾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舒服地甩了甩腿。
“我现在不过去,还煮着东西呢。”
“等会儿过来也是一样。”曜抱着他要往外走。
灶孔里放的都是砍得刚好的木材,烧的时候也落不到外面来,安全性可以保证。
“你不上课?”白杬趴在他的肩膀,忽然眼皮子有点重。
“不上。再上我怕他们的脑子不行。”他继续往外。
快要踏出门槛的时候,白杬扯了扯他的头发。“不出去。”
曜顿步,收回脚,转身走到他刚刚坐着的地方。
自己盘腿坐下,再勾着白杬的腰跟腿弯,让他横坐在自己身上。
长臂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托着白杬的手玩儿。
两人就是安静的互相靠着。
过了一会儿。
清淡的土豆味儿随着水蒸气蔓延,鼻子灵敏的兽人们瞬间直起耳朵。
不熟悉的味道,一定是阿杬在做好吃的!
毫不迟疑地,他们挤到了厨房里。
“阿杬做什么好吃的?”
“黑石头草。”
“又是错……”兽人们后退两步,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
白杬笑笑:“肯定好吃。”
他撑着曜的肩膀站起来,揭开锅盖将蒸过的土豆拿出来。
随后换上一口比较浅的锅。
过热了后,放进去的油立马化开。
白杬将手里的土豆放进去铺平。不消片刻,激烈的油炸声噼里啪啦。
刚刚还嫌弃的兽人们好奇看去。
白杬向后摆了摆手:“很烫,过去一点。”
“阿杬,你做什么怎么不叫我?”树从门口伸个头。
“我们厨师队的兽人呢,阿杬在做新东西了,快点来学!”
说完他就扒拉开兽人,走到了白杬的身边。
白杬:“学得怎么样?”
“脑壳痛!”
“谁教人像曜那么教!”
兽人们默默看了他一眼,往边上挪动,兽皮上坐着的曜露出来,幽幽地看着树。
“你自己笨。”
“你才笨!”树转头,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曜!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曜答,他立马抢先道:“哦!你是来看阿杬的!阿杬啊,我来我来,你去跟曜玩儿啊。”
白杬手上的锅铲直接被抢了去。
见状,他索性退到一边,口头教学。
“这个土豆……也就是食草兽人们送过来的黑石头草,口感应该跟沙沙草差不多。”
“要先把它蒸熟或者煮熟,熟了之后用在干燥的热锅放油,油温升高后黑石头草放进去,炸到里表面金黄,外表酥脆的时候就可以捞起来。”
白杬等了一会儿,看锅里的土豆差不多了,就叫树捞起来。
“这样就可以吃了?”
“蒸熟的时候就可以了。这样只不过是为了做另一个。”
炸土豆不用太久,捞起来控油之后倒进碗里。
趁着还热,白杬直接加上各种各样的调料,刹那便是香气扑鼻。
兽人们紧紧盯着白杬的手。咽了咽口水,道:“阿杬,可以吃了吗?”
白杬将土豆碾碎一点,搅拌搅拌,自己夹了一个往嘴里面放,味道可以。
顶着兽人们馋疯了的眼睛,他笑眯眯地手往前伸:“试试?”
兽人们动手,白杬:“筷子。”
兽人们头顶上的毛耳朵一耷拉,立马去拿筷子。
“这个是黑石头草?!”
“食草兽人喜欢吃的草是这个味道的?怪不得他们喜欢!”
“好好吃!香香的,辣辣的。”
树急吼吼道:“阿杬,我们有多少这个?”
白杬翘了翘嘴角:“还有大约还有二三十袋吧。”
食草兽人们送来的东西多,一看是用了心意的。
排除黑石头草,还有白石头草。
至于为什么没有当初见过的小麦。白杬猜测是因为兽人们吃麦子是不碾碎就吃,拉嗓子,他们怕黑狼不喜欢。
还是怕他们啊……
“有那么多我去搬!”
白杬无情道:“那些当做中午的零食。”
树挣扎:“明明还有那么多!”
“咱们这么大一块地要种的。”
树委屈:“不够吃。”
两盆土豆,一个人一碗是不够。白杬夹起一个塞入曜的嘴巴里。
“那没有办法,要想吃的得多,只有我们自己种。”
真要种地的话,食草不落的种植能力比他的食肉部落要差不少,不管是力气方面还是耐力方面。
明年他们自己开始种植,这些就不愁吃了。
“所以你们想不想以后吃的更多?”
兽人们沮丧,没有什么比发现了一个好吃的。明明吃得正高兴,但只能吃一口时的空虚跟失望。
“剩下的你们试试?”
白杬后退一步,将制作炸小土豆的主场交给厨师队的兽人们。
从起锅烧油开始,看着他们操作。顺便提点几句。
说着说着,白杬忽然停下。
兽人疑惑,就看到白杬走到灶台边蹲下,拿着木头在火里面掏。
“阿远你在干嘛?”
“里面还烧了黑石头草。”
五个圆滚滚的煤球一样的东西滚出来,有一个滚得快,“吧唧”一下落在地上。
立马扁了一边。
听声音没有烧糊了那种清脆的砸地声,白杬自言自语:应该是没有糊。
他拿起一个,又“嘶哈嘶哈”地换着左右手。
手一轻,东西被拿到了曜的手上。
白杬抬头,笑了笑。然后就着他的手,轻轻撕开上面的皮儿。
土豆的里面淡黄色的肉细腻,看着就沙沙的,绵密十足。
白杬弄了一点放在嘴里,咂吧咂吧。有点甜,土豆的味道更加浓郁,有点像以前常吃的那种红皮的土豆。
白杬眯眼。
他决定明年用一半的地都用来种这土豆。
“阿杬好吃吗?”
没有味道的东西那就是植物的原味,兽人们人们并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但是看白杬舒展眉头,咂摸味道的沉醉表情,又觉得可能好吃。
兽人们心痒难耐。
白杬撕了一半下来,递给一旁。也不知道是哪个兽人的手,快速抢了过去。
哄闹真真,再转眼,十几个兽人的手都变得黑漆漆。
剩下的一半,白杬掰了一点,他举在曜的身前。“尝尝?”
曜:“那低头,唇擦过他的指腹,轻轻的咬住手上的土豆泥。”
白杬眼睫颤动,感受到手指被尖尖的牙齿咬了一下。
像小狗撒娇似的,很轻。
曜一眨不眨地看着白杬,起身的时候,眼神发暗。
白杬心中一跳,默默收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擦了擦。他道:“你也不嫌脏。”
曜没说话。
黑石头草吃起来跟平常吃的菜叶有些区别,口感比沙沙草还要好一些。
兽人们吃完,有些新奇地看着白杬。
白杬没忍住,又给兽人们分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她打算留给几个小幼崽们。
另一边,炸土豆的锅已经开了三个。
白杬:“弄这么多的锅,到时候洗都难洗,”
树:“没事,今天下午的汤可以炖上了。”
“阿杬有没有其他好吃的?那个叫菜谱的东西可以拿出来我们试试。”树巴巴的看着白杬,指着前面的锅,“刚好将就这个油。
“没有。”白杬无情拒绝。
“你肯定有!”
兽人们碍于曜在,不敢像对待其他兽人一样直接扑上来抢。
只能偃旗息鼓,专注自己手上。
在这边磨磨蹭蹭地做零食,最后差不多五六个兽人分到一碗。
兽人们正吃着正热闹,门边忽然响起嫩生生的声音:“吃什么呀?”
白杬转头。
小幼崽醒了。
他冲着他们招招手。
小狐狸们扒拉兽人们的大腿,在他们之中穿行,艰难地来到白杬的身边。
“阿杬哥哥,想、想吃。”小狐狸们握着两个爪爪,渴望地看着白杬。
“你们问都不问是什么,就想吃了。”白杬笑着端起给他们专门留着的炸小土豆。
这一份儿调料就简简单单的调了一下味道,调料不重。
白杬给他们放在木桩子上。
外面寒气呼啸,屋子里面暖洋洋的吃着小土豆。
白杬尝了个味道,就拉着曜出去。
空间给兽人们。
天幕上,白雪飘落,纷纷扬扬,没入下面的白色巨毯之上。
靠近林子的一侧。
白杬呼出一口热气,整个人缩在毛茸茸的围脖里。
他走在曜的身侧,手上拿着一个小铲子。
为了吃上新鲜的菜,白杬让兽人们在大山洞这边挖了一个土窖。
新鲜的菜叶,沙沙草根,次次草根……都放在里面。
下去的第一铲子,就有祭司喊:“回来了,上课了。”
白杬笑笑,直起身:“你不去?”
“不去。”曜说话算话。
兽人们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在温水里洗了下手,擦干之后回到了屋子里。
闹哄哄的厨房一下子安静起来。
小幼崽们围着木桩子一圈,看着中间放着的土豆,你一个我一个。
白杬抬着菜回去的时候,他们的碗里还剩下一大半。
白杬疑惑:“不喜欢吃?”
“阿杬哥哥给你吃。”
“我吃了的。”心上一暖笑,白杬笑着摸摸他们的头。
“厨房里灰尘大,你们去屋子里面玩。”
“好。”小狐狸们端着碗离开。
树他们等着上课,傻兮兮地看着上面的木板子干瞪眼。
“曜呢?”
“陪伴侣。”
“那不上课了?!”
“好耶!”
球从外面探头:“你们复习得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梦眼睛一亮:“来来来!”
树:“诶?球你怎么有空。”
球摸摸鼻子,笑道:“我学完了。”
“什么!!!”兽人惊了,兽人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树拍大腿:“呜呜呜……不活了!”
球:“快点快点,我开始了啊。”
现在还没到中午,也不是吃饭的时候。
树一收,游魂一样看着兽皮。听,认真听!他就不信了!
雪像是倒不干净似的,成天在下,雪堆积得越来越高。
渐渐的,兽人们都喜欢缩在屋里。除了必要的扫雪外,便不再出去。
之前熬了几天清理好的长毛线,此刻拿到屋子里面来。大家一边用纺锤捻线,一边聊着天。
河湾彻底冻上,兽人们开始蠢蠢欲动。
“阿杬,你拿出来放在厨房的渔网是想捕鱼吗?”
白杬:“河冻上了,你们愿意去就去,不过注意安全。”
“阿杬哥哥我们也要去。”小狐狸们团团围住白圆。
白杬看了一眼木门以及厚实的兽皮帘子,坚定摇头。
外面温度极低,很容易冻伤了。以前曜就不让他冬天出去。
狐狸崽崽们失望的耷拉着耳朵。
但成年兽人们乐乐呵呵,半点体会不到幼崽们的伤心。
树几个扛着渔网,走出了大门,转头见主要的捕鱼的人没跟上来,对着屋子里吼了一声:“山,磨叽什么,走啊!”
“我也去?”只剩一只眼睛里,藏着不可思议。
树皱眉:“你不去谁去?我们里面就你最熟悉河里的鱼。”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天在他后面推着他,杵着拐杖也要跟上去。
山挠了挠头,脸上笑意绽放。憨厚的脸上彻底明朗。
“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白杬见状,翘起嘴角。他凑在钥匙的耳边低声道:“阿山叔现在跟以前一样了吧?”
曜:“黑狼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捕鱼的捕鱼,凑热闹的凑热闹。不一会儿就走了大半的兽人。
亚兽人们体质稍微弱一点点,也不用大冬天为着生计火急火燎的,也没去凑那个热闹。
他们在认真讨论着如何一次性捻更多长毛草的事儿。
今年的冬季比去年的冬季过得快些。兽人们门冰钓捕鱼,搓长毛草,一边痛苦地(大概只有一部分黑狼)学着汉字。
不知不觉,这天气就暖和了起来。
“滴答——”
雪水化开,沿着屋檐而下,在地上砸了一排细小的水坑。
水坑里倒映着兽人匆匆的脚步。
他们现在准备的是开春的第一件大事——祭祀。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有祭司的开春祭祀。
厨房里,烟气袅绕,锅里翻炒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