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想不明白,一个对着虚空自说自话,有精神分裂倾向的病恹装逼犯,怎么就成了他的搭档。
秦淮却心知肚明,这个眼角有疤心底却柔软的男人,是他千挑万选的同路人。
从看不顺眼到心生依赖,谢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着了秦淮的道,只记得秦淮对他说过很多次“我很好,你可以试试”。
第一次,秦淮融进了他的团队。
第二次,秦淮闯入了他的梦乡。
第三次,秦淮成了他心脏旁最脆弱的那根软肋。
世道苍茫,无边的黑暗里生出一朵妖异的椿,吞噬着生命与热爱。唯有你在我身旁,一同劈开混沌,窥得天光。
案1:豪车惊魂++已完成
案2:夜校童谣++已完成
案3:死亡48小时游戏+已完成
案4:灵魂拍卖行++已完成
案5:不可能的失踪 已完成
wb:超欧大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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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谢隐受vs秦淮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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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营养液多得话会加更,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4.日更,速肥
5.愿所有人都被爱,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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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 三教九流 悬疑推理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淮,谢隐 ┃ 配角:韩易,卢晓明 ┃ 其它:预收文《山海侦探社》
一句话简介:你我携手,豁开天光。
立意:惩恶扬善
# 第一案:豪车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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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稍上此起彼伏的聒噪蝉鸣,像找不到旋律却依旧扯嗓子卖命的哭坟人,并不情真意切地哀悼着炎热夏季里枯死的树干。天际上滚滚浓云严丝合缝地笼罩着灰蒙蒙的大地,透不过一丝天光。整个城市闷热不堪,天地万物都在翘首期盼着一场大雨,可以洗涤去这黏腻的湿热感。
不过是上午10点,A市南郊喜乐村外4公里处的旱水沟附近出现场的民警们个个手里都拿了手电筒。
他们围在一辆已经被烧焦得几乎只剩下框架的跑车旁,法医和技术人员正在对车况和车内的尸体进行检验取证。
闷热的天气让每个人心头都燃着一把火,两位身穿便衣的民警一边勘查附近情况,一边焦躁地往国道那头望着。
瘦高戴眼镜的民警先开口了:“谢队怎么还没到?要不你打电话催催?”
相比之下稍矮一点的那个白了他一眼:“你小子看着老实,就知道蔫坏,你怎么不打电话催呢?催催催,我催谢头儿一个电话,他催我命!”
眼前的这对活宝,高的叫卢晓明,矮的叫韩易,俩人打警校时就是室友,毕业进刑警队又同时拜谢隐为师,天天形影不离,掐不完的架。活脱脱现实版的没头脑与不高兴。
俩人正斗嘴,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传来,离老远就看见警车停在了国道旁。两位小民警喜出望外,可算把这尊大佛给请来了。结果二人嘴角刚堆起的笑意还没来得及伸展完毕,下巴就不自觉地差点落在脚面上。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车上齐刷刷下来三位制服民警,一人手上带着手铐,另外两人,一脸严肃地监督着他下车后的一举一动。
警察被警察铐起来了?而且戴手铐的,竟然还是他们口中的“谢头儿”!
谢头儿,就是谢隐,A市刑侦支队副队长。三个月前刚提了副处级,警衔还停留在二级警督没来得及升,就被借调到省厅专案组赶赴西南缉毒去了。下了飞机刚好赶上省厅的表彰大会,表彰会还没结束,就被队里紧急召回勘察现场来了。
卢晓明不自觉嘟囔起来:“不是说表彰大会么?省厅给谢头儿颁了副纯银打造大手镯?”
韩易就机灵多了,也不理他,三步并作两步朝来人奔去,一脸谄媚笑意:“哟,二位领导辛苦,还亲自陪我们谢头儿来出现场。”
他瞥了下谢隐腕上的手铐,继续笑:“这内部矛盾咋还动用暴力机器了呢?那面还有人民群众呢,让他们看见多不好?”
这个活宝话音一落,不仅谢隐笑了,两位省厅督查也跟着笑了。
谢隐也是顺竿子就爬:“岳大哥,你也看见了,我手下都在呢。你这么铐着我,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这位被称为“岳大哥”的省厅督察白了他一眼,实在听不下去他这凡尔赛的言论。谢隐的那张脸要是能被称为“老脸”,那他岳继龙的这张脸都可以做历史保护文物了。
也不怪岳继龙这么想。谢隐算得上整个c省公安系统公认的帅哥。
就拿现在来说吧,谢隐个子很高,穿着警服。长袖制式衬衫扎进裤子内,双腿又长又直,强劲有力的肌肉线条和宽肩窄腰的身型一览无余。深邃的眉目轮廓和俊逸的面部线条让他怎么看都有着翩翩佳公子的清冷澄澈感,可偏偏留着贴头皮的青茬寸头,眉角的疤痕明晃晃的,又让人不得不觉得他是个十足的硬汉。
亦正亦邪的气质完美交融着,丝毫没有冲突和违和。
岳继龙咂么了一下嘴,把谢隐拉到了一旁:“我说兄弟,给你解开铐子没问题,但你可得答应哥,别再犯浑啊。”
他顿了顿,仍有些不放心:“哥出生入死半辈子,没犯过啥错误。眼瞅要退休了,你可不能给哥上眼药。”
谢隐混不吝一笑,又赶紧假正经地回答:“放心吧哥,处理完这个案子,我就赶紧再钻回铐子里,老老实实和你回去关禁闭去!”
岳继龙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你啊”,抬手帮谢隐打开了手铐。
谢隐丝毫不耽误,转头便向现场走去。一边走,一边接过卢晓明递过来的手套和鞋套。
卢晓明低声耳语:“怎么回事啊头儿?怎么还被铐起来了?”
谢隐苦涩一笑:“表彰会上一个没忍住,把曹力帆那老东西给揍了。”
卢晓明先是惊愕了几秒,随后投来佩服的目光:“您当着厅长的面把战友给打了?您真是旷古烁今的警界第一人。”
说完了还不忘伸出右手拇指,点了个大大的赞。
谢隐一把拍掉卢晓明那没有二两肉的狗爪子,剑眉尾梢轻轻一挑,轻描淡写问:“曹力帆,难道不该打吗?”
卢晓明和韩易当然并不知道今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曹力帆这个人,他们还是认得的,是他们队里的老人儿了。现年四十八岁,四级调研员。年轻时候干过片警,搞过经侦,后来来了刑警队。老警油子一个了。干活拈轻怕重,有肉吃比狗鼻子都灵。
谢隐和他的手下历来看不上这种败类,但往日里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今儿这滚刀肉怎么膈应到谢隐这尊煞神了,卢晓明他们也不知道。
但出于对老大的绝对崇拜,卢晓明和韩易连犹豫都没犹豫,狠狠地点了点头,齐声说道:“对,揍他丫的。”
谢隐没再废话,转头问:“什么情况,非要我亲自过来?”
韩易指着烧毁车身的方向:“今早接到报案,说旱水沟里发现了一个燃烧殆尽的汽车,里面有一具高度碳化的尸体。车应该是从桥上翻下去的,我们现在不确定的是意外交通事故,还是蓄意谋杀,这不想让你过来看看么?”
谢隐听完双眸冷冷一睨,没说话,但意味已然十分明确——跟我学了这么多年,意外还是他杀都分不清,还好意思往出说?
韩易也知道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掩饰着尴尬,挠了挠头:“这次情况确实比较复杂,辛苦师父了。”
谢隐不紧不慢地戴好手套,套上鞋套,走到车旁。正在工作的民警们见他来了,都起身打招呼:“谢队。”
谢隐点头,示意大家继续。
环视了一下周遭环境,旱水沟上的桥是村里修建的两米宽土桥,年久失修不说,两侧护栏不足30公分。村道更不可能有路灯,如果是夜间行车,车侧翻在桥的北端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车架燃烧完全,附近的荒草也有明显的燃烧痕迹。应该可以确定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燃烧时间可以确定么?”
“这里离村子还有些距离,没有村民看到火光。具体燃烧时间还得做进一步检验判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是昨晚19点到今早7点之前。”
谢隐:“为什么?”
“因为走访中有村民说昨晚19点路过这里,还没看到有车焚毁。今早7点,是报案人的报案时间。”
如此一来,有可能是开的夜车。半夜行车,行至土桥的时候视线不清,导致侧翻,进而导致车身起火,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所以韩易他们无法确定是否为意外交通事故,也算得上情有可原。
谢隐俯下身蹲在燃烧殆尽的车内,仔细地观察起车内的尸体。尸体已经高度碳化,几乎到了难以看出是人形的程度。他抬手将尸体翻了个面,发现外生/殖/器还在,倒是可以确定是个男性。
谢隐眉梢一挑,抬头看向一旁穿着白大褂的女法医:“有什么发现?”
法医也蹲下:“谢队您看,死者虽然高度碳化,但还是能看出头骨两侧的撞击痕迹非常明显,左侧颞顶枕部有多处的骨折现象,右侧颞板也有骨折线。”
谢隐上手观察了一会,淡淡一问:“几处?”
“啊?”法医有点没跟上谢隐的思路。
谢隐倒也不愠:“我问你,骨折有几处。”
“多处。”
谢隐终于开始面露不悦:“多处是几处?”
女法医不禁怔忪,谢隐这个人,平日里和声细语的,难得的温润持重,让人不自觉地将对他的关注点吸引到他那澄澈磊落的眸光上。可一旦有了愠色,眉梢的疤痕就会瞬间超脱于精致的五官,明晃晃的,摄得人不禁胆寒。
小姑娘年纪也不大,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见领导这气势,不免心慌。越心慌就越说不出话来。
谢隐刚要再问,抬头正对上小姑娘吓傻了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太凶了。或许是今天被曹力帆激怒过的原因吧,谢隐总有根弦在绷着,人也不自觉地进入到剑拔弩张的状态。
他心底暗暗自嘲,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较什么劲呢?谁没个新来乍到的时候呢?
想到这,方才带着刺骨寒意的眉目一瞬间缓和了不少。他捧着死者的头骨指给小法医看:“记着,左侧颞顶枕部四处骨折,右侧两条骨折线,后脑一处撞击痕迹。”
小姑娘哪受得了领导这一会三昧真火,一会瀚海冰霜的。赶紧哆嗦着在记录本上记了下来。
心中还暗暗呢喃:领导怕不是个精神分裂。
一旁的韩易托着腮思考了一会:“也就是说,有可能是车子从桥上跌落下来,翻滚中死者多次撞击头部导致晕厥。然后车子起火,活活烧死在车里了。”
谢隐不置可否,低敛眉目,视线落在死者身旁的一个黑色团状物体上。他仔细观察了一会那个黑色物体,半晌,目光又看向车子的车头方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都知道谢隐查案的时候他不问,就不要回答。切忌打断他的思路。
良久,谢隐侧身出车,挺直身子走到韩易面前,眼里说不出的玩味:“觉得自己猜得几成准?”
韩易干脆:“八成。”
谢隐挑起眉梢。
韩易有点犹豫:“······五成?”
谢隐双唇抿成一条线,视线挪开,看相远方:“最后一次!”
韩易都快哭出来了:“不是吧师父?难道只有一成?”
谢隐长叹了一口气:“你说老天爷什么时候能不拘一格给我降点真人才呢?”
说罢,拽过卢晓明手中的证物袋,将手中的黑色团状物体放了进去,扔回给卢晓明。
云淡风轻地吩咐:“走手续立案吧,他杀。”
旁边的三双眼睛全都瞪成了铜铃,其他警员也纷纷回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谢队。
这么快,他是怎么确定的?
天边,一道闪电将灰蒙蒙的苍穹霎时劈开,可浓云却有着高度自愈力一般,瞬间又将天地吞噬为一片混沌。
轰隆隆的雷声迟钝而沉闷地传来。谢隐看了一眼法医:“要下雨了,赶紧把尸体保护好,告诉技术的,死者的遗物千万别漏了,认尸时候要用!看看车大架号还在不在,回头从车着手查!要拿什么赶紧拿,这场雨不会小的。”
所有人都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忙起手头的活来。
韩易却跟个狗腿子似的凑了过来:“师父师父······”
谢隐恨铁不成钢:“我没被妖精抓走,你小点声喊。”
韩易又一个嘿嘿笑:“师父,你怎么确定是他杀的?”
“车体燃烧无外乎自燃和纵火。这一辆新能源汽车,如果是自燃,起火点应该是电机和发动机,但这辆车烧得就剩个车架子了,电机和发动机却没有燃烧完全,这不合理。”
韩易耳根开始发烧,自己平时自诩汽车爱好者,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另外,你说人是在车侧翻过程中撞晕的。你自己看看,这桥有多高?”
韩易回答:“一米多。”
“一米多的桥,即便侧翻,车体也不可能来回翻转多次。怎么可能在颅骨上形成那么多撞击痕迹呢?”
说完,谢隐特地观察了一下韩易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服不忿。
他指着卢晓明手中的证物袋:“那个东西,是燃烧融化又凝固的安全带扣,虽然安全带已经烧没了,那个扣也变形了,但能看出来死者当时是系了安全带的。系了安全带脑袋撞成那样?那国家费劲巴力地普及安全带有屁用!”
韩易万语千言激荡于胸中,结果最后词穷,只滑稽地赞叹了一句:“妙啊!”
谢隐懊恼于自己怎么收了个没文化到连个熨贴点彩虹屁都吹不出来的徒弟,突然想起来:“对了,荆哲呢?”
“哦,安抚报案人呢。”
谢隐顺着韩易手指方向看去,警员荆哲的身旁,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人,远远的,侧着身,猜不出年纪。那人瘦高,目测比谢隐还要高上几分。头发不长不短,发梢微微卷曲,在山雨欲来的狂风之中轻覆在轮廓俊逸的脸上,主次分明地将优越的下颌线条凸显出来。
男人很白,白得近乎没了血色。发梢的阴影和金丝框眼睛遮住了他的双眼,嘴角轻微上扬,正在和荆哲讲述着什么。远远的,谢隐听不见,却本能觉得对方礼貌的笑意实在没有一分来自真情实感。
谢隐也不知为什么,看见这人在狂风浓云之中站在莽莽天地间的时候,竟生出一丝悲怆与苍凉之感来。
恰在这时,男人不经意间转过头。谢隐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跌入一片深邃漆黑的海,透过镜片,谢隐看见一双尾稍微翘的丹凤眼,目光澄澈,却难掩病恹的慵懒。
男人见谢隐望向他,丝毫不觉得惊惧。他用指尖轻推了镜框,眉目更甚清晰了。也恰在此时,他突然对着谢隐展颜一笑——不再是出于礼貌的应付,朗月清风的笑意挣脱了病态的凄清,开出一朵清冷的花来。
谢隐不免怔忪,那个笑容他从未见过,那张脸他也不认识,可他不知为何,升腾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感觉来。
谢隐搜肠刮肚地想着这种复杂感觉来源于哪,不得其解。只得把原因归结于这笑容有点好看,好看到可以和他这位警界超模相提并论的程度。
对,只是相提并论,远还没到各有千秋,难分伯仲的程度。警队一枝花谢副队长笃定地想。
想到这,谢隐将内心中萌生出的杂念苗头一概打包丢弃了,繁杂难抒的复杂感情变得简单起来,变成了单纯的自尊心受损。谢隐地朝荆哲一挥手,示意对方收工。
心中傲娇腹诽:能笑得这么好看的报案人,不需要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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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预收文《山海侦探社》欢迎收藏~ 文案: [易碎美强惨雪神攻vs迷糊软萌九尾狐受] [单元故事,山海奇缘,灵异神怪,都市异闻,甜文,HE] +++青丘九尾狐族亡国小太子涂婴因为灵气受损、仇家追杀不得不逃亡在外。在东北胡三爷的牵线下,与大神雪绒结了亲。本以为找了个靠山,结果大神老攻一直昏睡不醒,为了糊口的婴涂只能带着沉睡老攻和一众拖油瓶来到了冰城,在果戈里大街404号开起了一个灵异事件调查事务所。 在冰雪世界里,涂婴畏寒的毛病好了,灵气恢复了,种菜大丰收,养灵兽圆嘟嘟,小钱钱赚到了,简直来了个咸狐大翻身。他不知道的是,沉睡的老攻,早就悄悄醒了…… —— +++雪绒经历了背叛与欺骗,早已厌烦了世俗,于是选择安静沉睡。 直到有一天,耳边出现了一个聒噪的声音……咦,是条雪白雪白的小狐狸。小狐狸拼了姓名把雪绒带回了冰雪的世界,悉心照顾着雪绒沉睡的肉身。 +++第一次,小狐狸被狸猫精抓伤了了,怎么办,帮他扼住狸猫精的后脖颈吧。 +++第二次,小狐狸被恶鬼缠身了,怎么办,帮他拔了恶鬼的舌头吧。 +++第三次,小狐狸又出什么乱子需要我出手了?雪绒眉头轻皱……什么,小狐狸被前院的包子西施看上了? +++一阵鹅毛大雪呼啸着抬起小狐狸的下巴:“小狐狸,你忘了自己有老攻了吧?” 小狐狸委屈巴巴地睁大眼睛:“嘤,我就是想吃个包子。你个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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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谢隐这根老油条还算要脸,没把自己心中的小嫉妒明晃晃的表现出来,看起来还带着一点笑意。这让对面的男人明显会错了意,竟然跟着荆哲一起走了过来。
谢隐苦笑,来就来吧,正好会会这个报案人。毕竟刑事案件中,报案人的嫌疑,都是不小的。
想到这,谢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剂:我是公事公办,绝不是出于嫉妒。我谢隐玉树临风,器识不凡,会嫉妒一个小白脸?
啧,怎么这么白?白得跟孟·······谢隐的思绪戛然而止,他也倏然意识到自己错综复杂的情感由何而来。
谢隐赶紧轻咬舌尖,让自己恢复理智。这个时候,想这些干嘛?
男人比荆哲高,步子大,先一步走到了谢隐面前。笑意丝毫不减,反而愈发灿烂了。
像什么呢?谢隐暗暗思忖了片刻,有点像白画卷上妖异绽放的牡丹。着墨处越是艳丽夺目,留白处越是给人无限遐想。
男人率先伸出了手:“警官您好,我叫秦淮。”
谢隐在办案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握手的习惯,但对方毕竟已经伸出了手,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谢隐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只苍白又修长的手。有点冰,倒符合他这寡淡的气质。触感还不错,像未被把玩过的璞玉,在这闷热的夏季里给谢隐带来了片刻的清凉。
倒有了点舒爽的感受。
“你好,刑警支队副队长,谢隐。”
接下来谢隐没有理会秦淮,而是让荆哲汇报了一下报案人的情况。
报案人秦淮,男,34岁。A城政法大学心理学教师,身后的年轻人周舟、栾劲,都是他的学生。
据报案人讲,他们是在今早7时路过村路的时候发现了这辆汽车的。三人到达时,车子已经焚烧殆尽,火也已经熄灭了。
谢隐接过荆哲手中的本子看了看,那龙飞凤舞的鬼画符让谢隐怀疑自己是个彻底的文盲。
他头也没抬,只眉梢微挑:“大学教师······没事来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秦淮似乎知道他的意思,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淡淡回答:“画画,采风。”
“哦?”谢隐来了兴致,“心理学教师带着两个学生出来画画?兴趣还挺广泛。”
秦淮还没说话,一旁的栾劲觉得有点窝火,冷冷回了句:“别说画画了,杀猪都能算是个兴趣。法无禁止即可为,这位警官,您管得还真宽。”
这话明显是在搓火,谢隐今天打曹力帆没打痛快就被拉开,本来气儿就不顺,一时间双方就剑拔弩张起来。
可没等谢隐发作,秦淮却往前挪了半步,语气依旧温和轻柔:“谢警官,孩子小,说话冲,您莫怪。”
一招乾坤大挪移让谢隐有火不能发,看似姿态够低,四两拨千斤。可眼尖的谢隐还是清楚地发现,秦淮向前这半步,生生将栾劲护在了身后。
谢隐突然一笑:“挺好,护犊子。这点对我脾气了。”
就在这时,痕检的一位女同志跑了过来:“谢队,车辆大架号已经损毁十分严重,也没找到行车执照,很难确定车源。”
说到这,又递过来一个证物袋:“只找到这么两片未燃烧完全的车辆碎片,卡在桥墩子边上了。”
谢隐看了一眼,估计是车辆被掀翻下去时候卡住的,犯罪嫌疑人也没注意到这两片碎片,就没扔进去一起烧。
他接过物证袋,看见一片带着淡粉色车漆的碎片,和一个类似车标的东西,是一个字母P。
情况不容乐观。尸体高度碳化,能否采集到有效dna很难说,尸源就不能确定。大架号被损,很难确定车源。现场附近就是郁郁葱葱的玉米地,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纱帐,根本没法采集到有效脚印。
现在,除了能够确定这是一起杀人焚尸案以外,竟然一条线索都没有了。
正在谢隐独自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让人意外的,秦淮开了口。
“可以给我看看这个物证袋么?”
见谢隐不回答,他举起双手:“我不碰,你拿近一点我看一眼就行。”
谢隐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左右对方都看见了,也无妨拿近些。便递了过去。
秦淮没接,只仔细大量了一番,继续说:“这块碎片来看,并不像是后贴膜或者改漆,而是车辆原色就是浅粉色。原厂漆就是这个颜色的车并不多,再看车辆大概形状,和这个字母P。我觉得这辆车很可能是一辆Porsche。”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烧焦的车辆架子,确定地说:“对,保时捷,冰莓粉色保时捷taycan。”
谢隐一愣,看向一旁的韩易。韩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性。
秦淮继续说:“这是一款保时捷刚刚上市不久的新车,保有量并不高,况且还是粉色这种颜色。谢警官顺着这条思路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车主。如果需要的话,我有A城保时捷车友会的微信群,可以给谢警官做参考。”
谢隐没说话,目光一略,扫过秦淮方才站的方向,一辆深蓝色保时捷卡宴停在村道上,应该就是秦淮一行人的座驾了。
想想大学老师的那点死工资,和对方这三十出头的年纪,谢隐心中明了——得,碰着位富二代。
在争做投胎小能手这件事情上,谢隐从来没觉得自己输给过谁,所以对于对方到底被资产阶级腐化成什么程度也不十分介意。
但他长吸了一口气。因为作为一名警察,破案时当然要广泛采纳人民群众的意见,但被人民群众直接按头指导了,还是挺跌份儿的。
“行,谢谢您,警民鱼水一家亲。改日要真破了这案子,”他突然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到时候您若不是罪犯,我就亲自上门为您送面锦旗去。上书:群众楷模。”
方才犯倔的栾劲一听这话,又来股火。秦淮脸上淡淡的笑意却丝毫不变,温润如常,仿佛根本听不懂谢隐的弦外之音:“谢警官可要说话算话啊。”
天边的炸雷终究夺去苍茫大地上所有蝼蚁一般微不足道的情绪,浓云也终于撑不住重负,大雨滂沱而下,给现场忙碌的所有警民来了个猝不及防的透心凉。
民警们收拾好物证纷纷上车,岳继龙也在这时奔了过来,给谢隐再次戴上了手铐,压回了警车上。
谢隐如他许诺的,十分配合。倒不仅为了给岳继龙面子,而是他所有的情绪和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大雨混沌了天地,也模糊了警车内谢隐的视线。
直到走了很远,谢隐仍旧回着头,看向案发现场的方向。
此刻,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在路边,笔挺地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似乎毫不在意冷风兼雨,云淡风轻地立在国道旁边。
渐渐的,与这幕布一般的大雨融为了一体。
省厅也没难为谢隐,关了一宿禁闭也就算罚了。一来这次西南缉毒行确实劳苦功高,二来谢隐那位A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老爹的薄面还是要给几分的。
不过这些真正的原因统统都没被谢隐考虑到,得瑟如他仍然觉得省厅领导肯定也坚信,警油子就是该打!
出了省厅,谢隐并没有直接回队里,而是拐道去了A市人民医院妇产科。
谢隐常年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主要原因是脑型好,确实适合寸头。但还有一个旁人很难察觉的小原因,也是谢隐的一点小心机——
无论头一天晚上累成什么熊样,第二天也不会顶着一脑袋鸡窝,影响形象。
毕竟身为刑警,通宵是常有的事情。
谢隐推门进入病房前,还臭美地用门玻璃照了一下自己的“龙凤之姿”,正打算和病房里的人臭贫两句,没想到病床上躺着的人,他几乎不认识了。
如果不是那双鹰隼一般锐利不减的眸子没有任何变化,谢隐实在没想到病床上这位骨瘦如柴的女性竟然是自己那雷厉风行的老领导。
他一愣,半晌才说出话来:“老大,几个月不见,你想我想成这憔悴样?”
床上的“中年妇女”见谢隐来了,也挺高兴,强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少给我臭贫!厅里还是罚得轻,你丫这臭脾气就应该关你个三年五载的!”
谢隐挠挠头,唯有在这位老大姐面前才难得袒露出一股憨厚的气质,嘿嘿一笑:“行,还能骂街呢,我就放心了。”
谢隐口中的“头儿”,正是A城刑警支队正职,支队长,蒲冬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