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太后了,听着阎云舟之前说的,这位太后是苏北呈的姐姐,比他们也就大个七八岁,今年也就才三十多岁。
但是当年能在李启登基的时候当机立断将李彦过给他原来的母妃而让他免受猜忌,这么多年偶尔与外面有联系又从未被人发现,现在还能保证李彦能安全回到幽州,怎么听着怎么都挺厉害的。
阎云舟瞧着宁咎这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问了一句:
“想什么呢?”
“没有,我就是觉得太后挺厉害的。”
阎云舟听到他这话倒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嗯,煜安很有眼光,太后确实不一般,她是苏太尉的长女,我和苏北呈小的时候都被她收拾的团团转。
之前我和你说过先帝其实算得上是我和苏北呈的老师了,但是若真的轮起来,苏家姐姐也算是先帝教出来的。”
宁咎越听越好奇,手拄着下巴,宫廷密辛谁不喜欢?先帝和宠冠后宫的贵妃的故事这放在现代也是十分吸引人眼球的,而且他记得先帝大了贵妃近二十岁,现在又说先帝也算是她老师,这是什么情况?养成系的快乐吗?
“这,先帝和贵妃算是师生恋啊?”
自从和阎云舟说清楚的他的身份,宁咎在他面前说话也就没有从前那许多的顾忌了,师生恋?阎云舟抬手用手中的书卷敲了一下宁咎的头,笑骂道:
“休要对先帝不敬。”
那书卷也就是轻飘飘地落在宁咎的脑袋上,半点儿都不疼,宁咎越发好奇:
“这不是你说的吗?苏贵妃算是先帝教出来的,还怪我。”
阎云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中带着些淡淡的回忆:
“先帝文治武功无不精通,他真的算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了,奇门精巧之术,甚至商贾之术他都颇为精通。
先帝与贵妃不似帝王与宫妃各住寝宫,而是同住一殿,前朝那些个老古板不知道,他们在和先皇议政的时候,贵妃就坐在屏风后吃点心看话本。”
宁咎…不是说古代帝王都非常忌惮后宫干政吗?
“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吗?”
阎云舟摇头轻笑,声音中不发感叹:
“这也要看当皇帝的是谁,先皇稳坐江山,端懿太子贤德,颇有储君之风,朝野上下都心悦诚服,与其说先帝将贵妃当做是后宫,不如说他将贵妃看做真正的家人,甚至他对贵妃有些对孩子一样的宠爱。”
宁咎听完都有些感慨,都说天家无情,但是从阎云舟的描述中他却仿佛能够看到先帝在时候的景象。
有宽厚仁德的太子,与自己相爱却隔了年岁的爱人,不像是血腥的宫廷,倒是挺像普普通通的一家,这在封建的帝王家可真是少见了。
阎云舟再次开口:
“苏贵妃虽然自先帝去世之后就深居浅出,但是她与先帝一同生活那么多年,就算是耳濡目染也非寻常女子可比,她既然传信,便定然有办法。”
这总算是一个好消息。
“我听暗玄说了你那边的情况,忙了一下午,可能和我说说你要做的事儿?”
阎云舟其实也挺好奇宁咎要怎么改伤兵营,说到自己的专业宁咎也就来了兴致,他拿出了一支笔:
“我给你讲一讲我们现代的医院吧,医院就是人生病了去看病的地方,也就相当于你们这个地方的医馆,我准备效仿医院的制度,将护理和治疗分开。”
“护理和治疗?”
阎云舟不是十分明白这两者的区别,宁咎凑近给他解释:
“简单来说,比如说一场战役之后,这伤的人有轻有重,严重的需要手术和缝合的这就是治疗,而后续换药这就是护理,伤兵营中军医太少。
我也观察了现在的情况,军医只能捡着严重的先治疗,而那些不算太严重的伤口往往是伤兵之间互相包扎,他们手法极其不专业,后续很容易引起感染也就是你们说的旧伤复发,小问题也变成了大问题。
所以我准备挑选一部分人统一培训,让他们掌握专业的消毒和包扎的手法,这样轻伤员可以由这些负责护理的人来负责。
而军医则可以集中应对比较严重的伤兵,而有了这些人,后续伤口换药压力也会减轻,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也可以降低感染的可能。”
阎云舟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宁咎的这个方法其实就是分工协作,这在兵法中倒是不少见:
“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这样伤兵恢复的快一些,后续的压力也就小一些。”
无论到什么时候能够提升将士活命几率的都应该不遗余力地支持。
阎云舟越发好奇宁咎所说的他的那个时代的事儿:
“能给我多说说你们那里的事儿吗?你小的时候的事儿?”
宁咎扶着他到了床上,两个人躺下,宁咎仿佛是在给阎云舟讲睡前故事:
“我们那个地方可比你们这里先进多了,我们那里出行不用马,也不用马车,我们用汽车,有四个轮子,加上汽油就可以开走,宽敞,最重要的是它不颠,第一次坐马车我真是快被颠死了。”
现在想想这几次坐马车的经历,宁咎都是不堪回首,实在是不愿意坐那车了。
“还有,我们出行还有飞机,你可能想象不到,就是人可以坐在飞机里在天上飞。”
阎云舟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宁咎那连说带比划的样子,努力却想象他描述出来的画面在,不得不说,这个画面比话本子里描述出来的还离奇,他轻轻笑了:
“比话本子里写的都要大胆。”
提起话本子宁咎立刻就想起了旧账:
“王爷还记不记得我说要给你做氧气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阎云舟的思绪也被拉回了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宁咎哼着声开口:
“你说“你若是实在想弄就去弄吧,不过失败了也别失望,那些话本子都是假的,不信让人将写话本子的人请来,你说的东西,怕是写话本子的炼丹术士江湖郎中也做不出来”都是你说的。”
宁咎越说离阎云舟越近,那模样活像是要吃了眼前的人,阎云舟笑着抬手点了一下这已经近在眼前的人的鼻子,笑道:
“你记性怎么这么好啊?”
“哼,你不看我是干什么的,记性不好学的了医吗?”
阎云舟顺着他的话给他顺毛:
“嗯,你记性好,很厉害,那个时候是不是一直在心里骂我来着?”
宁咎趴在他身边,现在他都记得他当时气的二佛升天的样子:
“我一个博士毕业前途无量的副主任,被你当成了炼丹术士江湖郎中,我在心里骂你难道不正常啊?我那个时候就想,这没文化的人还在我眼前叨叨…”
阎云舟都被他恶狠狠的样子给逗笑了:
“是,我没有文化,我们宁公子哪里是什么江湖郎中分明就是在世神医,普度众生。”
宁咎之前和他说过他其实应该和他同岁,但可能死因为宁咎这身子不过是一个刚及弱冠的年纪,阎云舟看着他总感觉像是看比自己小了不少的人一样,此刻全是顺着他哄他,而没有谈过恋爱的寡王,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他喜欢看着阎云舟这样。
“你知道就好。”
宁咎陆陆续续和阎云舟说了很多现代的事儿,尤其有一个东西他着重强调,那就是智能马桶:
“你知道我们那的智能马桶多好用吗?水可以直接冲走便便,马桶圈都可以加热,冬天的时候都不凉屁股,你知道上一次得痢疾的时候我有多想念智能马桶吗?”
宁咎简直是欲哭无泪,在林子里拉稀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以至于这一趴他实在是怎么都忘不了,忘不了他蹲在树林中想念智能马桶的样子。
阎云舟也想起了他上次生病遭的罪,也有些心疼,宁咎有些说困了,声音越聊越小,没有看到阎云舟有些暗淡的目光,他没有想过未来的样子,但是从宁咎的描述中他也能想象到,那是一个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中有比他们这里先进便捷的一切,有宁咎熟悉的一切,他听得出来宁咎字里行间都是怀念,他最后忍不住还是轻轻问了一句:
“如果还能回去你想回去吗?”
宁咎已经马上快睡着了,梦中好像都看见了智能马桶,心中充满了向往,都没有过脑子地下意识出声:
“当然想啊,智能…”
后面的话淹没在了梦中,阎云舟看了看他睡着的脸,心中紧紧缩了一下,是啊,那个时代那么好,怎么会不想回去呢,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帮宁咎盖好了被子,自己躺了会去却怎么都有些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刚要睡过去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那声音就像是在幽州郡王府中火药爆炸的声音一样。
宁咎也被这一声巨响给震醒了,蹭地一下坐起了身来,人都还有些迷糊:
“什么声音?是不是爆炸?”
“是不是青羊那?”
正声音只可能是青羊那又出了什么问题,阎云舟的脸色有些沉,撑着起身披上衣服同宁咎一块儿出去。
这一声猝然的爆炸声很显然惊动了整个军营,阎云舟出来的时候,周维和几个将领都出来了,就连值守的将士都在冲着军营后面的位置探头探脑,那是阎云舟安置青羊院子的方向。
阎云舟的脸色森寒,这一次的声音很可能是青羊那边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岔子,但是这一次和之前在郡王府不一样,这是在军营。
宁咎正急着想要去后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手臂却被阎云舟拉住了,他回头便看那人的面上没有任何的急切,他侧头和身边的几个副将吩咐:
“是青羊道人在试火药,不用大惊小怪的,都回军营吧,周维你随我去看看,这个青羊越发不知规矩,白天不试晚上试。”
周维一瞬间便明白了阎云舟的用意,跟着附和出声:
“那些个道人性子都古怪,喜欢晚上鼓弄。”
军中的将士都知道他们军中有火药,一听这话都以为这是在试火药的威力,再想到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一个个的脸上都有些喜色,他们有这么厉害的火药在以后还怕谁?
宁咎看着那些将士面上的神色一瞬间便明白了阎云舟为何这么做,军中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火药是不稳定的,若是这个时候让将士知道他们的火药很可能失控误伤自己人,那恐怕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想到这一层他也收敛了脸上急切的表情。
后院其中一个单独的营房中正是用来安置青羊的,外面守着的不是这北境士兵,而是阎云舟的私兵和暗卫,只听阎云舟一人的命令:
“开门。”
门被打开,宁咎随阎云舟一块儿进去,现在是黑天院子里也没有个什么亮光,但是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非常明显的火药味儿,阎云舟被呛的直咳嗽,宁咎将人往身后拉了拉,皱了皱眉大喊:
“青羊,青羊?还活着吗?”
屋里响了了一个闷闷的声音:
“还,还活着。”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进去,屋里点着几个油灯,青羊道人一脑袋的头发活像是鸡窝,两只手一只手拿着一个盾牌举在身前。
阎云舟盯着他,眉心微拧:
“你在做什么?刚才那动静是怎么回事儿?”
青羊道人撂下手中的两个盾牌,浑身都极为邋遢,只有那双眼睛在这略显昏暗的屋内都显得非常晶亮:
“我知道了,我知道路上的时候那些炸药为什么会忽然爆炸了,我找到原因了。”
“什么原因?”
“撞击,就是撞击,撞击可以使火药爆炸,那路上不可能有其他的原因能够导致火药爆炸,就是撞击。”
这个答案阎云舟他们或许还觉得新鲜,但是对宁咎来说,火药被撞击容易爆炸这不就是一个常识吗?要么危险品为啥叫易燃易爆呢,他微微扶额,这青羊道人这几天不会就关在屋子里没事儿去撞击他那些火药吧?没撞死也是命大。
阎云舟到屋内坐下,这院子外面的门已经被关上了,宁咎看了看一边的几个火药丸:
“你这几天就研究这个了?”
“啊。”
宁咎放下了手中的火药,阎云舟看向了青羊道人:
“你做的东西连正常运输的时候都会爆炸,怎么供军中使用?”
难不成现用现做吗?先不说能不能实现,就是这个被碰撞就容易爆炸简直就是一等一的危险品,万一那个兵士在搬动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那不是先送自己去见阎王了?他按了按眉心:
青羊道人将自己眼前的头发撩开,一幅科学狂人的样子:
“只要找到了问题就能改进,肯定是调配的比例有问题,我再试试,肯定会做出安全的火药来的。”
宁咎看着青羊那执着而坚定的眼神,由衷的有些敬佩他这甘愿为科学现身的精神,这也就是在这个年代,这要是放在现代,搞不好诺贝尔都欠他一座应用化学奖。
宁咎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黑火药的调配比例他倒是知道,一硫二硝三木炭嘛,但是知道归知道,真正的黑火药他也没有做过。
黑火药几乎算得上是最原始的火药,也就是说制作再精良的火药也没有办法克服怕热,怕撞击的炸弹天然的属性。
但是在中国古代,黑火药曾大量被应用在战场,开山治河中,这就说明成熟的黑火药是完全可以实现正常的仓储和运输安全的。
而青羊做出来的黑火药,上一次在运输的路径中就因为路不平就炸了,这说明他这成果很显然是有问题的。
因为和阎云舟都说清楚了,宁咎这一次不再避嫌,他直接坐到了青羊桌子的前面:
“你用的就是这三样东西吧?比例是多少?”
阎云舟看向了他,青羊道人也过来了,但是他这一次是看着阎云舟,这火药说起来也算是军中最大的秘密了,人人都知道有这东西,可真抡起怎么做,那必然只有阎云舟最信任的人才可能知道。、
阎云舟直接开口:
“说。”
宁咎看着青羊过来,指了指桌面上那三样东西:
“大概,这个黄的最少,然后是这个,然后是碳。”
宁咎看着他指着的东西依次是硫,硝酸钾和碳,听着他这一句大概他就明白青羊道人其实也是实验出来的,只知道哪个最少,哪个最多,哪个差不多的数量,他心中叹息:
“从前那些火药你都是这样大概做出来的?”
不知道为啥青羊道人在宁咎的话中好像听出了一股子鄙视和无语的感觉,那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如果让宁咎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一个学渣忽然被学霸点名提问的感觉。
“啊。”
阎云舟看到了宁咎那面上有些失语的表情开口:
“有什么问题吗?”
宁咎深吸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问题,当然有问题了,化学实验,还是一个如此暴力的化学实验,每一个反应物的量都是需要严格控制的。
而青羊做的那些个所谓的火药,恐怕就是只能保证它能炸,每一个反应物都是大概齐的量,凑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一车的易燃易爆劣质危险品,还运来了三车,这三车没有全部爆炸,而是只爆了一车实在是老天有眼。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青羊:
“你现在还没被炸死真是天道宠儿。”
青羊道人…哈?
方才进来的时候就连周维都等在了外面,所以这屋内现在其实只有阎云舟,宁咎和青羊三个人,宁咎也不再藏拙:
“这三样的东西的比例是一比二比三,你可以用称来称重,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这么不稳定了。”
青羊道人整个人都惊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先前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一位仙师告诉我的,只不过这个东西我也没有做过,只是知道这么一个比例,至于是不是真的只能靠你去试试了。”
青羊道人整个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仙师给你托梦?不应该啊,仙师就是托梦也应该是托给我啊。”
阎云舟轻咳了一声: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可能有效的办法,你就试试吧,记着以后白天弄,别大晚上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青羊道人一下就凑到了宁咎是眼前:
“那仙师还说了别的没有?有没有在梦中点化你啊?”
“没有,仙人只说了这个。”
就算是宁咎想多教,他也不会,黑火药反应他自己也就只知道一个化学方程式,上学时候这个实验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在实验室里做的,也就是说除了能告诉青羊高人确切的反应物比例,他其实并不比他多知道多少。
青羊道人得了这个答案已经迫不及待地鼓捣起来了,阎云舟和宁咎一块儿回了房间,回去的这一路上宁咎都有些沉默寡言。
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有了这个比例,让青羊道人做出了成熟的黑火药来,但是这依旧无法改变黑火药本身怕热怕撞击的特点。
回去之后两个人很显然都没了睡意,阎云舟大晚上折腾了这一遭脸色也不太好,宁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喝点儿热的暖和暖和,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们那个时代也有火药?”
宁咎笑了一个:
“有,我们那个时代的武器已经非常先进了,青羊道人做的这个东西在我们那里被称作是黑火药,算是我们古代有名的发明创造。
但是到我们那个时代黑火药已经被其他的东西所取代了,我上学的时候曾经学过黑火药的反应,也就是它能爆炸的原理,不过从没有试过。”
阎云舟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感慨,宁咎所说的那个时代确实很颠覆他的想象。
宁咎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开口:
“黑火药的威力对于只用冷兵器的人来说确实算是大,但是也大不了太多,即便是青羊道人按着我的方式去改进,炸弹本身还是会怕热怕撞击,只能说是相对稳定一些。”
阎云舟靠在了椅背上,揉了揉发酸的眉眼:
“能够保证正常的储存和运输吗?”
宁咎其实也不是太确定:
“说实话我没有见过真的黑火药,但是我们的古代黑火药会用在战争中,所以我想正常的储存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肯定是存在爆炸风险的。”
毕竟他们后人考证,只能证明黑火药曾存在于哪个朝代,至于是不是有军队自己导致了黑火药爆炸,他又没有看到确切的记载,也不能乱说。
阎云舟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火药算是一个威慑,这场战役中也不能只靠这东西。”
宁咎想起了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说,阎云舟笑了笑:
“好了,累了一天了,睡吧。”
宁咎随他到了床上,没再说什么,不过躺下之后他脑子里闪过了刚才他想到的有一个东西。
那就是TNT,也就是三硝基甲苯,相比黑火药他对TNT的了解显然是更多的,这在二战中被称为炸药之王的炸药。
他记得他之前曾读过一篇文章,上面讲的就是二战期间德国大的木柄手榴弹里面填装的就是TNT,体积小,重量轻。
但是爆炸威力大,和黑火药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最主要的是TNT相比黑火药来说可以算的上是相当安全的炸药了。
因为TNT对摩擦,震动,撞击都不敏感,即便是受到枪击都几乎不会爆炸,而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的速度是可以比肩子弹的速度的,也就是说TNT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不遇明火绝对安全。
想要将炸药应用在战场上,除了能炸以外,还要考虑仓储和运输,这两样如果解决不了,那么应用就是一纸空文。
三硝基甲苯,宁咎的脑子里开始过它的合成路径,但是想到一半之后他又顿住了,二战时期,战场上普遍出现的都还是土质的手雷,地雷。
他虽然没有详细研究过那个时候的武器,但是他也知道当时国内用的土质手雷和地雷其本身还没有完全脱离黑火药的反应。
甲午海战的时候日本算是在黑火药中加了苦味酸而大大提升了炸药的威力,但是其本上还是源于黑火药反应。
而TNT在二战中都是奢侈品,稳定性,威力都堪称一绝,这种炸药如果应用在现在这个时代几乎是超越时代的产物,颠覆一切的存在,在这个时代造出这样的东西真的是对的吗?
这一晚宁咎想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下的,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伤兵营,且看看青羊道人那边的进展再说吧,还是先把他的医院弄好。
这天上午,阎云舟写给凉州参将宋成炎的书信随同箭簇一并到了,大帐之中这位老将拿着信件,脸色有些不好看:
“将军,这是焰亲王的信?这是什么?箭头?”
这大帐中的都是宋成炎可信的人,他将箭簇交了出去:
“你们看看,这是出现在白城战场上,羯族用的箭。”
看了这别样的箭,底下的几个将士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自然已经察觉到了若羌的异动,若羌借道山国和北牧,羯族有染,而此刻北境正在打仗,按着平时他们早该出手拦住若羌的动作了。
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宋成炎都已经准备上奏点兵了,但是却被一封京城中来的密信给止住了动作,那密信中盖着的宝玺做不得假。
但是这一封密信却不是让他们迎头痛击试图和北牧,羯族勾结的若羌的,而是让他们按兵不动,看见了当做没看见。
宋成炎的脸色异常难看,阎云舟整个信中都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开口言道理解他的难处:
“宋将军见字如晤,此信何来想必将军清楚,将军镇守凉州多年,瑾初深为敬佩,想来没有谁能比将军对若羌锻造的手艺更为了解,此箭簇乃是近日出现在羯族手中,将军难处本王也有耳闻。
但是北境不稳,西域动乱实则不是小事,坐视下去恐将酿成大祸,本王不得不上奏朝廷,愚弟体将军之苦楚,思虑再三特通信以告,其中厉害将军应当知晓,万望将军早做决断。”
一边副将看到这封信脸色也甚为不安:
“将军,这箭簇就是若羌所制是跑不了的,这箭簇出现在北境战场,已经坐实了若羌勾结北牧和羯族的事实。
焰亲王若是将此事上奏朝廷,那必然是我们首当其冲,而,而那那天穿密信的人传了旨,就将密信毁去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若是在朝廷上闹大了,这…”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宋成炎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那天过来传旨的人,手中不仅仅只有一个盖着宝玺的密信,还有他们那被召到京城的家眷的家书。
他们可以不相信这没有公开传的旨意,但是他们家眷的家书他们总是认识的,这就是无声的威胁。
朝中此刻风起云涌,皇帝和阎云舟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这一封信明摆着是皇帝为了掣肘阎云舟不惜纵容若羌与北牧和羯族勾结。
但是这个事儿是根本不可能摆在明面上的,所以才有了那一封密旨和他们家眷的手书。
而现在若羌的武器都已经出现在了北境战场,阎云舟必然不可能容忍,他上奏朝廷之后,在文武百官都知悉的情况下,皇帝也好还是魏家那一群人也罢,都不可能承认那一封密信的事实。
到时候,只能是他们顶下这实职指使北境陷入危局的罪责。
“将军,我们怎么办?朝廷不可能承认那密信的。”
宋成炎手中紧紧攥住了阎云舟的那一封信,他闭上了一下眼睛:
“我们的家眷被胁阎云舟必然已经知晓,这一封信应该在他上奏之前,若是我没有猜错他是在等我们主动向朝廷奏报若羌之事。”
此刻白城大帐,阎云舟已经写好了上奏朝廷的奏疏:
“王爷,这个可要即刻送出?”
暗玄上前一步问道,但是阎云舟却摇了摇头:
“算算时间,昨晚宋成炎应该就已经收到了信,他如何做都会给本王一个回信的。”
周维在厅中来回踱步,阎云舟看着他的样子摆了下手:
“你晃得我头晕,这会儿该晃的是宋成炎。”
周维停下来直接趴在了阎云舟宽大的桌案上:
“王爷,你说这宋成炎会上书朝廷吗?”
他从昨夜就在纠结这个事儿,阎云舟很显然没有他的焦虑,施施然抬手拿过了茶盏:
“若是我所料不错,今日午时之前,宋成炎的信件便会到。”
“你这么料事如神,不如再猜一猜,他信中会说什么?”
阎云舟看了看他,眉眼之间尽是笃定之色,他缓缓开口:
“他会与本王请罪失职之责,并表示会与本王一通奏报若羌一事。”
日头渐渐到了正中的位置,暗玄忽然出声:
“王爷,凉州传信到了。”
周维立刻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信件,一屋子的将领都在看着他,阎云舟靠在了椅背上,微微向他扬了扬下巴:
“打开吧,揭晓的时候到了。”
周维念出了信中内容:
“王爷见字如晤,若羌与羯族勾结末将始料未及,致使兵器落入羯族之手,险些酿成大祸,末将即刻便上奏朝廷,自请失职失察之罪…”
周维都读完之后看着阎云舟的目光满是崇敬:
“王爷,你怎么料到宋成炎一定会上奏请罪的?”
阎云舟看了看周维淡淡开口:
“宋成炎不是初入朝堂的毛头小子,先帝能放他在凉州镇守这么多年,他一直尽忠职守,这一次必然是宫里那位用凉州守将的家眷相威胁他才可能如此按兵不动。
但是这件事儿一旦经由本王之手上奏朝廷,他就知道所谓的密旨无论是宫里的人还是魏家那群走狗都不可能认,最后黑锅一定是他背下来。
这失察之罪可大可小,端看朝廷如何发落,一般来说如此战时朝廷不会随意发落守边的大将,他多半有惊无险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