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by尾文字鱼
尾文字鱼  发于:2023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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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没憋住笑,看了江隐一眼,心想要做梦也是江隐做吧。
祁景问:“你不是说再也不掺和这些事了吗?”
瞿清白:“我是不进鬼群了,但交个朋友总可以吧!你体质特殊,够胆色,还救了我一命,我怎么着也得报报恩,不能让你被那些小鬼吃了。”他说着就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江隐,“你说是不是?”
江隐吃着饭,轻微的点了下头。
祁景观察着瞿清白的神色,他有心帮忙不假,可他也看得出来,瞿清白真正感兴趣的是江隐。
他和自己一样,迫切的想探寻江隐真实的身份和目的。
果然,不过一会,瞿清白就问:“江隐,你的那块画像砖去哪了?”
江隐不答。
瞿清白伸手过去:“在兜里吗?”
江隐身子一侧,躲开了他的手。
瞿清白不放弃:“你要个砖头干什么?”
江隐低着头吃饭。
他似乎很擅长把气氛变的尴尬,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也许这也是他不招人喜欢的原因之一。
但几个人和他接触了几次,尴尬着尴尬着,也就习惯了。就像现在,祁景和陈厝也只是神态自若的吃着自己的饭,旁观瞿清白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
在瞿清白终于放弃,埋头吃饭的时候,江隐忽然开口了:“我还有四块画像砖要找。”
“其中一个,还在北京。”
几个人都停下了筷子。陈厝惊讶道:“你收集这东西?就这些……砖头?你是小樱吗?”
祁景和瞿清白都不解的望着他。
陈厝摸摸鼻子:“就……收集库洛牌啊。”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江隐淡淡的说,“没错,我是在收集这些东西。这是我现在能告诉你们最多的了。”
沉默了一会,瞿清白说:“不说这个了。祁景,你要不要和我学驱鬼?”
祁景:“哈?”
“你看,你这个体质,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我画符让你带着,不如我教你怎么驱鬼吧。”
祁景还没说话,陈厝先兴奋起来了:“什么什么?驱鬼?我也要学!”
瞿清白摇头晃脑:“这可不是谁都教的。”
江隐说:“你把本事教给外人,瞿三聚不会罚你?”
瞿清白并没有在意他直呼自己爹的大名,可能他平时也没上没下的叫多了:“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我教的是救命恩人,他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祁景并没有怎么考虑:“那就多谢了。”
正如瞿清白所说的,这种事以后还会不断发生,他不想每次都躲在别人的背后。
瞿清白又捅捅江隐:“你要不要也教他两手?我看你俩关系还挺好的。”
江隐还没说什么呢,陈厝就嗤的一声笑出来,又在祁景冰冷凶残的瞪视下憋了回去。
“可以。”江隐说。
陈厝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不如就这周末吧,你们来我家玩。”
瞿清白说:“我需要大一点的场地,你家行吗?”
祁景吃了口饭:“放心吧,这家伙是个富二代,自带后花园的。”
陈厝敲他:“你自己什么条件,别寒碜我。”
不管怎么样,周末,几个人一起从学校出发,到了陈厝的家。瞿清白一看才知道这家伙是真有钱,三层独栋小别墅,不只是自带后花园这么简单。
陈厝摸摸鼻子:“这也不是我的,是我后爸的。”他们这才知道陈厝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他父亲离婚了,现在这个是改嫁进豪门了。
张韵诗是个很美的女人,面相温和善良,可是看到瞿清白的时候,神色却微冷下来。
“这是什么?”她指着瞿清白背着的大包袱问。
陈厝也没见过他妈这么不友好的样子,呃了一声转过头来:“是……是……”
瞿清白灵机一动:“阿姨,这是我给你们带的土特产,我们家自己种的,纯天然无添加。”
祁景埋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张韵诗看了他们一会,又对陈厝说:“别搞那些歪门邪道的。”说完转头就走了。
陈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妈离去的背影:“……她今天是怎么了?”
“不好意思啊,她平时不这样的。来吧,去我房间。”
他们上了楼,陈厝的房间很大,旁边有一个健身房,里面有一个带镜子的舞蹈室。陈厝说:“这是我妈以前练形体时候用的,现在她换了一个大一点的,这个就给我了。”
江隐围着舞蹈室转了一圈,点点头:“不错。”
他都能说不错的东西很少,陈厝刚有些沾沾自喜,就听他继续道:“晚上对着这么一大片镜子,说不定就有很多小鬼跑出来了,正好练手用。”
陈厝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不禁远离了镜子一步。
瞿清白从包里掏出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桃木剑扔给他们,自己拿了那柄有三钱的桃木剑出来,颇为自得的说:“你别看这只是三个破铜钱,每一钱里都有法力的。”
陈厝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
瞿清白:“天师协会颁给我的。不过也有人自己找流落在民间的,有法力的古钱币带上,也能增强桃木剑的威力。不过不合法,不被天师协会承认。”
祁景试着挥了两下剑:“开始吧。”
瞿清白清了清嗓子:“如你们所见,我们对付鬼怪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桃木剑,桃木也叫‘降龙木’‘鬼怖术’,有辟邪功效,能真正对鬼魂造成伤害。可是天师在最开始练习的时候,就和练武的人一样,要从最基本的招式开始练起。”
他做了几个动作,横批,斜砍,上挑,边做边说:“这是入门级的剑招。”
陈厝在旁边看着:“嘿,你还是是个练家子。”
瞿清白讪讪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每个早上都要被逼着起来打太极呢。”
祁景和陈厝把桃木剑握在手里,练了一会,身上已经出了些薄汗。
瞿清白对江隐说:“要不要把你那弓拿出来看看?”
江隐摇了摇头。
他站起来:“弓箭是远距离攻击的武器,不适合他们。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桃木剑对初学者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这个东西不方便携带。”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柄小刀来,递给祁景和陈厝。
小刀形状小巧,尾端有个铁环,正是之前江隐划帐篷时给他的小刀。
“这是‘师刀’,黄铜所制,也有辟邪功效。”
瞿清白拿起那刀瞧了瞧,赞了声:“好东西。”

江隐:“其实驱鬼,最重要的是实战的经验。”
瞿清白挠挠头:“话是这么说,可上哪找鬼去啊?现在城市里的鬼是越来越少,学校附近更是一只没有。”
祁景看着他仍旧被瞒在鼓里的样子,有些怜悯的想,他现在还不知道那是江隐搞的把戏。
江隐从他的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地上,几个人围过去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香炉,青铜材质,有手柄。
祁景往里面一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瞿清白却变了颜色:“这是……是……”
“锁灵炉。”
“也叫万鬼炉。”瞿清白抬起头来,“江隐,你到底是谁?”
“万鬼炉十年前就被法师协会禁止了,为的就是防止心术不正的人作他用,现在天师遇鬼都是直接斩杀,这是禁术!”
江隐说:“我只是想用作练习。”
“不行!”瞿清白脸都白了,“你疯了,你要在他家放出一百只鬼来吗?”
江隐难得强硬:“不让他们真正面对鬼魂,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他转头问祁景,“你说呢?”
祁景看着那个小小的手炉,一种跃跃欲试的渴望在他胸中蒸腾,他鬼使神差的说:“我愿意试试。”
瞿清白一把拉过陈厝:“大哥,你倒是发句话啊,这是你家,你要在这放出鬼来??”
陈厝面色复杂的看着那个手炉,他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
“反正有你们在……”他小小声的说,瞿清白一把推开他,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江隐,我再说一遍,这是禁术!天师协会会拘捕你的!”
“我不是天师协会的。”江隐说。
他忽然蹲下身,两指并拢在香炉上一抹,奇异的怪兽纹亮了一瞬,然后,整个房间就肉眼可见的变暗了下来。
一个幽灵般的透明形体在香炉上方聚集起来,渐渐变成一个宽袍人形。
“江隐!”瞿清白怒喝一声,反手操起桃木剑就要斩下去,江隐把陈厝往过一推,他不得不收住了势,绕过吓呆了的陈厝追过去。
在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片刻,他已经忘记自己的目的是驱鬼,而不是暴揍江隐一顿了。
在瞿清白追着江隐满屋子砍的时候,那只鬼魂在香炉上方,左瞧瞧右看看,忽然一溜烟似的蹿向大门。
祁景立刻追了上去,大声道:“拦住他!”
陈厝拿着剑挥舞了下,剑尖碰到了鬼魂的腿部——令人惊讶的是它还有腿,鬼魂哀叫了一声,拖着焦黑的残肢从门缝里跑了出去。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拦住他!”
瞿清白也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他,祁景和陈厝都急着挤出去,反而哐的卡在了门上。
江隐一脚踹在瞿清白的屁股上,跳过他倒下的身体追了出去。
宽敞的走廊上,并没有鬼魂的影子。
陈厝脸都白的刷了粉似的:“那边是我妈的房间!”
江隐从兜里掏出一把粉灰似的东西,扬手一撒,就见走廊的墙壁和地面上浮现了几个清晰的脚印。
“那边!”
那边的走廊里只有一间客房和张韵诗的房间,脚印消失不见了。
瞿清白和江隐进客房叮叮咣咣的翻了一阵,一无所获,这边,陈厝敲了敲张韵诗的房门:“妈,你在吗?”
里面安静了一会,张韵诗懒懒的声音传来:“睡觉呢……什么事?”
陈厝:“哦……没事。”
祁景皱起眉:“睡觉?”
陈厝:“我妈确实每天这个时候会小睡一会……”正说着,一个人忽然风一样的冲过来,推开了他们,一脚踹开了房门。
陈厝目瞪口呆:“江隐,你……”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噎在喉咙里,因为房间里的张韵诗根本没有在睡觉,而是直挺挺的站着。
她僵硬的回过头来,脸色青灰,表情诡异,明显是被上身了!
张韵诗转头就要往床边扑,祁景冲了过去,一个擒拿把她撂倒在了地上,陈厝惨叫:“轻点,那是我妈!”
祁景听他这么一吼,下意识的放轻了些力气,张韵诗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挣脱了他的钳制,往阳台外面纵身一扑!
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挂在了外面,被祁景捞住了腿,陈厝叫的更惨了:“妈!!”
祁景骂道:“你叫魂呢,过来帮忙!”
陈厝赶紧过去,瞿清白也满身摸符:“在哪里在哪里……”
江隐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铁盒来:“让她把这吃了!”
瞿清白:“不不不不不,朱砂不能吃!”
就在这边乱成一团的时候,祁景忽然瞥见一个人影出现再他们正下方的花园里,他脸色也变了,用压低的音量说:“陈厝,你爸回来了!”
张忠林,这位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富豪正穿过他别墅的后花园,完全不知道如果他此时抬头,将会看到怎样一幅让他魂飞魄散的画面。
他进了屋子,一室静谧让他有些疑惑,扬声叫道:“小厝?韵诗?”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声音远远的传过来:“爸,我打游戏呢,妈在睡觉,你小声点!”
张忠林“哦”了一声,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
在二楼的阳台上,江隐回过头去,陈厝正被他亲妈死死掐着脖子,祁景用力的掰着她青筋暴露的五指,而瞿清白终于找出一张符来,往张韵诗背上一贴,低喝了声:“现形!”
一股淡淡的黑气从张韵诗的口鼻中冒了出来,她像一个脱线木偶,一下子七零八散的倒在地上,陈厝终于能呼出口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把他妈从地上扶起来。
鬼魂呼号着逃向门边,江隐从袖中抛出一串粗绳来,握住绳尾,叫了声:“祁景!”
祁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疾手快的抓住绳子一头,两个人缠麻花似的,在瞬间就把把鬼魂从头到脚绑成了个纺锤!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却响了起来:“小厝,你在里面吗?我到你房间找你,没看到人。”
陈厝面露苦色,祁景用眼神示意他赶快回答,他磕巴了一下才开口:“在……在……等一下!”
屋里乱成一团,四人一鬼面面相觑。也许是事关自己,陈厝终于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和判断力,他把祁景和江隐连同那只鬼一并推到了床下,又把瞿清白一把推进了柜子里,最后再把张韵诗抱上床,用被子严严实实的盖上了。
他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开门:“爸,有啥事吗?”
张忠林走了进去:“你不是在打游戏吗,怎么在你妈这屋?”
“啊,我想来看她睡得踏不踏实,她最近睡眠都不太好……”陈厝目光心虚的游移着,忽然看到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一片狼藉的阳台。
张忠林走过床边看了看,笑了:“她睡得香着呢,说话也不醒。就是脸色有点苍白,晚上给她熬点红枣糖水喝。”
陈厝嗯嗯的应着,一步步挪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张忠林:“拉窗帘干什么?”
陈厝掩饰着脖子上的掐痕:“那什么,我这不是让她睡得踏实点吗。”
他们父子俩冗长的对话,可苦了床底下和柜子里的人。
江隐和祁景叠罗汉似的,中间夹着一只鬼,鬼魂那种冰凉入骨的感觉诡异至极,好像贴着一只滑腻腻的泥鳅,又像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骨头缝里都在发酸。
祁景被压在下面,脸色都青白了,压低声音道:“为什么不干脆勒死他?”
他们手中的绳子正好勒在鬼的脖子上,要想勒断脆弱的颈骨简直轻而易举。
“不行,他还有用!”江隐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他的大腿蹭在祁景的双腿之间,即使隔了一只冰冷的鬼魂,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柔韧的触感。
江隐挪了挪:“要不你松手……”
祁景咬了咬牙:“不用!”
眼看他的牙关都在打颤了,陈厝父子的对话却没有尽头,江隐忽然很轻微的叹了口气,然后,隔在他们中间的鬼,忽然消失了。
温热的身体一下子掉进了他的怀里,祁景被砸懵了,他下意识的抬手接了一下,江隐反手抱住了他,属于人类的热气源源不断的涌入他身体里,祁景还没从冻僵的状态缓过来,本能的抱紧了这个“火炉”。
外面,张忠林终于结束了拉家常,走到柜子前,刚一伸手就被陈厝挡在了前面,无比紧张的:“你要干什么?”
张忠林不解:“我拿套家居服换上……”
“不行!我妈都睡觉了,你会吵醒她的!”
张忠林有点好笑的看着他:“你这么大声她都没醒,我拿套衣服怎么会吵醒她?好吧……我等会去外面换,行了吧?”
他说着,就推开陈厝,一把打开了柜子。
陈厝一声“爸……”噎在半路,眼睁睁得看着张忠林和柜子里的瞿清白四目相对,瞿清白像只蜷缩的大虾,缩手缩脚的站着,尴尬的扯出一个笑来:“叔叔好……”
祁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张忠林脸上的表情也分外精彩,他沉默了一会,往外面走去:“陈厝,你出来一下。”
陈厝狠狠瞪了瞿清白一眼,两个人灰溜溜的跟着出了房间,末了还有地担心的回头看了眼床下。
他们终于走了。
祁景和江隐终于从四肢纠缠的状态分开,一个接一个滚出了床底。

第21章 第二十一夜
祁景有些尴尬,尴尬到他几乎忘记问那只鬼去哪了,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毕竟江隐可能永远都不会存在这种感觉。
沉默了一会,他终于想起来:“刚才的鬼魂……去哪了?”
江隐说:“在我身体里。”
祁景猛的转过头去:“什么?”他一把抓住江隐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怎么回事,他上你身了?不对……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手劲很大,江隐脸色惨白,却不是被他捏的:“这叫分魂术,是一种可以让鬼魂和本我在体内共存,而本我却不会被鬼魂控制的法术。”
祁景这才放松了些:“就是说,你可以让鬼上身,却不会被他控制?”
“嗯。”
江隐说:“这是一种禁术。不要告诉瞿清白。”
祁景看了他一会,嘴角出现了些笑意:“好。”
他们一起去拿了香炉,江隐把手覆在上面,只见炉身不停震动着,嗡嗡出声,不一会又不动了。
江隐把手拿开,里面又是一片空空如也了。
祁景忽然道:“分魂术……是不是很伤身?”
江隐点了点头。
他看着手中巴掌大的香炉,忽然说:“瞿清白和天师协会那么畏惧万鬼炉,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有阴必有阳,有坏的一面的东西,未必没有好的一面。”
他伸手在香炉里掏了掏,手掌中已经出现了一捧灰:“这种炉灰,可以让鬼魂的踪迹现形,可笑天师协会,到现在都费劲巴拉的画着寻踪符。”
祁景好奇的拈了一点在指尖,和普通的炉灰并无区别。
他笑了笑:“那朱砂呢?也可以吃?”
“可以。”江隐肯定的说。
“……但也不要多吃。”他又加了一句。
祁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觉得江隐这个人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过了一会,瞿清白和陈厝回来了。两个人霜打的茄子似的,一言不发的在地上坐下,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祁景问:“怎么了?你爸和你说什么了?”
峪稀郑悝.
陈厝蔫巴巴的回答:“他说我长大了,本来不该过多干涉我的事情,但交友一定要谨慎,还有,注意身体……”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
祁景憋着笑:“你爸懂得还挺多的。”
陈厝指着他:“你还笑!”
祁景也憋不住,他没法不笑,陈厝的遭遇比他还尴尬,实在是让他有点幸灾乐祸。
瞿清白沉默了一会,忽然站起身:“江隐,那些邪门歪道,我劝你还是少用。与鬼为伍,长此以往,邪气入体,伤身损气,于身于心都没益处。我话已至此,你看着办吧。”
他硬邦邦的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祁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觉,虽然瞿清白此人平时又怂又傻,脑袋缺根弦,但到关键时刻,很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回去的路上,江隐要去别的地方,半路就下车了,祁景留意了下,特意记住了他下车的街道。
他一下车,陈厝就问祁景:“快跟我说说,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你那脸色一看就不对。”
祁景用台湾腔骂了他一句:“死八婆。”
瞎扯了几句,下车的时候,祁景终于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去掉了江隐会分魂术的那段。
陈厝笑的同样幸灾乐祸:“祁大帅哥又感觉被人占便宜了?”
祁景没说话。这件事归根结底其实不关江隐什么事,反而要感谢他……是他自己心里别扭,才绕不过弯来。
陈厝笑了一会,脸色稍微严肃了一些:“其实经过这么多事,你应该也感觉出来了……江隐这人还挺好的。”
祁景嗯了声,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陈厝又说:“以后,你对他的态度也别太……过了。我看江隐也是个明白人,不会在这些事上犯糊涂的。”
祁景给了他一肘:“行了,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你爸吧。”
晚上,江隐回来,神色如常,和以往并无两样。他从包里掏出来两个羊角似的东西,通体朱红,一端有红绳缠绕,祁景接过来,就见上面还刻着奇怪的图案,连成一线,似乎是北斗七星。
“这个叫‘龙角吹’,有召集神灵,祛除妖氛的作用。你一把,陈厝一把。这种号角吹不出声音,但我能听到。”
祁景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把那东西放在手里把玩了会,问:“怎么不自己给他?”
江隐回身在床上整理着什么:“我要走了。”
祁景心里一紧:“去哪??”
江隐说:“马上就是十一假期了,我要出去一趟。”
祁景一愣,不禁为自己刚才的紧张感到好笑,江隐不过是要出去一趟,就像普通学生在假期回家或者出去玩一样,他竟然有一瞬间以为……
祁景问:“去哪儿?”
江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去找第六块画像砖。”
祁景低声道:“开学见。”
江隐并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江隐的动作很快,简直不给别人一点反应时间,他当天晚上就收拾好行李,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祁景不过去洗了把脸,回来已经人去楼空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宿舍,笑了一下:“油盐不进。”
第二天,祁景去了那天江隐下车的路口,他顺着记忆,找到沿路的了一个小卖部,问老板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面色苍白的男人。
老板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他说到一半,警惕的问,“你找他干什么?”
祁景抖了个机灵:“他女朋友雇我跟踪他,看他出没出轨。”
老板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指了一个方向给他:“我昨天在进货嘛,看到他往那边走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去。”他悄悄的和祁景说,“那边是一条商业街,以前很多招待所的……”话里的意思不言自喻。
祁景道了谢,沿着街道往里走,这是一个在北京这种大都市很少见的地方,拥挤逼仄的街道,倾斜着像要塌下来的店铺招牌,砖缝里的污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各类店铺有炸油条的,有卖豆浆的,有挂着衣服的,还有卖项链手镯一些小玩意儿的。
有一个抽烟的女人倚在门边看店,祁景扫了她一眼,那双杏仁状的眼睛就追了过来,祁景不禁留意了一下,她的姿态很随意,随意中透着一股子风尘味。
他走进了小店,小店柜台里摆着一看价钱就知道是赝品的玉佩玉镯,柜台上的白铁丝小架子上,挂着一堆沾了灰的红绳穿的木头小配饰。
其中有一样东西,让祁景的目光顿住了。
他拿起那个号角状的东西,问女人:“这个是什么?”
女人伸脖子看了一下:“哦,小海角嘛,用牛角做的,要的话便宜给你,有好几个都吹不响啦。”她弹了弹烟灰,撇嘴道,“说来也怪,昨天来了一个客人,挑了两个吹不响的拿走了,我好心告诉他嘛,偏要买不响的。你说怪不怪?”
祁景问:“他长什么样子?”
“高高瘦瘦,阴沉沉的,一看就不好相与。怎么,你朋友伐?”
祁景点了点头,把牛角放回去:“你看到他去哪了吗?”
“没去哪呀,买了海角就回去啦。”女人啰啰嗦嗦的说,“你这个朋友,榆木脑袋,我和他讲好话,他不听……”
她蹭过来,趁势把一个东西塞到祁景的裤兜里,摸了把他结实的手臂:“你不会也像他那么哈麻皮吧?”
祁景掏出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薄薄的名片上印着色情广告一样的大胸女图片,下面还有一排电话。
祁景敷衍的嗯了两声,又问了几句,确定江隐没再去别的地方了之后就准备离开。
女人见他不买账,在后面意兴阑珊的抽着烟:“现在十一都放假了嘛,你朋友肯定也回家了,我看他皮肤白白的,一定是南方孩子……早就走远啦!”
南方人?祁景心里一动。
也许,江隐去南方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夜 云台仙山
十一假期在学生们欢乐的庆祝中开始了,一群男生作鸟兽状散,有女朋友的陪女朋友,没女朋友的结伴出游……总之,没一个人想呆在学校里度过这难得的七天假期。
祁景本来也想出去玩,问了陈厝却得知这家伙要回趟老家,他把江隐交代的龙角吹给了他一把,回家吃了个饭,又被通知祁老爷要带他出趟远门。
老头子是这么说的:“上次哪个事不是没解决吗,赵璞给我介绍了一个很有名的大师,我带你去看看。”
祁景无可无不可:“去哪?”
“四川。”
“???”
就这样,在祁老爷半强迫的劝说下,祁景只得答应下来,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回学校收拾下行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当天晚上,祁老爷就把他送回了学校,要他快点收拾完上路。
祁景只得飞快的把常穿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奇怪的是,他有几件衣服怎么也找不到,把宿舍翻了个底朝天都不见踪影。
以往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怀疑江隐,可现在……祁景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最后,他把挂在墙上的桃木剑,师刀,一沓黄符都塞进了箱子里。想了想,又拿出师刀贴身带着,把龙角吹塞进了口袋里。
假期第二天,他就和祁老爷上了开往成都的飞机,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建筑,祁景忽然想到:江隐会不会也去四川了呢?
这实在是个荒谬的设想,祁景笑了下,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下了飞机,他们转坐火车,从成都开往苍溪县,据祁老爷说,他们要找的人在那里。
坐了半个多小时,祁景想去厕所,过去的时候,他撞到了一个正在放行李的人。那是个面容老实巴交的男人,穿着朴素,正费力的把一个黑色的大包袱放到行李架上,被他这么一幢,包掉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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