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瑜觉得林子规这样很不正常,担心林子规的身体状况坚持要带他去医院。
林子规看着陆瑾瑜的侧脸,突然低下了头,向另一边发过去一条信息。
“处理好了吗”
陪林子规做检查时陆瑾瑜一直很担心,检查做完之后,看着医生一直低头看着报告,他更担心了。
“医生,他没事吧。”
“他信息素补给太少,体质又特殊,如果再不补给,可能会导致产后抑郁,甚至一胎两命。”
陆瑾瑜突然想到,林子规都是通过他的衣服来完成孕期信息素补给。
想到这一点他就愈发愧疚了。
“也没什么,你们回去就睡一起,多亲几口,多抱几下就行。”
“好的,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林子规嘴角上扬。
陆瑾瑜和林子规自那天以后每天晚上都是睡在一起的,原本都是规规矩矩的睡觉,但到最后,肯定会抱在一起。
陆瑾瑜虽然没有主动拥抱接吻,但只要林子规表达出这个意愿,他就会微红着脸接受。
陆瑾瑜从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和林子规做这种事,从没有想过他会和林子贵睡在一张床上拥抱着,从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会在花园里面拥抱。
陆瑾瑜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
白望舒在他眼中是榜样,是月亮,是不可即的。但是林子规就在他身边,他一伸手就可以抓得住,他不用担心他离开。
他们好像越来越好了。
半夜,陆瑾瑜翻身下床。
为了林子规的身体,他们最近会一起睡,只是两个人单纯的盖被子躺在那里。
陆瑾瑜经常办公到深夜,林子规就坐在他旁边等他一起去睡,陆瑾瑜担心林子规的身体,每天早早的和林子规去睡觉,半夜再爬起来办公。
床上传来了一些声响,陆瑾瑜回头看去,林子规起身了。
“吵到你了。”
“没有。”林子规摇摇头。
“你先休息,我等会就过来,好不好?”陆瑾瑜的语气跟哄小孩一样。
而林子规也享受这种感觉,他顺从地继续躺回床上。
等到陆瑾瑜离开后,本应该静静入睡的林子规突然睁开了眼。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里面有什么他清清楚楚,他甜蜜的笑着“真好。”
陆瑾瑜很晚才回到房间,他动作很轻地上了床,因为太过疲惫,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而他心目中柔弱的omega,睁开了他黑夜一般的眼睛,伸出他的双臂,像深海里诡异的海怪一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陆瑾瑜陪林子规去做检查,他全程陪护,还带了个笔记本,在记医生说的话。
他记得很认真,还伴随着医生的话点头。
林子规靠在他的身上,微笑着看他记笔记。
林子规看着他这样子,突然笑了一下“还早呢。”
“这种事情就应该早准备的,你现在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哦。”林子规刻意拉长了语调,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向每一个即将孕育新生命的人那样将手放在腹部,小心地轻抚着。
他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温和中带着圣洁“是该做准备了。”
他们二人和白望舒碰上了。
陆瑾瑜停下了跟林子规的交谈,林子规随着陆瑾瑜的视线看向白望舒。
陆瑾瑜在林子归怀孕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白望舒了,说放下不可能但他已经不再想想这么多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本来就只在他自己心中发酵,悄无声息的融在了水里而已。
林子规心情短暂的不悦但在察觉到了陆瑾瑜和他交握着的手没有松开心情顿时就愉悦了起来。
他们短暂的寒暄了几句。
白望舒问他们为什么来医院。
陆瑾瑜没有隐瞒,如实告诉了他。
白望舒整个人好像都定住了,像个冰雕似的。
好一会儿才又说了一句“挺好的。”
“是啊。”
林子规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陆瑾瑜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怎么缓和。
陆瑾瑜下车后主动握住了林子规的手。
“怎么了吗?”
林子规低头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他突然将手抽离开。
陆瑾瑜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嘴微张开,想说些什么。
可是下一秒林子规就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他们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我在想...”
林子规将他们的手贴在了肚子上,仅隔着一件衣服就是他的肚皮,底下便是omega的孕腔。
“有孩子真好。”林子规抬头对陆瑾瑜笑。
“是不是啊,陆哥。”
陆瑾瑜一下抱住林子规。
林子规的头稍抬起来一点,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对我的态度,我们之间的关系...”林子规慢吞吞的列举着。
“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林子规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可我就是不知足,我是不是太贪婪了呀... 陆哥,可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改的。”
陆瑾瑜嘴里一直都在说着“对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甚至哽咽了起来。
林子规伸手按住陆瑾瑜准备起来的后颈“就这样,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好不好陆哥。”
陆瑾瑜果然顺从地埋在他的颈间,被他抱着。
林子规嘴角微微上扬,温柔的表象中因为有些过度上扬的嘴角显得有些狰狞。
再愧疚一点,再难过一点吧。
“我的错,我的错。”陆瑾瑜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林尺素劝慰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看到医护人员出来,陆瑾瑜猛地站起来“人没事吧。”
“人没大事,只是孩子流掉了。”
他的身体一下子泄力,林尺素将他撑住扶了起来。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等到医务人员走了,陆瑾瑜才忍不住撑着林尺素的手臂低头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他整个人好像都落下去了,却又好像没有落下去,只因他整个人仍是挺着的。
医院的灯打在雪白的后颈上,像新雪般冷底色调却仍透露出些春的意味,因为情绪激动,又附上了一层薄红。
随着身体的颤动,雪色也在摇晃着。
像一朵即将凋落的蔷薇,强撑着,不让人看到他已经苍白的花瓣。
林尺素的眼神逐渐变深,口中安慰的话不听。
真狠心啊。
虽然人身体没大事,但是陆瑾瑜感觉林子规整个人都变脆弱了许多。
他那日一醒来,看到身边的陆瑾瑜,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张开嘴,声音沙哑“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陆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在他脑中混沌一片,他再怎么回忆也回忆清楚不起来。
那好像是很正常的一天,却又发生了太多,他好像被抽离了一般,他知道那件事发生过,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
他心中愧疚非常,把公务都挪来医院,每日除了陪着林子规就是处理公务。
林子规话变得非常少,他们相处的时候,林子规总是将头低着不看人,话也不说一句,被那件事抽干了灵魂一般。
林子规头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起身,神态如常的打了个电话过去。
“事情办得不错。”
“医院的事,记得给我处理好。”
陆瑾瑜可能是觉得自己讨人嫌,没多久又将东西重新搬回了公司,但心里又放不下林子规,处理完事情,就大老远开车过来看他。
他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
一次意外,他们碰面了,林子规看上去依旧柔柔弱弱的,陆瑾瑜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水杯被砸在了他的脚边,陆瑾瑜整个人都被惊了一下。
他看向林子规,他并不觉得,这样的他是可怕的,就像他不觉得他的母亲是可怕的一样。
他只是从内心理感受到了一种悲哀,对自己的悲哀,他成为了跟他父亲一样的人。
他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
林子规蹲下身捡起那个杯子,低头看着那个杯子,就剩一点了。
白望舒最近也会来看望林子规,因为他不敢主动去找陆瑾瑜讲讲他们过去的事。
在这期间,他和林子规没说过一句话,往往都是他看着门外,林子规看着窗外,沉默着,过一会他就离开了。
直到那一天,林子规看着白望舒的手表突然说了一句“真好看。”
白望舒有些奇怪,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确实。”
“蔷薇花的颜色。”
林子规突然笑了一下,是白望舒从未见过在他身上见过的灿烂的笑容,白望舒内心只觉得奇怪,下意识皱了皱眉。
然后,陆瑾瑜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林子规的笑容一下子就没掉了,但他又让他的笑容被陆瑾瑜看得清清楚楚。
陆瑾瑜没有说什么,周遭的空气却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白望舒起身想要离开,陆瑾瑜却按住了他。
“我走吧。”
还没等白望舒反应过来,陆瑾瑜就离开了。
白望舒要过去追,林子规却突然开口“别走。”
白望舒听到了,陆瑾瑜也听到了,他脚步顿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白望舒皱眉回头“什么事。”
“他走得真快,我抓不住他,你也抓不住他的。”
“什么意思。”
“你猜猜,我的孩子是怎么没掉的。”
白望舒因为那天对林子规的观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对林子规开始怀有警惕,他开始担心陆瑾瑜会遇到什么事情。
次日,他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关于他父母的死因。
“你给我发个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看吧,”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爱“你会喜欢。”说完就将电话挂断。
当年他父亲因飞机坠落丧生,他的母亲不久悲伤过度也去世了,他也被寄养在陆家。
那是一段很短的录像。
同样简短地结束了他父亲的生命。
他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是谁。”
“去找沈玫吧,她会告诉你的。”
电话又被挂断,白望舒没有再打过去,他明白从林子规这里得不到其他信息了。
白望舒其实之前怀疑过他父亲的死因,但那时年纪小,大了后也觉得这是场事故。
但如今林子规这么一说,白望舒一捋思路。
发现他父亲死后,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陆父,他父亲的遗产,陆父在他成年后没有提过一次。
他先前只一味地相信,他自己在国外也有公司,他并不在意那些钱,也就没怎么想过。
但是如今再怎么想也只是想,还是要去找找。
他没有直接去找沈玫,确实调查出一点事出来才决定去找沈玫。
礼品被放在沈玫旁边,白望舒恭敬地问好。
沈玫对白望舒的态度和对陆瑾瑜的态度截然不同,应该说她除了对陆瑾瑜,对其他人大体上都是友善的。
白望舒依旧站着,直白问道“您知道我父亲当年的死因吗。”他的语气相当肯定,像是笃定沈玫一定知道些什么。
沈玫笑容突然僵住了,视线僵硬地凝在白望舒那张脸上,但她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半躺在床上,没有什么隐瞒,开始叙说当年的事。
白望舒因为她的话陷入深深的沉思,突然又被一声尖锐的喊叫打破了沉思。
“都是陆庭的错,他就是个恶魔,他怎么不去死啊,他就该去死,他会下地狱的!”
沈玫的声音突然变轻,像是母亲在哄孩子入睡一般“如果陆瑾瑜,一切都不会这样的,他就该和陆庭一起去死,不该出生。”
“去死啊,去死啊,都去死吧!”此时却又尖锐的像指甲愤怒的抓着墙,嘶啦嘶啦地响。
白望舒看到这样的沈玫,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他下意识地想去维护陆瑾瑜,却又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他应该恨他。
陆瑾瑜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林子规,将那份协议放在床头。
轻声叫了一声“子规。”
林子规并不理他。
陆瑾瑜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刚结婚那会儿,我就把这份协议给过你,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林子规拿过协定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像朵安安静静的月季。
实际上他的脑子中胀满了不安分的情绪——陆瑾瑜要和他离婚。
他想过陆瑾瑜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愧疚,会因为这件事短暂地回避他,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会有离婚这个选择。
月季撕破了自己的表面,但外头仍罩着层隔阂,让人看不清月季的真实面目。
离婚协定一下被摔落在地上。
“离婚?想都不要想!想离就离,想结就结,凭什么!”
月季在自己身旁营造了一层柔弱的雾。
他眼眶发红,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说一个字就掉好几颗眼泪。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但我以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有一点点好,你会舍不得我,你是不是没有心,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孩子!”
林子规的声音不算多高,就不断让人感受到一股深切的悲伤。
“你再看看吧。”陆瑾瑜动容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事情会朝一个不好的方向去发展。
他眼前恍惚了一下,两个并不那么相似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却令人心惊的相似,他将自己的目光拽回来,不敢回头。
玫瑰已经被毁掉了,他不能让月季凋零在他的手中。
林子规捡回那份离婚协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便将每一页都撕得稀烂扔进垃圾桶里。
“离婚,想都不要想。”
尽管林子规现在眼睛哭的发红,周身的戾气仍然渗人。
第20章
最近的事太多太杂,陆瑾瑜已经好几天都没去医院了,整日在公司里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陆瑾瑜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向上延伸,长呼了一口气。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其实还好。
心稍微放下来一点又想到林子规便又提了起来,身体也一下就绷了起来,伸手掩住眼下青黑。
陆瑾瑜因为太过疲惫,没多久就睡着了。
林尺素过来时便看到陆瑾瑜直接睡在办公椅上的样子。
陆瑾瑜平时是可靠温和的,睡着时下意识拧着眉,整张脸都浸在月光里,一副苍白脆弱的样子。
他没有选择叫醒陆瑾瑜。
将窗帘拉上后,拿起沙发上的薄被盖在陆瑾瑜身上。
被子还没盖上,陆瑾瑜就醒了。
四目相对间,他只觉得陆瑾瑜像刀刃,就如林尺素充满了带着不安的锋利,但林尺素依然为其沉溺。
待陆瑾瑜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又温柔的像春水。
林尺素捏住被子两边的手收回,将被子抱在怀中。
身边黑压压的一片,自从窗帘底下稍微露出点光亮“几点了?”
林尺素将窗帘拉开,外头的光倾泻进来,有些刺目。
“还早,五点。”
“确实很早。”
陆瑾瑜对林尺素笑了笑“来这么早,我可没有加班费开给你。”
林尺素抿唇微笑,看起来就像个腼腆内向的年轻人。“应该的。”
陆瑾瑜又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没说几句,陆瑾瑜就要走,林尺素说要送。
陆瑾瑜拒绝了。
这个城市没有一刻是真正的黑夜,陆瑾瑜看着眼睛花花绿绿闪动的灯,眼睛晃得生疼,头也晕的不得了。
他心里有些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回去,那里有没人,但已经开了好一会儿了,他便想着再忍忍就到家了。
车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豪华雅致的房子。
从前,这里是有人还等他的,不会有人愿意永远等下去的,终究是他的错。
陆瑾瑜现在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一抽一抽的难受,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没有直接下车,想了想,从车里翻出来一包烟和打火机。
他平时烟酒几乎一点不沾,这包烟也是别人送的,他拆开了,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咬,打火机就握在手里,也不点,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前头。
直到将烟头咬烂开,脑子在刹那间清明了起来,才将烟从口中取出。
他整理了一下便要下车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头捂住了口鼻。
他现在不是像刚刚那种胀得发痛的晕。而是切切实实的无意识的晕了过去。
陆瑾瑜感觉手脚都被缚着,眼前也被布料遮挡住了。
一味的慌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陆瑾瑜只被惊到了一瞬便冷静了下来,安静地等待着。
他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摸上了他的脸,极轻地抚摸着,像是在对待着亲爱的情人。
但是手很滑,很软,一点点的,顺着陆瑾瑜的额角到他的鼻梁再到他突起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向下最终在陆瑾瑜领口处停顿了下来。
指腹摩挲着陆瑾瑜颈侧光洁的皮肤,隐约地带着黏腻的暧昧意味。
陆瑾瑜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omega,却又觉得不可能,他的心里omega一直都是极其无害和善的,就像林子规那样。
那个人一粒粒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陆瑾瑜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束缚,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可能——他会被侵犯!
他的脑子不由得乱作一团,口中拼命地吐出话语,声音不住的抖动,“只要是我能给,我一定都会给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联系那边。”
他用自己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拼命的将思路拉成一条紧绷直线。
那个人只是笑了一下,便将他压在柔软的垫子上,褪去了他的衣物,像情人那样亲吻着抚摸着他的面孔。
陆瑾瑜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但在那个人真正碰上他的那一刻,他脑中那条直线一下就断了,断成两截,两截又都绕成一团。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应该慌,不应该哭,这一切都没有用,可是现如今他的脑子断开了,信息传递不到大脑中枢,他控制不住他的泪腺,控制不住他的身体。
直到那个人压到他身上,他再反应过来一点,语气变得很软很软“求您和我谈一谈吧。”
甚至用上了敬语。
那个人,不顾他的反抗,他的眼泪强行进入他。
陆瑾瑜只觉得痛,那是一种极致而又空洞的痛苦,他四肢都因为那个人的动作而痛得颤动,眼泪也不住地掉,唇齿也忍不住张开无声的哀嚎着。
陆瑾瑜感觉自己要死了,但脸上湿润的触感又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他还活着。
他的触感逐渐变得麻木,好一会儿才感觉到那个人在吻他,舌尖探入他张开的口中,那个人亲得很轻,并不太难受,但他仍是从身到心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在那个人亲吻着他的脸时,他用了最后一点点力气将嘴闭合上,他没有力气再做别的了,那个人也没有再坚持向下亲吻着他的颈部。
他整个人都被提拉起来撞击,头顶在垫子上一下一下的动着,眼睛里都是眼泪,将眼睛蒙住的黑布都给润湿了。
他整个人都深陷于痛苦的情绪中,在无尽地蹉跎下,他终于合上了他饱含泪水的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是梦吧?醒过来一切都好了。
白望舒其实在答应下来后就后悔了,但又觉得林子规再怎么样也不会对陆瑾瑜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的,顶多是一些小惩罚。
可他就是冷静不下来,林子规和陆瑾瑜就在里面,他和他们只隔了一扇门,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看着手腕上的表一圈一圈地转过去,心里的那根针也一下一下地戳,他忍不住在意着陆瑾瑜,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改不掉了。
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了太久了,他感觉每一秒都很煎熬,打算离得远一些,结果刚走出了两扇门,又原路折返了回来,停在这扇门前打转。
他来回走着,手背在后面,眉头微皱,脸色凝重一片,他终于等不了了,手举在门前,准备敲门,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陆瑾瑜的信息素味道。
白望舒明明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将里面发生的事,大差不差地猜到了。
他的手定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不敢相信陆瑾瑜会经历这些东西,他纵容别人折了自己的蔷薇。
他的世界观发生了巨大的冲击,他知道林子规跟他的外表不一样,跟他认为的样子不一样,可他没想到林子规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没有办法去阻止,也没有办法去撞破这一切,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阻止,如果撞破了,对陆瑾瑜来说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
他没有办法,只能燃起一根烟,只是这根烟冲不谈浓重的信息素味道,也缓解不了内心的愁绪。
陆瑾瑜没有做完他的美梦,他是被人掐着腰一次又一次地按进怀里给弄醒的。
他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口中发出了痛苦而又微弱的喘息。
他被那个人抱在怀里,明明浑身无力,却坚持要将身体挺直,来证明他的骨头,他的人都还活着。
他的双手被缚在身后,仿佛没了知觉,绳索是特制的,虽然挣脱不开,但无论绑多久,他的手都不会废掉。
那个人就伸手去一下一下抚,摸着束缚住他的特制绳索,上下抚,摸着,去摸他的腕骨,又去摸他的掌心,捏住他的指尖一下下地揉动。
陆瑾瑜由衷觉得羞耻、难堪,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发出了阵阵的声响,是正在被这个人敲碎的声音。
就算他又一次几乎失去了全部意识,眼神涣散之时,蒙住他眼睛的黑布被揭开了。
灯光有些晃眼,他没看见光亮太久,有些不适应,眼前空白了一瞬,然后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只有面前的那张脸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他的伴侣林子规。
他宁愿被这灯光给晃瞎了眼,也不愿看到这张脸。
林子规甚至还弯了弯眉,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为恍惚的状态。
他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肯定着:这是梦,子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他,这只是一场噩梦,很快就会过去了。
之后他就会发现,这确实是一场噩梦,但是这场噩梦会缠绕着他,折磨他许久,萦绕他的一生。
他又一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林子规就跟以前一样,温柔地看着他。
多么柔软的一张脸啊,?白的皮,黛色的眉,浓黑的眼,红润的唇,他就像是一朵温和柔软的茉莉,谁又能想到他是个恶魔。
陆瑾瑜恍惚着被撑起身子,他看着周围的景象,颜色鲜艳的花朵,亮堂堂的天,还有眼前人含笑又含情的眉眼,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林子规伸手抱住陆瑾瑜“ 陆哥,你终于是我的了。”
陆瑾瑜被关在这里,林子规几乎每天都要发一次疯,发癫似的问陆瑾瑜,爱不爱他。
陆瑾瑜从前是玉人,如今便是个精心用木头雕琢而成的人像,中间被掏空了,填满了眼泪,不言不语,泪水却从状似无情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林子规时间一久也就不问了,他心里有数,他换了一个爱好,让陆瑾瑜哭。
平时舍不得,但只要上的那个罪恶的床榻,他就像自己温柔的皮囊给撕烂开,露出里头淌着黑水的怪物。
“怪物”看到眼泪也不心疼,盯着那张花瓣一样柔软的脸去将眼泪舔干净, 逼陆瑾瑜羞耻得全身泛红。
“怪物”用它庞大的恶心的黑色躯体,用体内流出的黑水,遮挡住了陆瑾瑜的眼睛,染黑了陆瑾瑜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陆瑾瑜哪怕经历再多的不堪,心中也没有一刻放弃逃离这个地方。
月光洒在雪白的背上,在躯体的主人身体不住的颤抖的时候,一片的月光都像被揉碎了,揉成了纱,一起颤抖。
头稍微低下去了一点,手指攀上了身下人的脖子。
两人的面孔都被罩在黑暗中,陆瑾瑜看着身下那张脸,手指稍微收拢了一些,他有把握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让这个人去死。
他的脑子里晃过了许多,晃过了这些天来,这个人侵犯他的行为,晃过了从前这个人体贴的行为,最后停在了林子规“流产”后苍白的面目上。
身下人的那双眼睛突然睁开了,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那双黑色的眼睛如最初那般水一般温柔。
“如果陆哥想我死的话,就杀了我吧,我不会反抗的。”林子规给了陆瑾瑜杀死他的机会,但是只要今天陆瑾瑜不杀了他,就要做好被他纠缠一辈子的准备。
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两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林子规突然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花瓶“砰”地砸到了他的头上,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现在其实还能勉强动弹,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陆瑾瑜离开,直至昏迷。
陆瑾瑜有把握让他死也有把握不让他死,他力道掌握的很好,他是导致最多让林子规昏迷。
“老板,麻烦借一下通讯器。”
正在数钱的老板本来想拒绝,结果余光瞥见了一张俊美的脸便将通讯器递了过去“喏。”
“谢谢。”
陆瑾瑜第一个想法就是报警,通是通了,但是陆瑾瑜跟对面说了几句话脸色变得有些黯淡。
“他们不会管这边的事的。”老板很习以为常地说。
陆瑾瑜鬼使神差打了白望舒的,没通。
听了好一会提示音,他才把电话挂了,找人去打公司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