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苗也不差,还包了一只烧鸡,寇长峰拢着火堆,略烤了烤加热了下,滋滋冒油,姜二苗就分着让大家一起吃,连着牛师傅都照顾上了。
“阿奶不让我跟村里人说,长峰和我在桃花乡买了田,在哪儿安”
岑越才想起来,二苗回去跟家里人说这个,肯定是费了一番功夫口舌吧,本是想问,又一想,如今二苗和寇长峰都在,吃席的时候姜家人也把婚事办的热闹,可见最后是让步允许了。
那就没啥好问的。
“我一想也是,地都没开呢,要是嚷嚷的到处都是,那也不好。”姜二苗啃着鸡腿,笑的高兴,说:“这次出来,村里人问起,我就说,我给小越哥打长工来了!”
岑越:“……”
“哈哈哈哈没有,我是说我跟长峰去桃花乡闯荡闯荡,不过村里人肯定想歪了,觉得我俩打长工卖力气赚了银钱好回村里买田盖屋。”姜二苗说。
上次俩人回去后,姜二苗跟家里人说在桃花乡买了十二三亩的田地,姜父脸都黑了,姜大壮也生气,意思弟弟咋跑这么远,留村里有啥不好,近近的互相关照,寇长峰也不敢欺负二苗。
姜二苗当时就跟他哥说:“你在长峰跟前都怯。”
姜大壮:……
姜母抹泪哭的伤心,原是想着二苗能留在身边多好,咋就跑那么远,桃花乡在哪里?屋里哭哭啼啼愁云惨雾。
最后还是姜老太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胆子大,脚下抹了油,闲不住爱跑,不是去桃花乡,也是在村里待不住。”
以前二苗一个还能钳制住,如今身边多了个寇长峰,这猎户光听二苗说了,二苗说买田那就买田,二苗说结婚日子定四月那就四月,姜老太一切看在眼底,是好也不好。
好那就是猎户对二苗好,二苗婚后日子只要不胡糟践,那指定是好日子。
不好嘛,那就是二苗胆子大,家里留不住的。
果不其然。
这一天姜老太早料到过。
“娃娃们年轻,去就去,知道根在大庙子村就成。”姜老头也发了话。
老俩口都这般说了,姜父姜母也没啥话了,只是姜母舍不得二苗,还是抹泪,姜三花也舍不得二哥,哭的最惨,在被窝里偷偷哭,第二天眼睛肿的跟核桃,二苗一通许诺和哄,才好了。
后来事已定,姜老太就跟二苗说:“别说你们买了多少田,在外头安家,虽是分了家,但你几个婶子脾性你知道,别回头都心大了,给你托话,让带这个捎那个,你要是真有本事,和寇长峰闯荡出来什么,一家人你想捎带谁那是你说,如今还是算了……”
其实姜老太说这话不过是哄二苗,没想过二苗会做出什么大买卖来,主要是想着,让二苗别跟村里人说,以后要是待不下去了,还能跟寇长峰回来,在大庙子村安
老人家总是想给孩子留一条路。
这会姜二苗全抖了出去,说:“我答应三花了,等以后安顿好了,要是闲了接她来玩。”
“她想住多久住多久。”
岑越其实能想来姜老太背后意思,看二苗也猜的到,这会吃着鸡是带着些坚定的‘狠劲儿’,像是不成功不罢休似得。
休息过,各自上车继续赶路。
大黑是在旁边跑,跑了许久,寇长峰吹一声口哨,骡车都没停,大黑一个跳跃,就上了车架上,不过骡子受到惊吓,停了会才走。
齐少扉趴在窗口,说:“寇长峰,大黑真听你的话。”
“它是我捡的,那会就剩它一个,跟着我活了下来,我一手带大的。”寇长峰道。
齐少扉羡慕坏了,岑越一看,是那种别人家有,我家大崽也得有,当即就说:“回去咱就养羊!”
“好。”齐少扉高兴了。
真好哄。
四月底时,齐家大宅子主院子收拾好了,晾了大半个月,梅香带着小菊开始收拾轻的衣裳东西,清点家具,到时候方便人来搬。
该腾了如今住的宅子,这宅子是以后姨娘和五妹要住的,该敲掉的敲掉,像是瓦片揭了换新的,老旧不坚固的墙体重新砌,格局也要变动一下,让姨娘和五妹院子成为一个整体,又各有各的隐私。
好在这时候家具都是老的,也没什么甲醛。
牛师傅开始往青牛镇小院去拉家具了,自然不是一辆车,而是雇了两辆车,一道拉。
而姜二苗和寇长峰的家,地基也起来了。
当时到的时候,姜二苗就说了,他俩院子不用太大,镇上那小院子就合适,岑越给完善了下,要留仓库,还有书房。
“我也不识字,咋还要书房?”
“以后做买卖,咱俩都要识字学会看账,这样别人才不会诓骗咱们。”岑越决定借此机会‘识字’。
姜二苗寇长峰的家小些,盖起来快。
那院子也不是二进宅子,二苗先说不要那个,那都是老爷才住的地方,我们两个住那个太气派了,最后是按照他想法,岑越帮忙画了画‘草图’,真的很草。
还是齐少扉出的手。
“我看苏秀才这么画的呀。”齐少扉单纯说。他都学啦。
很草的草图岑越:……大崽不愧是天才儿童。
也是二苗新家比较简单些,院墙围着一圈,回字型,正屋四间,两边侧屋各三间,左边的是灶屋、柴房、洗澡间,右边是仓库、书房、大黑的房子。
后头在带一个菜地院子,靠墙种菜,在后头是门后,茅厕,角落是盖的骡棚,养骡子的。前头院子比后院小一些,角落还打了一口井。
本来姜二苗说不打井,到时候去山上接水。
岑越就说:“夜里你们要是用水,打井水还是方便。”
姜二苗不知道想哪里去了,脸红一片就答应下来了。
齐家宅子到后头人手就不用那么多,本来工人还遗憾活完了,没成想,姜二苗那边招了过去。
之后就是忙搬家,镇子上家具什陆陆续续到了,还要修一修,上漆,在阴凉处晾晒干,一直忙到六月,齐家整个宅子终于是拾掇完了,包括姨娘院子。
门头悬挂的匾额也到了,齐宅。
是苏秀才送来的,如今用红布包着,到时候人齐了,烘房的时候还要摆酒席。
岑越亲自去镇上接人,他和阿扉带着曹罗过去的,临走前跟赵婶交代,“住的屋用艾草熏一熏,开门窗通通风。”
“知道了郎君。”曹寡妇应了,知道三少爷的妹妹要来,是仔仔细细的把屋子烘的干干的。
郎君可真是心细。
青牛镇小院。
小院里夫人的嫁妆家具已经拉走了,这会库房空了,里头除了不值钱的架子也没什么东西了。院子空了一大半,连着原先周秀才住的屋里家具都拉走了。
青丝买菜回来说:“今个晦气,碰到了正院李婆子,话里话外说郎君三少爷日子过得辛酸,连着破烂家具都拉走,气的我,想抓了那老东西脸。”
“你消消气,别让刘妈妈听见了,到时候也生气。”绿团说。
青丝灌了几口凉白开,这才下火。
刘妈妈都听见了,不过却没生气,说:“过日子省好啊,那些家具都是好生生的,留这儿干嘛,拉走了用的上就好。”她还嫌花钱另做费钱呢。
“大院子那是驴粪蛋外头光了,光瞧着风光好听,里头日子过得一团糟,当旁人不知道似得。”
“就是就是。”
刘妈妈这几日心情好,听什么都不生气,“这家具什都拉的差不多了,离郎君说的日子也近了,想必快回来了。”
正说着呢,小院门响了。
刘妈妈一高兴,“快快。”
绿团跑腿去开门了,果然是三少爷郎君,刘妈妈也过去了,众人高兴的见礼的见礼,给三少爷郎君备饭食,两位姨娘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不急,收拾收拾,两三日收拾好了再走。”
岑越说。
众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吃过了午饭休息了会,两位姨娘带着丫头们开始收拾行囊,说实话,林姨娘程姨娘盼了许久,如今是终于来了,太好了。
刘妈妈在院子抱着五小姐,见三少爷一直看,还给三少爷教怎么抱,嘴上说:“……三少爷学一学,到时候你和郎君有了孩子就会咯。”
“阿扉不要小孩子。”齐少扉认真说。
刘妈妈还一愣,“怎么就不要了?”
“越越和阿扉第一好,有了小孩子,越越就不和阿扉玩了,光顾着小孩子了。”
刘妈妈听三少爷孩子气话,只是笑,说:“那不一样,要真是有了,三少爷肯定也爱的。”
“阿扉最爱越越了。”齐少扉不想说小孩子了,连着对五妹都不想抱了,他不想学怎么抱小孩子,越越也不要学。
岑越正吃梨瓜,这个甜甜的,就是太甜吃多了容易腻嗓子,顺手喂了大崽一牙,问:“甜不甜?”
“好甜啊越越。”齐少扉开心了。
刘妈妈怀里五妹也咿咿呀呀,岑越说:“你可吃不了这个,长牙了没?”
“长了,五小姐长牙快。”刘妈妈回,逗着五小姐张了嘴让郎君瞧。
齐少扉本来闹脾气,去的也快,这会就不生气了,看五妹牙,跟越越说:“五妹牙齿好小哦。”
“她人也小,等长大了牙就好了。”
两位姨娘东西多,第二日先把大件搬走,床啊衣柜梳妆台这些,当初从姨娘院子搬来,岑越齐少扉原先的家具那都没地方放,愣是几个屋子连着库房塞满了。
当天夜里,两位姨娘凑合一张床。
岑越和齐少扉是睡在当初俩人做的纳凉竹席矮床上,齐少扉舍不得,岑越就说这次搬家一道带过去,这边院子看两位姨娘想留下什么。
他们的家具东西都清干净了。
这院子住了短短半年多,留下了不少回忆。
不过也没什么伤感的,岑越一想他的大宅子新家,只有快乐。
后来屋子搬得几乎空了——只有周夫子住过用过的家具没搬走,和一些锅碗,如此也比岑越想的还要费工夫,一来一回三辆车跑了两趟,到人走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了。
林姨娘之前本来跟岑越说,想把院子租赁出去,多一个进项,也是有人帮忙看屋子。岑越想到以后要是卖东西到青牛镇,得有个落脚点,便说:“我是日后想借用,要不我租了吧?”
“郎君说这个就生分了,你要用尽管用,我们就是怕人一走,院子空了,到时候那边找茬坏院子。”林姨娘道。
岑越想了下说:“我跟王掌柜说一声,让药堂人时不时来瞧瞧检查检查。”也不必打扫卫生,就是来看看。
也不提他租了给银钱这事——真给两位姨娘银钱,俩姨娘肯定不会收的。
岑越也不想太生分。
天气炎热起来,路上车马重,不过众人心情是好的,路过齐家大门时,这门敞开,杜氏不知道站了多久,是想瞧他们热闹,齐少修也在旁边,看着瘦了些,不过模样更阴沉了。
他们马车走过,李婆子拎着一桶污水就泼在地面上。
岑越看了:……
这也是脏的你家大门口啊!!!
能恶心了谁?
反正岑越觉得搞笑,半点气也没有,他们没人理也没人生气,杜氏瞧着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最后恶狠狠说:“关门,别脏了我的地儿我的眼,都是一群晦气的……”
马车哒哒哒的走远了。
岑越和齐少扉坐在车里说话。
“回去就能烘房了,咱们杀猪宰羊,再弄些烤鸭来。”岑越惦记烤鸭许久,上次赶集买了陶盆,对方送来时,就问过李师傅儿子能不能做大泥炉。
岑越给比划了下,烤鸭炉子,回头还能贴饼子烤。
这儿子不敢答应,说回去问问他爹,一直到五月时,炉子就送来了,只是那时候忙,没工夫,画饼画到了如今——
全攒着乔迁宴上吃。
“二苗家院子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吃了咱家的,咱们再去吃二苗家的。”岑越说。
齐少扉高高兴兴,“阿扉想和大黑玩。”
“那你得问寇长峰,不过大黑认识你了,应该不会咬你的。”
傍晚时,天麻麻黑终于到了宅子。
林姨娘程姨娘住小院都快一年了,岑越不知道,其实正院时不时就来找找茬,也不动手,就是说一些膈应人的话,像是青丝听到正院丫头学嘴,说乡下日子可怜、穷云云。
最初是说岑越齐少扉不要俩姨娘,俩姨娘是拖油瓶,谁愿意要啊?一把年纪了,又不是亲娘,还真当个长辈了……
这话越说越难听。
刘妈妈就安慰俩姨娘,俩姨娘自知身份,到不把这个往心里去,她们身份本来就低微,本来就是郎君好心,拉扯她们一把,收留了她们的。
后来岑越隔几个月回来一次,前院话就变了,成了那个苦日子了。俩姨娘不怕苦,互相打气勉励,程姨娘还说她会农活下田的……
可见把日子想到什么程度了。
俩人预想中,乡下日子那就是院子,田地,自然比不得镇上宅子气派——
“到了!”
车马停了,岑越先下来,坐车坐久了累人。
两位姨娘一听到了,莫名的还有些紧张,林姨娘笑说:“真是盼了许久,怎么这会还紧张起来了。”
哗啦啦的人陆陆续续下了马车。
刘妈妈坐车颠婆的有些晕,一看门头,都忘了晕乎,问:“这就到了?这是三少爷郎君的宅子?”
“是啊。”齐少扉点点头答话。
宅子里有人听到动静开了门,是护院,也是熟面孔。刘妈妈一下子认出来,听到里头脚步声,没一会梅香小菊跑着来,还有一位年轻的——
“这是?”
岑越说:“我之前提到过,庄子里干活利索的赵婶,她儿子曹罗都见过的。”
曹寡妇上前,先是给郎君三少爷见了礼,一笑说:“是了,我叫赵春花,刘妈妈喊我小赵或是春花都成。”
“之前老听梅香小菊说起您来。”
刘妈妈忙摆手当不得您,“我也是伺候人的,瞧你就面亲,那我就喊你春花了。”
“欸。”赵春花应了,喜笑颜开又见了俩姨娘,之后拿行李,指挥儿子扛重的,别让几个年轻丫头搬了,就是包袱,那也沉着呢。
林姨娘和程姨娘俩人是稀里糊涂的被裹挟往进走,一路穿过一道门,见了桃花树,阵阵花香,又到了大院子,走上了回廊,那回廊雕梁画栋的,不比镇上宅子差,反倒是颜色新,样样新,一路通一处气派院子门。
赵春花说:“这处是两位姨娘连着五小姐的院子,大院子套个小院子,到时候五小姐大了也有自己地儿……”
“这院子只是我们住的?”程姨娘怔愣发问。
这院子瞧着很大,跟镇上正院宅子差不多了,只大不小的。
“是啊,郎君三少爷院子在那处,刚进来另一道回廊。”
俩姨娘愣了半晌,这就是正院李婆子说的苦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23:越越和阿扉天下第一好,哪个小朋友都不行【大崽吃醋
第60章 桃花乡60
院子推门进去,先是五福照壁,左右都能绕开,然后是两个套院子,主院大一些,回廊就不提了,院子四角种着花草,还有一宽敞的凉亭,那凉亭是木头搭的,底下摆着石桌椅。
赵春花说:“郎君院子也有个,说是他们院子种树,这边院子花草树木都能换,看两位姨娘喜爱什么,咱们这儿有紫藤花,要是爬了架子上,春夏日很漂亮还凉快,怕蚊虫多,也可以种防蚊虫的。”
程姨娘林姨娘都意不开眼,走的也慢,这是她们日后的宅院,这么敞快,这么大,还能随着心意摆布。
赵春花不催,就在旁候着。
从回廊走过,到了正屋,正屋是五间大开间,两位姨娘各两间,中间是堂屋,左右两间都一样的布置,靠里间盘的炕,拉来的家具暂时置放,显得地方很畅快,第二间则是摆着床。
这些装扮都看姨娘们自己心意。
“冬日里乡下冷,宅子里都盘了炕,三少爷喜欢睡火炕。”赵春花解释。
程姨娘就是桃花乡程村的人,她小时候家里穷,男丁也不多,虽是有炕,但省着烧柴火,柴火没备够,一到冬日,几个姐妹钻一处抱着取暖的。
如今啊真好。
跟记忆里桃花乡苦日子不一样。
“外头左右两边是耳房,如厕洗澡都方便,要是冬日,火炕盘起来烧,连着耳房也会暖烘烘的……”赵春花为郎君智谋赞叹。
这个她是没见过。
飫一熙!
“两位姨娘先安置,我是这边的人,要是有什么缺的需要的,喊人来找我就成,郎君说了,都是一家人,不拘着什么前院后院,咱们这每个月初有集会,要是平日想去逛逛外头走走,只要喊上人跟着就成了。”
林姨娘脱口而出,“就不出门了。”说完又有些忐忑犹豫。
赵春花不知道林姨娘想什么,想着才刚到估摸是累人,就笑呵呵说:“不着急的,如今天气热,两位姨娘刚到,先休整休整,等什么时候想出门了都成。”
林姨娘这次没否,只是点了点头。
赵春花就先出去了,让姨娘自带的丫头收拾,她一个外人,俩姨娘肯定是拘束着不习惯。
等赵春花一走。
程姨娘才默默说:“姐姐你刚才怕了,又后悔了。”
“我在后宅院子里过了十几年了,以前做丫头时,还能出门走动走动,后来成了姨娘,一方天地,不见外人,我……我真的怕。”林姨娘说着。
程姨娘倒是笑了,“可你之后后悔了,不就是还想着出出门见见人,以前就不说以前的话,反正到了这儿,郎君和三少爷待咱们是很好。”
“是啊。”林姨娘说到这儿面上神情是松快的,不说这个了,闲聊问小程,“你回娘家了,要不要见见娘家人?”
程姨娘:“再说吧,当年——我心里一直记恨着,不然也不会给老爷做姨娘,他们窝窝囊囊不提,是逼着我跳火坑,齐家虽是待我不薄,可、可……”
她一辈子成了妾,还是最低下卖身的妾。
程姨娘恨着娘家所有人。
林姨娘拍了拍小程手,不提这个了。
主正院里。
岑越和齐少扉的屋子家具都收拾妥当,这会俩人是招呼刘妈妈到处逛逛看看。刘妈妈一路走一路叹,说:“梅香回来也没说这么大的宅院啊。”
梅香小菊在后头拎着包袱,闻言梅香一笑,说:“我嘴说不如刘妈妈到时候来一看,这么气派大宅子,多惊喜。”
刘妈妈乐乐呵呵的。
“是气派是惊喜。”
刘妈妈其实担忧郎君和三少爷钱够不够,这宅子这么大,花费不小吧?但她是个下人,哪里有管主子盖宅子的。
岑越看出来了,陪着刘妈妈逛,一边解释说:“其实花销不大,这地皮本来就是齐家的,乡里地不金贵,瞧着敞快,还有些空荡,那是没做假山湖泊观景的,要是做这个花销那就大了。”
“材料都是耐用结实不贵价的,窗户回廊雕花都是乡里师傅的手艺,朴素大方,前头刚咱们过来的大园子,就是空着的地儿,我想着后期做水果实验地儿,还有可以扎个秋千,都能玩。”
刘妈妈听着解释,其实郎君是主子跟她不必说这些,但郎君心好,把她当一回事,刘妈妈都知道,感动着不住点点头,说都好哪哪都好。
三少爷娶了郎君,那真是夫人在天上保佑的。
主正院很宽敞。
岑越说:“宅子外头挨墙的还有两处院子,外头是护院住,还有曹罗牛师傅,不过有一处,挨着这儿,离的很近,是一座小院子,我想着刘妈妈和梅香、小菊挪过去,你们也有自己地方了。”
“这院子有一间,平日里工作时能休息休息。”
相当于员工宿舍和公司临时休息室。
刘妈妈一听就明白过来,没为这个介怀,那郎君肯定不是嫌弃她们才把她们安排远的,此时为郎君好,出主意说:“我是雇来的,一把年岁了,能做几日做几日,舍不得三少爷和郎君,那小院子,郎君留着,哪个买来的下人能干、忠心,到时候安排进去,以后成了家,也是家生子,都是忠心伺候的,郎君身边也有人手……”
岑越听得囧囧有神。
刘妈妈就是时下忠仆思想,话糙理不糙,当着梅香小菊面这么说,就是给俩人提个醒,敲打敲打,别一门心思往外跑想赎身如何如何,留在齐家,好好伺候主子,那就有房子有院子,福利多多。
按照岑越思路,梅香、小菊要是想结婚嫁人,要赎身,他放人,当老板的,他再给包个红包给份嫁妆——红布啥的,这就是好老板了。
奴籍毕竟是奴籍,做平头老百姓自由许多。
可刘妈妈是想,他们宅子这么大,那得培养忠仆,仆从生的孩子也是仆从,能照顾他们下一辈,多好。
岑越虽是不认同不习惯这个思想,但没驳刘妈妈面子。
“郎君,是不是要暖房?”刘妈妈操心上了。
岑越说:“之前人没齐,如今大家都到了,该请的请,按习俗是要暖房摆席的。”
“是了,还有一件事,程姨娘那儿——”刘妈妈上心,同郎君说:“她娘家是这儿的,要是摆席的话,还是问问程姨娘,要不要请她娘家人,别做了九分好,回头这事漏了,让人心里芥蒂,虽说我瞧着程姨娘不是这般人。”
“按理说,她们两人跟着郎君三少爷过日子,这宅子也是你们盖起来的,地儿是你们的,不管是身份上还是旁的,你们都是正经主子,只是郎君心地好,谦让尊重两位姨娘一些。”
“好在她们俩也是知道情理的人,没得得寸进尺……”
刘妈妈不提,岑越确实差点忘了,程村就是桃花乡小一些的村子,那等安定收拾好了,问问程姨娘要不要请娘家人,请了之后自是多了几分走动。
之后几日忙活起来,搬家擦洗收拾就整整两日,岑越和齐少扉倒是不忙这个,而是问赵婶,开始捋宴客名单,整个乡都请,那不可能。
岑越还是老规矩,请个乡长、齐村村长,还有之前来盖屋的工人家属,亲戚这边桃源乡的大伯、二伯两家,他哥嫂——这有些远了,主要是石头小,才一周岁,天热别来回颠簸折腾。
再说这到摆席时,那地里庄稼快收了,还是等等,他们家不急,到时候他派车接。
“郎君,要我说,还是这会就请来,暖居是大日子,你说是一家人不介怀,可谁都请了,就忘了你娘家哥嫂,当初你出嫁的时候,娘家那边亲人就没上过齐家的门,老爷去世时倒是来了,但光吊唁哭了,不如这会派车过去,接过来就几日,耽误不了收成的。”刘妈妈说。
离七月那还有大半个月呢。
岑越一想也是,牛师傅带路,问二苗他家借了骡车,曹罗赶着,两辆车,问问大伯小叔两家,看谁来。
这边车马一走,岑越就派护院去桃源乡报信。
还有镇上苏秀才一
他是拟了宾客单子,剩下的像是请做饭厨子,这都是乡里厨子,谁家红白喜事炒个菜,还有桌椅板凳,这是每个村都有,公家的,谁家办事就借来用,人家是免费的,岑越想着他出钱。
齐村的对他们家是免费使,但因他们摆席多人多,桌子不够用,往其他村里借,这就要花钱租了,好在都不贵。
这些都是赵婶办,忙前忙后,回来跟他报备。
六月十五时,远道的客人来了。
去岑村时是两辆车,如今回来时一共三辆。打头阵是牛二赶得车,后头一排,岑大伯娘坐了许久,浑身腰酸背痛的,揭开帘子望望风,是大老远就瞧见那么大一宅子围墙。
“是不是这个啊?”岑大伯娘问。
岑大伯下来走路,其实早看见了,但一直不敢确定,这么大,好气派,比那镇上宅子还要大。
前头牛师傅喊到了,车子慢慢的走。
第三辆车是岑小婶带着俩儿子,铁头、铁蛋,铁蛋年纪小,也活泼些,这会一看就喊:“娘,这是小越哥的家吗?咋这么老大啊。”
“别说话,一会到了,都不许闹腾,要是摔打坏了啥,把你俩压这,别回去了。”岑小婶吓唬俩儿子。
铁头就嘀咕:“压这那就住大屋子了。”
“可不是嘛娘,你说这个吓唬不了人的。”铁蛋说。
说归说,车子离的越近,俩孩子也怯了,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屋。
这次岑家过来的人不少,大伯是大伯大伯娘带着孙子孙女来,儿子都留下来看家,岑小叔家是小婶带俩儿子,岑铁牛和岑大嫂带石头全过来了,家里有大伯家儿子帮忙盯着些。
总是要留人的,不可能全都来。
走了一天,车里憋闷的热,但精气神都是好的,就是最小的岑石头,也没怎么哭闹,乖乖的路上吃了睡睡了吃,醒来就是哭,也是要撒尿。
岑越听到传话,忙和阿扉出去接。
他们刚走到第二道门,就听见熟悉声了。齐少扉可高兴,说:“是铁蛋的声。”
“……你记得铁蛋的声?”岑越好奇。
齐少扉点点头,说:“我第一次回去时,铁蛋给我玩挑棍。”
“……”难怪记着。
说话间就看到亲人了。
别说,岑越还真的挺感动的,这一瞬间,觉得幸好听了刘妈妈的话,众人是热闹寒暄,问热不热,累不累,快进来擦洗,饭就备上了云云。
“累啥,就是坐车,那日头下地干活也是一天,比那个轻省。”岑小婶爽快说。
岑大伯娘是捶着腰,说:“我看还是下地轻省些,能活动,伸展的开。”
“小越哥,这是你们家吗?好大。”
“小越叔,阿扉叔。”
岑越招呼人进,一边说话,“坐车久了就是腰酸,一会热毛巾给伯娘敷一敷,缓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