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光水滑的,目光如炬很锋利,咱们还是别上去。”岑越跟阿扉一道看大黑,这狗肯定是猎狗中的好手,扑咬猎物快狠准,就那目光,盯着人,人都受不住。
夫夫俩是远远在那儿隔空望着大黑。
“好狗狗。”
“好威风。”
两人感叹夸了又夸,院子一角,大黑懒洋洋的盘着腿眯了眼,晒太阳。
岑越:“大将之风,淡定。”
齐少扉:“好狗狗。”
两人光在那儿看大黑睡觉都看了好久。曹寡妇是不敢上前,也怕着那狗,只是看郎君和三少爷这般看觉得有意思,还送了些果子干去,让两人吃着看。
当天晚上饭,岑越亲自做了一顿,算是招呼二苗和寇长峰到来的接风宴,岑越还给大黑备了一根肉骨头,骨头上全是肥瘦相间的肉,水煮半生不熟,没放盐。
“我们喂可以吗?”岑越问寇长峰。
齐少扉在旁边也期待着。
寇长峰喊了声大黑,大黑跑了过来,寇长峰就点点头可以喂了。
岑越和齐少扉是饭都先不吃了,俩人蹲在那儿给大黑喂肉骨头,齐少扉可爱说:“大黑来吃肉呀。”
大黑凑了过来,很是威风的看了他们一眼,低头嗅了嗅,然后吃了起来。
岑越做的时候,觉得大黑应该是吃生肉多,所以没煮特别熟,果然大黑吃起来很香,进食有点凶猛,不过吃了几口,就慢悠悠起来。
“越越,它吃慢了呀。”
他看见了。岑越摸下巴表示不理解,为什么呢?肉这么多,还有骨头,还特意没放盐——狗不能吃太重口味的,盐吃多了,据说有泪痕的。
“它可能是一只斯文的狗吧。”岑越说。
齐少扉点点头,“可能它不喜欢大家看它吃饭。”
“有道理。”
于是两人回到了饭桌上。
那根骨头大黑后来懒洋洋的还是吃完了,啃骨头的时候,牙很锋利,嘎嘣一声骨头就断了,齐少扉看的哇,岑越看了眼,再看阿扉碗里的排骨,叮嘱说:“你别试,小心崩坏了牙。”
本来跃跃欲试的齐少扉听完,露出一个‘越越怎么知道’的震惊表情。
岑越:……
他家大崽真的跟狗一样。
不是骂人的话。
真是什么都挂在脸上,好奇心重,什么都想试一试。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寇长峰后来问后头山能上去吗,大黑想跑一跑,因为外头人多怕吓着人了。
齐少扉先点点头高兴说:“山是我们的,大黑玩吧。”
只是可惜他不能带大黑去玩。
岑越看阿扉如此,没忍住问大黑是公的母的——得知是公的后,只能摸摸阿扉的脑袋了,算了,他们家就不养狗了。
以后相处久了,肯定能摸到大黑的。
姜二苗和寇长峰在这里住了四日,第二日时,岑越齐少扉就带俩人拜访了村长,自然要带一些薄礼的,不用太贵重,打点是一回事,拿的太贵重了,那村里人都看着,村长也不好收。
时下村长、乡长、里正,要的是德行公正,不然不易服众。
就带了一些山货——这是姜二苗给岑越带的。
山里的核桃,山里的菌子,还有一些肉干。这都是寇长峰闲暇时备的东西,两人来时,捡着好的装了许多。
岑越就让二苗各样拾一篮子。
“都是一些山里常见的山货,我表亲弟弟同他丈夫收拾的。”岑越说。
村长媳妇儿不敢收,先去看男人。村长一看篮子里,确实不贵重,这才点点头,村长媳妇儿一看,当即收下,一边说:“齐家郎君来就来了,客气什么,快请坐喝喝茶。”
岑越给村长夫妻介绍了二苗和寇长峰,喝了茶,闲聊两句说明了来意。
村长沉吟了声,说:“村里的地可以卖,不过要是卖外姓人,或是外头的人,那田地要贵价一些。”
岑越不说话,让二苗和寇长峰拿主意。
姜二苗问多钱一亩田。
“村里人要是买,那肥田是十两银子一亩,荒地等开垦的便宜,六两银子一亩田,外头人要买落到这儿,那荒地是八两银子一亩,这我不是胡说的,当初齐老爷来买田,也是一个价。”村长实话实说。
姜二苗看寇长峰,寇长峰说:“你说。”
“那有没有离齐家田地近一些的,我想和小越哥住的近。”
村长才开心了,当初齐老爷要买三十亩田,那选的地方自然偏,连着肥田、水田一道都不够,还买了十多亩荒地开垦,连着后头的山和宅子,杂七杂八算下来一道买的,所以齐家很偏,就没在村子中。
齐家郎君的表亲这么说,那更好了。
“有的,你要是买开荒的地,要的多了,给你算价再便宜些。”
村长站起来,望着齐家宅子那山的地方指,“就是山后头东边,就是齐家宅子后山对头那块,那边都是荒地。”
姜二苗昨日和寇长峰带大黑去山上溜达过一圈,这会村长一指他就知道方向在哪里,当即说好,说:“那就买荒地,我们要、要——”他又去看寇长峰。
寇长峰对种田不熟,全都由着二苗了。
二苗一看就知,长峰不懂这些,他想着买五亩,两人能种过来,但又想起不光是种庄稼,他们是做果子买卖的,当即看小越哥,说:“我们买多少啊?”
岑越此时开了口,说:“二苗十亩,我们家还想买十亩,那边前前后后包圆了,村长带人量一量,要是多了,我们都要了。”
“你们家还买田?”村长都愣住了。
岑越:“日子紧巴,没法子,买田心里踏实些。”
村长一想,这齐家盖宅子动静大,铺天盖地的,估摸银子费的差不多了,如今小年轻是害怕了,想剩下的都买了田,以后老老实实不怕没粮吃。
当即也没多问,点了点头。
村长说:“你们买的多,我得找乡长带人一道量,才能做契。”
岑越自然道好。
今天来不及丈量,村长先去找了乡长把话说了,约了明日丈量。到了第三日,乡长、村长一道带人去量地,齐家山尾巴后头都是荒地,一大片连着那肯定多,最后选了近的开始划着量,那一片划拉有二十五亩多。
岑越和姜二苗商量过,那就包圆了。
一半一半。
一人九十八两银子,给一人便宜了一两。岑越交了银钱,乡长做了地契,这个要拿着往衙门去递的,由衙门盖了章登记过,才有‘法律’生效,不过时下百姓不知‘田律’为何,比起高坐府县衙门的官老爷,他们更信服乡长、村长。
“……等衙门契书回来,我在给你们。”乡长说。
岑越自然道谢,劳烦辛苦云云。自然要给辛苦费打点的,省下的二两,就是辛苦费,总不能人白跑一趟,再说乡长到衙门去登记,那也要打点的。
买完了田,姜二苗是呼出一口气来,这下断了后路,真好。
岑越:“……”他得加紧搞种子了。
“小越哥,我和寇长峰就回去备婚了,等田锲下来,你先帮我收着吧?”姜二苗求小越哥。
这是小事,二苗信的过他,岑越点点头。
这日晚了,又留了二苗寇长峰一晚。
当夜,四人在院子里说话——实际上是岑越和二苗说得多,齐少扉不懂田地买卖,越越说什么是什么,寇长峰也差不多,于是两人在院子里看大黑。
主要是齐少扉看。
“幸好来时我俩带了银票,这么大片田,开起来得费工夫,小越哥,我和长峰明日就回,结了亲就搬家过来,还要盖屋,还要开田。”
“一件件办,这边有我盯着看,就是盖屋院也可以先住我这儿。”
谁知道姜二苗摇摇头,说:“我和寇长峰就不打扰你多住你这儿,远香近臭,回头你要是嫌我烦了就不好了。”
岑越煞有其事点点头,而后打趣说:“我看你是想和寇长峰好好二人恩爱,不想住我这儿怕不方便。”
“诶呀哪里是这样的!”姜二苗脸烧红。
两人便笑了起来。
岑越复而认真说:“二苗你拖家带口在桃花乡安家,那是信得过我,我说做买卖营生,你就来了,我很感动,我们是朋友,不要说什么打搅我的话。”
他在这里没有朋友。
刘妈妈、梅香、小菊,包括姨娘、五妹、大哥大嫂,她们是亲人,是下属,是他的责任,但相交谈的朋友,是没有的。
起初岑越对二苗,说实话是有几分同情的,两人相识短暂,一步步打交道,二苗为人赤忱,信任他,却也有主见有主意,胆子大心细,不是完全托付在他身上的。
像是买田,像是找对象,这么大的事,二苗权衡思考过就定了。
是对他的信任,也是有自己的判断。
“因为小越哥是好人,也信我。最初我卖苗子,那时候小越哥还没来,大家都笑话我,还有言语轻薄我的,村里人也是,我赚了银钱,躲这个藏那个,各个都有小心思有算计。”
“我和小越哥打交道,我踏实安心。”
姜二苗说不来大道理,就把自己想的理解的说了,因此东一榔锤西一棒头的,可岑越理解了。
因为一个人的品质。
就跟齐老太爷招的掌柜、赶车的一般,诚实、忠心不说,最主要的是能守得住,做人有自己原则底线。
“以后姜二苗老板,加油。”岑越笑了。
姜二苗一听自己是老板,美滋滋的裂开嘴笑的高兴,然后问小越哥,“加油啥意思?”
“就是让你鼓把劲儿,咱们好好干。”
“那加油加油!”
姜二苗怀揣着对未来日子的美好期许,第二天高高兴兴和寇长峰起了程,回岑越齐少扉相送,车架上,姜二苗摆手,大声说:“四月二十四,小越哥和三少爷一定要来。”
“知道了。”岑越喊。
齐少扉摆了摆手,恋恋不舍送着大黑。
“越越,二苗叫我三少爷。”
“那你想他叫你什么?”岑越收回目光问。
齐少扉想了好久,说:“我和越越第一好,二苗是越越朋友,也是我朋友,那他叫阿扉,越越男人就好了。”
“我都叫寇长峰二苗男人的。”
岑越:“……”
“你从哪里听的这些?”
“外头盖宅子的,大家都这么叫。”齐少扉懵懵懂懂,“越越你生气了吗?”
岑越没有,岑越气笑了,捏阿扉脸颊,说:“你可以让二苗连名带姓叫你,但不能这么叫别人。”
齐少扉歪着脑袋懵懵懂懂。岑越:……这个大崽有点可爱。
“我们是夫夫,我之前说过,这个叫法有点亲,私下里叫呢,那是打情骂俏。”岑越起初是想讲道理,但他发现‘大道理’对五六岁小朋友讲不通。
于是开始糊弄学了。
“阿扉记得,越越会害羞!”齐少扉想起来了。
岑越揉大崽脸蛋,“是了。”
“越越害羞了吗?”
岑越:……装了下害羞,“脸红了。”
“阿扉摸摸,阿扉摸摸。”齐少扉用手掌捧着越越脸颊,还凑过去仔细看。
那是一张放大的帅脸——岑越心跳快了一拍。
“越越脸真的热热的,还红了……”齐少扉看的很认真。
岑越看到了阿扉懵懂单纯的双眼,是慢慢降温了,只是一张口声有些不对,有点哑,清了清嗓子说:“好了,谢谢阿扉给我冰了脸,我现在不害羞了。”
“阿扉以后不在外面这么叫了。”齐少扉眼睛很大,都藏着高兴快乐,说:“越越害羞了,好可爱。”
“不一样了。”
岑越含糊说:“没什么不一样,好了吃不吃——”他卡了壳,便说:“给你做猪肉脯。”
“要要要!”齐少扉扑了过去,抱着越越说要吃。
岑越差点没站稳,后来看着闹腾的大崽,觉得他刚才真是鬼迷了眼,竟然会害羞!
“谁会对学前班的大崽害羞啊……”岑越嘀嘀咕咕喃喃自语。
刚才肯定不是他。
天一天天热了起来,宅子围墙风雨连廊都砌好了,如今是浑然一体,已经能看到正体宅子模样了,之后紧锣密鼓是‘装修’了,屋里刷白墙,门窗,铺石板和青砖等等。
四月初,村长送来了两份田契,岑越确认无误道过谢,正好二苗结婚能送过去。
“越越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二苗寇长峰成亲啊。”齐少扉每天都要问。
这是想出去玩了。
岑越便说:“再过几日,把家里事情料理一下,咱们就走。”
“好耶~”
到了四月八号,宅子进度不用他操心,曹罗都盯着,岑越看没什么交代的,带着阿扉参加二苗婚礼了,梅香小菊就不带了,就是回镇上住,伺候的人多着呢。
不缺人手的。
轻车赶路快,到了傍晚时正好进镇上,先回小院。
岑越还要给二苗买礼物。
小院刘妈妈一开门,一副果然的模样,笑呵呵说:“前些日子二苗来了一趟,说他要嫁人了,还说跟郎君三少爷说了,我就猜这几日郎君三少爷要回来的。”
“是啊,早早回来看看大家,再给二苗买些礼物。”岑越说。
他们进了小院,牛师傅卸车,今日在库房休息一晚,明天赶早回家,岑越给牛师傅放了几日假,先不用车了。
洗漱洗漱,说了几句话,吃过饭天黑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牛师傅见了礼,说了一声就回去了。岑越和齐少扉吃早饭,见了两位姨娘,五妹一下子长大许多,腰板能挺直了,黑葡萄似得眼睛,好奇的看两人。
林姨娘说:“上次过年忘了,小程想麻烦郎君和三少爷给小五起个名字。”
起名废的岑越:……
林姨娘看出郎君有点急,便说:“也不着急,小五过了周岁,郎君慢慢想。”
“那就好,给我些时间我好好想个。”岑越松了口气。
不像上次给岑石头取名字,那他大哥着急的。
吃过早饭,岑越拉着齐少扉外出溜达,好久没在镇上逛逛,顺口问了俩位姨娘要不要出门逛,林姨娘程姨娘吓得都摇头,说不用了。
她们妇道人家,男人没了,哪里好出门逛。
岑越想了下,还是没多说,带着阿扉出门了。
之前住小院时,光往卖菜的、吃食铺子逛,最远就是买了木材、工具,如今想给二苗看点礼物,入乡随俗,嫁人那是要有首饰的。
岑越就想着去逛逛首饰铺子,或是布料店。
只是选了半天,便宜的都普普通通,贵点的也不是很好看,不适合二苗,后来岑越想着回来自己做点什么吧。
在小院住了几日,岑越做了一把木梳,买的木料是小叶紫檀,这个木料色泽花纹很漂亮,一点点打磨,最后触手滑润,岑越想刻‘百年好合’四个字。
这四字简单,岑越还拿废木料练了许多遍,唯恐浪费了。
齐少扉在一旁看着,也拿了一把小刀学着,俩人在柴火木头刻字。
“越越看看阿扉的。”齐少扉刻好了,献宝似得给越越先看。
岑越正心烦意乱,因为他练了许多遍,刻的字都是什么鬼,歪七扭八的,就说毛笔字他写的不好,可这拿刀刻咋也能成这样——
一听阿扉说,嘴里说:“这个难了些,阿扉刻不好——”
岑越瞪大了眼睛。
“阿扉,你不亏是小天才啊。”
齐少扉认真笑说:“越越是小天才,阿扉也是小天才,我们是天下第一小天才!”
之前岑越曾经玩笑过,说自己是小天才,齐少扉都记着呢。
岑越是得了救星,恨不得抱着阿扉来亲一口,他也是这么做了,任谁做好了礼物就差临门一脚,却迟迟完成不了,有人来救急,那真是解了大围。
“好大崽,你真棒。”
齐少扉摸了摸自己脸颊,脸慢慢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23:越越今天亲亲阿扉了,阿扉好烧好热哦~
第59章 桃花乡59
四月二十四,一大早,岑越和齐少扉就到镇子门口了,牛师傅在镇子门口外头候着,不用一来一回麻烦。
镇门缓缓打开。
岑越齐少扉便出去了,还带着刘妈妈一道去吃酒席看看热闹。
三人上了马车,直奔大庙子村。
马车走起来很快,早上不到九点就到了。进村直奔二苗家,老远看到二苗家木门挂着红灯笼,贴着喜字,院子里摆着桌子,垒着灶台,村里娃娃们闹着玩,喊娶亲啦娶亲啦。
分家的姜家人都到了,女眷们忙活做饭收拾,男人们招呼来宾客人。岑越他们马车还没停稳,就有姜家人来接。
“恭喜啊。”岑越下了马车笑着拱手道喜。
姜父一向老实巴交,今日脸上褶子都笑深了,也不会旁的漂亮话,只招呼贵客进去坐。
岑越和阿扉先去账房送了礼钱。
包了一百文。
这在村里给的礼钱来说已经很多了,再多那就扎眼了。
“我们进去看看二苗。”岑越问姜大嫂合不合适。姜大嫂还未说话,屋里头先跑出二苗声:“小越哥你来了?!我来了。”
紧接着妇人们的惊呼,意思让二苗别瞎跑瞎动。
岑越忙说:“我过去,你就别出来了。”他让阿扉在这儿待一会,有刘妈妈在,就一会会,阿扉也不会怕生的。
齐少扉倒是不怕生,虽然不解为什么他不能进去,不过还是乖乖留在原地等越越。
岑越捧着木盒进了里屋。
姜二苗出嫁是从父母屋里出嫁的,这边地方敞快,此时满屋子里都是女眷、夫郎,岑越进去了,一看二苗,不由笑出了声。
“小越哥,是不是丑八怪了?”姜二苗嘟囔。
岑越说:“也不是,只是少见你穿的喜气。”
二苗是一身红布嫁衣,哥儿出嫁也不穿裙子,交领袍子,外头罩了个半臂敞衣,头发挽起来,用红布条绑着,就是一张脸蛋,不知道谁化的妆,脸蛋太红了,嘴唇也红。
“诶呦你别添嘴了,刚给你涂着胭脂咋又吃完了?”
姜二苗:“三婶,你给我涂得太红了,像个猴子屁股,丑死了。”他没说,像是给死人烧的纸扎小人,脸蛋红红的,嘴巴红红的。
这话肯定不能说,今个他大喜,不能晦气。
“小越哥!”姜二苗求救,“你那时候嫁三少爷,也是这么打扮吗?”
岑越忍着笑意说:“我嫌红,也没让多敷粉,就是淡妆。”
“三婶你看吧。”姜二苗说。
姜三婶:“你这孩子,大喜日子那就热热闹闹一团喜色才好,你要是不乐意,那齐家郎君来吧。”
这是有点气话了。
但今日二苗大喜,二苗也不喜欢这个妆,岑越也不怕得罪人,挽了袖子说:“那我重新给二苗上个妆。”
“小越哥你快。”姜二苗恨不得把脸擦干净。
岑越先把木匣子递给二苗,说:“新婚礼物,我和阿扉做的,他刻的字,我做的梳子,祝你和寇长峰百年好合恩恩爱爱。”
姜二苗把木匣子打开,里头是一把圆润的木梳,真好看。
“谢谢小越哥。”
旁边就有木盆有水,岑越净了帕子,先让二苗擦脸,二苗是一团乱擦,那脸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岑越接了手给抹干净,先上了润肤香膏,他也不会化妆,但二苗要的就是淡。
薄粉敷面,淡淡一层。
这粉很白,二苗皮肤偏小麦色,岑越不敢给上多,就先把这个粉扑开,二苗眉已经有人修过了,眉形很是秀气,描了描黑,擦了口脂胭脂,让二苗抿开就好了。
二苗本身是耐看型的,尤其一双眼睛,要是妆感强了,会很违和的,现如今正正好。
姜三婶觉得太淡了,哪里有个新哥儿样子,但看二苗喜欢,也就不多说了,反正不是她家孩子出嫁,这二苗嫁给猎户,猎户没房没田的,办婚事行礼都在姜家屋办,也是个愁人的。
姜二苗不用对水盆照,信小越哥。
岑越和二苗说了会话,屋里人多,二苗说话也没法直说,只简单说一会寇长峰来接,敲敲打打绕着村子走一圈,在他家拜堂。
“……他爹娘的灵位请了下来。”二苗说。
岑越点点头,“哪样都好,你们成亲,自己快乐就好。”说了会,他担心阿扉,便和二苗说了声出去了。
结果院子里阿扉坐在一桌,刘妈妈在旁边站着,其他人不敢靠近,不过村里上了年纪婶子阿婆都远远瞧着阿扉,夸阿扉模样俊俏,阿扉坐的桌前还放着一把花生。
“越越吃花生。”齐少扉剥着壳,给了越越一把花生仁。
岑越接了吃过,说:“谁给你的?还挺好吃。”
“不知道,阿扉不认识,一位婆婆。”
“那婆婆看你好,才给你的。”
齐少扉:“我看越越好,都给越越。”
岑越笑嘻嘻,跟阿扉分着花生仁吃。他们在院子里聊天说话,岑越让刘妈妈坐着歇会,今日到二苗家吃酒席,没那么大规矩,刘妈妈便落座,没一会就有人上来闲聊,都是日常,刘妈妈跟村里婶子婆子聊得起兴,什么话都能说两句。
“哪里是我家孩子,我可没那么大福气,这是我们三少爷和郎君。”
“三少爷是举人。”
“呀举人啊。”村里婶子婆子也不知道举人是啥,但听着刘妈妈这么骄傲说,那肯定是厉害了。
吉时到了,外头吹吹打打很响亮,迎亲队伍是从隔壁出发的,声越来越远,这是要绕着村子一圈再走回来,不能原路返回的。大家伙都去外头看热闹蹲迎亲队伍了。
两位新人是前两日开始就没见面,寇长峰住姜三叔家的。
“来了来了~”
“新郎官来了。”
小朋友们报信,大人们都伸着脖子看,请来做饭的厨子就等开火炒菜了。
岑越拉着阿扉也去凑热闹。
“越越,好热闹啊。”齐少扉看着说。
岑越点了点头,“是热闹。”
“怎么不一样啊。”齐少扉喃喃说。
“什么不一样?”
齐少扉看着越越,“阿扉没去接越越,在村里。”岑越正看外头,一听阿扉说话,怔愣了下,大崽这是说他们俩人结亲时,大崽没去迎娶他的意思。
他看大崽有些自责不高兴,当即笑说:“你接了,在镇门口记着吗?我们村里远,要真是走过来,那天都黑了,还怎么拜堂?要错过吉日的。”
“这样吗?”
“对啊。”
齐少扉表情略略好了些,又鼓着脸颊说:“那阿扉还要接越越,在村里接。”
“……”岑越:孩子怎么老想接亲啊。
“回头咱们宅子盖好了,你在外头接我,我在里头等你?”
陪小孩子玩呗。
齐少扉顿时高兴了,说好啊好啊,阿扉这次肯定好好接越越。
说话间迎亲队伍近了跟前,打头的就是一袭红衣戴着大红花的寇长峰——这人个头最高,像个山一般,只是走近了,别说岑越,齐少扉都张了张嘴,说:“越越,寇长峰不一样了。”
“……胡子刮了,是不一样了。”岑越说。
像型男,那种猎户的野性帅气。
二苗肯定没看过,要是二苗见了,该说不出寇长峰也不好看这话了。
岑越拉着阿扉的手,“一会看看二苗样子,肯定有意思。”
“好。”
寇长峰带迎亲队伍进了姜家门,之后在司仪主持下,是敲二苗屋的房门,大声说:“寇长峰来迎娶姜二苗。”
司仪问:“姜家姜二苗小哥儿愿不愿意嫁给寇长峰做夫。”
“愿意愿意愿意——”姜二苗急忙忙去开门。
众人都哄笑,姜老太脸皮抽了抽,这娃儿不害臊。
门一开,姜二苗抬着脖子愣住原地,“你谁啊?”等反应过来,瞪直了眼,结结巴巴,“长、长峰?”
“是我二苗。”
岑越和齐少扉凑热闹,这一幕看的全,当即俩人都笑了。齐少扉小声说:“二苗也没认出来。”
“是啊,乍一看跟另一个人似得。”
后来拜堂的时候,姜二苗一手团扇,还偷偷摸摸看寇长峰,是眉头皱一会,又高兴的不成,一会又去偷看,把寇长峰看的浑身热乎。
“礼成——”
院子里充满了酒席饭菜的香味。
岑越终于吃到农村杀猪酒席了,香喷喷啊,这会的猪肉真好吃,大碗菜也香喷喷,寇长峰和二苗婚礼,姜家人或是寇长峰下了本钱,杀了一头猪一头羊。
还有羊肉面,超好吃。
齐少扉不爱吃羊肉觉得有味,但看越越喜欢吃,后来回去时,还说:“越越,阿扉要养羊。”
“???”岑越不明白怎么突然说到这儿,不过之前大崽就说过要养羊给他吃,那肯定是大崽馋烤全羊了。
“养,等宅子拾掇出来了,养几只,回头做烤全羊,油滋滋好吃。”
齐少扉高兴说:“好~”
今天真好玩。
二苗寇长峰成亲后,是约好了,说三日后一起去桃花乡。岑越齐少扉回到镇上,第三日时,一大早就出去了,出了镇门往桃花乡方向走,赶了车没多久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骡车,远处大黑正撒欢跑。
“小越哥!”姜二苗坐在车架上招手。
牛师傅赶着车靠近,岑越掀开帘子,同两人打了招呼问好,齐少扉也钻出来了,说:“你们好,二苗你叫我名字吧。”
“好啊三少爷。”姜二苗脱口说完,挠头,“我一时半会不习惯这么叫。”
之前改口叫小越哥,姜二苗倒是顺口,当即就给改了。
但齐少扉不知道这个,也说不上来,最后只能说了声好。
两辆车一前一后赶着上路,不多耽搁。晌午休息时,姜二苗终于是找到机会跟小越哥说话了,大家坐在一块,吃着干粮——
刘妈妈备的花样多,什么肉饼鸡蛋还有干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