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两人步调很难一致,一不小心还容易往下栽过去。
谢东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游子意弯下了腰,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我背你吧。这样走上去太慢了。”
游子意思考了两秒,确实这样更快一些。
他自然是从善如流,踮起一只脚,趴到了眼前人的背上。
游子意的下巴碰到了他的头发。面前粗硬的短发有点扎人,游子意歪了下脑袋,侧脸贴上了他的脖子。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他看到谢东城的耳后一下红了起来,甚至连脖颈间的温度都升高了。
有趣。明明刚刚还正义凛然地抱过他,这会儿背到背上反倒羞怯起来了?
“怎么了?”游子意故意在他颈侧问他,“这儿挺冷的啊。”
谢东城拖着他的手臂都变得有些僵硬:“没怎么。”
“哦——”游子意见他还是嘴硬,手臂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两人的皮肤隔着薄薄的布料相贴,连呼吸好像都变成了缠绵的共振。
“走吧。”他拍了拍谢东城的肩膀。
谢东城三步并作两步把人背到了五楼,后背烫得像铁板。
好在游子意一路上倒也老实,除了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没有逾矩半分。
他走进客厅,把沙发上的被子草草叠了起来,推到一边,然后把游子意架到了沙发上坐着。
他蹲下身子就要给游子意脱鞋,结果却被直接拒绝了。
“我有手。”游子意虽然骄纵惯了,也不至于这么使唤别人。
“哦,对对。你有手。”谢东城连连点头,惹得游子意又绷不住想笑。
游子意把鞋袜都脱掉以后,把裤腿卷了起来,露出了扭伤的脚踝。
谢东城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用手掌托起他的脚踝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跟他说:“我去给你拿冰袋,别动。”
“扭伤不是热敷吗?”游子意反问。
“24小时内要冰敷,不然肿得更厉害。”谢东城解释道,“明天才可以热敷。”
游子意听完点了点头:“挺专业啊。”
谢东城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低声念叨了句:“我以前干活崴过好几次。”
游子意抱着胳膊,看着他在冰箱里一通翻找,最后拿了瓶冰啤酒出来。
谢东城又去卫生间找了块干净的毛巾,把啤酒瓶包了起来,然后俯身给他按在了扭伤处。
“嘶——”游子意被冻得一哆嗦,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脚。
“诶,别动。”谢东城连忙抓住了他的脚踝,控制住他的腿。
只是三秒后,他才察觉出这动作的微妙。
谢东城宽大的手掌覆在游子意的小腿最细处,小麦色的手背衬得游子意的脚背格外得白。
“咳。”谢东城移开了视线,把冰毛巾塞到了游子意手里,“你,拿着。”
冰敷之后倒确实舒服了很多,至少刚刚扭伤时的刺痛缓解了不少。
“你明天怎么办?”游子意问他。
“什么?”
“车不送去修了吗?”
“那就不出车,等车修好了再去。”
谢东城见他好多了,转身又开始弯腰弄他的鱼。
游子意回忆了一下,他在家的一大半时间,都能看到这人弯着腰拿臀和腿对着他。
若不是亲耳听到这人说自己是直男,他都快开始怀疑谢东城是不是在主动勾引自己。
“你去洗澡吧,待会儿洗完给你喷点药。”几分钟后,谢东城总算忙完了鱼,回头跟游子意说话。
游子意抬手把毛巾和啤酒罐子扔到了他手里,然后就准备起身去浴室。
只是等他走进浴室后才发现,他想独立洗完一个澡,似乎有些困难。
谢东城家的浴室没有壁龛也没有移门,只有一个浴帘,他想找个支点都找不到。
游子意光是金鸡独立站了没几分钟,腿就开始发酸了。
“谢东城!”游子意从门里面叫他。
“怎么了?”谢东城在门外问。
“进来。”
门外沉默了好几秒,游子意才听到门把手响动的声音。
谢东城把卫生间的门推开,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了一眼,看到游子意还穿着衣服,他松了口气。
“什么事?”
游子意扶着玻璃移门:“帮我洗澡。”
“啊?!”谢东城额头快开始流汗,“我怎么帮你?”
游子意叹了一口气:“扶着我就行。”
“啊,好,好。”谢东城点了点头。
然后他忙去客厅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只穿着那件灰色的背心和睡裤进了浴室。
然而他踏进浴室的下一秒,游子意就开始脱起了衣服。
他一粒粒解开了衬衫的纽扣,露出了胸膛的皮肤。
谢东城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
游子意倒是脱得很爽快,三两下就把上衣脱了干净,扔到了外面的置物架上。
“过来。”他招呼谢东城。
“怎么了?”
“裤子。”游子意指了指自己的长裤。
谢东城硬着头皮走过去,架着他坐到了马桶盖子上,然后轻轻地帮他把长裤从腿上脱下。
游子意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底裤了。
他踮着脚拉开浴帘,打开了花洒。
谢东城站在他身后,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浴室的灯光很暗,昏黄的空间里游子意的身体近在眼前。
这人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护理的皮肤,浑身上下干净又细腻,像是颗被精细打磨抛光过的珍珠。
谢东城微微甩了下头,清了清嗓子:“那个,怎么洗?”
游子意抬手就握住了他的小臂:“这样就行,给我个支点。”
他的手心温热,整只手紧紧地攥着谢东城的手臂。
很快,花洒的水热了起来。游子意呼了一口气,伸手把水流调小了一些,以免淋湿他。
只是这花洒也有了年头了,并不十分听话。难免还是有水流溅到了谢东城身上,把他的背心前面弄湿了好一块。
游子意用一只手给自己洗了个脸,温热的水流从他的脸颊向后淌下,然后顺着肩膀、手臂流进了谢东城的手掌里。
谢东城下意识缩了一下手臂。
“怎么了?”游子意把脸上的水擦掉问他。
谢东城绷着脸,顿了两秒憋出一句:“水烫。”
“烫吗?”游子意倒觉得水温正好。
谢东城回话的瞬间,不小心瞥见了游子意身上仅存的那块布料,已经被热水完全浸湿,甚至能模糊地看到里面物件的形状。
“咳咳。”谢东城忙转开视线,内心阿弥陀佛了好几声。
游子意拿浴花打出了泡沫,只是单手无法操作,伸手递给了身后的人:“擦一下我的背。”
说完他就松开了谢东城的手,转身双手撑着花洒那侧的墙壁,用后背对着谢东城。
谢东城刚缓过来一秒钟,甩了甩胳膊。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游子意整个光洁的后背,以及漂亮的腰臀曲线。
要命了。谢东城第一反应就想拉上浴帘逃跑。这实在不是一个让人自在的画面。
可惜他跑不了,面前这个人还在等待他用浴花给他后背上泡沫。
“快啊。”游子意双手撑了五秒,后面的人还是没动作。
“哦,好。”谢东城照他说的开始做。他的动作不快,绵密的泡沫攀附上游子意的肩膀、脊背、侧腰……
谢东城的手顿住了,憋了两秒问:“下面要么?”
“你顺手就一起上了呗。”游子意有些着急了,这人做事真是磨磨唧唧。自己单腿都快站不住了。
谢东城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子,给他的双腿内侧打上了泡沫。游子意的小腿有着好看的线条,不是完全的纤细,带着一点薄薄的肌肉。
谢东城只在课本的雕塑插图上看到过这种曲线。
可能是浴室太热了,他只觉得嗓子快冒烟了。
花洒的水流还在不断往下流,冲刷着游子意的后背,泡沫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流下,然后随着水渍一起卷进地漏里。
“可以了吗?”谢东城三下两下给他擦完,逃命一般起了身,跟丢手榴弹似的把浴花扔给了他。
游子意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接浴花,结果一个没站稳,支撑的那条腿一下打了滑。
“我靠!”游子意惊呼一声,眼看着人就要往地砖上栽下去。
谢东城这才急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呼——”两人堪堪站稳。谢东城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身上被水淋了个透,而游子意就靠在他怀里,碎发湿透了贴在鬓角,眼睫毛上都挂着水珠。
这画面实在不太妙。
游子意就算是瞎了,也能看出这人万分不自在。
他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后,把花洒关了:“好了,剩下的我自己能行。”
谢东城如梦初醒,连忙抖了抖身上的水滴,转身就要出门。
“哎,浴巾给我一下啊!”游子意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那人头也不回,直接扯下一块干净的白浴巾给游子意扔了过去。
谢东城走到门外,赶急赶忙地把门带上,自己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
真是邪了门了,都是男人,自己慌个什么劲啊。
以前去大澡堂洗澡,一大帮人坦诚相见,也没这么紧张过啊!
谢东城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
然而半分钟后,他看到客厅沙发边上,赫然放着一个折叠塑料凳,突然像是浑身过了电。
等等,刚刚为什么不直接给他端个凳子进去坐着洗?!
谢东城正在阳台收衣服。
游子意没再跟他说话,径直蹦进了卧室里。即便已经冰敷过了,脚踝还是红肿着,明天估计要开始淤紫了。
游子意小心翼翼地坐上了床,把腿搁在床板上。
窗外的雨不仅没停,还越下越大了。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老式居民楼的窗户上,发出阵阵声响。
雨水把楼栋旁的枯叶从树上卷了下来,啪地糊到了窗户上。
游子意没有开灯,窗帘拉开着,房间里借到一点外面的自然光。
房门被敲响了。游子意转头喊了一声:“进来。”
谢东城缓缓把房门推开,手里拿着管喷雾,朝他挥了挥:“喷药。”
游子意点了点头,用手撑着挪了下屁股,给他让出半个床的位置。
谢东城靠着床边坐下,朝他伸手:“脚。”
游子意把脚伸了过去,谢东城轻轻握住了他的脚腕。
轰隆隆——
隔着玻璃,远处的雷声传来。
“这雨真大。”谢东城看了眼窗外说道。
游子意没回话,看着他按下喷雾,喷嘴洒出细密的水珠,落在自己的皮肤上。
潮湿的雨夜,昏暗的房间里,任何细小的举动都显得有些暧昧。
可惜,面前的人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像是在菜市场里给人卤猪蹄。
“我放你床头了,一天喷三次就行。”谢东城把罐子放进了床头柜抽屉里,然后起身准备走。
他走出房间的一瞬间,游子意的手机响了。
这都快深夜十二点了,谁会联系他?
游子意拿过手机,划开一看,下一秒就把电话接通了。
谢东城的脚步停留了几秒,还是往外走去。
电话是租房中介打来的。
游子意前几天刚刚入住到谢东城家里的时候,想着在这里过渡几天,就顺着街边发的传单联系了个中介。
可惜他要求太多,预算又太少。租房中介一直没给他回音。
没想到这等了几天,还真等到了一个急租的冤大头房东。中介问游子意能不能这两天抽空去看一看房。
游子意看了一眼自己的脚,顿了顿:“三天后能行么?”
中介倒有些不太乐意起来:“先生,这套房子很抢手,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给您电话。这个价格这么便宜可能明天就会被租掉啊。我没办法保证三天后,房子还能给你留着。”
游子意刚想答话,门突然又被推开了。
“你在租房?”谢东城走进屋子,说完才发现游子意电话还没挂。
游子意只得应付了两句把电话挂断:“怎么了?”
“你要不,别急着租房子了。”谢东城看了看他,又移开视线。
“我不想老在你这住着。”游子意倒是说的是实话,虽然谢东城人老实,也没什么坏癖好,但是他真的不太习惯一直在别人家里窝着。
“那等你脚好了再说。到时候我车也修好了,我带你去看房。”
伸手不打笑脸人。游子意也没什么好说的。
谢东城离开房间以后,游子意的手机又亮了起来。他以为是中介又发来了消息,结果打开一看,是一家度假酒店的推送。
游子意曾经是这家度假酒店的VVIP,每年秋天都会去住个十天半个月的。酒店甚至在淡季会给游子意保留一间固定的套房,不对外开放。
他打开那条服务推送,里面写着两行字:尊敬的VVIP会员,现在入住可享受双倍积分奖励哦。
游子意自嘲地笑了笑,他现在浑身上下的钱不够在那里住一晚的。
他一狠心,直接点了消息退订。
这一夜他睡得不算好,窗外的雨声一直没停。刚有些快要入睡,楼下的野猫又开始撕咬。
这也不是春天,怎么野猫一只比一只起劲?
第二天一大早,游子意就醒了。
他刚准备下床,脚尖一点地,就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痛。
靠。他还以为昨天刚扭伤那会儿已经够疼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才真正教他做人。
关节处的淤血未散,稍微动一下都痛得要死。
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敲了敲他的门:“你起了吗?”
游子意龇牙咧嘴半天才缓过来:“起了。”
谢东城一开门就看到他抱着腿,表情痛苦:“更痛了?”
游子意倒吸一口凉气:“对。”
谢东城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子。
不过两分钟后,他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副黑色的护具。
他靠坐在床边,伸手拉过游子意的腿。
游子意问:“这什么东西?”
“固定脚踝的,减轻患处负重。”谢东城低着头替他仔细绑好。
游子意没接话,看着他的寸头头顶。
谢东城见他沉默了,连忙解释:“新的,我没穿过。”
游子意一大早的坏心情被这句话终结了。这人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让他想笑,真挺神奇。
“我也没问你啊。”
谢东城紧绷着嘴唇,躲开他的目光:“怕你嫌有味儿。”
“你的床我都睡了,还嫌弃这个?”
这话一出,谢东城更加臊得慌,就差抓耳挠腮了。
脚踝固定住之后,游子意可以勉强下地走两步了,只是还不敢用力。
游子意走进了卫生间,还没来得及关门。谢东城见他步履蹒跚,还是不太利索,问了句:“那个,你上厕所能行么?”
游子意转眼看他:“扶我一下。”
谢东城眼珠子定住了,有些讶异:“这不好吧……”
游子意一阵无语,催促他:“扶一下啊。”
谢东城一咬牙:“好吧。”
然后伸手就拉开了他的裤链。
“哎?!你扶哪儿啊?”游子意连忙往旁边撤了半步,“我让你扶我胳膊!”
他在心里仰天长叹,直男的脑回路,难懂。
车送去修了,谢东城一天不用出车,在家除了忙他的鱼就是做家务。
游子意洗漱完以后,靠在沙发上,身上穿着谢东城给他的T恤和长裤,看着面前这人在客厅来回踱步。
“你平时就没什么娱乐?”
“什么娱乐?”
“打打游戏什么的,小男孩儿不都爱玩么。”
谢东城回头,难得地对游子意的措辞表达了异议:“什么小男孩,我跟你也差不多大。”
“这不是重点。”
“我不玩那些,浪费钱。”
“你就自己一个人过,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存着娶老婆?”游子意调侃他。
“不是。”谢东城只是摇头,却没跟他辩驳。
游子意见聊不下去了,也不跟他搭话了,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
结果这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靠!”
“怎么了?”谢东城从鱼缸里抬头看他。
“房子被租掉了。”
昨晚中介才跟他说可以看房,这一大早就来消息说已经租掉了。
真是点儿背。
从他家破产之后,游子意就感觉自己没经历过一件称心的事儿。谁都跟他对着干。
谢东城顿了顿,然后才开口:“那就不用急着找了。等你……找到工作再说吧。”
游子意面上点点头,心里却长叹一口气,自己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找到工作。
下午,谢东城出了一趟门,去买了点吃的回来。
今天他倒没自己做,而是从附近的餐馆直接打包了现成的。
他到家的时候,游子意正在看手机,脸上的表情不算太好。
谢东城路过他身后,把打包盒放下,看到他点开了一张图片,放大看了好几秒。
游子意也不怕被人看见,把手机举到了谢东城眼皮底下:“认识吗?”
照片上是个十来岁模样的男孩,穿着运动服,手里拿着网球拍。
谢东城摇摇头:“没见过。不过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还行,挺帅的。”
这男孩眼睛挺大,鼻梁高挺。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游子意嘁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那人的脸:“游子衡,我那个倒霉弟弟。”
谢东城的脑子有转不过来:“你亲弟弟?”
“同父异母。”
“啊……”谢东城这才回想起来,他知道游庆的现任妻子是再婚的对象,但是原先在西郊别墅也没见过这个更小的少爷。只听说他好像在国际学校读书,也不住在这边。
见游子意绷着个脸,谢东城补了一句:“没你帅,没你帅。”
说老实话,这个小少爷看起来确实比游子意逊一筹。或许是因为年纪小,还没长开,看着眉眼还行。但是五官组合到一起,还是不如游子意看起来这般和谐,也没有他身上的那股劲儿。确实差点意思。
不过落在普通人里,也算得上中上游的水平了。
他说完后,游子意却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帅也没用。人家现在跟着国外的教练打网球呢。我在这发愁这点破租金。”他把手机熄了屏,手臂垂了下去,直接往地板上一扔。
谢东城端了个凳子坐到他对面,手掌搓了搓膝盖。
“不过,那会儿我还跟老陈讨论过。”
游子意外了下脑袋:“老陈?”
“管家,管”谢东城解释道。
老陈是游子意家西郊别墅的管家,当时也是他把谢东城招进来当司机的。
游子意抬起眼皮:“你跟他讨论什么?”
谢东城嘿嘿一笑:“那会儿电视不是老播选秀节目么,我们说你长得不比电视里那些人差,怎么不去演艺公司当明星去。”
游子意不屑一顾地嗤笑了一声:“我可不愿意去跟那帮满脑肥肠的土老板赔笑脸,挣那点钱不够我恶心的。”
谢东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恰好手机亮了,他划开一看,是一条消息提醒。
“马上就到中秋了。”
游子意的眼神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偏开了视线。
谢东城没看到他的表情,抬头问道:“你有什么打算么?要不出去吃个饭?”
游子意喉结滚动了下:“我不过中秋。”
谢东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好像又触了逆鳞。
他搜肠刮肚,半晌后想起了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那一年中秋你也不是很开心。”
游子意没回话。
谢东城倒是回忆起了一些细节,他给游子意开车那年,恰好中秋节大降温。
原本那天下午他休息,却接到游子意消息说要去郊外某个会馆。
游子意一路没怎么说话,然后路上他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变得更差,跟对面骂了两句脏话。
然而几分钟后,他却透过后视镜看到游子意用手背快速擦了一下眼泪,之后没有再出任何声音。
后来他把车停在郊外会馆门前,游子意进去了许久才出来,也没说自己进去干什么了。
他正回忆到这,却不小心把心里话问出了口:“那天你为什么哭啊?”
游子意的眼睛原本还在放空,这会儿瞳孔却一下收紧。
他坐直了身体,手指摩挲了下T恤的下摆:“你记错了。我从来没哭过。”
游子意不想再继续这场谈话。
他用手撑住沙发扶手,勉强站了起来,然后拖着带着护具的腿就往厨房走去。
谢东城忙回头喊住他:“你去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什么喝的。”游子意指了指他打包回来的吃的,“你喝酒吗?”
谢东城有些诧异:“你受伤了,喝酒不太好吧。”
游子意摊了摊手,满脸无所谓:“又不是做了手术,哪条法律规定人不能喝酒?”
游子意喜欢酒,也爱喝酒。以前西郊别墅的地下室里有单独一间房,专门用来存放他收藏的酒。可惜后来也全部被卖光了。
谢东城见拦不住他,只能先他一步打开了冰箱的门。
“只有啤酒,行吗?”
游子意探过头一看,冰箱的第二层里,整齐地码着几个玻璃瓶。
他以前喝葡萄酒和洋酒居多,倒是很少喝啤酒,更别提这种廉价的工业化啤酒,但是此刻也没别的选择。
他点点头:“行。”
谢东城去阳台找出来一个闲置已久的折叠小茶几,擦干净后打开放到了沙发前面。
两人席地而坐。游子意没什么太大的胃口,起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
“吃点东西,空腹喝不太好。”谢东城把面前的肠粉给他推了过去。
游子意草草吃了几口,又开始继续喝酒。或许是酒精作祟,他脸色倒稍微好了起来。
谢东城身上穿了一件白色T恤,他怕食物的油溅到衣服上,抬手把T恤给脱了,露出了里面的灰色背心。
“你健过身吗?”游子意看了看他的臂膀,结实、健硕,线条优美。
“没有。”谢东城摇摇头。
“靠,那你这是怎么练的?”
“没怎么练。就是每天爬楼、搬东西。”
游子意弯了弯自己的手臂,感叹老天真是不公平。自己找营养师,雇私人教练,最后也就练成了这样。这人一分钱不花,线条保持得这么好。
谢东城找到遥控器,把客厅的电视打开,随手调到了体育频道。里面正在转播游泳锦标赛,发令枪响,一大排八块腹肌的运动员扎进了泳池。
“你喜欢这种?”游子意问。
“啊?”谢东城摸不着头脑,“不是,我就随手调的。”
画面里,领先的运动触壁后转身,长腿拍打水面,留下一道道漂亮的水波纹。
四百米的赛程,选手们要游四个来回。
游子意又起开一瓶啤酒,声音懒洋洋的,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练过散打。”
“你?”谢东城似乎不信,转头看他。
“练练?”游子意右手握起了拳。
游子意出拳很迅速,带来一阵拳风。
谢东城瞳孔放大,反应却也很快,伸出右手的手掌。啪地接住了他的拳头。
他的手掌直接包裹住了游子意的手指。
游子意的手就是正常男性的大小。而谢东城的手掌比常人都要大一圈。他收紧手指后,几乎把游子意的整只手都包在里面。
游子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可以啊。”
谢东城跟着他一起笑了两声,然后才发现两人的手还一直握着。
他没忍住看了一眼游子意的眼睛,掌心好像有电流穿梭而过。
电视里的比赛已经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两名游泳运动员交替领先,看起来只有半个手臂的差距。解说情绪也开始激动了起来。
五秒钟后,第三泳道的选手奋起直追,率先碰线。泳道上跳出了他的名字。
轰——全场观众开始欢呼,声音震耳欲聋。
谢东城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旁边的游子意倒是笑得很开心,他的眼睛实在好看,晃得人心神不宁。
“转播没什么意思。这种看现场肯定更好看。”游子意拍了拍手心。
以前他受去看过体育比赛,坐在VIP席位看着一大帮年轻人奔跑、碰撞,实在是个美妙的体验。
片刻后,游泳比赛转播结束了。画面切进了无聊的广告。
游子意收敛起笑容,重新举起酒瓶子喝了口,转头问谢东城:“这酒多少钱一瓶?”
谢东城老实回答:“八块五。”
人真是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他已经能适应十五块的街边牛排,也能喝得下去八块五的啤酒。
该不会哪天他还真的能去给土老板赔笑脸,换碎银几两?
想到这,游子意在心底耻笑自己越来越没底线了。
手里这瓶很快又喝完了,他把空瓶放到了脚边。地上已经排了三个瓶子,不知不觉竟也喝了这么多。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微热。啤酒度数很低,但是却有点上头。老实说,他有点喜欢这种晕乎乎的感觉。起码在这半小时里,他可以不去想任何现实的困难,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不用发愁租不到房子。
游子意想再开一瓶,却找不到刚刚的开瓶器了。
他一弯腰,才看到开瓶器掉落在谢东城脚边。
“我给你开吧。”谢东城感受到他的目光后,弯腰捡起了开瓶器。
他刚准备伸手拿过啤酒瓶,手上却有点松劲。啤酒瓶顺着地板咕噜噜滚出去两三米,谢东城忙跟过去捡了起来。
谢东城走回游子意身边,拿起开瓶器,呲地把瓶盖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