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包落入魔掌以后—— by藻荇于池
藻荇于池  发于:2023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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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香秀为两篇专栏文章排挤同事的做法虽然很过份,但一份工作而已,东家不做做西家,了不起辞职,远不至于为此杀人报复。
可眼下看彭智蕊沉较 淌 症 哩冷眼神,又觉她内心恨意颇深,未必干不出买凶杀人的勾当。
时俊看见厉海,主动起身走过来:“厉警官,我感觉好多了,您有什么话需要问我……我们进去谈吧。”
厉海点头,转身跟时俊一起回主编办公室,轻轻带严房门,顺手拎起霍振庭扔在椅子上的薄外套给他披身上。
时俊低声提议:“隔壁会议室有沙发,要不让您朋友去那边休息?”
“不用,跟你简单聊两我们也该走了。”
厉海在之前谈话中,对时俊的基本情况已经有所了解,所以这会儿单刀直入提出延展问题:“你知道袁香秀爱慕你吗?”
时俊抚额苦笑:“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早就说清楚,只做好朋友。”
厉海边提问边做笔记:“你知道她近期在交往一位男朋友吗?”
时俊茫然摇头:“没听她提过。”
厉海:“彭智蕊为什么停写专栏?”
时俊闻言沉默片晌,脸色略显难过:“是我判断失误,既伤害到读者,又让读者伤害到蕊姐。当时那两篇文章……”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厉海对具体文章内容并不感兴趣,所以出言打断时俊说话:“我只是想知道,彭智蕊停写专栏,是你不让她写,还是她自己不想写了?”
时俊尴尬苦笑:“是我们讨论后共同的决定。”
厉海:“懂了。她停笔这一年多以来,有没有跟你提过希望恢复专栏的想法?”
时俊:“提过一次,我同意试刊一期,但最终蕊姐并没有交稿,所以就作罢了。”
厉海点头:“好的,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
说完把今天兢兢业业记录下来的排查信息文件夹塞回皮包,伸手拍霍振庭后背:“达令,回家了。”
霍振庭趴在桌子上,姿势别扭睡眠较浅,厉海一叫,他就睁眼坐了起来,迷迷糊糊起身跟厉海往外走。
时俊也跟着站起身:“厉警官稍等一下。”
厉海止步回头:“有事?”
时俊:“我看外面快下雨了……稍等,我去帮你拿两把伞。”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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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厉二爷的心尖宠
厉海和霍振庭骑摩托用不上雨伞,如果安全盔顶不住的时候,就只能找地方避雨了。
但时俊转身翻自己储物柜找雨伞的时候,厉探长并没阻拦。
因为他脑子里这会儿正在运转别的事情。
等时主编拿到雨伞示意送厉海出门,厉海反而放慢脚步,慢吞吞踱步到开放办公室,停下来。
此时,办公室里除彭智蕊以外,另六名女编辑虽然已经回到各自办公座位,但每个人仍旧满脸唏嘘,有的独自默默垂泪,有的二三位凑近交谈,彼此安慰。
唯独彭智蕊一脸冷漠,专心致志敲打字机,与编辑部中哀伤气氛格格不入。
厉海转身:“时主编,感谢您这边配合调查。”
时俊和气微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希望您可以早日破案,将凶手绳之于法。”
“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厉海扬唇讪笑,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上个案子跟你们月刊的主题蛮契合,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们帮我写篇文章刊登出来?”
时俊欣然点头,很感兴趣:“是什么样的案子?”
厉海将楚县食妻、修假牌坊、逼迫寡妇出家甚至结冥婚的事情简单说几句。
不止时俊目瞪口呆满脸愤慨,其他女编辑也全都瞠大双眼抬头望过来,包括先前始终冷漠打字的彭智蕊。
厉探长讪然轻笑:“我不是想要你们帮我吹嘘破案,只是觉得……让更多人从不同角度了解贞洁牌坊的本质,是件好事。”
“是是,当然。”时俊连连点头,神情迫切:“还请您给我们多说一些。”
厉海表情为难:“那个案子很复杂,受害人有两百多个,后世被谎言欺瞒百余年,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今天实在来不及详细谈。”
时俊点头称是,恳切提议:“您什么时间方便,我去找您。”
厉海转身望向彭智蕊,笑眯眯询问:“彭小姐,我记得你家住址好像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
彭智蕊迟疑起身:“是,我家住在西浦区。”
厉海:“那真的蛮方便,你明天上午来我上班的地方找我,我让同事多整理点材料送给你好伐?”
“好啊!”彭智蕊惊喜应邀,甚至没多看他们主编一眼,更遑论征询任何人意见。
编辑部里沉寂两秒,第一个出言反对的是责任编辑罗杉,脸色为难小声提出异议:“可是……这个月香秀的专栏还不晓得怎么补,如果蕊姐组稿再开天窗……怕不妥吧?要不让小顾去,小顾家也在沪城。”
顾娉婷皱眉拒绝:“我家不在西浦,蛮拗脚的。”
做官太太的小女人明显不想蹚这趟浑水。
主编时俊这时却傻乎乎接话:“没关系,我……”
结果彭智蕊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就冷笑:“开天窗就给一粒香发讣告喽!她那么喜欢占版块,多给她发几页,让她走得开心点。”
编辑部众人再次哑然静默,时俊张口结舌,像突然被人毒哑了一样怔在当场。
他们全都没想到,彭智蕊对袁香秀的怨愤已经积累到就算对方惨死暴毙,都无法释然的程度。
彭智蕊微笑看向厉海:“您明天什么时间方便?我一定准时去找您。”
厉海同样回以微笑:“那就九点钟吧。”
彭智蕊点头坐回椅子,继续若无其事敲打字机。
厉海也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模样,转回身彬彬有礼的与时俊握手道别:“多谢支持。”
然后果断拉上霍振庭离开出版社。
时俊愣住两秒,随即也跟着跑出去,追到楼梯口送雨伞。
厉探长这才想起来拒绝:“多谢,但我骑摩托,用不上。”
时俊尴尬得一时间很是手足无措:“但是看样子真的好像快下雨了……”
厉海漫不经心摆手,跟霍振庭挽手下楼,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台阶拐弯的地方。
徒留年轻男主编一个人站在空旷寂静楼道里黯然伤神。
其实“编辑”是一项挺枯燥的工作,时俊曾猜想,做时讯内容应该会有趣很多。
想要逃离现状的念头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他想哪怕是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哪怕只是让他有机会多认识一些朋友。
霍振庭一边走路一边顾意胡乱摇晃厉海手臂,活活把他老公摇成顺拐。
“你干嘛?”厉海嘴上斥责但面带笑意:“怎地啦?你不高兴呀?”
霍振庭皱眉撅嘴:“庭庭没有不高兴。是他们不高兴,他们为啥不高兴?”
他先前犯困顾不上别人什么表情,一觉睡醒发现全办公室里的小姐姐都在伤心,只有一两个没在伤心,看表情又好像很生气。
“唉……我也不知道。”厉海随口糊弄:“可能嫌我们来查案,耽搁他们睡午觉了吧?”
霍振庭默默抬手挠了下自己因为趴桌上睡觉,脸上硌出来的印子,随即显出个异常羞愧的表情:“庭庭来查案……庭庭睡着了。”
厉海把安全盔从摩托车后备箱里拿出来让霍振庭自己戴。
他本打算开口安慰对方两句。
但不等厉二爷出声,霍公子自己就小声嘀咕起来:“庭庭还是小孩子呢,庭庭也不会查案,庭庭睡觉……才能身体好。”
厉海啧啧称奇,他给自己也扣上安全盔,一边系固定带一边瞪圆双眼可劲打量小傻子:“今早上还做女人生宝宝的,现在自己又成宝宝啦。想啥是啥,我看你不是傻,是聪明过头了啊!。”
小傻子被夸得满脸难为情,一本正经谦虚:“庭庭是有点聪明,没过头。”
厉海被他逗乐,哈哈大笑:“爷就喜欢庭庭这份自信!”
说着单手扶住霍振庭头盔,自己往前低头跟他轻轻磕了一下,两只安全盔撞一起发出砰一声。
霍振庭觉得好玩儿,等骑车上以后也抻头主动和他老公碰了碰头盔,跟着傻笑起来。
俩人愉快相处一半路程,后半程空中飘起细雨,霍振庭开始大呼小叫提醒厉海:“下雨了!”
“我知道!”厉二爷答应一声,摩托车该怎么骑还怎么骑。
后来雨越下越大,霍振庭又喊:“冷!”
厉海依旧不以为然:“抱我抱紧一点!”
天际划开几道电光,霍振庭吓得大叫:“老公打雷了!”
“我没打雷!天打雷,远着呢!别怕啊,马上到家了。”
厉海其实蛮喜欢雨天骑车,下雨时路上人跟车都少,在极端天气里挑战极端速度,刺激得很。
而此刻电闪雷鸣中,霍振庭不由自主忆起许多旧事。
小时候每逢晚间打雷下雨,老婆姐姐都会抱他一起睡觉。
霍振庭想:那时候的姐姐真好呀!那时候的姐姐就像现在厉海哥哥一样,对庭庭很好很好。
但后来姐姐脾气慢慢变了,变得越来越讨厌庭庭。
两个人的床上经常出现第三个人,从此曹美莲无论抱谁,都不再抱她傻老公。
霍振庭越想越伤心,而且莫名其妙开始担心,将来厉海哥哥也像老婆姐姐一样脾气变差,讨厌庭庭,可怎么办?
厉二爷冒雨飙车神清气爽,就是有点冷。
到家连头盔都来不及摘,拽霍振庭一路跑回房间,推开门直奔盥洗室。
然后才发现霍振庭不知怎么地,竟然把眼睛都哭肿了。
“咦?怎么哭啦?怕打雷?……冻哭的?达令你有没有哪里难受啊?”
厉海一边帮他往下扒湿衣裤,一边胡乱猜测。
霍振庭没精打采吸鼻子,垂首嗫嚅:“老公会变吗?”
厉海接不住这么没头没脑的题目,困惑反问:“变啥?”
小傻子脑子犯轴,词不达意却很执着:“老公你会变吗?”
厉海给他扒干净湿淋淋衣裤送进大浴缸,追问:“到底变啥?变戏法?”
霍振庭看厉海脸色不耐烦,心里蓦地一酸。
想当初老婆姐姐也是从对庭庭不耐烦开始,后来越来越讨厌庭庭……
厉海实在猜不出傻子脑壳里到底装的啥,拧紧眉头勉为其难支应:“那我给你变一个吧……你把眼睛闭上。”
霍振庭听说他老公果然要“变了”,虽然乖乖听话合起双眼,却情不自禁从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1、2、3……睁眼吧。”厉海说。
霍振庭睁开眼,随即惊讶到连嘴巴也跟着张成个大大的字母O。
厉海裸上半身摆出个金鸡独立的姿势,问:“达令,你猜我衣裳哪去了?”
霍振庭当然并不晓得这个跷起一只脚,双臂外展的滑稽姿势叫「金鸡独立」,他一边傻笑一边用目光四处搜寻:“……在水台下面。”
厉海撇撇嘴:“哎,没变好……再来一次,你把眼闭上。”
霍振庭这次睁开眼,他老公毫无意外的把裤子也变没了,且大大方方拉开个虎虎生威的弓步直拳架式。
小傻子伤春悲秋的愁思到这里戛然而止,仰起脸灿然大笑兼拍手赞美:“老公好帅呀!”
光腚但不以为耻的厉二爷:“达令,你猜老公的裤子变哪儿去啦?”
霍振庭一边傻笑一边坐直身体四处寻觅:“变没啦……庭庭找不着。”
“变没就对了!”厉二爷给傻媳妇变妥戏法儿,自觉已经完成任务,轻轻叹着气抬脚挤进浴缸,闭眼:“洗澡吧……唉!真暖和。”

第152章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厉府的管家丁叔收到二爷回家的消息,掐着钟点送来两碗姜汁甜牛乳。
敲门进屋后讶然失笑:“还没用晚饭,怎就换上睡衣了?”
厉二爷冲对方腆脸讪笑,懒散得十分率真。
“穿睡衣也不耽误吃饭……吧?”
说着端起姜味牛乳分给霍振庭一碗:“尝尝,可能有点辣。”
老丁连忙辩解:“不辣,放一大勺糖,可甜了。您喝吧,趋寒,喝了不感冒。”
霍振庭捧小瓷碗抿一口,笑嘻嘻告诉厉海:“甜。”
“甜就都喝了。”
小傻子乖乖喝完甜姜奶,嘶哈嘶哈两声,皱眉改口:“好辣。”
厉海瞪眼:“你吃个东西咋还能后反劲?”
老丁哭笑不得转身去倒杯温水端过来:“快漱漱。”
霍振庭喝完温水总算神情放松舒坦开来,笑容可掬给丁管家问好:“丁叔叔,今晚吃啥饭饭呀?”
丁管家:“今晚家里招待东瀛客人,吃东瀛菜。”
霍振庭茫然:“东瀛菜是啥东西?”
丁管家想了想:“有这个……煎牛肉,炸甜不辣,呃……还有那个粗粗的乌冬面,生鱼片,和各种各样的小甜饭团。
小饭团怪好看的,您一定喜欢。”
厉海一脸嫌弃:“中看不中吃,尽瞎费事。
中野优太算哪门子客人?借住在咱家,没收他房租够客气了,还单请厨子回来侍候,谁掏钱?老大呀?”
老丁窘笑:“没单请厨子,那多费事。太太说进门都是客,让人去外面东瀛风味店订一桌,搬回来吃,客气的意思到了就行。”
厉海:“劳烦您跟他们说,我和庭庭顶雨回来的,浇感冒了,咱俩在屋里单吃。”
“可是庭庭想吃甜不辣和小饭团。”霍振庭觉得这些东西听名字就好吃。
厉海:“嗯,等会儿我带你上厨房挑点儿。”
“您还是去餐厅吧。”丁管家语气无奈,说完看厉海仍满脸不情愿,继续道:“老爷让我给您带句话。‘行为正派者自应襟怀坦白’,虽然我不晓得什么事情,但听着是不叫您回避的意思。”
“哦……”厉海脸色变了变,很快转换态度,眼神略显羞愧。
《说文解字》里对“正大光明”注解:襟怀时时坦白者,自能行正派光明之事,是为「正大光明」。
厉老爷故意将这句话颠倒首尾,是告诉厉海,就算演,也要演出那份襟怀坦白的模样,这样才能不使他人诟病。
厉海瞧这意思,他爹那边该不该知道的,肯定都已经知道了。
老大问的不多,可是凭他巡捕房身居高位,想必知道得更多。
厉二爷当即放弃挣扎,拽霍振庭去屏风后头换适合会客的正经西装。
丁管家刚好趁这工夫隔屏风回禀厉海早上托他办的事情。
“金安大班沙发厂招木匠,我让人去打听,说是厂里一天管两顿饭,干得好的话,一个月能得三四十块。”
厉海:“附近租房什么价格?我朋友不是本地人,搬家过来要成本的嘛。”
丁管家:“您得让他自个儿过来瞧瞧。租房肯定分地段、分大小,什么价都有,周边嫌贵还可以往郊区靠一靠,要啥样得他自己过来挑。”
“成,多谢丁叔。”
厉海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拉着霍振庭跟丁管家往外走:“保姆您帮我找了吗?”
丁管家:“见了几个,要价都不一样,条件也不一样。您看您打算出多少钱?”
厉海抿唇盘算片刻:“二十行吗?”
老丁点头:“市价差不多也就这样,且还住家包吃包住,肯定有得是人愿意。
但我寻思,要照顾霍公子,还是知根知底、家在本地的人合适,可是这样的条件,人家一般又不爱干住家活儿。”
厉海明白他的意思,沪城富庶开放,很多外乡人过来讨生活,比方说他们厉家,追根究底也是来沪城讨生活的外乡人。
外乡人迫切需要地方落脚,工资要求不高,看重包吃住,一般人家都愿意招外地帮佣。
可是霍振庭情况特殊,万一被品性不好的外乡帮佣瞅准他好傻乎乎好欺侮,趁厉海不在,把家私卷走甚至把人拐卖掉,那就彻底完球了。
所以老丁想帮他找个家在本地的佣人,这样的人身边有牵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厉海觉得他丁叔顾虑周全,但恐怕符合条件的人不好找:“本地的当然好,就怕没人愿意干。”
丁管家:“我多约几个来家看看,您别着急,明天还有呢。”
能当管家的人,可以不会烧饭、不会泡茶,但招工必须是一把好手,丁叔当然也不例外。
厉海和霍振庭到大餐厅的时候,家里其他人,包括东瀛客人中野优太,已经全部就席。
东瀛风味美食重新精致摆盘后也一碟一盒的陆续端上旋转餐桌。
厉江看见他弟进门,笑吟吟调侃:“老二你是真行呐!上班卡点,吃饭也卡点,凡事提前几分钟,你怕吃亏啊?”
厉海带霍振庭先到父母跟前问好,然后才一脸懊恼回他哥的话:“我今天去安贤县查袁香秀那个案子,能赶回来吃饭就不错了。”
厉江:“哦,查得怎么样?”
厉海:“还可以,目前我觉得有两个人可以列入嫌疑范围。
一个是袁香秀的女同事,叫彭智蕊。之前在工作上被袁香秀坑得蛮惨,恨袁香秀恨得咬牙切齿,我觉得她有作案动机。
另一个是袁香秀男朋友,这人神秘兮兮的,和袁香秀勾搭一年多,愣是没让袁香秀同事瞧见他一眼。
他有没有动机我还不晓得,但有作案条件。”
“有理有据,直得表扬。”厉局长亲自欠身捏起粗瓷小酒壶给弟弟斟一盅东瀛清酒以示嘉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厉海把酒盅凑鼻子底下轻嗅,扭头朝厉老爷告状:“爸,他给我酒喝。”
厉家一般不轻易摆酒,倒不是禁酒,只是不让人喝醉。
因为小孩子醉酒容易闯祸,大人醉酒容易误事;厉家祖上当官的多,最怕家里有人闯祸、误事,所以饮酒方面比较谨慎。
厉老爷呵呵哂笑:“他给你,你可以不喝嘛……”
厉海不等他爸把话说完,一仰头把小盅里酒水饮尽,摇头晃脑慨叹:“长兄如父,却之不恭。”
厉太太掩唇轻笑:“分明你自己想喝,还非得赖给你哥,叫他担着。”
这话搁平常厉海一准儿反驳,今天心里却十分过意不去,暗道:“可不就是让他给我担着呢么。
唉!造孽啊……我干嘛要管戴齐天闲事?”
可惜有钱难买后悔药。事到如今,势单力孤的厉老二,只能仰仗家人帮他周旋。
霍振庭拿起厉海空酒盅凑鼻子跟前使劲闻闻:“这是什么呀?好香。”
他家吃饭时男的挨男的坐,女的和女的坐,霍振庭坐在下首,刚好跟厉江的媳妇挨着。
厉大奶奶拿小酒壶也给傻弟媳妇斟半盅:“庭庭尝尝,不过酒这东西闻着香,喝着辣,一定要慢饮。”
霍振庭拿舌尖抿两滴,又开始嘶哈嘶哈,拧眉咧嘴要汽水喝。
这时菜品上齐,厉江和中野优太推杯换盏各饮两盅。
随后中野优太起身向厉家人敬酒。
厉老爷和厉太太毫不推辞,大大方方和东瀛人喝一杯。
厉海等他们喝完,主动起身给这位审讯专家敬酒,和家人齐心协力的与对方虚与委蛇。
中野优太是审讯专家,对审讯的问题自然较为敏锐。
他听厉海说明天把两名嫌疑人一并请去巡捕房问话,立即表达好奇,问厉海打算怎样审问二人?
“我还想请教您呢。”厉海抚额窘笑:“难道厉局长没告诉您,我进巡捕房工作还不到一个月,压根没正经审过人。”
中野优太当即传授技巧,说威逼利诱都是下策,要挖掘嫌疑人内心的想法,一定要走进他们心里面去。
先理解他们,站在他们的立场思考问题,才能对他们的动机感同身受。
厉海全当是过堂风,随便听听,然后假装受用,起身给审讯专家敬酒道谢。
厉江等他放下酒盅,伸手虚拦了拦,笑吟吟警告:“你今天差不多了,别喝了哈。”
厉海笑嘻嘻显出几分醉意:“我的案子讲完了,你的案子什么进度,也说说呗?”
厉局长苦笑叹气:“劳埃德拍品失窃可不是‘我的’案子。全沪城九个城区全在搞这一件案子。
至于进度嘛……现如今排查完毕,东西肯定已经运出去了。
再往后能查到哪一步,要看中野先生的法宝神通如何。”
厉海好奇追问:“什么法宝?”
中野优太哂然一笑:“您知道测谎仪吗?”
厉海指头轻轻杵自己额角,做沉思状:“听过,没见过。”
厉老爷哈哈轻笑,竟然开口接下话题。
“是意塔利亚人发名的东西,发明伊始在欧洲风靡了一阵子。”
厉海顿觉惊奇:“‘测谎’还能风靡?”
厉老爷点头:“当然。那时我正在欧洲上学,有一段时间,欧洲警察无论遇见什么案子,都拿它测一测。
但其实这件仪器原理相当简单,它只是通过微电流监听心率,同时用成像设备记录受测人瞳孔。
有时受测人打个呵欠仪器也会报警,结果可想而知,警察们用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东西时灵时不灵,测出来的结果大多十分离谱。
所以没过多久,欧洲那边各地区政府就开始陆续发公告,称测谎仪测出的结果不可以作为审判依据。
慢慢的这东西热度下去了,也就没人再去用它了。”
厉江默默低头莞尔窃笑,侧目瞥一眼自以为手握先进“武器”,可以耀武扬威一番的中野优太。
心说你跟他显摆块石头,都好过显摆“新发明”。
厉老爷正宗西洋通,对古董没兴趣,瓷器样式也认不全;兴趣爱好全落在西方世界各种新机器上面。
只要是他老人家听说或见过的新鲜东西,一定想办法研究研究,执着得好似将来要做发明家。
虽然至今没发明出来什么东西,但普通人在他面前炫耀洋物见识,不啻于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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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强人索男
中野优太笑吟吟点头:“初代测谎仪的精度的确不高,但是经过我们在应用技术上的改良,测谎准确性已经大大提高。”
“哦?如何改良?”厉老爷语气雀跃,似乎很感兴趣。
厉江看中野优太神情犹豫,笑吟吟为其填酒:“家父爱好研究西洋机器,但如果涉及机密,您不必透露给他,就当他没问,千万别因此为难。”
中野优太腼腆讪笑:“也不算什么机密。其实测谎仪工作原理没有问题,关键在于如何降低测试环境对受测者产生的干扰。”
厉老爷和厉江齐齐点头表示认同:“没错,的确是这样。”
中野优太:“所以只要做到两件事,就可以有效提高测试准确性。”
“哪两件事?”厉海也表现出些许好奇。
中野优太:“首先测试地点要选择清静整齐的密闭空间,切断外界环境干扰因素。
其次,给受测者使用一支‘吐真剂’,使受测者在测谎期间保持神经松弛状态,难以系统的、有条理的,编造谎言。”
厉老爷哈哈哂笑,主动向东瀛审讯专家举杯:“真是了不起的发明。”
厉海则在心里暗乏:“了不起个屁,不就是神经麻醉?这也能叫发明?
况且不管这东西有没有用,就参加拍卖会的那些欧洲佬,绝不会有人同意配合滥用麻醉剂。
所以难道你打算专门给我用?……呸!狗屎。”
厉家当然不会同意单独给厉海测谎。
厉老爷在沪城租界深耕人脉几十年,远的管不了,维护自家几口人绰绰有余。
除非有确凿证据指向厉海,否则谁也不能对厉家公子使用特殊审讯手段。
中餐桌上讲究热菜配热酒,冷食配冷酒。
厉江以不食生鱼为由,把自己小酒壶坐在烫酒罐儿里。
中野优太贪食鱼脍,厉局长很是贴心的叫佣人敲碎冰来给东瀛客人垫酒承,冰酒配生鱼,解腻增鲜。
热酒徒有酒气,冰酒清冽上头;结果就是自诩酒量尚可的东瀛人最终没能喝过号称很少沾酒的厉局长,下桌后东倒西歪的被厉府佣人扶回客房。
待中野优太离开餐厅,厉海抹抹嘴巴问他哥:“‘吐真剂’到底什么玩意?”
厉江把面前酒壶换成茶盏,侧身把厅里佣人遣出去,才徐徐开口:“如今案子越查越难,线索少得可怜,洋行、洋人、领事馆却七嘴八舌不断给巡捕房施压。
市局破不了案,也不想背责,只好请这么一位专家回来;对洋人说用上先进仪器就能破案。
如果洋人拒绝配合测谎,那么破不了案,就不是沪城公安局的责任了。”
说着抬眼瞟向亲弟:“明白了吗?”
“哦!就是来扯皮的,懂了。”厉海咧嘴哂笑,心情大好。
厉老爷拧眉笑斥:“傻不啦叽的,这叫博弈。”
“啊?”真傻子呆懵懵抬起头,想反驳又不敢,可怜巴巴望向厉老爷。
厉老爷哭笑不得,眼睛瞧霍振庭,嘴巴朝自己儿子呶了一下:“没说你,我说他。”
霍振庭瞠目结舌愣住两秒,小心翼翼反驳:“哈尼也不傻呀,哈尼会查案子。”
厉老爷笑呵呵跟他逗趣儿:“你让他好好查案,赚钱给你买汽水喝。”
“哈尼会的,哈尼查案子可认真呢。”
霍振庭慎重其事为自己老公正名,深怕别人不认可厉海勤勉优秀。
厉家人自然比他更希望看到厉海早日成材,正想陪小傻子夸二少爷两句。
谁知这个傻儿子竟忽然掰指头做起算数:“一瓶汽水五毛,一箱三十瓶就是十五块钱。
你现在上桌就要喝,一天三顿饭,至少喝两瓶,一个月喝两箱,三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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