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契约—— by桃白百
桃白百  发于:2023年07月22日

关灯
护眼

过去一年里家中的厨师偶尔也会做一些西式餐点。边辰一律都用筷子,礼子宁理所当然地学他。
“电视上看过别人用,这也不难。”礼子宁说。
“一学就会?”边辰问。
礼子宁不敢说大话,反问道:“我用得对吗?”
边辰眯起眼来,笑道:“怪了,平时领悟能力这么强,怎么关键的时候却要掉链子呢?”
礼子宁立刻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顿时一阵羞耻。
那是最让他感到懊恼和无措的事,越是想要好好表现,越是不尽如人意,每每想起都觉得丢人。
他从来不介意被边辰调笑,只有这件事除外。
礼子宁低头往嘴里塞食物以掩饰情绪,所幸边辰只是笑着看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饭中途,礼子宁收到了若干条消息,分别来自田小姐、武校的教练、老同学和为他补习的老师。
手机时不时便响一声,礼子宁很认真地向边辰汇报:“都是问我考得怎么样的。”
“快回吧,别让人家担心。”边辰说。
礼子宁听话地一一回复。
“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边辰问他。
“想去甲板上看看!”礼子宁说。
“我是问,接下来的这个暑假,”边辰失笑,“不过……也行,去甲板上看看吧。”
甲板上自然也是空无一人。
游轮已经起航,太阳虽然有些晒,但海风阵阵,吹在皮肤上感觉十分清爽,并不觉得热。
礼子宁走到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对边辰说道:“我想起来一个很经典电影姿势。”
他说着张开了双臂,向边辰示意。可惜边辰一点儿也不配合。
“快下来,”他对礼子宁说,“真不吉利。”
礼子宁无奈后退了两步,却没有完全放下手臂。他转向边辰,小心观察着边辰的表情,斟酌两秒后靠了过去,把边辰用力抱住了。
边辰没有回抱他,也没有抗拒,安静地和他靠在了一块儿。
“谢谢。”他说,“谢谢你为我准备这些。”
“我最近有点累,也想散散心。”边辰说。
礼子宁点了点头,又把手臂收拢得更紧了些。
“想勒死我?”边辰问。
礼子宁试着讨价还价:“你也抱我一下,我就松开一点点。”
边辰轻声抱怨了一句,之后不情不愿地抬起手来,搂住了他的后背。
礼子宁却食言了,反而抱得更紧。
“边先生,”他在边辰的耳畔轻声问,“你现在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了?”
边辰没有回答。
“我觉得是有的,”礼子宁说,“我这一年的努力都有价值。”
“你努力应该是为了自己。”边辰说。
“我知道,”礼子宁点头,“你是为我好,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别人像你这样对我好。”
过了好一会儿,边辰才幽幽道:“……记吃不记打。”

礼子宁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被“打”过。
边辰似乎是对他说过一些不太中听的话,他大多都没往心里去,听过就算,第二天便忘得干干净净。
唯一有点儿小计较的,是当初边辰让他“去找别人练习”。但后来边辰改变了主意,礼子宁自然也就在心里把这件事一笔勾销。
在他看来,边辰最刻薄的话语也都是不痛不痒的,完全比不上他的“奶奶”。
那位老太太脾气不太好,没什么耐心,喜欢抱怨。
礼子宁平日里很难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她嫌他吃得多浪费钱,个子高占地方,总说要是没有他,自己的日子就能好过许多。
礼子宁年幼时也曾因此感到难过,一度背着小书包想要偷偷离开浪迹天涯,最后大半夜被奶奶揪着耳朵抓回去骂到天亮。
她嫌弃他是真的,对他放心不下也是真的,有限的善良让她一边无条件地牺牲一边不可自制地说出许多伤人的话。
礼子宁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会了选择性倾听。
他没有资格要求更好的待遇,奶奶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对他付出最多的人了。
当然,那是在遇到边辰以前。
相较之下,边辰的抱怨也好批评也好都过分温和,礼子宁回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能记起的全都是自己单方面的获得。
他过去没有机会报答奶奶,现在也没有能力报答边辰,哪还会去计较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他不只是记吃不记打,还因为获得了过度的宠爱变得有些飘飘然了。
“边先生,”他轻声问道,“你对我的好,有没有百分之一的成分,只是因为我?”
边辰一时不解,与他分开了些距离,问道:“你在说什么?”
“和那个人无关,只是因为我。”礼子宁说。
边辰愣了愣,接着一脸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是有的,”礼子宁不甘心地说道,“就算只有一点点。”
“嗯,有,”边辰说话时并不看他,似乎还在忍笑,“严格来说你和他占的百分比是一样多的。”
礼子宁受宠若惊:“有百分之五十那么多吗?”
边辰转过身,眯起眼看了看天空,问道:“觉不觉得有点晒?”
礼子宁摇头。
过去学校训练时,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整天也是常事,眼下这一点根本不痛不痒。
“不怕晒?”边辰说道,“上边儿有游泳池,要去吗?”
不会游泳的礼子宁立刻点头。
他当然不介意泡在水里看只穿泳裤的边辰游泳。
礼子宁是从考场上直接过来的,两手空空,身上除了文具什么也没带。
但游轮上各项准备齐全,只消一个电话,服务生便会立刻把需要的东西送上门。
礼子宁在更衣时心中默默反刍着边辰方才的话语,胸口一阵鼓胀。
都说死人是无法战胜的。
那个被边辰藏在心底的男人,令他好奇、羡慕,又嫉妒。如果可以,他愿意和那个人交换,只求能在边辰心中留下更重的份量。
这荒唐的念头一直盘桓在他心底,没有说出口,只是怕边辰听到了会生气。
但现在不一样了,边辰说,他们占的百分比是一样多的。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变得非常重要了,假以时日,或许就能成为那个更重要的。
换上了泳裤,礼子宁又冲了一下淋浴,走到门口时,隐约听见外边传来边辰说话的声音。
“……嗯,我知道,别瞎操心了。”边辰的语调显得有些不耐烦,“挺好的,我有空会去约她。”
礼子宁手已经搭在了扶手上,迟疑着没有转动。
边辰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只是认识了一下,又没有正式交往。”
礼子宁不免有些在意了。
偷听别人讲电话很不礼貌,更何况,这样也听不出个所以然。他用力清了一下嗓子,又敲了敲门,接着便走了出去。
露天泳池比他预料中更大一些,水质清澈,也没有记忆中泳池总是自带的那股消毒水味,十分清爽。
边辰正坐在遮阳伞下,除了泳裤外上身还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没有系扣子,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端着冰饮。
礼子宁毫不掩饰地打量他的身体,走上前后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隐约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那你这两天有没有空,跟我去看看你爸。”
听起来有点儿耳熟,礼子宁猜想那应该是边辰母亲的声音。
那位美丽的女士有着与边辰相似的眉眼,气质却截然不同,回忆过去短暂的相处,礼子宁心有余悸。
边辰看出了他在偷听,开口的同时放下了饮料,用冰凉凉的手指戳着礼子宁的脑袋往另一侧推。
“我这几天很忙,没空,”他对着手机说道,“下次再说吧。”
礼子宁被迫离远了些,可电话那头的音量却也变大了一截,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爸上次已经跟我抱怨了,你自己想想,都多久没去看过他了?”
“没事儿,”边辰不以为然,“他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他的母亲顿时恼火:“你真的以为自己现在的位置已经很稳了吗?边烁都比你有脑子!”
边辰微微蹙起眉头。
礼子宁趁他收回手,很不客气地又靠了回来,从眼神到肢体,毫不掩饰自己偷听的意图。
边辰瞪他,他回以微笑。
两人视线在在空中焦灼片刻,边辰转过头去,也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此时再次响起:“怎么不说话?”
“我这几天人不在川海,”边辰说话的同时手掌按在礼子宁的脸上,把礼子宁往另一侧推,“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你不会是和上次那个小白脸混在一起吧?”他的母亲问。
边辰的动作僵了一下。
“你实在是太没分寸了,”她继续说道,“刚才答应我会和丁小姐好好相处,应该不是敷衍我吧?”
礼子宁心中默念,丁小姐?
边辰飞快地收回了手,说道:“有人来找我,待会儿还要去开会,晚点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对面开口便切断了通话。
礼子宁看着他的面孔,心中依旧在念,丁小姐。是方才提起的那个“还没有正式交往”的对象吗?
边辰蹙着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批评道:“没规矩。”
礼子宁装傻,对他笑了笑。
边辰把手机丢在了一旁,直起身来,对他勾了勾手指。礼子宁心领神会,很积极地靠了过去。
两人的嘴唇很自然地重叠在一块儿。
边辰大约是有些烦心事儿,亲得有点凶,发泄似的。礼子宁积极地回应他,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又沿着他敞开的衬衣下摆偷偷往上滑。
分开以后,边辰仅有的衣衫变得很不整齐。
他并不介意,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整理时往礼子宁下面瞟了一眼,说道:“怎么没什反应?”
礼子宁眨巴了两下眼睛。
“不可爱了。”边辰说。
礼子宁有点儿尴尬。他不方便告诉边辰,自己方才其实有一点点分心,在偷偷猜测着那所谓的“丁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希望我反应很大吗?”他问边辰。
边辰站起身来:“那倒没有,不然没法游泳了。”
说完,他走到了泳池边,回过身来,示意礼子宁跟上。礼子宁很乖的走了过去,见边辰抬起手,立刻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却没有闪躲,顺着边辰的力气主动“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溅起的水花洒了边辰一身。
礼子宁在水池中站起身来,抹了把脸,笑道:“好舒服!”他说着冲边辰伸出手,“下来吧?”
边辰也跳了下来,浑身湿透以后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防晒的衬衣。
“你刚才说,你不会游泳?”他一边脱一边问礼子宁。
“嗯,”礼子宁点头,“没学过。”
边辰把脱下的衬衣随手甩到了岸上:“我教你吧。”
礼子宁眼睛一亮:“好啊!”
游泳指导,很难不进行肢体接触。两人都没有避嫌的意思,搂搂抱抱也一派自然。
边辰游泳水平一般,没有什么教学经验,所幸礼子宁在运动方面天赋异禀,并且勇于尝试,学得飞快。
喝了半肚子水后,他已经能顺利往前游出四五米的距离,边辰啧啧称奇。
“你完全不会有害怕的感觉吗?”他问礼子宁。
礼子宁满头湿漉漉的,茫然摇头:“为什么害怕?”
这个泳池只有浅水区,他站直时水还不到胸口,顶多被呛一下,但既然是学游泳,那也是难免的事。
“普通人刚开始学游泳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畏惧心理,会放不开,”边辰说,“不像你,才被呛到就敢立刻再次尝试,说往里扎就往里扎,跟不怕死似的。。”
礼子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确实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怕的。
“傻大胆。”边辰笑道。
“我很有天赋吧?”礼子宁说。
“嗯,”边辰点头,笑容逐渐变得不怀好意,“也真是奇怪,你学什么都快,怎么就有些事怎么教都教不会呢?”
“我……”礼子宁摸了摸鼻子,“因为学别的我都积极实践啊,实践很重要。”
说完,见边辰不表态,他又试探着补充道,“而且……你也没怎么教我。”
“怪我?”边辰问。
“不是,”礼子宁摇头,“只是觉得,也许我还有一点没有被开发的天赋。”
边辰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岸边的长椅,说道:“我累了,抱我上去。”
礼子宁走到他身边,伸手楼主了他的身体,接着水的浮力把他抱起了一些,却没有要往岸边走的意思,托着他身体的手变得不太规矩。
“……你练了那么久,不累吗?”边辰问。
礼子宁亲吻他的面颊,轻声道:“有点儿累,又有点儿精神。”说着还往前蹭了蹭,顶着边辰问道,“现在可爱了吗?”
边辰靠在他身上,犹豫了好一会儿,妥协般叹了口气,说道:“别在这儿。……让我做一下准备吧。”
作者有话说:
边总:喜欢有精神的小男孩。
礼子宁←有精神的小狗子。

边辰在这类事上从来不是奉献型人格。
他愿意做出一些服务,也很乐于欣赏对方因他而情绪起伏的模样,但本质上还是更热衷于互动和被取悦。
他在此类时刻一贯是享乐主义者,讨厌被勉强,对不适感忍受度极低,一旦感觉不佳便会立刻叫停,从不给人面子,更不在乎对方是否会下不来台。
反正他也不期待长期关系,大不了一拍两散。
和礼子宁的第一次完全是失控状态,他全程身不由己,反抗也显得像是欲迎还拒,宛若调情。
第二次时礼子宁老实了许多,不再那么莽撞,当他明确地表达不想继续,虽不情愿也停下了动作。
事后反思过程,礼子宁在做准备工作时又着急又紧张,完全不得其法,忙活了半天闹得边辰心痒又难受,最终耐心耗尽,逐渐感到烦躁。
那可真是糟糕的回忆,想到要再来一回,边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与其忍受那般漫长的尴尬时间,还不如自己动手准备。
学生实在太差劲,边辰不忍心,更不想陪着受苦,决定给他打个小抄,协助作弊。
单方面提前准备不仅过程无趣至极,那种欲说还休的奉献感也让边辰本能地感到不适,若对象换做别人,他是绝不会产生这种念头的。
边辰忍辱负重,却不料礼子宁竟不领情。
“这应该是一起做的事。”他对边辰说。
边辰心想,问题是你就只会拖后腿。
礼子宁有更新鲜的想法:“……至少让我看看吧?”
边辰在这方面一贯放得开,面对如此提议依旧感受到了羞耻,皱着眉头果断拒绝:“不行。”
他没有这类表演欲望,比起被欣赏更愿意做欣赏的那一方。
“那还是让我来吧。”礼子宁不依不饶的。
边辰没好气:“要不算了。”
本以为礼子宁会识时务立刻退让,却不料这小子一脸为难沉思了片刻,竟点了点头:“那就算了。”
边辰着实惊讶,难以置信礼子宁竟愿意放弃机会。
却见礼子宁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这样好不好?我们再重考一下上次的科目。如果能上七十分,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有生之年,居然会为了这种事如此讨价还价,边辰看着眼前那张认真的面孔,一时没了脾气。
“可不可以?”礼子宁的手指滑到了他的泳裤边缘,跃跃欲试,“我想看边先生舒服的样子。”
他的语调带着明显的讨好,边辰甚至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实在很难拒绝。
任何事,只要期待放得足够低,就很容易获得满足。
边辰因为倦意昏昏欲睡,一旁礼子宁不依不饶缠着要他打分。
他们已经冲过澡换了衣服,回到了房间。身下的床垫比家中的更柔软一些,躺下后身体自然地往下陷,让人不由自主犯懒。
边辰在泳池消耗了太多体力,眼下只想休息。为了让礼子宁赶紧闭嘴,他带着几分敷衍答道:“大概八十分吧。”
礼子宁很高兴:“那至少是良好了吧?差一点点就优秀了吧?”
边辰闭着眼,声音含含糊糊:“再多说一句话倒扣十分。”
礼子宁很珍惜得来不易的良好成绩,立刻乖乖闭上了嘴。片刻后,当边辰意识逐渐模糊,察觉到有人替他盖上了被子。
那之后,又有温热且柔软的触感贴在了他的面颊上。
边辰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再次睁开眼时,透过房间的巨大落地窗已经能看到漫天星空。
他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听见了礼子宁带着笑的声音:“醒啦?”
礼子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着手机,在只开着小夜灯的房间里低头对他笑。
“几点了?”边辰问。
“八点半,”礼子宁说,“你最近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他没得说错。
为了能腾出度假的时间,边辰这阵子忙得连轴转,前些天还勉强自己连续早起,生物钟有些乱了,确实很累。
发泄过后睡上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吃过饭了吗?”边辰问。
礼子宁摇头:“陪你。”
两人一同去餐厅吃了晚饭,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边辰又困了。
回到房间,他毫无形象地趴在了床上,片刻后抬起头,疑惑地问站在床边的礼子宁:“你做什么?”
礼子宁用手指抓了抓下巴:“我也可以躺上来吗?”
边辰有点儿无语:“不然呢,你想打地铺吗?”
礼子宁眨了眨眼,接着立刻蹬掉了鞋,趴在了他身旁。
“我们晚上睡在一起,对吗?”他问边辰。
边辰看他一眼,无奈地说道:“还有很多空房间,你愿意的话可以随便挑。”
礼子宁摇头:“只要没人赶我,我想睡在这里。”
边辰没说话,意思是随你的便。
礼子宁惬意地翻了个身,在原地躺了会儿,又往边辰身边挪了挪,和边辰紧挨在一块儿。
“很热。”边辰说。
礼子宁坐起身来,从柜子上拿起了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两度,之后再次挤到了边辰身旁。
边辰有点儿无奈:“……会冷。”
礼子宁转过头看向他,也不知进行了何种思考,片刻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了他。
“这样就好了。”他对边辰说。
边辰闭着眼,有点想笑:“这样会觉得很烦。”
“不会,”礼子宁说,“我很安静。”
之后,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他牢牢地闭上了嘴,再也不开口了。
他们在游轮上呆了五天。
第三天的晚上,边辰终于拗不过礼子宁,答应再让他“试试”。
刚开始时,边辰耐着性子进行了详细的口头指导。可平日里总是勇敢尝试的礼子宁却缩手缩脚的,紧绷着不敢随意动作。
时间磨得久了,边辰都快困了,工作依旧事倍功半。
他想起了上一回的惨痛失败。那一次,就是在他耐心彻底消耗完毕以后自暴自弃地劝礼子宁要不进来算了,结果一塌糊涂,光速喊停。
总不能再重蹈覆辙。
迫于无奈,边辰不得不采纳了礼子宁上一回的提议,硬着头皮当着礼子宁的面亲手进行了一次现场教学。
礼子宁看得很认真,认真到边辰因为过度羞耻只得闭上眼逃避现实。
他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了一些暧昧的声响,有些来源自于他自己,还有些是礼子宁发出的。
“你在做什么坏事?”他问。
“没有。”礼子宁不承认。
但他的声线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边辰故意逗他:“你这样,待会儿坚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才不会。”礼子宁说。
谁知竟一语成谶。
好不容易一切顺利,边辰才刚有了些感觉,正暗自感慨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礼子宁不动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边辰气得抄起枕头往他身上砸。
“对不起,”礼子宁闪躲,语气心虚极了,“奇怪,不应该这样的……是不是我今天游太久累了?”
他眼神闪躲毫无底气,边辰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五分钟,”礼子宁拨开枕头,伸手抱他,“给我五分钟,我们再继续。”
“滚,”边辰躲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离我远点。”
“对不起,这次不算。”礼子宁积极认错,不依不饶往他身上靠。
“我像在受刑,”边辰忍不住刻薄起来,“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苦,你别再碰我,小心我踢你。”
“哦,”礼子宁可怜巴巴应了一声,“轻点踢。”
那之后,他老实了大概两分钟。
见边辰侧着身不动,他试探着伸出手臂,从身后搂住了边辰,下边儿也开始不安分。
“我有预感,这一次会非常顺利。”他在边辰耳边蛊惑道。
边辰没有回话。因为拉不下脸告诉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
那之后的一切,也说不上感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礼子宁的身体很热,这份体温带给了边辰强烈的舒适感,让他下意识放松身体,情绪随之变得舒缓,很快昏昏欲睡。
他睁不开眼,礼子宁却兴奋得睡不着,时不时就在他身边动一动。
“别挤我了,”边辰闭着眼喃喃道,“不要了。”
“不是这个意思。”礼子宁说,“只是……只是很高兴。”
边辰在一片昏暗中也笑了笑。
“我表现得还是不怎么样,是不是,”礼子宁说,“但你还是愿意包容我。我怎么想都觉得……那说明你喜欢我。”
边辰沉默了许久,睁开眼,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很难描述,”礼子宁想了会儿,“就好像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对我笑,我的脑子嗡一声就糊涂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糊涂道现在,一直糊涂,”礼子宁说,“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会有很多很不切实际的、滑稽的想法。”
“我不想当糊涂的人,”边辰说,“也不懂什么是喜欢。”
礼子宁动了动,靠他更近了些,嘴唇几乎紧贴在他的耳侧。
“也许……也许你只是还没发现,”他的语调近乎哄骗,“你已经喜欢我了。你仔细感受一下想起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种心情就是喜欢。”
作者有话说:
有人魂在飘。

度假结束的那天下了场雨。
刚下船时天空还是亮堂堂的,两人上车后没一会儿,伴随着轰隆隆的闷雷声,四周一下变得昏暗起来。
沿着公路开了会儿,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砸了下来。边辰把雨刮器开到最大,视线依旧不甚清晰,不得不暂时把车停在了路边。
所幸这样的大雨通常不会持续太久。
边辰惦记着下午有一场视频会议,怕赶不上,心中不免产生了几分焦急。
副驾驶上的礼子宁没这般顾虑,看着窗外的暴雨,显得心情十分愉悦。
“我们以前最喜欢下雨了,”他告诉边辰,“一到夏天操场上晒得慌,下雨就能休息。大雨的声音哗啦啦的,听着特别舒服,听久了我总犯困。”
“那你睡一会儿。”边辰说。
礼子宁摇头:“到了家这次度假才算正式结束,现在的时间是最值得珍惜的。”他说着看向边辰,“以前下雨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待着,现在觉得跟你在一起感觉更好。”
边辰无法感同身受,低头看了眼时间后思考要不要提前通知推迟会议。
正当他拿起手机,天忽地亮了。
雨稍小了些,但暂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哗啦啦地下着,可与此同时却有光从云层间隙中照了下来,雨点折射阳光,整个世界瞬间变得闪闪发光。
视野也跟着清晰,边辰放下手机,发动了汽车。
礼子宁看着窗外,忽然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边辰问。
“嗯,”礼子宁点头,“也不算开心吧,当时挺痛苦的。有一年台风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和我同寝室的朋友半夜用火腿肠上香,祈祷能下得久些,白天就可以休息。结果那雨不争气,第二天一大早就停了。不能偷懒也就罢了,大风把我们操场边上的遮阳棚给卷坏了,而且只吹走了我们班附近那一块。所有人休息的时候只有我们继续暴晒,倒霉透顶。”
边辰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你说的朋友,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两个吗?”
“对,”礼子宁说,“就他俩半夜上香的时候最来劲。”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天我们教练安慰我们,说人生先苦后甜,经历过足够多的磨难,才能成为响当当的大写的人。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躲在隔壁班的遮阳棚下面,所以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边辰一边开着车,一边安静地听着。
“因为是亲身经历,回忆起来会觉得很有意思,”礼子宁说,“但旁人听着……挺无聊的吧?”
“不会啊,”边辰说,“满好笑的。”
礼子宁过去很少谈起这些经历,大多是边辰问一点,他便交代一点。现在愿意主动说,边辰很愿意听。关于礼子宁的一切,他都感兴趣。
可惜,礼子宁大约是觉得那些都太过幼稚,不再多说了。
那之后天空很快放晴,一路通畅。
到家时,距离订好的会议时间还有足足半个小时,边辰有时间可以换身衣服,休息一会儿。
可偏偏有不速之客。
走进大门,边辰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门口放着一双陌生的女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