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契约—— by桃白百
桃白百  发于:2023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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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已经得知了田小姐的芳龄,边辰此刻一定会心生不悦。
但现在,气氛却已是截然不同。
“她倒是挺疼你的。”边辰说。
“嗯,她一个人住,子女都不在身边,挺寂寞的,”礼子宁笑了笑,“我看着她,有时候会……会想起奶奶。”
“这样啊,”边辰对他笑了一下,“那你有空多去陪陪她。”
礼子宁点了点头,不离开也不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一直把东西提在手里做什么,”边辰说,“去放好吧。”
“哦!”
礼子宁飞快地冲去了厨房,收好了手作烧麦后又回房放下了参考书,接着跑回了客厅,又一次站在了边辰跟前。
“有事?”边辰问。
礼子宁走到他身旁,试探着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边辰侧过身:“想说什么?”
“对不起。”礼子宁说。
这是边辰也想要说,却开不了口的话。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边辰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行了,回房去吧。”
“我还没说完,”礼子宁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故意让你误会的。你上次说要我去找别的练习对象,我很难受,所以才……我希望你会介意。对不起,我太幼稚了。”
这些小心思,边辰早就已经猜到了,他却非要一本正经原原本本地讲出来,让人完全没有装傻的余地。
作为确实介意的那个人,边辰很难克制住自己的占有欲被强行暴露到光天化日下而产生的羞耻。
“我不想再聊这个,”他回避礼子宁的视线,“你……你也把我刚才在车上的话忘了吧。”
“那不行!”礼子宁立刻说道。
边辰皱眉,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蹬鼻子上脸,还打算记仇了。
“我是你的所有物,”礼子宁说,“你亲口说了的,要不认吗?”
作者有话说:
小狗听到自己不喜欢的话,就直接把耳朵闭起来。

边辰愣了会儿,差点当着他的面笑出声来。
并不是因为礼子宁的话语有多滑稽,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纠结实在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礼子宁和他完全不是同一种人。
在他为了自己的话语是否过分伤人而不断内耗的时候,礼子宁左耳进右耳出,自动把不喜欢的部分给屏蔽了。
礼子宁只在乎那段话的前半截,并且完全不在乎那是边辰在愤怒之下所说的气话,非常积极地进行了二次解读。
如今再从他口中说出来,已经完全成了一句情话。
实在是令人羡慕的脑回路。
礼子宁见他表情微妙又不出声,有点不乐意了,语调变得低落:“又不想要了吗?”
边辰忍着笑告诉他:“那你得乖一点。”
“我不乖吗?”礼子宁问,模样还挺委屈,“我一直很听话。”
这就有点缺少自知之明了,属于想骗人把自己都一起骗了进去。
“乖的话,就别整天做些没有必要的事。”
边辰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关于“田小姐”的那番试探就是非常典型的不乖表现。
“可我觉得那是有必要的。”礼子宁说。
他说的很小声,但语调中满是倔强。
这太无法无天了,为了让他明白这个家究竟由谁做主,边辰不得不瞪他一眼。
礼子宁不再辩解,立刻认错:“对不起。”
这姿态变化过于丝滑,显得毫无诚意,可偏偏边辰心里没有半分脾气。
他看着面前低眉顺目的英俊面容,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虚张声势的句子,只得强装不满地“啧”了一声。
“原谅我了吗?”礼子宁问。
边辰故意不看他,沉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态度:“懒得跟你计较了。”
礼子宁认真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他的神情透着明显的期待,边辰能读懂其中的暗示。
礼子宁在委婉地表达,既然原谅了,可不可以亲一下。
边辰莫名心跳快了一拍。
他突兀地站起身来,硬邦邦地说道:“我回房间去了。”迈开腿走了两步,他又叮嘱,“参考书拿回来了就别浪费,抓紧时间看看吧。”
礼子宁愣愣地坐在原地,没出声。
边辰风驰电掣回到房间,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发起了呆。
他感到慌张,也感到茫然。
好奇怪,为什么会突然紧张,有什么逃离的必要吗?
他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只是接吻而已,如此寻常。他们早就做过更多过火的事了,亲吻如此不值一提。
不该走的。边辰抿了一下嘴唇,后悔了。
若没有突然跑开,他此刻应该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礼子宁交换缠绵的亲吻。
那明明也是他想要的。
第二天起床后,边辰试着品尝了田小姐亲手制作的烧麦。
他一直觉得糯米烧麦是一种古怪的食物,由一种碳水化合物包裹另一种碳水化合物,形式上就不合理,属于无意义叠加。
但田小姐亲手制作的糯米烧麦却意外地和他的口味。被酱汁浸泡过的糯米鲜香软糯,配合着拌在其中的鲜肉丁和另一种柔软的不知名食材,口感丰富有层次,十分美味。而外层的烧麦皮显然只是用来包裹美味的工具,是不是碳水化合物已经不那么重要。
他主动询问礼子宁:“她在这里面加了什么?软软滑滑的,味道挺不错的。”
礼子宁想了会儿,答道:“应该是香菇。”
边辰一惊,看着手上剩下的半个烧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不爱吃香菇吗?”礼子宁说,“我觉得它和蘑菇的口感和味道都很不一样。”
边辰又试着咬了一口,心想,原来香菇尝起来是这样的。
因为和蘑菇看起来像兄弟,他厌屋及乌,过去是从来不碰的。
“田小姐问我你是不是也喜欢吃,”礼子宁说,“我可以说喜欢吧?”
“替我谢谢她,”边辰想了想,“你也给她准备点小礼物作为感谢吧。”
礼子宁点头,接着笑道:“你之前还那么生气……”
边辰瞪他,他立刻闭上了嘴。
几天以后,边辰接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他之前特地叮嘱过民警,因为高考在即,他不希望礼子宁被这些事影响,所以有情况直接联系他就可以。
民警在电话那头告诉他,KTV那边经过清点后已经折算出了具体的损失数额,具体如何赔付还需要同他协调。
那点费用并不值得他花时间去协商,无奈就算完全同意了赔款数字,还是得去派出所签字确认。这种事委托律师也有点小题大做,反而麻烦,边辰考虑过后选择了亲自跑一趟。
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派出所后,走进调解室,他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
正在思考这个面容似是而非的男青年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对方主动站起身来同他打起了招呼。
“不认识我了?”见他神色迟疑,对方笑着在脑袋上比划起来,“也难怪,我上次包成那个样子。”
边辰恍然大悟,这就是上一回挨了礼子宁揍的那个纱布脑袋。
只是之前见面时他还喊打喊杀,临分别依旧表现得很不友善,今天这笑容满面又热情友善的,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还没等他整理出个所以然,对方转过身在随身的背包里翻找起来,没一会儿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了过来。
“这个给你,”他说,说完见边辰并不伸手,又解释道,“是子宁要的。”
“子宁?”边辰在接过的同时重复了这两个字。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叫得那么亲热?
“嗯,前天晚上正好聊到,我是做这个嘛,就答应给他挑一副,”对方抬手比划,“是梳子。”
边辰看了看手里的盒子,问道:“你们关系那么好了?”
“他没跟你提过啊?”对方哈哈笑了两声,“误会嘛,不打不相识。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边辰满心狐疑,也冲对方笑了笑。
回到家时,礼子宁照例跑来迎接。
边辰把装着梳子的盒子递过去,礼子宁高兴地接了过去,问道:“是邵哥给你的吗?”
“邵哥?”边辰不禁笑了一声,“叫得那么亲热?”
“他是开工作室的,专门做手工艺牛角梳,”礼子宁解释道,“我想送一把给田小姐。”
“挺好的。”边辰说,“问题是……”
“嗯?”
“你怎么跟他搭上的?”边辰好奇。
“那天签调解协议的时候我记了他的手机号码,”礼子宁说,“晚上搜到了他的账号,加了好友,跟他道歉了。”
“倒是挺有心的。”边辰说。
“我也误会他了嘛,挺不好意思的,”礼子宁笑笑,“他人挺好的,非常爽快,说开了以后也不跟我计较。”
边辰看了他一眼:“你嗨挺会交朋友的嘛。”
“我……”礼子宁忽然有些不安,“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啊,”边辰说,“为什么我要不高兴?”
“因为他是一个年轻的男性,”礼子宁说,“你会介意吗?”
边辰顿时哭笑不得:“你那两个同学也是年轻男性,我介意了吗?”
礼子宁陷入了思考。
“人总要交朋友的,”边辰说,“未来你上了大学,还会认识更多新朋友,这么正常的事,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嗯,”礼子宁点头,“朋友只是朋友而已,我认识再多的人,心里也永远只想着你,只喜欢你。”
边辰正在脱外套,闻言手一抖,衣服落在了地上。
礼子宁立刻蹲下身捡了起来,主动挂在了衣架上,又说道:“我以后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说完他转过身来,冲着边辰露出笑容。
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边辰忽然想起了前些天那个被错过的亲吻。
此时此刻,或许是个补回来的好时机。
他走到礼子宁跟前,微微抬起下巴,礼子宁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主动低下头来送上嘴唇。
在漫长又温情的缠绵中,礼子宁试探着搂住了他的腰,之后又缓慢地收拢了手臂。
当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了一块儿,边辰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后颈。
礼子宁对接吻已经十分熟练,进退有度,强势和温柔都表现得恰到好处。
终于分开时,边辰只觉意犹未尽。
“边先生,”礼子宁低下头,额头和他的抵在一块儿,“老师有没有跟你提过,我这次模拟卷成绩又进步了一点。”
“是吗?”边辰笑着问。
“嗯,”礼子宁说,“提高了三十多分,只是……离目标线还差两分。”
“那也很好了,”边辰想了想,又在他的嘴唇上了碰了碰,问道,“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在蛊惑礼子宁提出一些大胆的要求。
对视了片刻后,礼子宁轻声说道:“我想要挑战一下别的分数。”
“嗯?”边辰佯装听不明白。
礼子宁羞涩地笑了笑,虔诚地注视着他,说道:“……这次争取可以拿到七十分。”

边辰趴在床上,侧着脸半眯着眼,一动也不想动。
礼子宁战战兢兢地蹲在床边,紧张又担忧,几次想要开口又都咽了回去,不敢吱声。
边辰看着心里一阵烦躁,干脆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就这么过了会儿,背后传来礼子宁带着不安和试探的声音:“这么难受吗?”
“一般遇到这种学生,学校会选择劝退。”边辰说。
礼子宁不敢吭声了。
“怪我,”边辰说,“是我一时糊涂。”
他只说了半句,剩下的“色令智昏”四个字没好意思吐出口。
与礼子宁接吻的感觉过分美好了。
边辰完全被他那一套又一套说辞所迷惑,在温顺又深情的眼眸中被哄得失去了理智。
明明像之前那样用一些方式互相帮助就很好,他却一时想不开,试图给礼子宁更进一步的机会。
上一个科目尚且磕磕绊绊,居然敢让他开启如此高深的拓展,自己可真是太糊涂了。
懊恼之余,他也感到匪夷所思。
礼子宁确实不小,但也没有到超出常理的程度,居然能把他折腾得如此难受,这算不算是一种反方向的天赋?
“对不起。”礼子宁憋了半天,最后也只吐出这三个字。
“就算没有机会练习,好歹自学一下理论知识呢?”边辰实在按捺不住,抱怨起来,“去看看片行不行?是不会找吗?”
礼子宁尴尬极了:“看了的,但……感觉不太一样。”
“再多看看。”边辰说。
“挺多的,”礼子宁越说越小声,“手机里还存了一些,认真研究过,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
边辰一时没忍住,笑了。
礼子宁察觉到了,态度立刻变得积极了一些:“自学终归还是凭着想象力在闭门造车,我以后可以经常向你请教吗?”
“要不别学了,”边辰说,“放弃吧,对大家都好。”
“……”
“我明天要去总部开董事会议,”边辰烦躁地叹了口气,“这样的状态,真是被你害死。”
“那怎么办?”礼子宁担忧。
“能怎么办?”边辰说,“除了一边忍一边在心里骂你还能怎么办?”
礼子宁低下头:“……对不起。”
很庆幸的是,相比较他们相识的第一夜,这一回的礼子宁至少非常听话,处于可控状态。
半途边辰实在难以忍受大声喊停,他在短暂的迟疑过后还是老老实实依依不舍照做了。
到了第二天,边辰在行动时虽还残留着些微异物感,但已经完全是可以忍耐的程度了。
比起礼子宁造成的打击,会议本身更让边辰感到不适。
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陌生的只是那些人对待他的态度。
十年以后,在座的除了边学笙,哪一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
不像现在,各怀鬼胎,不是端着架子就是想要捧杀的,一个个话里有话。
边辰耐着性子听着一群老狐狸各自表态,也配合着说了些场面话,全程不卑不亢。
最后的表决环节,九人中五人举手赞成,其余四人并未反对,而是选择了弃权。
边学笙是那四个人之一。
现场很明显有人原本也想投赞成票,察觉到他的态度后改变了选择。
会议结束后,边辰碍于礼数,主动去向边学笙请安。
边学笙的办公室很气派,足足八十多个平米,全景落地窗,其中三分之一的面积是高山流水的造景,走近后能听见潺潺水声。
他这些年已经很少出现在公司,但这个房间依旧打扫得明窗净几,景观中的植物苍翠葱郁,水流纯净。
边学笙坐在办公桌后,沉默着把边辰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有一阵没见到你了。我想想,至少大半年了吧?”
“刚开始接手工作,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学习,”边辰说,“想着不能给爷爷您丢脸,光顾着钻研,没顾上生活。”
边学笙轻笑了一声。
边辰也笑了笑,注视着边学笙,不再开口多说什么。
他暗想着,原来十年前这个老头子的法令纹就已经那么深了,模样看起来比可实际年龄老迈得多。但对比十年以后,却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
此刻他的皮肤上还没有明显的老人斑,多了几分光泽,不像边辰记忆中那般暮气沉沉。
这段时间来他见了不少故人,对比之下,外貌变化最小的竟是他自己。
刚回来时他对着镜子认真观察过,一眼看去气质稍有变化,可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挑不出来,也不知是现在的自己长得太急了,还是未来的自己驻颜有术。
“听说你那边处理得很不错,”边学笙又说道,“我已经了解过,确实有几分手段,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谢谢,”边辰说,“您的肯定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思路清晰、雷厉风行,可见经验老道又充满自信,”边学笙说,“忍不住让人怀疑,是不是背后有高人相助?”
“边烁教了我很多,”边辰笑笑,“这份成绩他有很大的功劳。”
“他呀,”边学笙笑着摇了摇头,“边烁有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个人能力,上限已经摆在那儿了。”
边辰佯装不懂他的言下之意:“未来我会在工作上好好配合他的。”
边学笙也不介意他装傻充愣,转移话题道:“下个月我们和雅丽诗有一个合作的慈善酒会,你要出席。”
这显然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边辰没有跟他对着干的理由,当即应承道:“好的,我会安排。”
边学笙点了点头,之后抬起手来轻轻地挥了两下,示意他下去。
“那我先走了,”边辰说,“过一阵有时间再来看您。”
走出边学笙的办公室,他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
柔和的流水声并不能抚平他的情绪,和边学笙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他感到烦乱。
往前走了两步,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礼子宁。
当礼子宁熟悉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的情绪立刻舒缓了许多,变得不再紧绷。
说来奇怪,一贯挑剔又不近人情的边学笙对礼子宁却十分欣赏,近乎偏爱。
礼子宁是靠什么打动他的呢?
变成忽然意识到,或许他们祖孙在识人这一点上是有共同语言的。
正想着,接到了边烁的电话。
“老头跟你说什么了?”他在电话里问边辰,“刚才他赞成的时候不举手,把我吓了一跳。”
“你不是号称都搞定了吗?”边辰揶揄他,“这就是你所谓的搞定?”
“你疯了吧,我哪有本事搞定他。”边烁笑骂。
“我信任你啊,”边辰说,“你总不能专程把我找来就为了让我丢人。”
“反正结果是好的,”边烁问,“他刚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边辰说,“提到下个月有个酒会,让我去。”
“跟雅丽诗合作的那个?”边烁问。
“嗯。”
边烁忽然笑了:“你完了,他要开始安排你了。”
“什么意思?”边辰一时不解。
“十有八九,是要给你安排结婚对象呢。”边烁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看吧,到时候肯定会给你介绍的。”
边辰顿时眉头紧锁。
周遭的世界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些变化,十年前可没这一出啊。
作者有话说: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准备了但准备得一塌糊涂的人不算。
小狗:嘤。

下午四点,本该是礼子宁固定的刷题时间,也不知他究竟跑去了哪儿。
边辰在心中暗想着,要不要给这位小朋友制定一个新规定,出门必须进行报备。
低头换鞋时,他下意识留意了一眼,发现鞋柜上没有礼子宁的拖鞋。
礼子宁的习惯很好,进出门都会把自己的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拖鞋不在,意味着人并没有出去。
边辰怀着疑惑往里走,靠近礼子宁房门时隐约听到了一些声响。
那是人声,时断时续、感情充沛、音调婉转、一波三折,听起来暧昧至极。
边辰的脚步顿了顿,接着立刻加快了步伐,来到礼子宁房门口时他抬起手,发现面前的房门并未关紧而是虚掩着的。
从门缝里逸出的声音比方才更为清晰,几乎可以确定发出声音的人究竟在做什么,却也让边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手在半空停顿了几秒,接着小心翼翼地缓缓推开了礼子宁的房门。
礼子宁正坐在书桌前,上身半趴在桌上,身前左侧是一本打开的书本,右侧是手机支架。
手机持续不断地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隔着些距离,也能看见屏幕上大片白花花的正在持续进行着运动的影像。
礼子宁背对着房门,单手支着脑袋,一动不动。
边辰屏着呼吸蹑手蹑脚靠近,绕到了他的身前,发现他双眼睛紧闭,睡得正香。
他的耳朵上戴着耳机,但不知为何并没有顺利连接上手机,声音外放的同时耳机又阻碍了一部分的环境声响,才让他对边辰的出现浑然不觉。
这场面实在有些好笑。
手机画面中的人依旧酣战,礼子宁对此毫不在意,呼吸声沉重,似乎正处于深睡眠状态。
在边辰的印象中,礼子宁一向是个十分警觉的人,可见这段时间确实是累着了,才会如此放松警惕。
那持续不断的声响实在尴尬,边辰从支架上拿起手机点击了关闭,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打开的书本一半被礼子宁的胳膊压住,边辰弯腰仔细看了看,是政治科目的习题。
礼子宁一心两用得实在是过于不搭调了,难怪会睡过去。
边辰心中好笑,犹豫着要不要找件衣服替他盖一盖,一抬头看见书桌角落里居然摆着一只毛绒玩偶。
他见过这东西,在礼子宁给他发来的照片里,是那天和同学聚会时在娃娃机里抓到的。
在看到的当时,边辰下意识产生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猜想,以为礼子宁回来以后会把这东西送给自己。
那时的他还杞人忧天地烦恼了一会儿,觉着这玩意儿没什么用,收到以后都不知道该摆去哪儿。
结果没有。
礼子宁把它安置在了自己书桌的角落上,背后还放了一个小盒子作为支撑。
他尚且记得要给田小姐精心挑选漂亮的手工梳,却从未向边辰赠送过任何礼物。
边辰理智上认为这情有可原。
毕竟如今的礼子宁就连内裤都是花着他的钱买的,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东西是与边辰无关的。
可这也不代表能不做任何表示吧?
边辰拿起了那只小狗玩偶,轻轻地捏了捏,忽地为自己的这番念头羞耻起来。
小破狗,要了也没用,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为了逃离这令他无所适从的情绪,边辰快速地把玩偶放回了原位。动作有些急了,过程中不小心磕碰到了一旁摆放着的笔筒。
那个用硬卡纸随手卷起的自制笔筒头重脚轻,不经碰,一下倒了,里面大把的空笔芯散了出来。
边辰立刻看向礼子宁。
礼子宁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睁开了眼。
他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略显茫然地盯着边辰看了两秒,接着猛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你回来啦!”他说着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怎么睡着了……”
边辰看在眼里,下意识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指了指一旁依旧摆放在支架上的手机,故作严肃问道:“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看这些东西。”
礼子宁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并不认错:“你让我看的。”
看这说的,倒像是边辰在勉强他了。
“是吗,”边辰问,“那看出什么门道了?”
“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礼子宁很为难的样子,“想不明白,挺心烦的。”
“那就别想了,”边辰伸出手来,在他摊开的参考书上点了点,“先把心思都放在这儿,其他的考完再说。”
礼子宁一定是也不想再进行那些无意义的研究了,很积极地点头:“好。”
照理来说,边辰现在应该离开这个房间,让礼子宁继续专注于学习了。
他又扫了一眼礼子宁的桌面,接着看似随意地拿起了那个毛绒小狗,问道:“这就是你上次夹到的那个吧?”
“嗯,”礼子宁点头,笑着抬起手来,竖起两根手指,“我只花了两个币就夹到了!”
“这么厉害,”边辰低着头,把小狗拿在手中把玩,“看着还蛮可爱的。”
“其实当时是看它位置靠近出口,机会大,”礼子宁说,“不过夹到以后拿在手里,确实是很可爱。”
边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手里的小狗玩具一眼,两张脸都笑容灿烂,却让他心头涌出了一些别别扭扭的不爽快。
“行吧,”他也憋不出什么话了,只得默默把小狗放回了原位,“你继续看书。”
他说完走出了礼子宁的房间,正要关门,礼子宁站起身来喊了一声。
“那个……”
边辰回头。
礼子宁走到他跟前,表情显得有些忐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怎么?”
“我下个月就要上考场了,边先生,你可以不可以给我一些动力?”礼子宁问。
礼子宁歪了一下头:“比如?”
“比如……承诺一项奖励什么的,”礼子宁期待地看着他,“如果我真的考上了,可以得到奖励吗?”
边辰又想起了他手机里方才播放的内容,笑容促狭:“在想什么坏东西?”
礼子宁脸一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要的不是具体的物品,而是有些抽象的……”
“爽快一点。”边辰催促。
礼子宁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后一脸认真地说道:“你上次说,我是你的所有物。”
边辰按捺着心头涌动的情绪,示意他继续。
“除了口头上的认证,我可不可以拥有一些更具体的证明呢?”礼子宁问。
这要怎么证明呢?边辰思考了片刻,半开玩笑地问道:“你需要一个项圈吗?”
礼子宁有些惊讶:“你真的把我当小狗吗?”
“不然呢,”边辰说着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有什么证明方式吗?难道要送你一个文身?”
礼子宁略一思忖,眼睛亮了:“可以啊!”
可边辰不喜欢这个提议。
“文什么?我的名字?”他问。
礼子宁点头。
“别,”边辰果断否定,“太土了,我看到的时候会觉得尴尬。”
“真的不行吗?”礼子宁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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