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几乎把能打的都打了,一个都没通,心越沉越低,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老板看着他“好没好。”
“抱歉。”他将通讯器还给老板,又递了一张纸币过去“麻烦您了。”
看老板把钱收了,他才说“住店。”
交了钱后,他走进房间。
一进房间,他就抵着门板,坐在了地上,他根本就做不出类似于叹息这种如释重负的动作,只能将头靠在门板上,沉着一张脸。
他能感觉到,林子规不会放过他的,前面有更多更多不好的事在前面等着他。
陆瑾瑜看着面前的警察脸色没什么变化,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之前打电话叫来的警察,但他又不知道这些人来抓他的原因,只能顺从地跟这些警察走。
林子规没昏太久,医生正在帮他处理伤口,他眼睛一睁,制止了医生的举动。
他正式拍一下那张照片之前,他的表情都十分的自然轻松,但是拍摄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悲伤脆弱,就像是一个抱紧摧残的可怜人。
拍摄完后,他的表情又变回原样,他仔细的端详着那张照片,似乎是觉得不那么完美。
他快步走出病房,不知道要做什么,医生被他吓了一跳,怕他做出什么事,只能跟着他。
林子规走得实在是太快了,医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林子规角度找得很狠,他现在头破血流,瘫在地上好久一动不动,偏偏那双漆黑的眼睛睁着,看着像死不瞑目。
医生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是外科医生,不是精神科医生啊。
医生连忙下楼,发现他还活着,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想,下次看病前,一定要要求雇主出示精神病例。
医生看到那张满脸血污的脸嘴角抽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笑,却吓人得很。
林子规说话的气息微弱的听起来也像是鬼爬出来说的“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医生。”
林子规醒过来时,伤口已经处理完了,身上也涂了药,虽然身上有很多伤痕和瘀痕,但只是看着惨烈,人没事。
他躺在病床上看了好一会照片,挺满意的。
他撑着自己到镜子前,他着看到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他一只眼睛被纱布覆盖着,半张脸从下巴到颧骨青紫着,脸白,显得伤痕更加刺目。
林子规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可怜,但此时他却笑了起来,整张脸几乎贴在镜子上,眼睛瞪得大了些,唇角也诡异地勾了起来,似鬼非鬼。
一进来陆瑾瑜的目光就忍不住定在了林子规身上。
林子规觉查到了陆瑾瑜的目光,一抬眼,四目相对,他装作害怕的样子就快速低下头。
看到林子规身上的伤,陆瑾瑜下意识皱起了眉。
一个花瓶根本造不成这么严重的伤,他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林子规自己搞鬼。
哪怕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仍觉得是流产对林子规造成了过大的伤害,林子规是被这样的遭遇摧残了。
陆瑾瑜垂下眼掩去了眼中的难过。
在审判长的流程中陆瑾瑜一直都垂着头
下一秒对面的话就让陆瑾瑜僵住了。
林子规那边的人说他——家暴。
陆瑾瑜看向林子规,林子规也在看他,眼中莹莹的含着泪光,一句话也不说。
林子规身边簇拥着一群人,那是他的证人,他们一字一句地诉说着他莫须有的罪名。
一张张罪证撞进了陆瑾瑜的眼中,照片里面的林子规无论是哪张看起来都那么可怜。
他明明只用花瓶砸过陆瑾瑜一次,可是病历上日期却是不同时间的。
眼前更是有林子规这个真切的证据。
陆瑾瑜当下脑子没缓过来,缓过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荒谬,然后就是茫然,他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审判长让他们进行法庭辩论。
林子规请的律师,一项项一次次陈述着他的罪证,林子规还是含着泪一句话都不说。
陆瑾瑜看着林子规,他想开口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木着一张脸。
omega的数量一直偏少,近年omega地位提高,为了保护omega也为了促进生育,政府在这方面对另一方管控很严。
再加上陆瑾瑜一句话都不说。
正准备宣判结果。
一直不说话的林子规猛地撑着桌子开了口,他刚开口眼泪就掉下来,垂下头又不说话了。
林子规没缓多久就又开了口,他明显有些哽咽“陆哥虽然偶尔会打我,但是,但是他平时对我很好,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他会改的...”
林子规慢吞吞地说了很多,陆瑾瑜后面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头晕脑胀,差点昏过去。
最后的审判结果,在该项刑罚中已经算是很轻的,佩戴电子脚环拘留在家三年。
陆瑾瑜往车窗外看,窗外风景变化,像是充满了自由的景象,却徐徐地带他进入了充满家族的地狱。
林子规坐得离陆瑾瑜很近,伸手握住他的手,陆瑾瑜麻木地让他抓着,林子规把玩着他的手,笑得甜蜜。
一个Alpha被一个被他“欺负”的omega占有了。
林子规这次格外的温柔,陆瑾瑜的意识一点点模糊了。
“唔。”陆瑾瑜一下被这样羞耻的声音揪回了神智,他先前是麻木的难受,而现在变成了尖锐的痛苦,他不知道他是否被林子规改变了,但他不想。
他的掌心紧紧地捂着脸,他捂得太紧,略压住鼻子,因为精神恍惚,差点窒息。
清醒了一点,手掌稍抬起来一点,舌头略探出来一点,脸上有些潮红,挣扎着喘着气。
林子规看着心痒,低头去舔陆瑾瑜潮红的脸。
手掌略向下一点紧紧的压着唇,又为了保持清醒,用牙齿咬着掌心的嫩肉,紧盯着天花板。
伸手抓住陆瑾瑜的小腿,陆瑾瑜身体一颤,有了些意识,偏过头去不语。
放在腿上,深黑色的脚环像枷锁一样锢在陆瑾瑜身上,陆瑾瑜皮肉雪白,神色冷淡,偏偏脸上潮红一片,像堕天使,而他便是引诱天使堕落的毒蛇。
他亲了下陆瑾瑜的腿根,感受到他的颤抖,笑着问“喜欢吗?”
林子规知道陆瑾瑜不喜欢,不喜欢他的触碰,不喜欢那个脚环,更不喜欢他。
陆瑾瑜没有放弃过逃跑。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仔细观察周边情况,详细地制定计划再逃跑,他对周边唯一的一点了解就是那一次跑出去。
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逃跑,以每一次被抓回来之后身心上的各种折磨为代价,来换取周边的一点情况。
但是他却再一次逃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白望舒。
喜悦的情绪蒙蔽了他的大脑,他的大脑一下就顿住了,他抱住了白望舒,他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罩着他。
他抱得很紧,眼泪激动的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望舒也一句话都不说。
白望舒的眼神有些复杂,任由陆瑾瑜抱着,放在身侧的手,手指动了一下,手臂抬起来想环抱住陆瑾瑜。
还没有真正抱住,耳边响起了尖锐的枪声,子弹穿进土里,溅起沙土。
短暂的空耳后便是轻柔的男声。
“你们在干什么。”
大步上前,将两人拉开,强行将手塞进陆瑾瑜手中和陆瑾瑜十指相扣。
“一起啊。”
陆瑾瑜因为林子规到来,走出了极度狂喜的状态。
看白望舒的态度,刚刚一句话都不说,十有八九对这件事早就知情,甚至对这件事直接有推动作用。
陆瑾瑜想明白后脑子又懵了,他和白望舒认识了那么久,怎么就这么几天,白望舒就这么对他。
林子规和白望舒短暂的说了几句话后便强行将陆瑾瑜拉走,白望舒手指微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子规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着陆瑾瑜逃跑的,他每次都这样,面对陆瑾瑜的逃跑顺水推舟,然后再摧毁他即将得到的光。
他这次也想装作漫不经心,但他做不到,他嫉妒得发疯,紧紧地抓着陆瑾瑜的手,走得飞快,脸绷紧,却难掩狰狞,显得病态疯狂。
陆瑾瑜对于林子规每次抓他回来后,做得那些事都习惯了,林子规这次显现出了不同往常的疯狂。
他一次次问着陆瑾瑜是不是还爱着白望舒,一点点地将陆瑾瑜扯进怀中吞噬,陆瑾瑜只是小声地啜泣着。
最后,林子规的唇紧贴在陆瑾瑜耳畔“既然你那么爱他,我就给你们一个孩子,你和他的,”林子规面部扭曲了一下,温柔地笑了一下“不对,是我和你的,好不好?”
陆瑾瑜缓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听到了怎样可怕的话,他不再哭了,一双眼睛空蒙蒙地看着林子规。
林子规抱他抱得更紧了,他的精神防线也越来越细,一下便断开了,他痛苦地向林子规求饶。
林子规却不为所动,等到陆瑾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被摘除了。
林子规原本想给他安上一个omega的腺体,omega更容易怀孕,更方便控制他。
但因为陆瑾瑜的身体对人造omega腺体,产生了极为严重的排异反应,所以就没有给他安上omega腺体,但他也确实改造了陆瑾瑜的身体。
陆瑾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凑过去,脖子稍微偏过去,原本光洁一片的后颈,留下了一个很浅的疤。
他的腺体就是这样被挖出来的。
他明明看着什么都没变,却什么都变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不知道该不该说林子规说话算话,他当真给白望舒下了东西。
对于林子规的东西,白望舒原来不想喝下但是为了见到陆瑾瑜便喝了。
林子规没有跟上来白望舒就开始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进了房间后更觉得奇怪,房间很大,地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不露出一点冰凉的地板,有一大床,还有一个巨大的冰箱,东西齐全得诡异。
白望舒还没有跟陆瑾瑜说几句话,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是没用了。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陆瑾瑜。
他硬生生折腾了陆瑾瑜三天。
而林子规突然有了一个诡异的爱好,他们在里面,林子规就坐在门口,头靠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他听到了陆瑾瑜的哭声,就和跟他时哭着同样痛苦,他的心中有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三天之后,白望舒恢复了清醒,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三天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身下的人,眼睛微颤,他下不了这条船了。
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来,嘴唇微颤,小心地亲在了陆瑾瑜脸侧。
三天内发生了太多事,白望舒本还算游刃有余,但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陆瑾瑜那边的事,心中烦躁异常。
没过多久,林子规就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本不想接,但是怕陆瑾瑜那边发生什么事,还是接了。
“陆哥怀孕了。”
白望舒手一松通讯器就掉在了地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切都完了。
陆瑾瑜对于这个孩子很排斥,连带着白望舒也非常排斥,林子规原本应该开心的。
但是因为这个孩子带来的生理反应,陆瑾瑜忍不住在身体上对白望舒产生依赖,白望舒以孩子为借口,去亲吻他,拥抱他。
陆瑾瑜被白望舒抱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身体的每一点都在颤抖着,渴望着,他挣扎着爬出去一点。
不能这样子下去了,他会疯掉的。
身后的白望舒身体压下去,手臂收紧迫使陆瑾瑜贴近自己。
陆瑾瑜每分每秒都像带着这个孩子和自己一起去死,林子规知道他不可能真正对这个孩子毫不在意。
在林子规和白望舒双重监禁下,陆瑾瑜被关了八周多。
陆瑾瑜压在器械上,被迫看向显示屏。
他的肚腹没有鼓起来一点,完全看不出里面还有一个生命,但是屏幕中显示出来的东西,却让他意识到,这里面真的有一个生命。
他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肉块了,他已经有人形了,眼耳鼻口都能分辨出来了。
陆瑾瑜一下陷入了恐惧中。
“他的心脏已经差不多形成了。”林子规温和的声音让陆瑾瑜猛得抽出了恐惧。
因为科技的发展,孩子的发育也变得更快,他的胎心已经可以被听到了。
林子规强行让陆瑾瑜用听诊器听他的胎心。
他真切地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他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林子规将听诊器扔在地上,一下就泄了气,手脚控制不住地颤抖。
林子规将他压回了机器,用束缚带束缚住他的手脚。
机器内部都是孩子的心跳声,他从刚开始的剧烈反抗到后面一动不动,他就躺在那里,听着孩子的心跳。
他还是生下了那个孩子,他的意识刚清醒,面前就是林子规那张脸。
陆瑾瑜过了好几天才第一次见到孩子。
孩子不是太健康,刚出生的时候连哭都没力气哭。
舱内的孩子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陆哥,好可怜啊,是不是?”
“医生说,他的反应一直很迟钝,吃东西都需要管子,免疫力也很差,你还没醒来的时候,一直发烧,他差点就死掉了。”
“他本来不会这样的,都是因为孕期太过波折,陆哥,”林子规抓住了陆瑾瑜的手“他这样子都是因为你呀。”
陆瑾瑜只见了这孩子一面,这个孩子就被林子规送走了由白望舒独自扶养。
陆瑾瑜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林子规发觉陆瑾瑜对那个孩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他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因为陆瑾瑜不太美好的童年,他不希望任何孩子同他一样,但他心中还是产生了很强烈的不安。
林子规有一个念头——他想要一个和陆瑾瑜共同的孩子。
他根本就不喜欢孩子,他只是想要一个能用来掌控陆瑾瑜的工具,只是如果这个孩子加上他的标签,能让他觉得顺眼一点。
但是过了很久,陆瑾瑜都没有怀上,林子规甚至去咨询了医生。
医生脸色有些奇怪“omega在这方面的功能比不上Alpha,几乎是没用的。”
林子规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个执念。
林子规发现陆瑾瑜和白望舒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奇怪了,之前白望舒虽然没有反抗,但大致上来说是半推半就的,现在就变成了全然的主动。
林子规半夜回来去找陆瑾瑜,他想抱着陆瑾瑜,跟他说点话。
他走到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声响,是白望舒的声音,声音不大,他听得不算太真切。
白望舒装作温柔的样子,把声音捏得很奇怪一点一点哄着陆瑾瑜。
林子规觉得白望舒的行为恶心极了,陆瑾瑜现在这样惨,白望舒绝对有责任,却还在这里装温柔,他是什么好人?
手就抵在门上,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进去阻止这一切,但他没有,就和当初的白望舒一样。
林子规就这样靠着墙坐着抽烟,他坐得离门很近。
按下打火机,林子规看着里面的火光,有时候就想,干脆把门给点了,撞破里面的一切,把白望舒拖出来,和自己一起给烧了,让陆瑾瑜解脱。
烟被点燃,林子规将烟叼进嘴里。
他终究是疯狂的,是病态的,念头只短暂的冒出了一下,他立马就想明白了,他做不到放过陆瑾瑜的。
他就这样子抽了一晚上的烟,白望舒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他们就这样子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林子规后来就发现,白望舒其实经常在晚上的时候过来找陆瑾瑜。
林子规每一次都这样坐在门口抽烟,白望舒出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白望舒又一次从房内出来了,在他走后,林子规走了进去。
林子规伸出手去摸陆瑾瑜的脸,低头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还给他拉了下被子,就在温情的表象下,他开口说了一句话“Alpha可以,omega就不可以是吗?”
第28章
虽然腺体被割除但是陆瑾瑜还是感知到了林子规身上气息的不同,陆瑾瑜明显瑟缩了一下,但没多久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林子规身体压下去,身上的气味也一同压了下来,不同于之前浅淡的香味,他如今的气味变成了一种很廉价的过于浓郁的香味。
陆瑾瑜认出这个香味是和原本的他匹配度最高的那一香系,但是现如今信息素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强,他被熏得只觉得头晕。
直到陆瑾瑜神智不清时,林子规将脖子低下去,陆瑾瑜从那浓重的香味中嗅到一丝浅淡又熟悉的味道。
他控制不住了,牙关颤抖着咬住了那块皮肉。
因为没有什么力气,几乎是含住了,气息热乎乎地打在那,直到自己也变得湿漉漉的,像块粉蒸肉一样才松了口,带出丝缕银丝。
林子规垂头看向熟睡着的陆瑾瑜,面部突然变得扭曲。
他快步从桌柜中取出针剂,极尖极长的针尖刺入后颈皮肤中,颜色诡异的药剂一点点进入他的身体,扭曲的面部逐渐缓和,原本泛红的皮肤如今像是覆盖的一层冷质的光。
林子规因为激素不允许,他想把自己改造成Alpha的手术失败了,医生说如果再进行他肯定会死。
他对于死不甘心,对于这件事同样也不甘心,于是他在自己的omega腺体旁植入了一个Alpha腺体,但是因为激素原因,他需要长期注入药剂。
Alpha和omega在身体上有许多都不同,林子规因为手术勉强算是一个Alpha,但是很多东西都不能因为手术而获得,他便吃特效药来改造自己。
林子规最近的变化很大,一种像是和别人换了骨头般的变化。
他变得更加高大,原本比陆瑾瑜稍矮一些如今跟白望舒差不多,尤其是那方面,也变得跟白望舒差不多,陆瑾瑜被折腾得愈加的惨。
在他的执着下,陆瑾瑜有了他的孩子。
他没有直接告诉陆瑾瑜,反而是把当初他用药物伪装出来的怀孕时的那些事,一桩一件翻出来讲给陆瑾瑜听。
林子规眼眶都红了,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如果我们当初的孩子还活着,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恨我。”
“孩子当初没掉的时候,我好难受啊,我每天都在想,我宁愿我去死,我都不想我们的孩子没掉。”
虽然陆瑾瑜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确实实实在在的动容了,以至于后来他知道自己有了和林子规的孩子,他也只是沉默地接受。
他对这个孩子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他总是梦到先前林子规流产后苍白的脸,惊醒之后看到那张脸,心里先涌上来的是愧疚而不是憎恶。
他在孕期依旧是那样沉默着却没有再次选择自杀,他甚至有了一个想法,林子规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行为。
他的心脏被泪水泡一下就软了。
直到那个孩子出生,他只见过孩子一次 ,孩子就又被林子规送走了。
他的眼神空茫茫的,他想把孩子留下来,但他知道林子规是不会同意的。
其实如果放在身边培养感情的话可能对他更有利,可是他不能接受陆瑾瑜对别人的关注超过自己,哪怕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陆瑾瑜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这是他接受外界唯一的手段了。
可是这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死”了,死在大众的眼里,死人是没有任何权利的。
他的一切全都没有了,而屏幕中,他的伴侣,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在大众眼里,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而哭泣。
陆瑾瑜听到了外面有一些声响,面无表情地按了一下遥控器换台。
“我回来了。”声音的主人,扬着笑,快步走到他旁边,“陆哥在家里有没有想我呀。”
陆瑾瑜眼皮也不抬一下,林子规早就习惯了这样,坐在他旁边,一同看起了电视。
下午的时候,白望舒来了。
“瑾瑜。”白望舒拿着东西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这是孩子出生后白望舒第一次来,林子规一直不让,他是抓住了林子规一些把柄,才能短暂地过来看一下陆瑾瑜。
白望舒走了过去,坐在陆瑾瑜旁边“你还好吗。”
见陆瑾瑜不理会他,他拿出了个东西“你听。”
里面传来稚嫩的童声“爸爸。”
“这是长离,”他顿了一下才又开口“我们的孩子。”他后半句说得很低,不仔细听听不清。
陆瑾瑜转过头来看着白望舒,眸光微动。
“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呀。”
小孩还一直在说。
东西被放入陆瑾瑜的手中,随着小孩的每一字每一句振动着。
陆瑾瑜头低了下去,耳朵贴在这东西上,它在振动,陆瑾瑜的耳廓,大脑,胸腔也跟着一同震动。
小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带来了点哭腔,陆瑾瑜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小孩子开始哭了,他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有一种超脱年龄的隐忍,现在的语气一直都很平,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可他到底是个孩子。
白望舒刚想说一两句话,陆瑾瑜的眼泪就掉了出来,白望舒更说不出话了。
陆瑾瑜的额头抵在录音器上,他的脑子被震得发晕。
他莫名感觉,声音振动的频率跟心脏跳动的频率接上了,孩子的心脏在跳,他的心脏也在跳,他们好像有同一个心脏,有同一种心情。
陆瑾瑜把自己的童年和这个小孩的童年合在了一起,他们也有同一种命运,同样的不幸。
他们只有一种区别,他是“死”的而这个孩子还活着。
他不仅仅因为这个孩子而难过还因为自己的自由,自己的“生命”通通被别人剥夺了自己又无力反抗而难过。
这让他觉得自己从未变过,他从来都是小时候那种状态,他永远对自己的处境都是无力的。
白望舒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的手搭上陆瑾瑜的肩“我会救你出去的,到时候,你和孩子们就可以好好的生活。”
陆瑾瑜抬起头来,他哭得并不凶,眼泪只是略沾湿了脸,但是同样给人悲惨的感觉“你又来救我了。”
他的童年白望舒来救他了,现在又说来救他,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白望舒就是拖他下地狱的帮手呀。
白望舒同样“杀死”了他。
逃跑、枪响、死亡一切都发生了那么迅速,交转于奔跑,站立这两个简单的动作里。
从最开始陆瑾瑜就知道跑不掉的,这是林子规的惯用套路,让一切在沉默中被掐灭。
但他还是选择走。
枪响打破了沉默也开始了沉默。
这次的枪响穿过的不是沙土而是白望舒的前额。
白望舒死得太快太快了,他的躯体向陆瑾瑜压去,陆瑾瑜的一只手向伸了一点,颤抖着撑住了白望舒的身体。
血在一瞬间向外喷溅,血液溅到了他的衣口,他的颈上,他的脸上。
陆瑾瑜的眼睫上沾上了血液,他的眼睫只是颤了颤便将手收了回来。
白望舒直挺地倒在了他的身上,陆瑾瑜的头略抬起来一点,喉结滚动了一下,沾在上面的鲜血仿佛也跟着动了一下像活了起来。
白望舒慢慢地倒在了地上,他活着的时候手死死地握着陆瑾瑜的手腕,死了也没松开。
陆瑾瑜被他的身体拖着踉跄了一下,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垂头看向白望舒。
林子规看不惯他们这个样子,他的嫉妒驱使他杀死了白望舒同样也驱使着他上前。
他想要让白望舒的手松开,可是他掰了几下都没有让白望舒的手松开,他便硬生生地将白望舒的手指给掰断了。
林子规将陆瑾瑜拉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陆瑾瑜如今没有任何的表情,余光看见白望舒倒在了地上,他看见来和以前太不一样了,他再也不是干干净净的样子了,他现在浑身都是血。
陆瑾瑜的指尖微颤了一下好像想触碰一下自己向往了近三十年的人的面孔,将那个人脸上的血污蹭掉一点,让他变得跟从前一样。
陆瑾瑜略偏过去的脸被人捧了起来,和林子规对视,林子规的眼中皆是喜意,他用指腹蹭着陆瑾瑜脸上的血“脏了。”
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没关系,马上就是干干净净的了。”
白望舒被随随便便地掩埋了。
随随便便的一个坑,随随便便地将人扔进去,连那几截断在地上的手指,也只是随意几脚踢进去。
沙土落在他并不干净的脸上,陆瑾瑜就站在旁边看着。
他们一同“死去”了,一同被沙土掩去了踪迹。
林子规杀了白望舒后整个人都很亢奋,强行将陆瑾瑜拖进浴室,衣服也不脱就把花洒打开。
陆瑾瑜被抱起来一些,抵在浴室的墙上,湿漉漉的两颗头颅贴在一起。
水顺着他们的身躯向下淌着,林子规的手指蹭着陆瑾瑜的脸。
脸上的血渍被他蹭着和水溶在一起,顺着他的手指向下滑,他在抹去白望舒在陆瑾瑜身上留下的印记。
“终于弄干净了。”林子规终于露出了笑容,眼中透露出癫狂。
陆瑾瑜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不言语也不反抗,静静地嘲笑他是多么可笑。
明明一切都是在他的意志和逼迫下进行的,他现在又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陆瑾瑜要求他那么做的,摆露出一副无辜又痛苦的样子,要把之前的事都洗刷了,给谁看呢?
应该是给他自己看吧,疯子根本不会考虑别人是否痛苦,不会考虑后果,只在意自己当下是否快乐。
林子规小心翼翼他在陆瑾瑜唇角碰一下,被疯狂侵蚀的眼睛中带着同样疯狂的爱意“你以后爱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