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然一笑,绝口不提借钱的事,只说日后他不在何家了,家里那老少四口,就要仰仗本家叔伯兄弟们多多照顾了。
本家一头雾水,问他要去哪,他只笑笑,就走了。继续去下一家。
何家本家原是绝口不提何安然一家子的事,生怕提起就得掏银子。想想也知道,就何家那几个懒汉,一家人活着都困难,难不成还能攒下银钱给何安宁医腿?
等何安然走后,都在家琢磨半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晚上便聚在了一起。
将几家都走遍后,天色也不早了。何安然到家时,何母和何安宁还未回来。
他刚进门,屋子里就传来喝骂声:“小畜生你想饿死老子不成?”
何父往日里是何家的一家之主,什么时候不是先紧着他。
偏生今日老二摔断了腿,老婆子跟着去了镇上,这小崽子也不在家。他让何安平做饭,何安平压根不动弹,害他硬生生饿了一天。此刻自然生气。
只是他年纪大了,又没村里同龄叔伯们每日下地练出的健壮身体,加上饿着肚子,此刻叫唤起来不过是只没了爪子的纸老虎。
何安然心里很是平静,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害怕。大约是因为今日有人告诉他,他才应当是他们家的一家之主吧。
他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个笑来。哪有哥儿是一家之主的,想来林启不过是安慰他。不过,从今往后,他确实不必担心他们敢欺负自己了。他只觉得心里从未这么舒畅过。
进了厨房,正要做饭,就听见牛车走动时发出的车轮声,是他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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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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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打人
牛车刚停下,李大伯就下了车。先是扶着何母下了牛车,随后冲何家院子里喊道:“何老三,出来搭把手。”
何安宁的腿被杉木固定着,不能随意动弹,需抬进去才行。
今日因何家的事,一起去几个汉子皆在镇上耗了一日。事情匆忙,几人走时身上并未带着银钱,何母带的百来文,药钱都不够,只能饿了一天。
进村后,实在挨不住了,沿途就各自下车回家了。此刻车上就剩何家母子和李大伯。
何父兄弟中排行第三,村里同辈的都叫他何老三。
何老三自然不肯动弹,他饿了一日,心里不痛快,正埋怨何安宁没事找事,哪肯帮忙。
今日赶了一日的车,李大伯此时也是身体困乏。叫了几声,见院子里无一丝动静,不由皱起眉,正欲进门找人,就见厨房里出来一个瘦弱的小哥儿。
小哥儿甩甩手上的水,说道:“今日多谢李大伯了,我来搭把手吧。”
见了小哥儿,李大伯的神色稍缓,心里叹了口气,对何家这几个汉子更是厌恶。
“你这小畜生,是死了不成?叫了多少声了,你装什么聋。”
何母原本一脸憔悴,儿子受伤本就让她心痛,又在镇上奔波一天,只觉一身老骨头都要散架了。此刻看见何安然,立马怒上心头,若不是李大伯在这儿,定要动手了。
若不是这小畜生没砍柴回来,安宁怎么会去捡柴,更不会抢张柱子的猪肉,掉进水渠。归根结底,都是这小畜生的错。
李大伯闻言皱皱眉毛,说道:“我叫何老三呢,小哥儿哪抬得动?”
“无事,我来吧,”何安然说道,“我爹和我哥还在炕上睡着,我抬得动。”
李大伯年纪不轻了,忙了一日,也该回去歇歇了,何安然不想再耗着。两手从何安宁腋下穿过,一用力,何安宁的上半身就被抬起来了。
未料到小哥儿力气还挺大,李大伯连忙过去抬起了何安宁的腿,动作轻缓,唯恐再将固定好的伤处碰到。
何安宁身上发热,意识有些昏沉,一直昏睡着。这会儿被抬起来后,才突然惊醒。
看见李大伯时还好,等看见何安然正抬着他时,立马破口大骂:“都是你,偷懒不砍柴,害我从水渠掉下去。”
何安然面色平静,李大伯却皱紧眉,只觉这一家人实在荒唐得很。谁不知道何安宁是因何掉下水渠的,怎好意思指责别人。
他在村里向来为人正义,很受人尊敬。这会儿听了何安宁的话,肚子里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正要张嘴,就见小哥儿微微摇头,抬着何安宁上半身的手一用力,就将他扔在了炕上。炕坚硬不说,何安宁的脑袋正好磕到炕沿上,发出一声巨响。
李大伯惊讶地张大了嘴,再听何安宁骂骂咧咧的声音时,只觉想笑,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他要有这么个儿子,非一天抽他三顿不可。好好的汉子,养得这么窝囊,做的事也叫人瞧不上,也就何家当个宝了吧。
何安然送李大伯出来,若是饭做好了,还能留李大伯吃饭。只是今日他回来的晚,冷锅冷灶的,实在不好意思张嘴。
“别送了,回去忙吧。”李大伯摆摆手,看一眼何家屋子。他为何家忙碌半日,分文未取,临走时何母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
早便知这家人不似常人,没想到处事这么差劲,以后还是别打交道的好。
只可惜了何小哥儿,李大伯摇摇头,等他走了只怕有得闹呢。
看李大伯的牛车走远,何安然才折身回来。
何母果然叫他进屋。她坐在桌前狠灌了一口凉水,眼神凶狠地盯着何安然。
“我本是想留你在家的,只是你偏生不好好干活,害你哥摔折了腿,”何母眼睛扫过何安宁,“既如此,就别怪我心狠了。”
何安然听着,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明日一早,你便把东西收拾好,去隔壁槐家村找王赖子,他自会带你去刘商户那儿。”
听完这话,何安然是真笑出了声,只觉前两日的自己实在可笑。
他眼睛扫过炕上那三个依旧歪歪扭扭躺着的汉子,再看看地上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他是怎么会被她吓住的,而她又怎么会认为自己会乖乖卖了自己。实在可笑!
“呵,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用蠢来形容,”何安然笑出声,眼睛盯着何母,语气嘲讽,“你以为你卖得了我?”
在何母的想象中,何安然应当哆哆嗦嗦哭泣,或是跪在地上求她。没料到何安然竟是如此反应,被他那双带着恨意的双眼盯着,不禁勃然大怒,一挥巴掌就要打过去。
有哪个小哥儿敢这么跟娘说话!
只可惜何安然动作更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狠狠推开她。何母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反了你了!”何安宁在炕上说道,他腿受伤动弹不得,只能逞逞口舌之快。
倒是何安平出溜一下滑下炕,动作是自出生后从未有过的灵敏。先是一掌挥过来,被何安然躲过,接着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哪怕被林启灌输了许多哥儿也可以当家做主,长期卧床的汉子身娇体弱,不足为惧的思想。此刻的何安然还是心里一紧,汉子体形优势带来的压迫,依然让他感到一丝害怕。
不过,何安然心里发狠。即便是被打被卖,他也想痛痛快快打一次,这是十九年里他们欠下的债!
在何安平踹在他身上之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七寸来长的短小铁棍,用力一甩,铁棍竟延长了两截。借着甩力直接敲在何安平肋下。
“啊!”何安平一声惨叫,腿上卸了劲儿。
趁他还未反应过来,何安然又是两棍敲在他身上。转眼间,何安平就只能捂着伤处嚎叫了。
看着他的惨样,何安然只觉憋了十九年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其他三人早被何安然的一连串动作吓傻了,没想到往日温吞的人发起火来竟如此吓人。
何安宁闭上了嘴,何父默默往炕上挪挪。
看他俩没动手的打算,何安然一步步走到趴在地上瑟缩的何母面前,她浑身战栗,犹如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何安然蹲下身,定定地看着她:“娘,你还卖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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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何母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喉咙里传出几声吭哧声。
何安然环视一圈,以往对他颐指气使的四人皆眼神闪躲,生怕和他对视。
“还打吗?”何安然问道。
没有人吭声。
“还打吗?”何安然吼了一声,手里的铁棍往桌子上甩了一下,桌上的茶壶茶杯哗啦啦碎了一地。
“不打了,不打了……”何母连忙摆手,一脸惊恐,生怕他再动手。
“好,”何安然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既然不打了,我也有几句话说。”
“几年前开始,家里就是我赚钱。你们吃我的喝我的,靠我供养着,如今竟还想卖我做妾,真是打得好主意。”小哥儿一字一顿说道。
“我就明说了,从今往后,你们一分钱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至于你们要卖我,”何安然冷笑一声,“尽管试试能不能卖得了。”
话音落,何安然起身出屋,不管那一家四口瞠目结舌的表情。
太痛快了!
何安然脚步飞快,林启教他的这两句话真是太痛快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日能站在他们面前说这样的狠话。不,恐怕所有的哥儿都没想过。他实在太想和人分享他的心情了,几步跨出院门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林启应当已经回家了,还是明日见面再说吧。
他正要折身回去,就听见一声口哨声从身后传来。他扭身去看,就见林启慵懒的靠在他家的院墙上。
见他看过来,站直了身子,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说:“厉害!”
何安然脸上绽开笑意,慢慢走近后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意思?”他指指林启竖着的大拇指。
林启说:“夸你厉害的意思。”
虽然他给小哥儿紧急培训过了,但小哥儿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九年,各种迂腐的条条框框在他身上套了十九年。激起小哥儿一时的反抗情绪容易,但要真的做到就难了。
虽给了小哥儿一个甩棍防身,但到底不放心。在旧宅子里看见李大伯的牛车回家后,就连忙到这边等着了。
没想到小哥儿竟这么利落、威风,林启的眼神里带着欣赏。
末世时,大家的感官都变得灵敏,寻常人可能听不见,可他站在此处将小哥儿狠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林启笑了起来,他教的好,学生也出乎意料的出色。
“你怎来了?”何安然微微笑着。
“来看学生表现怎么样。”林启从怀里掏了掏,掏出几块夹心饼干递给他,“这是奖励。”
天色已晚,林启担心被人看见,没再多说,挥挥手:“明日再见。”说完就大步走了。
何安然一手拿着铁棍,一手拿着饼干,看着他的背影悠悠走远。
“儿啊,你怎么样了?”何母哭泣着将何安平扶起,真没想到那何安然下手竟如此狠。
何安平哀声惨叫,被何母搀扶着坐在炕上,又是气又是恨,面容扭曲。
“娘,真要任那何安然这么嚣张吗?”何安宁一脸愤愤不平,“这小畜生不仅害我摔折了腿,还动手打娘和大哥,咱们在他手里能有好日子吗?”
看何母脸上闪过犹豫,又补充道:“还有我的腿,若是没有银钱,我这辈子恐怕再也不能好了。”
听了此言,何母的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怎么能让一个小哥儿骑在他们脖子上?实在有伤天理,便是传出去也是他们有理。
于是四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决定明日便要何安然好看。
第二日醒来,何安然已经不在了,应当是去镇上上工了。
几人饿的身上软绵绵的。
何母昨日在牛车上颠簸一天不说,又未进食,此时起身都难。
“安平,你去请本家的几位叔伯吧?”何父说道。
昨日见了何安然的狠厉,他也明白若再不有所动作,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于是第一次拿起了主意。
何安平昨日挨了打,身上酸痛,可还是咬牙出了门。昨日挨的打,他定要还回去。
去了本家,只管连哭带喊地将昨日何安然做下的事说了一遍。敢对汉子动手,谁能容他?
只是,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何大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安平啊,他一个小哥儿这么厉害?”眼神里透着不信。
何安然真要那么厉害,往日里还用受他们磋磨?恐怕是为了银钱,今日来他这儿做戏吧。
他想起昨夜几个本家商量的结果,这何家恐怕是把主意打到了何小哥儿头上。小哥儿昨日来不是托付,而是求助来了。
何大伯眯起眼睛:“做人要厚道,即便秉性不好做不到,也要动动脑子,眼光放得长远些。若是没了他,你们父子吃什么喝什么,谁伺候你们。”
本家心里又不傻,就这几口子鞭子抽上都不动蹄子的德性,若何小哥儿真走了,谁伺候呢。
等他们活活饿死?恐怕村里人对他们本家也有闲话,日后儿女婚嫁到底不好听。
所以此番帮了何小哥儿,也是帮了他们自己。反正从何小哥儿身上得来的银钱也到不了他们手上。
何大伯挥挥手,说道:“去吧,上次出门还在几个月前吧?快上别处转转去。”
何安平未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怔愣半天,往另一家去了。
这次学聪明了,解了衣裳露出被何安然打出的青紫,只说受不了何安然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让何二伯帮忙做主。
何二伯皱皱眉毛,他向来脾气火爆,最见不得汉子窝窝囊囊。
且他也是生了两个儿子后,才得了一个小哥儿,平日里疼宠着呢。不说别的,若他家小哥儿遇着何安然这样的事,他也得让他家小哥儿狠狠上手抽。
庄户人家是想生汉子,可对小哥儿也疼宠得很,遇到那汉子多哥儿少的人家,哥儿因为留在家里的时间短,甚至比汉子都受宠。也就何母把汉子看的金贵,把孩子宠成窝囊废。
何二伯不耐烦听,说道:“别说那废话,你能养起家来吗?既是不想吃苦,那自然活得窝囊,受些打怎么了?”
看了一眼自家憋笑的小哥儿,抬起手来:“没正经事就快滚,别逼我扇你,见着汉子哭哭啼啼的我就火大。”
何安平傻眼,不信邪的又跑了几家,皆是得了一通冷嘲热讽和说教,一个人也没请来。
只能拖着绵软的双腿回了家,还想和爹娘说说本家的不是。
推开门,却见何安然正坐在屋里喝水,见他进来,抬眼看一眼,问道:“救兵可搬来了?”
往日总是低垂着的脑袋此刻微扬着,嘴角分明噙着笑,却令何安平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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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平只觉昨日被打的伤口又开始抽痛,手下意识就捂在了伤处。
听到何安然轻笑一声后,才拉回了神智,感到一阵羞恼,连忙放开手来。
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害怕,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让往日里看不上的人占了上风,咬着牙说道:“是你,定是你哄得本家站在你这边。原来你早有了准备。”
何安然笑笑,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还需要哄吗?一个正常人和几块烂抹布,谁都知道怎么选吧。”
听何安然说他是烂抹布,何安平气红了脸。若是以往,定是要动手了。
可惜何安然昨晚的狠厉,已将他吓破了胆,带着愤怒的眼神看了一圈,本是想找个同样气愤的一起发难,不料其他人皆是害怕地瑟缩着,连抬头都不敢。
顿时感觉自己好似被人背叛了一样,不敢冲何安然,反倒恨恨地看着其他三人。
何安平走后,何母三人原是等着本家来的,没想到本家还没来,何安然先来了。
来了之后也不说话,就用那凉薄的双眼盯着他们三人看了几遍,像那毒蛇盯着猎物一般。
何母自觉马上就有本家撑腰,态度立马强硬起来,看他这样,破口大骂道:“你个不孝爹娘、不敬兄长的小畜生,我看哪个家能容你,等本家来了就等着被赶出族里,去那商户府上做妾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何安然变了脸色,向前走了两步。
到底是何安然昨夜给他们留下的记忆太过惨痛,何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何安然一把拽住衣领,撇在炕上。语气凶狠地说道:“真当你是什么要紧人物,尽管看看有没有人来帮你!”
看着他透着恨意的双眼,何母心里忽然一阵不安。等看到何安平独自一人回来时,更是慌乱不已,立马就明白了形势。
不会有人来帮他们的!
而何安平此刻看他们毫无反应的模样,只觉他是上当受了骗。他们哄他大早上就去了本家,挨了一通骂回来,如今还要被这何安然对上。
手指点了点三人,正要说话,就听何安然说道:“往日里你们是何德性,村里人心里都有数,如今妄想有人帮你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们最好别搞什么幺蛾子,否则我不介意再让你们长长记性。”何安然眼睛扫过屋里的几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几人听了只觉一块大石头吊在了头顶,往后只怕是没好日子过了。本家的不管他们,他们就再无办法整治何安然了。几人相互看一眼,都是一脸惶然的表情。
“对了,你们不是不肯干活嘛,那就还在家里呆着,我都养你们这么些年了,也不在乎。不过,”何安然脸上露出讥讽的笑,“你们得做好被人养的本分。家里洗衣做饭的活儿都干得勤些,否则,我打骂两个吃白食的,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三个汉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十分好看。
昨夜被哥儿打了一顿,已让他们心里羞恼,如今听了这话更是羞愤交加。可更多的还是觉得何安然离经叛道,不守本分。
往日里他们在家让何安然和何母伺候着,那是觉得自己金贵。身为汉子,就该被人伺候着。
可如今何安然说他们不过是被人养着的废物,心里恨得很,奈何本事不如人,只能忍下,眼睁睁看着何安然大摇大摆出了门。
“汉子怎么了?”林启表情鄙视,“若是不出力、不担责任,要他干嘛,不够晦气的。”林启继续给小哥儿“洗脑”。
“谁有本事谁当家,就那几个的窝囊样,他们当的起来吗?”他说着,把手边的青菜拔了起来,想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西红柿苗栽进去。
何安然手上正忙着给他编草屋顶,并未抬头,却传来一声轻笑。林启总是有这么多新鲜的说辞,他听着总是新奇的很。
汉子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顶梁柱,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要是以往听林启这样说,他定然不信。
可这两天他才发现,汉子也没那么厉害,照样被他两棍子打得吓破了胆,本家也不会因他们是汉子就偏袒着他。所以他对林启的话相信了一些。
“现在这样最好,村里人不会说什么,你也不用受那些人管束。”林启抹一把头上的汗。
若是其他小哥儿干出这样的事来,村子里或许还会有人说什么不合礼教。幸亏何家几个懒汉,以前就逼得小哥儿到处奔波,村里人早就习惯了,并不会多说什么。
何安然听了点点头,这倒是。想到往后赚来的银钱不用上交,自己想怎么花用就怎么花用,心里就一阵激动。
“对了,汽水买卖怎么样,竹筒还够用吗?”何安然问道,他今日还未去山上做竹筒,若是不够了须得上山再做些。
“生意不错,我哥昨日回来高兴极了,只是做好的汽水不多了,竹筒先不着急。”
林昭本是想这两天请媒人到张家说亲的,不巧村里的媒人这几日去别村看女儿了,还未回来。
便先去镇上卖汽水了,打算多攒些银钱,到时候说亲底气也足。
可他着实没料到,这汽水买卖竟能如此火爆。
第一日摆摊时,他心里还担心,并不敢多拿,只带了二十斤去。果然,过路的人只当他是卖水的,还给他扔了一个铜板要一碗。
林启心里惴惴,犹豫着说自己不是卖水,而是卖汽水,一两汽水两个铜板。
那人立马瞪大了眼睛。汽水?什么是汽水?
等林启从装汽水的酒桶里接了些出来给他看,他立刻就想把这汽水摊子砸了!
当他傻不成?这不就是水嘛。
过路的人被他俩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不一会儿就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起来。
“大哥,我也不同你吵,我这真不是水。你若不信,我给你尝点儿,只是你可得实话实说,不能坏我这小买卖的名声。”
“你若真不是水,我还能骗人不成。”这人身材魁伟,看着倒是个爽利人。
林昭将刚刚接好的汽水给了他,那人拿起来就要喝,凑近鼻子时,就闻到一股清香味,他立马发现自己还真是冤枉人了,这真不是普通的水。
喝了一口,舌尖甜丝丝的,还带着种仿佛辣舌头的感觉。虽不如酒辣味浓烈,可却比酒爽口好喝。
汉子顿时感到不好意思,放下竹筒后向林昭抱了抱拳。说道:“是我没见识了,这真不是寡水,味道新奇得很。”
他冤枉了人,心里过意不去。且这汽水味道确实不错,他想给几个兄弟尝尝,便说道:“给我来上一斤。”
围观的人看了一脸惊讶,这人是镇上常见的,应当不会和摊主合起伙来骗人。难不成这汽水确实味道极好?
他们心里好奇,但又怕上当受骗。这汽水价钱可不便宜,也就比酒稍便宜些,若是不好喝,钱可就白给了。
林昭也明白了,汽水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大家又没见过,并不敢买。索性给愿意品尝的人接了些,让他们尝尝。
这一尝,许多人都被汽水的独特吸引了,他们还从未喝过这样的东西。甜滋滋的,也不知里头放了多少的糖,顿时不觉得这汽水价高了,谁不知道糖价高。
于是纷纷买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尝尝。就连没好意思品尝的人,看别人买了,也跟着买。
如此,拿来的二十斤很快就卖光了,林昭喜滋滋地回了家。
等到他第二日拿了五十斤去时,小摊处竟已有人等着了,都是被昨日买过的人推荐来的。人还不少,再加上有过路的看这边人多,也来凑热闹。五十斤又是很快卖完了。
一斤二十文,七十斤便是一千四百文。两天时间便赚了这么多,林昭脑袋晕乎乎的,他好像真要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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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们,我改了,大家看看哪个好。比心~
林昭喜不自胜,照这么下去,他一个月便能赚……二十两银子!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又算了一遍,的确是二十两没错。
这还没算卖与食肆与酒馆的。小摊的生意尚且这么好,去那两处的更是不差银钱的主,想来卖得更好。
他笑得合不拢嘴。即便是村里的大户,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七八两,他一月赚得比他们的两倍还多。看来他林家真要发财了!
他将摊位收拾好,打算再去买些糖霜和大瓮。
家里做好的汽水已经不多了,现在买卖红火,可不能断了货。
一口气又买了五个大瓮。他也算是老客了,和老板商量一下,今日先付一两,明日再给他五百文。接着,又去了糖店,买了不少糖霜,回去后便能开始做了。
心里干劲十足,照这么下去,盖房子、成亲指日可待。想着明日村里的王媒婆便从女儿家回来了,到时便可去张家探探口风,心里更是火热一片。
照旧让李大伯帮忙送了大瓮回去,林昭自己走路回村。还未出了镇上,就被宋先生拦住了。
“林兄弟,你那汽水可还有?”宋先生跑的气喘吁吁,见了他便开口问道。
“还有些,不过不多了。”林昭答道。
“还有多少皆送到食肆来,这两日来食肆的人皆点名要汽水,上次的五十斤已经见底了。”
倒是和林昭料想的一样,食肆的生意也不错。
他略想了一下,答应下来。正好他也得留家里做汽水,恐怕没时间来摆摊,那卖与食肆也好。
不过看来是得找人来帮忙了,耽误摆摊不仅少赚银钱,也损失老顾客。他心里有了计量,和宋老板寒暄几句,正要走,酒馆的小伙计也来了。
“林老板,可算找着您了。”小伙计也是一头的汗,“我们掌柜的让我再和您定两百斤的汽水,这是货钱。”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递给他,干脆利落,依旧是酒馆老板的行事风格。
林昭接下银子,说道:“只是汽水现下没货了,得等四五日。”
“四五日?”小伙计不由大了嗓门,店里的汽水立马就要见底了,老板还和老客说好分给他们几斤。若是没了,老板不得被老客说嘴?
“现在有多少,可否匀我们店里些?不瞒您说,已和老客说好了,实在不好推脱。”这小伙计也机灵,当下作了个揖。
林昭有些为难,一旁的宋先生开口了:“我本来已和林兄弟定好了剩下的,不过酒馆若是急用,我便分出些来。”
宋先生和林昭多年的交情了,看他买卖红火自然高兴,也愿退让。此时分酒馆些,日好林兄弟和酒馆也好打交道。
小伙计立马笑了起来,又朝宋先生作了个揖,说道:“多谢宋先生了。”他们之间有生意往来,彼此也认识。
三人说定,剩下的汽水分酒馆三十斤,食肆四十斤。林昭回村后,便再托李大伯送来。
李大伯一日便为林昭跑了几趟,赚了十文钱。他心里高兴,看林家的买卖红火,也替林昭高兴。这林家,眼看着就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