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by青竹酒
青竹酒  发于: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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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还是又画了一些设备,主要就是一些瓶子,储藏罐,毕竟浓酸可不是用什么都可以装的。
接下来就是需要用浓硫酸来制备浓盐酸了,其实这个反应很简单,只需要在浓硫酸中加入氯化钠就可以,也就是食盐,反应中生成的氯化氢气体和水结合就是盐酸。
他画了一个装置,上面连着的是两个烧瓶,左边的烧瓶和右边的烧瓶用一根管子相连,右边的烧瓶上方连着一个可以滴水的水漏装置。
这样左边瓶子中放上浓硫酸和盐,产生的氯化氢气体就会顺着管子到右边的烧瓶中,于烧瓶中滴落的水充分混合,从而提高盐酸的浓度。
氯磺酸有了这两样东西就只差最后加热发烟化合的过程了,这个过程并不难,但是有一个明显的问题,那就是氯磺酸有毒。
氯磺酸蒸汽能够直接损伤呼吸道,轻一些是咳嗽,咽痛,流涕流泪,重一些可以直接引起化学性肺炎或者肺水肿。
那可真是阎云舟没救了,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了。
阎云舟远远便看见宁咎又开始托腮了,他笑了一下,披着衣服起身,起身的时候有些咳嗽,宁咎闻声看了过来:
“怎么了?”
“没怎么,想看看你那么认真在画什么?”
阎云舟缓步走到了他身边,宁咎下意识给拍了怕身边的椅子,阎云舟坐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服,低头看着,宁咎好笑:
“看得懂吗?”
身边的人颇为诚实地摇摇头,开口问道:
“看不懂,怎么停下来了?遇到什么问题了?”
宁咎抬起笔在氯磺酸三个字上圈了一下:
“这个东西是制药的一个中间产物,有毒,手不能碰,鼻子也不能闻。”
阎云舟的目光盯在了氯磺酸那三个字上,微微皱眉,不能碰不能闻已经是很毒的毒药了,他看向宁咎的眼神难掩担忧:
“中间产物?做你的药必须要经过这个有毒的东西吗?”
宁咎放下了笔,双手抱住了手臂,无奈点头:
“是,绕不开,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原料,必须经过它。”
“若是碰到,闻到了,会怎么样?”
宁咎转头,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笑了一下:
“就和你差不多吧。”
阎云舟的目光一紧,他忽然抬手就要收起宁咎眼前的这些画纸,宁咎被他的动作一惊,连忙扣住了他的手腕:
“哎,干嘛啊?”
阎云舟苍白的脸上有些严肃:
“别做了。”
宁咎懵了一下,手再次用力握住他的手腕,他抬眼就对上了阎云舟那半点玩笑都没开的眼睛,这是怕有毒吗?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等等等等,没有那么严重,不能碰我手套,不能闻也有办法,做一个面罩就行了,别动了,都弄皱了,我好不容易画的。”
宁咎手下的那只手腕冰凉,阎云舟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这话中的可信程度,宁咎赶紧趁着这个间隙解救出他手下的纸,看出他目光中的犹疑,立刻再次开口:
“真的,没骗你,你看我像是不怕死的人吗?”
氯磺酸这个特性确实是麻烦一些,但又不是没有办法,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就可以,反正也不用太长的时间。
阎云舟听了他这话才松来了手,盯着他的目光很郑重:
“煜安,若是需要冒险,就不要做。”
宁咎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不由得心里微微一动,他做的是给他用的药,若是他放弃了,他就真的没救了,他不愿意深想阎云舟话后的含义,半晌只是轻松地笑了一下:
“放心,没有问题,做一个防毒面罩很简单的。”
阎云舟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有走开,就这样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宁咎继续方才的思路。
氯磺酸准备出来了,剩下的才是重头戏,苯的制备。
若说对于氯磺酸他在有浓硫酸和浓盐酸的情况下是十拿九稳,那么对于苯的制备他是真的心里没有太大的谱,毕竟就算是在现代的实验室中制苯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现在他能够想到的可以制苯的方式就是通过干馏煤先得到煤焦油,再通过盐酸洗煤焦油,最后反复蒸馏的方式来得到苯。
而且这大概率也只能得到比较粗制的苯,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干馏其实用的最多的可能就是干馏煤了,反应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隔绝空气的情况下,对煤加强热。
使之碳化分解,一般产物一般根据温度的不同而分解成不同的气体,固体和液体。
而他需要的就是将煤加热到500度左右,这个时候煤焦油就会析出,而粗苯就会存在于煤焦油中,再通过处理煤焦油的方式将苯提炼出来,所以他需要画出干馏装置。
宁咎找来了一张比较大的纸,一边画一边不断地在心中将从初三开始的化学老师逐个谢了一遍。
尤其是读本科的时候教有机化学的杨大爷,那老爷子因为次次让他们画实验装置,凭白被多少学生吐槽他是没事儿找事?
但是现在事实证明你老师永远是你老师,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干馏煤在学有机化学的时候算是一个经典的实验反应,干馏装置宁咎在大学交作业的时候不知道画过多少遍,当年遭过得罪,终于在今天真香了。
只不过有一点问题就是,这装置图他是非常熟悉,就是这毛笔有些不太听他使唤。
在阎云舟的眼里就是宁咎握着一支笔哆哆嗦嗦地很认真在画,弄的他大气都不敢喘,唯恐他一个哆嗦画错了。
终于在小半个时辰之后宁咎这才停了笔,总算是将这张干馏塔图画了出来,不光如此他还将需要注意的细节,通过放大图的方式画了出来,这样可以让工匠在制造的时候更为直观。
宁咎终于放下了笔,抬手按了按肩膀,这用毛笔真麻烦,整个膀子都跟着用力,阎云舟看了看图:
“画完了?”
“嗯,画完了,这两张图明天让人送到幽州找人做出来就行,如果可以就多做几套。”
阎云舟点了点头:
“放心,明早便让人送出去,不早了,早点儿睡吧,明天带你学骑马。”
说完他撑着桌案起身,宁咎揉了揉肩膀也去梳洗躺下了,躺下的时候不由得对明天学骑马还有那么点儿期待,他想起什么之后忽然看向床榻那边问道:
“明天我们用你的闪电学吗?”
阎云舟听出了他言语间的雀跃,笑了一下:
“嗯,闪电很乖的。”
宁咎侧身躺着听阎云舟夸他的马乖,心里有些好笑,这画面怎么感觉这么违和:
“闪电的品种是不是很好啊?是不是有一种马叫汗血马?”
他就知道汉朝的时候张骞出使西域,在大宛国看见过一种良驹叫汗血马,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马。
榻上传来了一阵轻笑:
“你知道的还不少,汗血马产自西域西北,确实是千里良驹,只不过汗血马的脚程虽快,但是因为体型纤细负重要差一些,所以进贡而来的汗血马,多数是养在达官显贵的府中,军中用的却甚少,闪电确实是有汗血马的血统,但却不纯。”
宁咎侧着脑袋听着他说,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也对,在军中马不光要跑得快还要能拉物资,能负重:
“所以闪电的脚程也很快?”
“嗯,一日能行八百里。”
宁咎有些惊了,一天八百里,那就是四百公里啊,在现代若是不走高速,跑国道四百公里也要大半天。
第二天一早宁咎起的很早,阎云舟换了一身劲装,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在早饭后便带着宁咎到了后院的马厩,这天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北境雪原一片白茫茫。
闪电见到阎云舟似乎很是亲密,鼻子不断在他的掌心轻蹭,阎云舟拍了拍他,倒是有些感慨,这大半年他伤重,倒是很久不怎么来骑它了,宁咎在一边看着这一人一马有些好笑:
“它这是在和你撒娇吗?”
这马果然是挺通人性的。
“好久没怎么过来看它了,走吧,我们到后面。”
出来之前宁咎在阎云舟的腿上绑了厚实的护膝,风虽然不怎么能吹透,但是于行动上总归是有些影响的,宁咎看着他这么在雪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便直接开口:
“你骑着马吧,不是要到外面学吗?”
阎云舟看了看他:
“我们一块儿,来。”
他伸手拉过了宁咎的身子:
“脚踩在这里,手抓着缰绳,然后上去,别怕,闪电很乖。”
宁咎看见这马上应该是阎云舟之前吩咐过,放了两副马鞍,上马他觉得他的问题不是太大,就是有些怕马动,看着阎云舟牵着闪电他便算是放下了些心,手抓稳了缰绳,一只脚蹬在了马镫上,向上一跃就到了马背上。
坐到马背上之后他这才感觉到这马是真的高,视野一下就不一样了,这种感觉还是挺新奇的,他忍不住脸上带了笑意,低头看向阎云舟:
“你也上来啊。”
阎云舟一手搭了一下缰绳,轻松一跃便上了马,他上来似乎闪电有些开心,立刻小跑起来,宁咎一个不稳身子就往后仰了过去:
“啊…”
身子正靠进了阎云舟的怀里,他甚至听到了身后那人的轻笑,意识到自己是丢人了,阎云舟一手拉住了缰绳,一手扣住了宁咎的腰身:
“别怕,别紧张,腿上放松,你越是夹紧马肚,它越是跑,放松。”
似乎身后有个人多少是有些安全感的,宁咎慢慢身上放松了下来,不像方才在马上那样紧张了。
闪电的步子不快,就像是在散步一样,但是在宁咎的感官里这就已经很快了,就和学车是一个道理,老司机120没问题,菜鸡觉得20迈都跑偏。
“这样用缰绳控制方向,慢慢来。”
阎云舟让宁咎握住了缰绳,慢慢教他怎么控制方向,闪电的步子并不快,只是慢悠悠地往远处雪原走。
宁咎在现代就上过一次体验课,也就是在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体验了一下,那个时候马术教练教了一点儿姿势的注意事项。
他也没太记住,毕竟去那的也就是体验一下,再加上有喜欢打开拍照的,骑马反而在其次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他的老师是阎云舟,这里肯定没有什么标准坐姿这一说,单看他身后那人悠闲的姿态就知道了。
慢慢的宁咎可以自己扯着缰绳让马往前走了:
“怎么让它快一点儿?”
阎云舟笑了,胆子还挺大的:
“小腿轻轻收紧,用小腿和脚后的位置轻轻夹马肚。”
宁咎也不敢用力就轻轻夹了一下,马的速度没变,阎云舟笑了:
“太轻了,闪电以为你给它挠痒痒呢,用点儿力。”
宁咎掌握不好力道,这一下用大了一点儿,闪电的步子明显加快,其实快也没有快多少,但是马一快第一感觉就是颠了起来,宁咎一下就要收紧缰绳,阎云舟把着他的手肘:
“别慌,身子前倾一点儿,身体要跟着马的晃动而动,不然一会儿你便要被颠下去了。”
事实证明阎云舟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至少比现代的驾校教练要好多了,耐心,细心,将所有要注意的点都和宁咎讲了一边,宁咎虽然算不上什么悟性高的徒弟但是也听了一个马马虎虎。
“我下去,在前面牵着,你敢不敢自己骑?”
“你的腿不行吧?”
宁咎微微侧身,有些不放心他那腿,这是一片雪地,比平地更不好走,身后的人轻笑了一下:
“所以,我们要回去一下,坐稳了。”
阎云舟手中的缰绳微微一动,闪电就小跑了起来,冲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而去,宁咎有些紧张,只觉得耳边都能感受到风声,但其实速度并没有多快。
暗玄从马厩中又牵出了一匹马,阎云舟换了那一匹,马上只留了宁咎一人:
“溜溜看。”
宁咎手抓了缰绳,轻轻一调方向,眼睛却有些紧张地看了阎云舟一眼,那人的神色温和:
“放心,我跟在你身边。”
宁咎这才点头,腿微微夹紧,闪电慢慢往前走去,它的步子越来越大,颠簸便明显加重,阎云舟始终骑马在他身侧后方一点儿的位置,也正是他的身影人让宁咎心中无端踏实了不少。
两个人在外面练了一上午,宁咎总算是练出了些成果来,至少骑着马小跑一会儿没什么问题了,这种成就感很难与人言说,但就是很高兴,快到中午的时候他眼睛亮晶晶的转头对身后的人说:
“你上来,带我感受个刺激的呗。”
阎云舟自然没有不从,他下马到了他的身后,接过了他手中的缰绳:
“准备好了吗?”
“好了。”
“驾。”
阎云舟一夹马肚,手中缰绳一甩,闪电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兴致,马蹄在雪上溅起阵阵雪花。
扑面的寒风让宁咎的呼吸都是一窒,瞬间他的耳边都响起了风的吼声,不同于方才的闲庭信步,现在这种或许才是骑马真正的体验和快乐。
他慢慢抬起头,眼前的雪山,似乎都在他的眼中渐渐放大,风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蓝天雪原,这样的美景这样的速度是他前一世从未感受过的,闪电一路向远处的一座雪上疾驰而去。
很快,闪电便从那雪山中的小路而上,宁咎的身子不受控地向后,阎云舟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身子,宁咎一抬头便能看见那雪山顶上湛蓝的天空,随着闪电的一声嘶鸣,他们已经立在了这座山的山顶。
风声终于停了下来,宁咎的脸都被那风刮的有些麻木了,眼前一片开阔,他这才发现他们的面前竟然是一座陡崖,心都有些发颤,这要是刚才闪电冲下去了他们不是直接玩完了,阎云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放心,这儿的路闪电很熟悉,不会掉下去的,这里的景色好,带你看看。”
阎云舟的声音中带着一份只有自己明白的情绪,两人坐在马上,立于山巅。
宁咎抬眼便见穿过随州城的那条河从陡崖的山脚下流淌而过,那条河终年不结冰,而河边却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雪原,雪原的尽头和天空融为了一体。
哪怕是在现代,宁咎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浩瀚壮阔的美景:
“确实是好景色,我第一次见这样美的地方。”
一路行来阎云舟的脸色极差,他压着将要冲口而出的咳意,笑了笑:
“喜欢就好。”
喜欢便没有白来,他自私地想要在宁咎的记忆中留下一抹只属于他们的,难以忘却的痕迹。

第50章 大战开始
宁咎只恨这个时代没有相机,这样的美景只能印在脑子里却不能记录下来,只是看的时间长了眼睛就被晃的有些难受。
他刚要微微偏一下头,想要避过那反射在雪地上的刺目的阳光,眼睛上就忽然被覆上了一双冰凉的手。
身后那人压抑着咳声的声音响起:
“不要这样一直盯着雪面上看。”
宁咎这才反应过来,这白色的雪面反射太阳光非常的强烈,注视的时间长了,非常容易导致雪盲症。
阎云舟慢慢松开了手,宁咎再睁眼已经发现他看别的地方都有些亮点了,阎云舟不放心地问了一声:
“眼睛有没有难受?咳咳…”
他忍不住偏头咳出声,宁咎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身体,侧过头:
“我没事儿,也没看一会儿,我们回去吧,也快中午了。”
阎云舟点了点头,将缰绳放在了他的手里:
“敢不敢?”
宁咎接了过来,回头看了看身后上来的那条山路,有阎云舟在他应该不至于掉下去:
“有什么不敢的?”
他拎着缰绳轻轻调转马头,还抬手摸了摸闪电的鬃毛:
“慢一点儿哦,我们出发。”
他轻轻用腿夹了一下马肚,回程很显然就没有来的时候那么风驰电挚了,但由于是宁咎亲自控马,他还是很新鲜的,凛冽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看着随州城的方向越来越近,他没来由地便生出了一种成就感。
这不比在现代花几千块钱学骑马实惠多了?只不过纵使耳边都是寒风,他也能听到阎云舟在身后时不时的咳嗽。
今天在外面一待就是一上午,还是太过了,到军护府从马上下来的时候阎云舟险些没站稳,一旁的暗玄赶紧扶住了他的手臂:
“王爷。”
“没事儿。”
宁咎下马才看见那人的脸色惨白的出奇,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愧疚:
“今天麻烦了啊,快进去暖和暖和。”
说完拉住了他另一侧的手臂,便带着他进屋,这一路上即便是裹了厚实的护膝,但风太大,腿上还是已经被吹透了,阎云舟挪一下步子都十分艰难,只能勉强撑着进屋。
回到了屋里宁咎的目光有些着急:
“暗玄你去弄点儿生姜水,来,到榻上,你膝盖要热敷一下。”
宁咎这火力旺的身体这一上午都冻的不轻,别说是阎云舟的身体了,他有些后悔今天上午真的让他教他骑马了。
“对不住啊,不应该让你和我出去的。”
阎云舟看着眼前一边挽他裤腿一边有些懊恼开口的人不在意地笑了笑:
“没事儿,就是骑个马,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宁咎却没有接茬开口,寻常人是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他这腿上的两个膝盖就没那么容易了。
暗玄拿进来了生姜水,宁咎拧了热毛巾敷在了他的两个膝盖,又用毛巾蘸着生姜水擦了擦他的小腿,然后让人灌了汤婆子放在了他的脚下,这才给他盖上了被子。
中午他们两个一块儿吃了午饭,下午宁咎便去了青羊道人那,阎云舟则是唤来了李寒和银甲卫的首领尹如风。
手中握了一份今天早上得到的线报,上午那个带着宁咎骑马看景温和带着笑意的阎云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北境十二万大军的统帅焰亲王。
“看看吧。”
阎云舟将手上的线报递给了李寒,上面是暗卫传回来的消息,阎云舟的目光冷厉:
“陛下日前将薛通升为了户部侍郎,户部此刻虽然有程老坐镇,但是毕竟这户部被从前那位李大人把持多年,这第二笔运来的粮草被压在了平洲。”
暗玄对于朝中各位大人的关系非常熟悉,瞬间便开口:
“平洲通盘杜明生和薛通算是堂表连襟,都是魏家的女婿,这粮草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来了。”
平洲乃是京城通往北境几城的要道,从京城出来,若是走运粮的官道,无论是去往北方的随州还是西北的白城等地,几乎都要在平洲中转。
而杜家在平洲城算是累代的士族,只不家中的势力多盘踞在北方,反倒是少有在京城做官的。
而今上登基以来,魏家的势力逐渐扩大,两边算是一拍即合,杜明生攀上了魏家旁支,做了魏家的女婿,虽然此刻只不过是一个六品通判。
但是他这个通判却总管平州城所有运粮要道,粮田和水利,杜家的产业更是遍布整个平州城,就是如今平洲的知州也要让他三分,说是平洲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每次经过平洲城运往北境的粮草都要被在他这里卡一卡,这也算宫中掐住他们脖子的一个手段,宫里那位乐见其成,所以杜家再怎么在平洲城作威作福,也不曾有人来管过。
而阎云舟从前也并没有打算动这个杜明生,因为他需要和皇帝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北境可以让皇帝忌惮,但是却不能让皇帝敲死他们生了反心,所以平洲城就是皇帝手中的一张牌,一张能够制约他们的牌。
所以纵使杜家在平洲城恶名昭著,却奇迹般地在对峙之中幸存了下来。
“王爷,杜明生上一次压了一个月的粮草,这一次他若是还这样,那将士就真的要饿肚子了。”
阎云舟披着披风走到了沙盘前,目光凝在了平洲城上,事已至此,这个平衡终将被打破,他必须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拔掉平洲驻守的这颗钉子,他的目光冷寒:
“杜明生是觉得只要有随州在前面挡着,这北牧和羯族的铁蹄便不会落到他们的身上,让将士挡在前面却还要饿肚子,很好,李寒,消息透出去了吗?”
“已经暗中透出去了,只说王爷病重,随州城的重甲只有500副。”
阎云舟的眼底有一丝嗜血的光芒:
“很好,伍哈斥不会忍过两天的,李寒,在下一次他们攻城的时候,第一次要佯败,闭守城门,如何叫阵都不要迎战,同时暗中放消息出去,说我病重不起。
伍哈斥多疑却冒进,他会再次攻城试探,这第二次还要佯败,而且要让他觉得你们的军心已散,我那时会在城楼上。
恐怕没有什么比活捉我更能让伍哈斥雪耻的了,所以此时他不会有什么防备,定然会全力攻城。”
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将羯族和北牧尽可能地引到城中来,李寒心中一紧:
“王爷,那时您怎么来的急走?”
阎云舟出现在城楼上,若是他们佯败,北牧和羯族进城来,那最先沦陷的必将是城楼,这…暗玄的手指已经握紧。
阎云舟微微抬手:
“放心,我会提前离开,我走了,伍哈斥才会觉得你们真的败了,随后你们便按着原来的计划尽快退出城,但是这一次却不用着急,你们要沿着这条路将北牧和羯族引一部分人出随州城,不用多,两三百足以。”
阎云舟的手在沙盘中指了一条路,李寒一惊:
“王爷,通过这条路可就能过五州山了。”
这,他们不就是为了将羯族和北牧挡在五州山外吗?甚至不惜将随州沉没,怎么还要将一部分人引出去?
阎云舟抬手将一个小旗子插在了平洲城外,目光透着阴寒之色:
“平洲城外有一处杜明生建造的宅院,富丽堂皇,你们便在这院落外将这部分羯族人斩杀,不过切记,莫要让他们伤及无辜。
随后你们直接退到平洲城,想来经此一役,杜明生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压着粮草了,若是他耍什么花样,不必手软,直接杀了,随后报到京城的奏章,李寒你明白应该如何写吧?”
李寒的眼睛都亮了,王爷这一招还真是狠,平洲虽然离北境不远,但是因为从来都有随州挡在前面,从来都是有恃无恐,卡着他们的粮草还要他们在前方厮杀,这一次便杀到他们的门口:
“是,末将明白,平洲通盘杜明生身先士卒,在与羯族的交战中阵亡。”
阎云舟扶着桌案坐下,眼角似有笑意地看了他一眼,赞许地点头:
“嗯,这折子就这么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银甲卫首领尹如风的身上:
“如风,你的人守在随州城门口,放出两三百的羯族兵将便发信号,土炮便在那个时候点火,半点儿迟疑不得知道吗?”
尹如风单膝跪地:
“王爷,容末将跟在您身边。”
他知道,伍哈斥多疑,若是阎云舟那日不露面,恐怕很难让他全数压进,但是他不放心他们王爷。
暗玄此刻也单膝跪地,原本站着的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一片,阎云舟叹了口气: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说了,都护府有一个通往外面的通道,那通道狭小,你们一个个的都跟着反而不方便,暗玄在我交代你的出口处等我便好。”
最后阎云舟不顾一个个的犟种起身: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都给我做好分内的事儿,否则军法从事。”
阎云舟不耐地挥了挥手,但是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起身没有一个人走,阎云舟脸露无奈:
“喜欢跪着是吧?不走?那本王走。”
说完他披着披风还真就出了屋子,问了问宁咎的去向,便艰难迈着步子过去,北境的天黑的早,这会儿已经擦黑了。
宁咎此刻正在制作大蒜素的那屋,他刚从青羊道人那里要来了绿矾油,这绿矾油用不上干馏的设备。
之前蒸馏还有制氧气的设备改一改就能提纯硫酸,毕竟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加热绿矾油,使之生成三氧化硫,再导入水中。
阎云舟一掀开帘子,那浓郁的大蒜味好悬没有将他熏迷糊,抬眼就看见了宁咎坐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掩住了口唇走了进去,身边忙着制大蒜素的人纷纷起身:
“王爷。”
“王爷。”
阎云舟微微按了按手,示意他们继续。
宁咎一抬头便看见了眼前的人,瞧着他的动作有些好笑,站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嫌熏挺慌啊。”
这人平常吃药的时候都会皱鼻子,现在怎么进这屋里来了?
阎云舟坐到了他边上的凳子上:
“刚从青羊道人那出来?”
宁咎点了点头,指了指一边那个大罐子:
“是啊,这不从他那要过来的。”
阎云舟看了看那琉璃瓶子中绿油油的液体,这是什么他也不认识,便开口:
“方才答应他的鹿已经给他送过去了,兵将多猎了两头,还有几只兔子,饿不饿?”
宁咎抬眼,眼中有些光亮:
“能烤啊?”
阎云舟看着他的目光就知道他想吃,笑了一下:
“猎来不就是为了烤的?走吧,先出去。”
这大蒜味儿他实在是受不了,头都跟着迷糊,宁咎看了看时间,倒是也快到晚上吃饭的时间了,他低头看了看正在进行的反应:
“等一下,等这一瓶炼完,你受不了这味道先去隔壁等我一下。”
宁咎坐下继续收集那三氧化硫的水溶液,他以为阎云舟会立刻出去,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坐着没动,他抬眼只见那人出声:
“你块些。”
宁咎笑了一下,倒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收集好这稀硫酸他这才和阎云舟一块儿出去,他刚和他回到了院子就见暗玄在一边正在给鹿开膛,阎云舟从他身边走过,这人竟然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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