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 by永远的安幸/安秀尘
永远的安幸/安秀尘  发于:2023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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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武的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在一家茶楼见过他一次,以后再没见过。”
“哪家茶楼?”
“阿吉。”
常生转身就要走,不料王三忽然喊住了他:“常少爷!”
常生回过头来看着他,王三才犹豫着说:“你最好不要管这件事。”
“为什么?”常生不无迷惑,这已经不是王三第一次跟他说这样的话了。
王三叹了口气说:“容大少爷说……他希望你不要参和进来,他说你是他表弟。但如果你执意不听,他不会手下留情。我王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不愿意见到兄弟反睦。”
常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然后轻声说了句:“多谢提醒。”便快步走了出去。
常生去阿吉茶楼打听那个姓武的消息,却一无所获之后,便回了陆家。一进客厅,见洪移山也在,便知义父已经跟他说过了,于是赶紧上前深施一礼说道:“洪叔久等,常生给您添麻烦了。”
洪移山哼了一声说:“我是不怕什么麻烦,可你年纪轻轻大好仕途摆在眼前,却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倒真让我生气。”
常生笑了笑说:“洪叔替常生着想,侄儿感激不尽,只是眼下……这麻烦必须得解决,我也是不想它夜长梦多牵连太多的人。”
“你可有主意了?”
“码头上带头罢工的工头已经被我押到巡捕房去了,其他工头群龙无首,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关键是还有一个幕后指使人,此人留在南京既是祸患也很危险,所以还要请洪叔帮忙将他护送出南京,走的越远越好。”
“你确定你要帮这个罪魁祸首?”洪移山不禁一愣。
常生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他是我表哥,如果他肯放弃对孔家的打击报复,我也会放他一马。”
洪移山忽然站了起来,在常生肩上拍了一下说:“好,冲你这句话,我帮你。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既懂得这个道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你说吧,让洪叔做什么?”
“今晚带我去一趟周五爷的赌场,跟周五爷打个招呼,别走露了风声,然后悄悄把人带走,最好从陆路走,找两个人跟着,直到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行,就这么说了。那我先回去,把晚上的事安排一下,晚饭后我开车过来接你。”
“谢谢洪叔。”常生正要送洪移山出去,被他拦下来说:“别跟你洪叔客气了,你去看看你小妹妹,她好像生病了,你义父一直在楼上守着她呢。”
“哦?”常生一愣,这才向洪移山点了点头,说了句“洪叔慢走。”便赶紧跑上楼去。
在祺铭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听见陆子亭在里面应了一声,常生便开门走了进去,见祺铭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小脸红红的,有气无力的样子,他连忙走上前去问道:“义父,祺铭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是麻疹。”陆子亭说:“现在有点发烧,我怕她蹬被子受凉,只好看着她。”
“祺薇和祺雨呢?”
“祺薇去请大夫了,祺雨去学堂找她娘了。”
“哦,那我来看着她吧,您如果有事先去忙。”
“也好,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你帮我看着点,有什么事就叫我,千万别让她受了风。”
“嗯。”
陆子亭出去后,祺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常生坐在自己身边,便笑了一下,叫了声:“哥哥。”
“祺铭乖,身上难受吗?”
“嗯……头疼。”
“祺铭想好起来吗?”
“想。”
“那就乖乖躺着,不要出去玩,也不要开门窗,好不好?这样就可以很快好起来了。”
“嗯……那哥哥要一直陪着我好吗?”
“哥哥现在陪着你,但哥哥今天晚上要出去,然后明天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好。”

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双双从大少爷院里出来,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大少爷身子最近越发不好,今天又跟大少奶奶吵了一架,一纸休书都写好了,被闻声赶去的孔夫人给撕了。大少奶奶只顾着哭,什么也不肯说,大少爷躺在床上,只有喘气的力气,也是一句话都没有,任谁问这夫妻二人也不说吵架的原因。
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过去跟着劝了半天,还是没什么效果,便也作罢,一起出来了。
“有空你再去看看吧,我这外面一堆事呢,也不能总耗在家里。”二少爷说。
二少奶奶叹着气说:“最近这是怎么了?家里外面都不得安宁。以前大哥院里只花银子不添乱,可自打二月二那场大火以后,就接二连三地出乱子,银子花了没数,还弄得人仰马翻的。前儿个二管事又去账房支钱说要建什么育婴房,被娘叫去骂了一顿,连书院的两个小少爷也一起跟着挨了顿骂。”
二少爷纳闷地问:“娘这次怎么不偏心了?”
二少奶奶无奈地笑了笑说:“自打米行出了事,我停了各院的胭脂水粉钱。这份供项早就该停了,姐妹们都嫁出去好多年了,娘和祖母年纪大了,也用不多少,现今我和大嫂又都有孕更是极少用,这钱分到各院也是做别的用了,不如停了。我估摸着娘是见这笔钱停了,去账房看过账本了,知道现在是出的多进的少才把大哥院里的人骂了一顿。”
“娘也该睁眼看看了,远的不说,就说这两年,大哥院里花的钱够过去整个孔家花五年的了。”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呀,趁着我有孕,最近又开始害喜,我把账房的事交给娘管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让她管管账,她才知道大哥院里一直在烧钱。”
“妹妹英明,让娘头疼一下也好,不然总以为我手紧,不愿意给大哥花钱……”
二人正说着话往回走着,管家领着码头的副管事老苏匆匆走了进来。
“二少爷!”老苏看见他的背影,急急地喊了一声。
二少爷站下,回头一看是老苏,便知肯定码头有事,于是让二少奶奶先回屋去了,然后迎着老苏走过去,担心地问道:“码头又出什么事了吗?”
老苏摇了摇头说:“刚过了午,常少爷就带着警察把王三抓走了,这会啊,已经有三个班复工了,另外两个班还有些犹豫,不过看样子,如果王三明天早上放不回来,他们也未必会坚持下去。”
二少爷一愣:“常生叫人去抓王三?王三是组织者?”
老苏点点头:“应该是,不然也不可能王三刚被抓走,就有工头带着工人复工啊。”
“他怎么知道是王三?昨晚不是还说没发现情况吗?”二少爷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问:“那常生现在人在哪儿?”
老苏又摇摇头:“常少爷和警察一起走的,之后再也没回来。”
二少爷想了想,然后在老苏肩上拍了一下说:“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跟剩下那两个班的工头说,如果明天不复工,全不用来了,就说我已经招了一批新的工人,如果他们不想被顶替,就跟那三个班一起复工。”
“是,二少爷。”老苏赶紧回去了。
二少爷刚要往回走,忽然又站下,然后对管家说:“你去跟二少奶奶说一声,就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会,晚饭不用等我。”说完,也出了院子,上了车直奔码头辖区的巡捕房。
但他万万没想到,当他要求见王三时,却遭到了拒绝。
“对不起,孔先生,王三现在是在押的特殊证人和嫌犯,没有署长的命令不能探视。”
“你们署长呢?我要见他。”
“他有公务在身,刚刚出去了。”
二少爷出来的急,身上也没带什么钱,摸了下口袋,只摸到四块大洋,于是全掏了出来交到那名警察的手上,说:“帮帮忙,通融一下,我只想问王三几个问题。”
警察攥着那四块大洋,想了想说:“您等一下,我去问问。”说完就到里面去了。
过了一会,他带着一位郑督察回来了。那位郑督察把四块大洋还给孔修仁,笑了笑说:“抱歉,孔先生,我们署长亲自交待过,任何人不得探视,您也不能例外,得罪了。您还是请回吧。”
二少爷知道跟他们这些当差的较劲没有用,他们也是办事的,上面受人管,于是也没再说什么,便出了巡捕房。
在车上坐了一会,他决定去陆家找常生。罢工的事虽然已经不用担心了,但常生之所以能把事情摆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现在常生已经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也越发地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常生,与他的距离也似乎越来越远。那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爱着的男人,他不想因为一个错误而远离他甚至失去他。
然而,二少爷来到陆家的时候,守卫告诉他常生被洪移山接走了,并没说去哪里。
二少爷出来一趟,想见的人一个也没见到,心中不免郁闷,也不甘心,于是把口袋里的四块大洋都散给了陆家门外那条街上的几个黄包车夫,让他们去打听洪移山的车去了哪里,有消息了就传口信到孔家,然后他开车回家去等消息了。
话说洪移山来接常生时一共开了三辆车,还拉了一大票人,这样的排场任谁见了都会过目不忘,所以他们到周五爷的赌场没多久,消息便传到了孔修仁那里。
二少爷一听是周五爷的赌场,便真坐不住了。昨天晚上常生刚去过那里,是为了跟踪王三,虽然回来嘴上说没发现情况,可今天下午就把王三抓了,这晚上又去赌场,要说这里面没蹊跷,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就在二少爷得知消息往赌场赶的时候,常生正在后场的休息室里盯着容仓裕。他手里拿着一身衣服,沉着脸说:“你只有今晚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走,你的死活再也与我无关。”
容仓裕瞪着他,牙咬得咯咯响:“常生,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无情,竟然和孔二少爷联起手来对付我,你这是赶尽杀绝!”
常生不动声色地说:“我是为你好。你对孔家动手脚还指望孔家放过你吗?现在全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找你,你能一辈子躲在周五爷这终日不见阳光的小屋里?还有,那个姓武的……”
容仓裕一听“姓武的”三个字脸色大变,立刻哼了一声,气愤地问:“姓武的到底想怎样?他在这个时候掺一脚,简直他妈的落井下石!”
常生并不知道这姓武的和容仓裕之间有何恩怨,但听容仓裕话里的意思也能猜到他们是敌非友,所以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姓武的也在找你,我猜你一定不想被他找到吧?现在南京对你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如果你不想离开,早晚你会落到孔家或是姓武的手上。别说我现在没提醒你,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坐视不管。”
“你!”容仓裕胸口起伏着,眼里不禁泛起了泪光。“常生……我过去是很混,可我们还是相爱过,而且我对你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你如今为何跟我的敌人站在一条阵线上?你就那么恨我吗?”
常生转开了头,轻声说:“如果你想听真话,我可以告诉你。你和容家,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今天放你走,就算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从此以后,我与你和容家再无任何瓜葛,如果再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我也绝不会手软。”
“你不会的……”容仓裕走到他面前,疲惫而痛苦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常生……你会原谅我的,你不会害我的,你是在容家长大的……”
常生转过身,背对着他,用冰冷的口气说:“你若不信,可以不走,我一会就可以让周五爷把你赶到街上去,而出去以后,你就自生自灭吧!”
容仓裕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挣扎着问道:“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离开南京,滚的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说着,他转过身,将手里的衣服扔在容仓裕的怀里,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一句:“记住,如果你敢回来,我会让容家在南京消失。”
容仓裕猛一抬头,惊愕地盯住了他的脸。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不再是常生,不再是他表弟,更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爱挣扎得心力憔悴的少年。
容仓裕哭了,却什么也没说,顺从地换上了那身衣服,那是和洪移山的手下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等他换好了衣服,常生打开门,扔下一句“跟我来。”便走了出去。
常生把容仓裕带出后场,趁乱将他混进洪移山带来的那十几个手下里面的时候,孔修仁正好也进了赌场。容仓裕看见了他,便连忙站到了别人身后,没敢抬头。
常生拨开人群向孔修仁走过去,两人四目相对时,都笑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常生问。
“你不也来了吗?”二少爷反问。
“我陪洪叔来的,他说想带兄弟们热闹热闹,刚好昨晚我来过,觉得这里挺适合他手下那班兄弟的爱好,所以就推荐了一下。”
二少爷放眼看了看,确实看到一群穿着一模一样青色短衫的汉子围在赌桌前面,而一个红脸的粗犷男人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二少爷不认识洪移山,虽然听说过南京有这号人物,但没打过交道更没见过面。
洪移山走过来的时候,常生一介绍他才知道这个红脸男人就是洪移山。
“洪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孔家二少爷孔修仁,这是洪移山先生,也是商会的董事,还是商会的创办人之一。”
“久仰洪先生大名。”二少爷礼貌地伸出手去。
洪移山浅浅地笑了笑,和孔修仁握了一下手,然后立刻板起脸来说:“原来是孔少爷,你们孔家最近可给商会添了不少麻烦啊。俗话说:事不过三,如果再来一次,我看这董事的位置就可以让贤了!”
“洪叔!您是不是赌输了呀?怎么脾气这么差?”常生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哼!还真让你猜对了。”洪移山不高兴地说:“今天手气真差!没一会就输了几千大洋,晦气!不玩了!”说着,回身向手下们一挥手,叫道:“兄弟们!走了走了!今天运气不好一直输,改天再来玩!”
十几个青色短衫的汉子便纷纷放离开赌桌,呼啦啦地跟了上来。
“你走不走?”洪移山问常生。
常生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和孔二少爷说说话,洪叔你们先走吧,回头我自己回去。”
“那我先走了。”洪移山手一挥,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地往外走,然后他在孔修仁肩上拍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就麻烦孔二少爷送常生回家了。”
孔修仁点头一笑,说了声:“洪先生慢走。”
目送洪移山一群人离开以后,常生心下总算松了口气,然后拉起二少爷的胳膊便往赌桌前面挤,嘴里说着:“来来,你教教我怎么赌钱,我还不会呢。”
二少爷这才尴尬地说:“我……身上没带钱。”
常生看了看他,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塞在他手里,说:“我只有两块钱,看你能不能把它变成二十块钱。”
二少爷捏着那两块钱想了想,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如果我能把它变成二十块,你今晚就跟我回家。”
常生愣了一下,看着二少爷的脸,却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于是什么也没说,拉着他便挤到了赌桌前面。
这一桌是押大小。二少爷很少进赌场,以前带桃木凑过几次热闹,也是赢少输多,这次他当然也没把握,但为了能让常生跟他回家,他把那两块大洋放上去的时候,有种将身家性命也押上去的紧张感。
二少爷押的是小,结果开出来果然是小,第一把他赢了六个大洋,手里一共有八个了,于是下一把他留了两个,把赢来的六个全押上了,结果第二把输了,又只剩下手里的两个大洋。反复几次,他终是没有赢到二十块,最后只赢了八个,加上手里的两个,总共十个大洋。
从赌场出来以后,二少爷靠在车门上,把十个大洋放在常生手里,笑了笑说:“认赌服输,今晚我不会要求你和我回家,不过,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的话,我一定再给你补十个大洋。”
常生笑了,拣了两块大洋放进口袋,然后把剩下的八个放回二少爷手里说:“今晚我还得回陆家。小妹妹生病了,我答应过她明天要陪她一天的。”
二少爷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打开车门说:“行,随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常生上了车。两人在车上几乎没怎么说话,等到了陆家门口,车熄了火,二少爷才一把拉住准备下车的常生问了一句:“为什么你昨天不告诉我是王三组织的罢工?”
常生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有人告密。”
“什么人?”
“一个姓武的,我也不认识。”
“姓武的?”二少爷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捏了捏常生的手臂,认真地说:“如果这个人再找你,你千万躲着他,别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常生不无迷惑地看着他,原来二少爷也认识那个姓武的?这个姓武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容大少爷、跟二少奶奶的弟弟、甚至跟二少爷都有关系呢?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见他发愣,二少爷摇了摇他的胳膊。
常生这才“哦”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下车前他忽又想起来似的回头问道:“码头工人复工了没有?”
见二少爷点了点头,他才由衷地笑了一下,然后倾身过来在二少爷耳边小声说:“再等我两天,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二少爷愣了一下,抓着他胳膊的手仍然没有放开,似乎怕他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似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常生在他手上拍了拍说:“再不放开就该让守卫看到我们拉拉扯扯了。”
二少爷终于放开了他,目送他进了陆家大门,直到常生回头来向他摆了摆手,他才发动了车子走了。

第79章 期望
常生听一早派去码头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工人们确实都已经复工才算彻底松了口气,然后一整天哪都没去,陪祺铭在房间里画画、下棋,给她讲故事。祺铭原本就比两个姐姐粘常生,这一生病更粘人,连祺薇让他试明天去参加翁大帅寿宴穿的衣服都是在祺铭屋里试的。
祺铭看到哥哥穿着漂亮的礼服原来迷蒙的眼睛不禁发了亮,然后跳起来叫道:“明天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祺薇气得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给她打哭了,常生赶紧脱了衣服把她抱在怀里哄。
祺薇拿着衣服出去前跟常生说:“哥哥,今天抽空我们再把舞步练一下,明天我是你的舞伴,我可不想再被你踩脚。”
常生笑了:“怎么会呢?我都记着呢,前几天不是跳的挺好的嘛。”
“可你又好几天没跳了,你是初学者,几天不练就会生疏的。”
“行,我知道了。”
祺铭一听哥哥姐姐又要跳舞,便忘了哭,哑着声音说:“那我给你们放音乐。”
常生和祺薇都笑了。
“好,祺铭先睡午觉好不好?醒了再去放音乐。”常生哄着她说。
“嗯,好吧,那你们一定要等我。”
“一定。”
祺铭玩了一上午也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趁她睡觉的时候,常生下楼和祺薇又练了一下舞步。果不其然,几天没跳,常生又生疏了许多。好在祺薇是个好老师,练了半个多时辰,常生又找到了感觉,带着祺薇在客厅里飞舞起来。
就在这时,祺铭大叫着跑下楼来:“臭哥哥臭姐姐!你们骗我!你们不等我就跳舞!”
“哎哟!我的祖宗!”常生奔过去一把将她抱住,祺薇也立刻找来一条毯子给她从头到脚地捂住。本来两人练的差不多了,但祺铭非要看他们跳舞,还守着唱机不肯离开,他们只好继续跳,然后祺铭就披着毯子坐在客厅里津津有味地看。
这一幕刚好被提早下课回来的陆夫人看到,她一见此情景,脸上有点不高兴,但常生毕竟是义子,她不好说什么,便斥责了祺薇一句:“怎么当姐姐的?这舞什么时候不能跳?让祺铭受了风怎么办?”
已经停下来的祺薇委屈地顶了一句:“就是怕她下来我们才在她睡着的时候跳的,是她自己醒了跑下来的,死活都不肯上去,还死活不让我们停。”
陆夫人瞪了大女儿一眼,然后去抱小女儿:“祺铭听话,跟妈妈上楼。”
没想到祺铭却躲开她说:“我要哥哥抱。”
常生连忙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对陆夫人说:“义母,您忙您的吧,我抱她上楼去。”
陆夫人无奈地叹口气说:“这孩子这么粘你,这以后可怎么办?”
常生笑了一下,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等祺铭病好了,我接她去孔家住些日子,到时候她就该想家了,就会想要回来粘妈妈了。”
陆夫人也笑了一下,然后才问:“你要回孔家?”
已经上了楼的常生转过身来站在楼梯口说:“啊,我打算后天就搬回去住。”
陆夫人不解地问:“你在这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要搬回去?”
“我在孔家住惯了,长时间不回去还怪想的。”
“你在这里住得不习惯?”
“啊……不是的,义母,这里哪都挺好的,只是……就是觉得该回去了。”
还没等陆夫人再说什么,常生怀里的祺铭不干了,摇着他的胳膊嚷起来:“哥哥不许走!哥哥哪里也不许去!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常生连忙说:“哥哥不会离开祺铭的,祺铭如果愿意跟哥哥呆在一起,哥哥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
“那好,等祺铭病好了,哥哥就来接你。”
“嗯!”
祺铭也弄不明白后天和病好都是什么时候,反正有了常生的承诺,她便放心了。
陆子亭回来后听夫人一说常生要搬回孔家去住便有些焦虑了,于是把常生叫到身边问:“你义母说你打算搬回孔家住,可有此事?”
常生点点头:“是,义父,我想后天就搬回去。”
陆子亭皱了皱眉头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姓常,虽然现在是孔家的商会代表,但跟孔家毕竟非亲非顾,而且你已经是我的义子,于情于理,你也不应该再住在孔家。不管你是住在我这还是自立门户,都在情理之中,而唯有住在孔家说不过去。”
常生抿着嘴唇,一时也说不上话来。陆子亭说的对,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他不知的那个原因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常生确实无话可说。
“你再考虑考虑吧,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在理。”陆子亭又说。
“嗯,容我和孔二少爷商量一下吧。”常生搪塞了一句。
陆子亭也没再逼他,便转移了话题:“明天翁大帅的寿宴上,我会给你介绍一些达官显贵,这些人有的是朋友,而有的是敌人,但今天的朋友有可能明天就会成为敌人,而今天的敌人明天也可能会成为朋友,所以你要小心应对,拿捏好分寸。现在时局动荡,为了能够在这样的局势中生存并壮大,我们要面临挑战的还很多。你初入社会,还不知其中的险恶与艰难,现在只需广交朋友,把自己脚下的路铺平铺顺,日后的道路才能越走越宽。”
陆子亭此番话语让常生内心感慨频多。原来他以为陆子亭只是可怜自己年幼父母双亡,只想给他一个依靠,让他过些安稳日子,没想到义父是真心要栽培自己,把他当亲儿子一样教诲和引导。江湖险恶,他现在已经小有体会,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弄清楚兄弟会灭门惨案到底牵扯了多少人多少势利,而二少爷究竟又扮演了何种角色。人心,他是第一次真的看不懂,更谈何看懂这个世界?陆子亭的话句句刻进他的心里,让他牵牵记住了一点:朋友和敌人只有一线之差。

昱日,翁帅府。
当常生挽着陆祺薇的胳膊跟在陆子亭的身后走下汽车,步入红地毯,款款走进帅府大门,见到帅府外停的满满都是高级轿车,红毯两侧站立着整齐的荷枪实弹的军人,前方帅府大厅门外也有一排军人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排场和气势。
往里走的时候,祺薇眼睛盯着前方,悄声对常生说:“门口那个一身戎装的中年人就大帅翁正浩,他旁边那个贵妇是他夫人。”
常生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小声问:“他旁边那两个年轻人又是谁?”
“左边那个没穿军装的是他儿子翁启良,右边那个穿军装的表情严肃的美男子是他的副官李南兴,其实李南兴还是翁夫人的亲侄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常生问的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惊讶。
祺薇悄悄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我从十六岁起就跟父亲出席上流社会的各大聚会。虽然我不喜欢,但父亲说的对,我将来的命运就在这些聚会上的某个未婚男人手上,我不过来挑他们,将来就是他们来挑我,与其让我被不认识的男人来挑选我,不如我主动出击,挑一个我自己喜欢的。”
常生不禁看了看她,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的心气儿。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大厅门口,站在了翁大帅面前。
“翁大帅别来无恙!今日更是神采飞扬啊!”陆子亭说着从怀里掏出红色礼袋交给旁边的翁启良,接着对翁正浩说:“陆某薄礼还望不要见笑,祝翁大帅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翁正浩长着一张木讷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爱笑,此时对陆子亭他扯开脸上的肌肉笑了两声说:“陆先生吉言与贺礼翁某收下了,客气话我就不说了,还望陆先生日后多扶持翁某建功立业。”
陆子亭点头笑道:“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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