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by青竹酒
青竹酒  发于: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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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子,昨日我们也算是打了胜仗,李将军派了一个小队出去打猎,刚才我看见这小队的收获颇丰,今晚营中准备加餐,几位副将方才去了王爷那,李将军的侍卫打了不少的野味儿,您不去看看吗?”
自从见识到宁咎的本事之后,暗玄对宁咎的称呼就变成了您,恭敬的不得了,宁咎抬眼,野味儿?
在现代吃个野兔都要吃牢饭的,不过,去阎云舟那?刚才他和那人还闹得不太愉快,野味儿?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想吃,不过心里是这么建设的,但目光却不自主地飘向了门外。
这野味儿多半是烤的吧?好久没有吃烧烤了…
暗玄就见宁咎的脸上很挣扎,但是最后却低下了头:
“我不饿。”
不饿吗?刚才看着他好像还挺想吃的。
此刻阎云舟大帐之前热闹的很,李寒带着妻子过来,连着几位副将,洛月离换了一个白狐披风。
配上那精致的样貌,谁也猜不到他竟然是幽州除景郡王以外的二号人物,说是谁家后院养的男宠,倒是十个中有十一个都信。
洛月离进了阎云舟的屋子四处看了一眼:
“哎,宁公子呢?吵架了?”
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笑眯眯地瞧着阎云舟,那模样很难不说有些幸灾乐祸,阎云舟坐在桌边,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有这功夫,你不如打探打探羯族和北牧的动向。”
洛月离笑了出来:
“别气啊,你别说那几个小侍卫打猎还真是一把子的好手,这宁公子久居京城,应该还没有吃过这北境的特色吧?这要是错过了,怪可惜的呀,李将军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就瞧了瞧李寒,李寒身边的夫人赶紧怼了一下自家夫君的手臂,直肠子疯李将军赶紧点头:
“是啊是啊,王爷,宁公子初次来我们这儿,这几天又辛苦治疗伤兵,可要好好尝尝这儿的特色,我这就去请宁公子过来。”
说完他就要起身出去,阎云舟看着这个打仗点子多,但平时却偶尔缺根筋的下属额角跳了一下,沉声开口:
“坐下。”
李寒懵了一下,他夫人则是没眼看他,洛月离在一边忍不住笑:
“我说李将军啊,这宁公子哪轮得到你去请啊,是吧?王爷?”
阎云舟懒得看洛月离那看热闹的模样,站起身,目光落在几人身上:
“都别在这儿闲坐着了,该安排巡营的去巡营,今天打来的东西多,轮值的将士也要吃上一口热乎的。”
说完他便披上了披风出门,洛月离在身后笑了笑,暗玄看着宁咎又低头开始写写画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阎云舟出门,向着身边的侍卫打听了一下便知道宁咎在哪个房间中,他走了过去,门口的两人低头行礼:
“王爷。”
暗玄听到门口人的声音眼睛亮了一下:
“宁公子,王爷来了。”
宁咎…他不聋。
挡风的帘子被掀开,阎云舟进来,暗玄脸色一喜,宁咎也抬起头来,方才的不欢而散让他还有些尴尬,说是不欢而散也不对,应该是他单方面发火。
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阎云舟缓缓走进,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就像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写东西?”
阎云舟看着宁咎拿着笔,脑子里一下就想起了宁咎那非常具有个人风格的独创的字体,宁咎握着笔的手一僵。
很显然他也想起了上一次的事儿,阎云舟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人这一次写的连字都不是了,纸上的东西,一大串,好像是符号,又像是图画,难得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
宁咎放下了笔,忍不住说话带刺:
“左右不是给敌人的密语就对了。”
阎云舟看了看他,目光颇有几分无奈:
“就别和我置气了,外面李寒的人打来了鹿还猎了一头熊回来,走,带你去看看。”
他说完冲宁咎伸出了手,熊?二级保护动物?看着那冲他伸过来的手,宁咎愣了一下,这怎么看着像是带小朋友去看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不过阎云舟亲自都来了,宁咎确实是好奇那熊,也就站起了身,今晚也算是天公作美,天气很晴,月光映在雪上。
虽然是晚上却一点儿也不黑,白日的风到了晚上也停了下来,宁咎远远就看见大营这种十分的热闹,阎云舟的门前人也不少。
李寒安排了两个副将去寻营,自己则是亲自拿了刀给那黑熊剥皮,洛月离身上裹着白色的狐裘离得远远的。
似乎怕将血溅在身上,宁咎这是第一次看见死了的黑熊,之前看的时候都是在动物园中,阎云舟侧头便看见了他这一脸新奇的模样,笑了:
“这黑熊身上都是宝贝,你看杨生已经等在那了。”
宁咎一抬眼确实看见杨生眼睛都在放光地看着李寒的动作,他看着他盯的地方就明白了:
“他这是在等着拿熊胆吧?”
熊胆算是很名贵的一味中药,杨生必然垂涎的紧。
阎云舟眼看了看李寒的动作就知道他是要完整地剥下整张熊皮,微微侧头开口:
“这黑熊的皮也是好东西,在北境御寒最好了,等李寒剥下来我给你要过来,你铺在褥子底下。”
宁咎看了看那黑熊的皮,这么厚的皮毛肯定保暖,不过听了阎云舟的话他却微微有些懵,他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是哄他的错觉呢?想到‘哄’这个字的时候宁咎自己都有些别扭,他控制着脑袋都没有转过去:
“我又不怕冷,这黑熊皮你留着铺。”
他现在这个身体的素质虽然比不上从前常年锻炼的他自己的,但是毕竟年纪轻,养在庄子上虽然是比不得侯府其他的公子。
但是总不至于吃不上饭,还是挺结实的,正是火力旺的年纪,所以他到了北境其实并不怎么觉得冷。
但是阎云舟就不一样了,气血不好,手脚冰凉,谁料阎云舟听了他这个话忽然偏过了头,凑到了宁咎的耳边:
“煜安这是在关心我吗?那就别生气了,日后舒不舒服我都和你说。”
这突如其来的服软让宁咎新奇的同时气也算是顺了一些,难得看了他一眼:
“这是你说的。”
“自然,我说话算数的。”
洛月离裹着披风笑着瞧那两个旁若无人说话的人:
“王爷,宁公子,我们可都在呢,你们悄悄话就不能留着晚上说啊,过来坐啊。”
一句悄悄话让宁咎有些无语,倒是阎云舟丝毫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带着宁咎坐了过去,火堆已经架了起来,坐在火堆边上身上都暖融融的,宁咎这才注意到一边坐着的洛月离。
洛月离本来生的就像是琉璃一样精致,被这狐裘裹在里面,更显得如玉一般,宁咎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狐裘上,在火光的映照下,这狐裘更显得洁白如初雪。
阎云舟也看到了他那黏在洛月离身上的目光:
“喜欢白色的狐裘?”
宁咎闻言赶紧回神:
“没有。”
阎云舟知道洛月离此刻身上穿的这件狐裘是景郡王亲自猎的,那个时候李彦年纪还小,还曾偷偷来北境的大营找他,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大营周边的雪狐最多,他闲暇时就带着他上山打猎。
洛月离骨子里的挑剔劲儿也就李彦受得了,这一整个一丝杂色皮毛都没有的狐裘,李彦攒了三个冬天才攒够:
“我库房中也存着些从前猎来的狐皮,只不过颜色确实没有他身上的这个好看,不过不仔细挑也是好的,回头让人给你也做一个。”
阎云舟丝毫没有避讳身边的人,直接便这样开口出声,一时之间周边听到的人都看了过来。
那眼中流转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新婚的小夫妻一样,生生给宁咎看的身上都有些发毛了,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他眼馋人家的衣服一样?
发散性的思维却忍不住在想,这么多的雪狐毛皮,换在现代他怕是都可以挨枪子了,不过现在时代换了,人和雪狐,黑熊之间只有最原始的食物链关系。
“王爷,您看这皮多好。”
李寒兴冲冲地将刚刚拨下的皮给众人展示,宁咎忽然想到了五个字'山大王标配',甚至脑子里脑补了一下阎云舟坐在黑熊皮的大椅中的山大王形象,只不过刚刚想到他立刻就住脑了。
阎云舟看了看一边的鹿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鹿先架上吧。”
说完他便起身,众人见着他起身眼睛都亮了一下,不说别的阎云舟烤肉的水准,在这群将领的眼中是和带兵水准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就连洛月离的唇角都勾了起来:
“看来这一次我没白来的。”
宁咎看了看一眼阎云舟手上的伤口微微皱眉:
“你要做什么?”
阎云舟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刀:
“让你尝尝我烤的鹿,你看看他们几个,都眼巴巴等着呢。”
宁咎一挑眉,阎云舟还有这手艺呢?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别用右手。”
阎云舟看了看手上这都不能算是伤的伤,但还是选择没有在这个时候反驳宁咎的话,得听大夫的,不然这人炸毛,这么多的面前也未必给自己留面子。
不得不说看着阎云舟那给鹿划刀的动作还真是纵享丝滑,让宁咎这种常年给别人开膛破肚的人看的都有些舒爽。
鹿被架在了火上,阎云舟给鹿身上刷了一层油,没一会儿的功夫那烤肉的香味就丝丝冒了出来。
鹿身上被烤出来的油滴在了火上,发出咝咝啦啦的声音,无端便将人心里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就连宁咎都眼睛都不错地盯着那烤鹿肉,说起来他还真没吃过烤鹿肉,更别说这鹿还是野生被打猎猎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中忽然窜出来了一个穿着道袍的头发邋里邋遢的人,他眼睛冒着绿光地盯着那鹿,就差没有将馋字给写在脸上了:
“哎呦呦,这可是好东西啊。”
宁咎抬头,在看见那身道袍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在这军营中能穿着一身道袍的也就只有青羊道人一个了,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道士那种仙风道骨的模样,一身道袍黑一道白一道的,头发也乱糟糟。
阎云舟看见他便凉下了脸色,盯着青羊道士的目光恨不得当成刀了他,青羊道人退后了一步,竟然不怕死地开口: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记仇?我用土炮换鹿肉还不行?”
他这称呼让宁咎都惊了一下,下意识就看向了阎云舟,果然那人眉头皱的死紧:
“你先做出来再说。”
青羊道人似乎天生就没有‘怕’这种情绪,能惹的人他惹,不能惹的人他也惹,竟然凑过来坐下:
“看在我在黑山上刨了一天的份上,就一块儿,就分我一块儿。”
宁咎听着这话目光一闪,忽然看向了青羊道人这一身灰扑扑的样子,骤然想起了要做火药,原料之一就是硫,他去刨黑山?
所以那黑山恐怕就是一座火山,如果真的是火山,那可不光会有硫,此刻顾不上别的,他立刻看向了青羊道人问出声:
“你去黑山带回来那的土了吗?”
青羊道人有把子年纪了,看了看宁咎,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当然,不然我去那干嘛?”
“拿给我看看。”
宁咎的言语急切,就连阎云舟都看了过来,他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开口:
“拿过来,分你一块儿。”
这话一出,青羊道人风一样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带了一袋子的土回来堆到了宁咎的面前,眼带谄媚:
“给,送你了。”
宁咎立刻去扒那一袋子大的土,他看见里面多是一些黄色,黄棕色的土块儿和土粒子,很显然,那黄色的应该就是游离状态的硫,山上含有这么多的游离状态的硫,很显然那个黑山头确实就是火山没跑了。
既然是火山那么里面肯定有他要找的东西,他站起来将袋子整个都倒了出来,然后蹲下一点儿点儿翻找,他这模样就连青羊道人都好奇起来。
“你要找什么?”
宁咎借着火堆的光芒,过了半天终于从土中扒出来了一块儿也是黄色却不是土块儿的八面型小晶体。
他顾不上说什么,直接阎云舟烤鹿的火堆中抽出了一节还在着着火的柴火,然后将柴火放在了地上,直接将那黄色的晶体给丢到了火堆之中。
没一会儿一股明显的臭味儿便弥漫开来:
“怎么这么臭?”
李寒闻到味道之后开口,这味儿很刺鼻子,阎云舟微微侧过头,洛月离用狐裘挡住了鼻子,只有宁咎看着那在火中的晶体眼睛都亮了起来。
没错,火山灰中存在天然形式的铵盐,而这黄色的晶体应该就是氯化铵,因为也呈淡黄色,所以可能被青羊道人给一并捡了回来。
而这有明显刺激性气味儿的气体就是氯化铵加热分解而产生的氨气,制备磺胺必须用到的氨水,就是氨气的水溶液,他还在想,怎么获得氨水,这竟然就直接送到了门上。
他立刻抓住了青羊道人,指着那个黄色晶体出声:
“黑山上些东西多吗?”
青羊道人看了看那被丢到火中的石头有些皱鼻子,这臭味儿他太熟悉了,经常他去捡硫矿石的时候就会带上那黄色的东西,一加热满屋子都跟着臭起来。
“多,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多。”
那破石头送他他都不要,就是因为那东西,他熏的够呛,宁咎眼睛亮了起来:
“明天你带我黑山,今天鹿肉管够。”
青羊道人听到这话来了兴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阎云舟,偷偷用手指指了指阎云舟:
“你能做的了他的主?”
宁咎顿了一下,很显然不能,毕竟阎云舟对这位青羊道人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是他开心过头了,此刻也有些尴尬。
阎云舟适时开口:
“听他的。”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对宁咎有了重新的认识,谁不知道他们王爷有多想刀了青羊道人?
暗玄在一边一边给阎云舟递调料一边心里点头,他们王爷果然和世子一样,以后恐怕更是要听着宁公子训了,这宁公子得罪不得啊。
洛月离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人,得了实惠的青羊道人更是笑眯眯地来来回回看着这两个人。
宁咎被看的都有些发毛,倒是阎云舟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
“腿上的能吃了。”
他用刀在腿上冒油的地方片了一块儿,递到了宁咎唇边。
“吹吹。”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亲自去请宁主任,不然宁主任不吃,哈哈
磺胺的制备正式开始
ps: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吃野味儿违法,这是古代哈,所以写了打猎,现代绝对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大家千万不要效仿。

第47章 拿自己做诱饵
宁咎下意识吹了吹阎云舟递过来的肉,他还没有吃过鹿肉呢,何况还是野生的鹿肉,咬了一口,别说确实不错,他以为阎云舟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只会吃不会做呢,没想到这手艺还真可以,阎云舟看着他亮了一下的眼睛开口问道:
“好吃吗?”
宁咎到底没有昧着良心说不好吃:
“好吃,没想到王爷还有这手艺。”
洛月离适时开口:
“王爷,这么大只鹿呢,别光顾着你自家人啊,我们可还饿着肚子呢。”
阎云舟侧头瞥了他一眼:
“饿了不会自己找刀过来吃?等着我喂到你嘴里吗?”
刚刚被喂了一口的宁咎…
北境苦寒,这晚上尤其的冷,但是坐在火堆边上人一多倒是好了不少,这个时候再来一顿烤肉,加上一些烧酒那真算的上是人生再得意没有了,因为这边天气寒冷,在没有战事的时候阎云舟对于将士喝酒也不大管。
今日也算是得胜庆功,但是阎云舟和李寒等人都知道,这一场仗其实才刚刚开始,不过兵者,士气最是重要,今晚除了值守的兵将,倒是每人都发了一碗酒,这一碗酒倒是不碍事的,洛月离看向了宁咎:
“听说宁公子酒量很好,在王爷的寿辰上的事儿我可是听说了,那群老匹夫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听了你的事我真是气都顺了。”
宁咎有些无语,这事儿都已经传到北境了吗?阎云舟看出他的尴尬,便开口带过了话题,他看向了洛月离:
“那些东西可能出手?”
洛月离知道他问的是上一次他生辰宴上收到的那些名贵的礼品,除了容易出手直接换成银子的贺礼,阎云舟将那些扎眼的都送到了他那边,洛月离无奈开口:
“我说王爷,您是不是小看你送来的那些东西了,不少都是孤品,我这边一出手回头就有人知道你的那些贺礼落到北境了。”
阎云舟没有看他而是低头在鹿的身上刷着酱料:
“好处理就不会给你了,不着急,先放着,总有可以出手的时候。”
阎云舟的话说的隐晦含蓄,但是洛月离却立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那些东西可以直接出手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不需要再掩饰了,宁咎知道阎云舟上一次过生辰就是为了筹备北境的军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北境的粮饷朝廷还没有拨下来吗?”
他这话一落,阎云舟和洛月离都抬起了头看他,宁咎恍惚间一下想到了什么,阎云舟在离开京城之前上的那次朝会就是为了保证北境的粮饷供应,所以,现在对抗外族自然是不缺粮饷的,那么用到那生辰礼的时候恐怕就不是对外族,而是剑指今上了,宁咎立刻一摆手出声:
“我什么都没有问,我不想知道。”
洛月离微微眯眼,阎云舟则是眼中带了些笑意:
“这个时候才不想知道不嫌晚了吗?这块儿好吃,来。”
阎云舟再一次将手中的刀递过来。
青羊道人凑在角落里,自己带了一把刀在阎云舟面无表情的凝视下割了一大块儿鹿肉,但是目光却始终不离宁咎的身上,一把山羊胡子随着咀嚼一上一下地动,半晌他凑到了宁咎的身边:
“这位公子啊,你明天去黑山就是为了找刚才那种黄色的石头?”
宁咎低头吃撕着熊肉吃,点了点头:
“不全是,看看有没有其他用得上的东西。”
毕竟火山口的矿物非常丰富,也许会有什么意外之喜也说不准。
“那你要那石头有什么用呢?”
青羊道人似乎对宁咎很感兴趣,宁咎看了他一眼,对于青羊道人他不能算是完全信任,也没有准备和他的交流什么心得,瞥了他一眼下巴点了点他手上的肉:
“你的肉不想吃了?”
青羊道人立刻闭嘴,一句也不敢多问了。
炭火快熄灭的时候众人才进了屋子,阎云舟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就算是一直都在炭火前也还是脸色差了下来,有些咳的停不下来,宁咎坐在桌子边上看着他眼中难掩几分焦躁,阎云舟看了看李寒几人:
“你们几个回去休息吧,月离留下。”
宁咎一直都是和阎云舟住在一间,这会儿时间也晚了,他自然也没有出去,阎云舟看向了洛月离:
“既然青羊道人已经送来了,你明日就回幽州去吧。”
洛月离一直盯着阎云舟,方才那总是打趣的笑意消失,那双琉璃一般的双眼盯在阎云舟的身上,神色有些复杂,宁咎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他正要寻个由头离开的时候就听洛月离开口:
“那几百套重甲顶不住羯族太久,北牧的伍哈斥和你对峙多年,对于北境军的了解也非比寻常,那土炮和重甲顶多让他们消停个五六天,青羊的土炮没那么快做出来,这随州只有两万不到的兵将,你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弃掉随州城了?”
这话宁咎听了都睁大了眼睛,他这才想起来之前李寒似乎就说过不要让阎云舟放弃随州的话,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阎云舟不应该是一个随便弃城的人啊。
阎云舟抬头,那双黑沉沉的目光中带着冷硬的决绝:
“这随州在建立之初便是一个对抗外族的大杀器,羯族和北牧在外面的陈兵有近六万,硬拼就算是拼光了随州所有的守将勉强赢了那也是惨胜如败,若是毁掉这一座城能换这两万将士活下来,你觉得我还会选择其他吗?”
洛月离抿了抿唇,阎云舟这个决定他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你就这么确信北牧和羯族的人会上钩吗?”
阎云舟撩起眉眼,失了血色的薄唇泛着一丝讥诮,眼中却有一丝玩味儿,这样不加掩饰的不削实在少有出现在阎云舟的脸上:
“伍哈斥在北牧军中破有些地位,但是他在我的手里却从未讨到过什么便宜,若是这个时候让他知道,我病重不久于人世,而随州守将不过只有不到两万,那被他们畏惧的土炮其实没有那么多,只剩下了堪堪两枚,而那重甲也不过只有五百,你说那个时候的伍哈斥可还会有理智?”
阎云舟在北境的存在就是一个不败的神话,当年焰王府的世子战死,老王爷不久也离开了人世,这在北牧的眼里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从那以后北境连年冲突不断,阎云舟顶上了北境主帅的位置,直到三年前,北牧大举进犯,颇有势如破竹南下之势,那一战的惨烈所有在北境的人都不会忘记。
那一战阎云舟赢了,北牧元气大伤,几年之内都不会有南下之力,而阎云舟的名字也成为了笼罩在北牧人心中的一个噩梦,尤其是那一战的北牧主将伍哈斥。
北牧好战勇武,这个伍哈斥更是将打败阎云舟刻在了自己后半生清单的首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败阎云舟的机会,所以对他来说,阎云舟本身就是最后的诱饵。
洛月离拧着眉:
“你总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北牧不提,羯族嗜血好杀,你就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吗?”
宁咎再听不懂就是个傻子了,他虽然不知道随州城到底有什么蹊跷,但是他听得出来阎云舟这是要将自己作为诱饵,羯族的残暴就在他的眼前摆着,阎云舟现在的身体,再多来一下子,恐怕就真的可以去见阎王了。
他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徒然的无力感,他真的能救得了阎云舟吗?会不会即便他能够将磺胺做出来,治得了他肺部的感染,最后的结果也依旧无法改变,就想阎云舟下午的时候说的一样,抛却他的身体状况不谈,这里是战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或许早上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晚上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宁咎和洛月离两个人四只眼睛盯在了阎云舟的身上,阎云舟裹着披风,看着这四只不赞同的眼睛叹了口气: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的命就算是要送也不会白白送到羯族的手中。”
随即阎云舟的画风一转,忽然抬起手指了指他们现在所在的屋子:
“你们知道这里是谁建的吗?”
洛月离也抬眼看了看四周:
“随州城是先帝登基五年的时候下旨重新修建的,当时奉旨镇守北境的是先焰王,这里应该也是先焰王建的。”
阎云舟靠在椅背上,目光一寸寸看着眼前的屋子,那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流连和温柔:
“没错,重建的随州城确实是我父亲奉旨督建的,这都护府也是我父亲从前练兵居住的地方,但是却少有人知道这个都护府的草图是先皇本人。”
洛月离怔愣了一下:
“这里的图纸是先皇画的?”
阎云舟淡淡开口:
“当年设计这随州城的人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匠的曹何生,随州的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里从前的城池在连年战乱中被毁掉了,若是放弃随州城将百姓内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五州山也就不可能再发挥天然屏障的功效,铁蹄能够轻易踏过五州山,所以纵使当年国库空虚,先皇还是下令重建随州城。
但是重新兴建之下才发现随州城下都是暗河,最后先皇找来了曹何生,曹何生用了一个法子精妙地在暗河之上架起了梁,这随州城就这样立在了暗河之上,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却实实在在地做到了。
后来曹何生出海远游之前将一封信件交给了先皇,上面记载的正是他那个庞大机关的两个命门,这两个地方被毁,整个随州城就会塌陷下去,陷入暗河之中,这个秘密整个北境只有李寒和两名和我多年的副将还有你和景郡王知道,这随州城立着可以是这些北境居民的居所,而一旦毁了就是一个大杀器。”
宁咎听得都愣住了,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脚下,这,这底下竟然都是暗河?他看见过外面的那条河,常年不结冰,是因为源头是一座火山,这么想来这底下是暗河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他惊奇的是这个年代,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奇人能够将一座城建在暗河之上?
他一下就明白了阎云舟曾经说过的话,随州本身就是一个杀器,一座城坍塌,这城里还能剩下什么活物?他也想起了阎云舟留下不肯用在羯族身上的那两门土炮,骤然开口:
“两个命门?所以你留着那两门土炮不用,就是想要用这两门土炮轰在两个命门上而毁掉整个随州城?”
阎云舟看向他,眼中还有一丝赞许:
“嗯,不傻,那两门土炮确实是留着做这个用的。”
宁咎终于知道洛月离在担心什么了,阎云舟要用自己做诱饵将北牧和羯族引诱到这城中尽数诛杀,整个城陷落,阎云舟真的能全身而退?
“所以,你要留在城中和羯族同归于尽?”
宁咎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尾音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我这命是你费力保下来的,我哪敢如此轻贱,冒险确实是冒险了一些,但却不算全无退路,我早年在宫中得先皇教导,先皇曾交给我了一分随州和都护府的地图,先皇知道若是有一天随州城破,那么随州必定能带着所有攻陷他的人一块儿沉入地狱,所以这都护府提前留了一条生路,那份地图先皇曾让我反复默画过,即使城真的沉了下去我也尚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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