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阴符飞向西边书房,如同扑腾着翅膀的火红蝴蝶。
夏怀礼跟在符咒后面,目光随着它飘飘晃晃,时不时还戳着燎阴符的小尾巴。
然而,当符咒飘到房间角落的时候,火忽然“——噗”一声直冲房顶,转瞬间符箓化为黑色粉末!
陆泓眉头微皱,打量房间角落,很快发现了端倪。
书架底层抽屉里有一个小小的黑色木盒,木盒上粘贴一张泛黄的符咒,符咒用黑狗血写成。
“这是什么?”
“镇鬼符。”陆泓手指一动,符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夏怀礼往后一退:“怎么回事?这碰了会不会怎么样啊,里面的鬼要被放出来了?”
“里面没有鬼了,准确的说鬼不在这里面了。”陆泓拿起镇鬼符,这一看就是出自礼艾方的手笔,无论从笔法还是力度上,都和光明福利院发现的棺材里的镇鬼符差不多。
镇鬼符分为左右两侧竖向排列的文字。
左边是:【护我身法】、右边是:【镇于泰山】。
中间写着鬼的生辰八字和姓名,换算后应该是1967年3月7日生人,名叫黄翠喜,听起来是个女孩。
陆泓将黑色木盒端起来左右观察,木盒四面雕刻线条流美的乐伎侍女纹理,这其中封印的鬼应该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打开木盒,其中有一枚古铜钱。
铜钱浸着鸡血,在阳光下发出乌黑色。
“不是鬼。”陆泓推翻了刚才所想,“是魙。”
“魙?”夏怀礼凑近,“女孩、魙、很凶?”
“对。”
夏怀礼和陆泓对视一眼:“这也太巧了吧,那不就是王伟超夫妇家里闹得那只吗,要查查吗?礼艾方和王伟超能有什么过节,不会放着东西害他们吧,他们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
离开礼艾方家,陆泓找了个咖啡厅给唐丽娜打电话。
昨天他隐隐察觉,这对夫妇的回忆十分流畅,似乎这段话已经被送了成百上千遍,那么很有可能是骗人的。
唐丽娜对于那个“鬼”的恐惧远胜于王伟超,面对恐惧的威胁,她更有可能动摇。
从打扮来看,王伟超和唐丽娜都不像贫困的人,身上的品牌加在一起应该也有小一万块钱。他们昨天随口提到了“瑰丽花园”,那是郊区有名的高档小区,即使房屋有问题,也不可能是“刚才上京的北漂夫妇”住得起的。更不用提,只售卖大户型公寓的小区是不会有一居室这样的户型的。
所以,陆泓断定两人隐瞒了什么。
“您好,请问您找谁?”
“唐女士,昨天我们见过面。”陆泓开口,“我知道您有话想说,我们可以基本肯定单小娟的死亡和魙有关,有人用魙引她出来。”
唐丽娜慌张的吞咽了口水,自责在她的胸口蔓延。
单姐是多好的一个人,难道真的因为自己所以财死的吗?
陆泓继续问道:“我们想找出是谁害死了单小娟,昨天你们说是邻居介绍你们去庆云寺的对吗?”
挣扎了很久,唐丽娜见老公不在自己身边,才敢开口说道:“昨天我们骗了你们,原本还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对于单姐的死我也很抱歉。其实,我们家并不是无缘无故的闹鬼的,是我老公为了赚钱所以听信了网上那些人说的话,买了个小鬼,是从一位大师那里买的,我不知道那位大师姓什么,我只见过他一次,不高,很瘦,穿了一件黑色的中式长卦衫。”
“开始我俩赚钱是挺多的,所以才租住了瑰丽花园,但后来我老公失业了,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家的生活氛围都很压抑,他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所以动了歪心思,去买了一只小鬼。我开始并不知情,后来发现他的手指经常出现伤口,逼问之下他才说家里有只小鬼,自己在用鲜血供养。”
“大概是养了小鬼的一个月之后,也就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我老公找到了新工作,空降成为某大厂的运营总监。但很快怪事就发生了,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鬼影、小孩手印、以及做噩梦。”
夏怀礼在8ch写过不少养小鬼的科普文章,所以他也知道,一般来说供养小鬼不需要鲜血,只需要香火和糖果、饮料、玩具。
一旦开始鲜血供养,一发不可收拾,即使是“善”的小鬼也会变成恶灵。
血就是滋养邪恶的土壤。
所以,从一开始王伟超就上当受骗了。
唐丽娜继续说:“闹鬼后,我俩都怕了,担心自己会被这玩意杀死,我老公找到了当时卖给自己的这个大师,但他却说自己根本帮不了他,还说是我老公胡作非为,当时无论怎么恳求大师都不愿意说,最后指点我们去了庆云寺。”
“我知道庙里的和尚肯定都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我和我老公不敢说自己养了个作祟的小鬼,只能谎称出租屋闹鬼,后来、后来我们才认识了单姐。”
唐丽娜最后忐忑问道:“真的是我们害死的吗?”
陆泓思忖。
单小娟是庆云寺的居士,经常在庆云寺打扫,乐于助人,善良热情,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一切都太过巧合。
所以,从一开始,这只魙就是冲着单小娟来的。
“是。”陆泓告诉唐丽娜这个事实,“有人借你们的手害死了她。”
电话那头,唐丽娜的情绪倏然崩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3 22:18:17~2023-05-15 17:4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雲養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单燕燕给陆泓发完微信后, 躺在床上深深沉沉的呼吸,她昨晚又梦到了自己母亲。
在梦里,她手上有一把小剪刀, 她认认真真地剪开了缝在母亲嘴唇上的黑线。
然而当母亲开口的一刹那,她才发现母亲的舌头也没有了。
母亲目光呆滞的坐在他面前, 眼眸中没有什么激烈的情感, 如同破旧的木偶。在梦里,单燕燕抱着母亲痛哭流涕。
陆泓提到过, 梦境也许是预兆, 也许是臆想。她的母亲应该不是真的缝住了嘴, 而只是象征着不能说话或者正在经历某种磨难。
她的母亲是大好人!
为什么死后都不能安息!
单燕燕想不明白。
她不害怕每晚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母亲,她更担心的母亲不能好好的离开。
为什么入梦,但又招不到她的魂呢?
她醒后一夜未睡,想从陆泓那里得到答案,而陆泓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复。
早上八点半,庆云寺的慧悟小师傅给她打了电话。她和庆云寺的所有人都不熟,听着对面清澈声音说了很久才听出来原来是庆云寺会为自己母亲单独安排一个超度的法事。
毕竟庆云寺是北方地府最有名的寺庙,如果真的有住持的加持, 也许母亲真的可以安心离去。
她收拾好背包,赶往庆云寺。
夏日很热, 但庆云寺周围绿草茵茵,反而有些凉爽。
慧悟小师父穿了一身土黄色的圆领方襟海青站在门口, 等待单燕燕。慧悟认识单小娟,她经常带一些好吃的小点心分给寺庙的师兄师弟, 是用椰子油、冬瓜丝和白糖做的, 吃过的都说不输专业甜品店。
慧悟得知单小娟去世的消息是三天前的晚上, 他当时惊讶了好一会儿, 心里像是开了一个洞,疑惑惊讶又掺杂着悲伤,最终艰难的开口询问自己师父:“不是说好人会有好报吗?”
莲云大师看着慧悟,手中缕着一串檀香的佛珠,他看向远方的天空,目光凝望着那一条“七洞北出”如同珍珠的连珠星象上,声音像是山谷悠远的回响:“各有缘分,各有因果,也许就是因为福德够了,不必再承受人间之苦了。”
慧悟叹息:“修佛……苦啊。”
但其实,他本身而言,还挺自在的。
他没受过什么苦,家庭和乐,甚至家里对于他从佛学博士半路出家都秉持着不支持但不拒绝的态度。庆云寺是修行的好地方,很多履历出色的和尚都无法在此修行,而他却被师父一眼挑中。这里吃得很好,饭菜很香,冬暖夏凉,他不觉得人生有什么苦的,一路走来,他似乎不费什么吹灰之力。
“……慧悟啊,每个人所要经历的都不一样。人有贪欲、有愿望,此都是苦,越沉越深,越沉越苦。单居士也是如此,她太喜欢助人为乐,就会陷入到这个漩涡中。”莲云大师和缓说道。
慧悟又问:“我懂又不懂,您也说过助人为乐是好事,按理说她的福报会长命百岁的。”
莲云大师笑了笑,慈祥的看着慧悟:“今天我再告诉你一个道理,疾病不找无病之人。说一个简单的例子吧,有些有钱人,子孙孝顺,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唯独身体不好。为了抱保住性命,家人用了各种先进的技术,精密的仪器来维持他的生命,而他也乐在其中,逢人展示这就是他幸福的生活。他陷入疾病的漩涡中,享受疾病带来的快乐,如果没有疾病,他就无法体会这些孝顺、关爱。单居士的情况同理,就是因为她会帮人照看,所以需要帮助的人、邪祟恶灵也会聚在她身边,她是积累福报了,但她招惹了命中原本没有的那些糟粕。这就像磁场,相互吸引。”
慧悟听得一知半解。
记忆回笼,他琢磨师父的话两天还琢磨不明白,心里还在细细想,那他平日以来帮人超度究竟算不算好事呢?
“慧悟小师傅吧。”单燕燕打了个招呼,“我是因为我母亲的事来的。”
“师父已经在等着了,随我来吧。”慧悟笑了笑,目光澄清如同溪水般透亮。
市内咖啡厅。
陆泓挂了唐丽娜的电话,心事沉沉。
两人思忖了很久都没说话,正巧贺章在附近办事,完事后来到咖啡厅充当电灯泡也加入了思考。
夏怀礼搅拌着桂花拿铁,搅拌棒碰撞着玻璃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我将事情梳理一遍,从时间线来看,在光明福利院事件发生之前,礼艾方养了这只魙,并且投放给王伟超,然后引导王伟超去庆云寺找到单小娟。后来礼艾方死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之前我们推断礼艾方培养恶人,杀死恶人是为了《参天解》中记录的成仙之法,所以他会杀死濮水镇的邪神、福利院的院长,以及杨正隆和更多的人。但我昨天把《参天解》看了两遍,我发现了一个被咱们忽略了很久的问题。”贺章吃了一大口胡萝卜蛋糕,甜甜的果香味充斥在口腔,但他说话时的语气却愈发严肃。
陆泓问:“方法?”
“对,是成仙的方法,无论《参天解》中提到的何种阵法,我们都没有证据表明礼艾方进行过尝试。”贺章看着陆泓的眼眸,反问道,“你们在礼艾方家找到黄泉水了吗?”
“没有。”陆泓说。
贺章将陆泓给他发的濮水镇孤庙的照片打开:“这个阵法到是有,但是移魂困魂的,也就是礼艾方当时要削弱邪神的能力让他带走它的魂魄,不过最终计划被你们打乱所以失败了。我怀疑,他可能根本没有完整版的《参天解》,否则怎么可能不去实践?礼艾方是一个灵力很强,命格又硬的人,以他的性格知道成仙之法,应该早就实践一段时间了。”
贺章说的对。
这也是夏怀礼不理解的地方。
但此刻,他们都不愿意承认一点。
如果是礼艾方将这些魂魄带给其他人去做法呢?
夏怀礼说:“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单燕燕了,单小娟的魂魄是不是被禁锢在某个地方,所以我们既不能招来,也没有办法进行沟通?”
“但逻辑不对了,按照礼艾方的逻辑,他只杀恶人。”贺章眉头微蹙,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杀恶是因为这个行为本身就可以获取功德,但是如果你把善人杀死了,这无异于就是自毁根基,所以你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夏怀礼颓然了,他期待的看着陆泓希望他可以给出不一样的答案,最终陆泓说:“留意一下单燕燕。”
“我现在感觉自己都快变成福尔摩斯了,你瞧瞧咱们这几件事情,没一个能一眼就看出答案的!”夏怀礼哀嚎道,“还是算命算卦靠谱,人家小说里都是天师手一挥,武力压制,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近身,咱们这还剥丝抽茧呢,黄花菜都凉了!”
贺章撩着凌乱的头发,咧开嘴笑:“我们这也算是给力队友了,要不然你在鸢酒食堂、哦不对,你在小学的时候就应该被女鬼吓得哇哇乱叫了。”
他站起身:“既然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走了,有个建筑的老板让我帮忙看看基建的风水,这国家工程我不太想看,但又怕博人面子,烦死。”
“走吧走吧!”
陆泓和夏怀礼出来得早,兜兜转转还不到十二点。两人悠闲的在恒隆广场吃了最近新开的黑珍珠,相当于一个短暂的约会,谁都没有再提礼艾方的事情。
吃饭期间,夏怀礼摆弄着铜钱,也没有故意要算什么,只是随意的甩来甩去,然而铜钱落地,却是个“大凶”之卦。
夏怀礼微微一愣,又笑起来:“负负得正,凶了很多次,就要峰回路转了。”
“你这么解签也挺有意思的。”陆泓笑了。
周六不需要工作,两人逛街买衣服去超市选购食材,就像普通情侣一般。
自从两人在一起,卧室彻底腾出来一间,白素贞可以在两间客卧间来回穿梭。
难得享受了一个周六,周日早上陆泓照例询问单燕燕昨晚是否有梦见单小娟,单燕燕发来了微信。
单燕燕:【昨天我去过庆云寺了,师父说我母亲是放不下我所以才夜夜入梦。之所以我妈不能开口,也是因为之前帮人处理鬼后,魂魄受损。】
【我昨天晚上梦见我妈了,她说自己没事了,要去好好投胎了,也谢谢这段时间帮助我的人。她也很感谢你们。】
陆泓沉思。
他想问你怎么确认昨天梦见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但最终发在屏幕上的是:【好的,如果有问题请及时联系我,如果你发现任何有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也可以来找我。】
【没问题。】
夏怀礼得知庆云寺举办了盛大的法事超度了单小娟,有些惊讶,不过一切又在合情合理中。
但单小娟不在,他们的线索就断了。
夏怀礼叹了口气,趴在床上。
“怎么?”
“白忙活了。”
夏怀礼感觉到陆泓的视线,翻了个身,笑着搂住男人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如仿佛一颗漂亮的珍珠:“醒都醒了,干点别的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个单元剧结束了,我要开始超长篇的单元剧了,比以往都要长的
◎鬼屋之旅◎
夏怀礼原本还想算算礼艾方是不是死得透透的, 但一晚上被陆泓折腾得腰酸背疼,不得不感叹“年轻人”体力好。
完事儿后他不甘心的嘟囔着:“不是说晚上要早睡觉吗,这都十二点了, 怎么还不睡呢……”
每次都说睡觉,每次都不睡觉!
“这就睡。”陆泓看向他的眼睛很温柔, 让夏怀礼脸又一红。虽然都老夫老妻了, 认识这么多年,但这种时候仍然脸红心跳。
不能上瘾, 不能上瘾!
夏怀礼怀疑是不是男人在这件事上都天赋异禀?
哦, 他也是个男人。
不过每次结束, 他也会挑衅的看着陆泓。
“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总是扮演我的小老婆,给我洗衣服做饭。”夏怀礼用白色毛巾被裹着自己的身体。
陆泓刻意的将夏怀礼的被子掀开,目光低垂:“为什么是小老婆?”
夏怀礼此时也并不羞赧怯怯,反而不怀好意的笑着。
“因为是小陆泓啊,弟弟。”他喜欢看陆泓对自己无可奈何的笑意。
夏怀礼在以前并不觉得自己很喜欢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肌肤相贴,但有了第一次就会食髓知味,除了身体上的贴合, 在内心深处他又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在很多情况下,男人都保持着冷静和沉稳, 甚至是对于邪祟恶灵的蔑视和泯然。
但只有望向自己的一刹那,所有的冰冷都会变成温润的春水, 将他紧紧的包裹起来。
“你笑什么?”陆泓坐在床边问。
“我终于理解女精为什么喜欢不谙世事的穷书上或者小和尚了。”夏怀礼钻到被窝里。
“你把自己比喻成精了,小神仙?”
“欸, 别这么说。”夏怀礼觉得怪怪的, 总有一种被坐怀不乱的高洁之士轻轻羞辱了一番的那种酥痒感, 他一关灯, “再不睡、再不养生,你就年过三十力不从心了,弟弟!”
七月,夏怀礼不想工作。
准确的说,他每个月都不想工作,但看着工作室的订单排号,他还是乱糟糟的起床收拾。
贺章最喜欢看夏怀礼睡不醒的样子,经常调侃:“要不要给你买点药,补一补,夏天就别穿这么长的衣服,盖不住就盖不住,实在不行让江瑶给你俩粉底液,你多遮遮!”
夏怀礼翻了个白眼:“管好你自己吧。”
贺章笑嘻嘻说:“刚才有个感情的咨询,让我看看他和他前男友能不能复合,小姑娘说了,他前男友一表人才,又高又帅,但就是个海王,希望我能让他回心转意。这种单子我是不会接的,硬给小姑娘安排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咨询,最后我说她总能找到第二个帅哥的。”
“然后呢?”
“然后刚才陆泓下来找你,彻底翻车了!人家姑娘说,帅哥都和帅哥在一起了,她更没戏了!哭哭啼啼就走了,倒是求了个财,说以后挣大钱包养小鲜肉去,要多少有多少。”贺章两手一摊,看向给夏怀礼送饭的陆泓,“看吧,你俩在一起就是让人受刺激。”
陆泓从卡包里摸出十块钱现金:“就当是赔偿了,给你买点好吃的吧。”
“老古板,这年代了还带现金出门。十块钱连咱们旁边胡同里的盖饭都买不起。”贺章将钱揣兜里。
夏怀礼说:“居民用电一度电六毛钱,已知你是一个电灯泡,每小时15瓦,那么十块钱可以买你亮多久呀?”
贺章白眼:“你嘴越来越毒了!”
贺章觉得夏怀礼和陆泓两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实在对于单身狗很不友好,终于有一天,夏怀礼请了个假,请假理由是“黄历说今日宜出行。”
“去吧去吧,我把你客户都接了。”
其实,夏怀礼收到了付晓宸的约,和陆泓一起去鬼屋逛逛。
城南新开了一篇大型娱乐综合体,简单来说就是开放式游乐园以及小镇风格的购物奥特莱斯。
付晓宸作为探灵博主,时常也会接到一些广告合作约,鬼屋就是其中一项。
自己这条命都是夏怀礼救的,有免费的好玩机会当然要带着救命恩人一起。不过为了不当电灯泡,他识趣的给了夏怀礼两张票,摆摆手表示自己先去周围逛一逛。
夏怀礼问:“你不来吗?”
付晓宸神秘兮兮的说:“我现在算是#律师有礼的超话主持人,我怎么能让我的cp玩得不尽兴呢!我可是第一个磕你们的粉丝耶,当初在濮水镇的时候就让我欲罢不能。”
“你那是吊桥效应肾上腺素飙升吧。”夏怀礼眼皮抽了两下。
“我按头cp,必须磕到醉生梦死!对了、给你的套票里还有摩天轮的,而且我特意选的是情人包厢,保证你们喜欢!”付晓宸美滋滋说道,“快去吧!”
他冲陆泓眨眨眼,表示这里绝对吓人,夏怀礼肯定会抱紧自己老公的。
付晓宸走后,陆泓有些迟疑:“真去?”
夏怀礼反问:“你害怕?”
“不是。”
“那就去!”
鬼屋建在商业区的正中间,是一栋三层的破旧医院,看起来和日本鬼片中的一模一样。
夏怀礼吸溜着旺仔牛奶,和陆泓检票进入。
鬼屋的空气中是一股纯净的消毒水味,紫光灯挂在头顶,照亮墙壁上一个个手掌印。这里细节布置得十分精良,地板缝中时不时流出新鲜的血浆。没走几步,就听见楼上传来游客一阵阵的惨叫声。
“我觉得这里没什么嘛,”夏怀礼靠近陆泓,“再恐怖应该没有鬼域的冥婚场景恐怖吧,那是实实在在要把我们锁在棺材里啊!不过大佬,我平时还是爱看恐怖片,你刚才说不愿意进来,是不是害怕啊?”
陆泓嘴角扬着笑意,说:“是。”
夏怀礼握住陆泓的手,两人十指紧扣。
会驱鬼和害怕jump scare是两种不同的感觉。玄学上,大佬可以武力压制,但现在只能揣测哪间病房里有人。
夏怀礼回忆起陆泓确实不爱看鬼片,每次自己看的时候他总是做饭或者洗碗,于是胸有成竹说:“别怕啊,你哥我在呢!”
这鬼屋氛围足足的,总觉得有无数影子盯着他们。
尤其是夏怀礼侧目的时候,还有红色的影子闪过眼前。
是什么?
电子特效吗?
鬼屋的工作人员就喜欢折腾这种找刺激的小情侣,他们不止一次见过男朋友嚎啕大叫掉头就跑,把女朋友一个人仍在角落的事情了。当眼前的这对情侣刚刚踏入自己的“工作区”后,工作人员摁响了开关。
“——砰!”
走廊柜子发出剧烈的声响。
陆泓面按不改色,夏怀礼吓了一跳,汗毛倒竖:“卧槽,什么东西!”
他又看了看陆泓,“没、你没吓到吧?”
“你在身边,不怕。”
“也是哦……”
柜子里摇摇晃晃走出一只小猴子玩偶,一边嬉笑打着节拍,一边跺脚向两人走来。
安静的走廊只有这一个活动的小玩意,寂静凸显了诡异。
此时,打扮成精神病院护士的工作人员趁两人不注意,偷偷站在他们背后。她咧开嘴唇,一手搭在夏怀礼的肩膀,缓慢的靠近夏怀礼的耳畔。
夏怀礼没回头,耸耸肩膀:“你搂我肩做什么,会把我压矮的。”
“我没有。”陆泓无辜地说。
“那是什么……”夏怀礼一转头,迎面正好看见恐怖护士的那张白乎乎的大脸,登时像一只兔子跳起来,双手扒住陆泓的脖颈,整个人都贴在了陆泓身上:“有鬼啊啊啊!大佬有鬼!”
陆泓把夏怀礼拉到自己怀里,轻笑了两声:“真怕啊?”
夏怀礼拍着心脏:“姐你别吓我了,你比鬼可吓人多了。”
护士被逗乐了:“你见过鬼啊?”
她问出声后,忽然觉得夏怀礼眼熟,指着他支支吾吾了好久终于叫出名字:“你是那个小神仙,那你确实见过鬼哈!我的天哪!我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所以我说的是实话。”夏怀礼难为情的笑了笑。
两人继续向前,夏怀礼疑惑:“你从没来过鬼屋,怎么就知道刚才会有人吓唬你啊!你听见了啊?”
“没有,但小熊又不可能自己走回去,工作人员吓唬完你还要收拾,这是工作流程。”陆泓笑意沉沉,“不信你回头看。”
夏怀礼默默虎头,发现刚才的小护士边弯腰捡小熊,边用对讲机说:“把最恐怖的节目都拿出来,咱们遇到8ch的版主了,就那个小神仙!人家什么鬼没见过,都打起精神来!快快快!一定要吓死他!”
夏怀礼:……
我叫你哥哥吧,我怕!
然而,当夏怀礼回过头的时候,余光似乎又看见了红色的影子。
但又没人。
又是工作人员的布景吗?
夏怀礼害怕,但他又不肯说出来,自己在进来的时候夸下海口,现在怎么能退却呢?
但他双手紧紧抓着陆泓的胳膊,一刻不肯松懈。
陆泓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他去过鬼屋,但律师职业的本能就是注意每个细节,地板上的土和脚印、微微露出的门缝和活动木板可以判断出来究竟拿后面藏人了。
“前面右边房子后面有人。”
“小心,一会儿背后有人会从楼梯上来。”
“右边第三个地板砖是空的,应该会有东西拉你下去。”
工作人员刚准备冒出来,陆泓要么捂住夏怀礼的眼睛,要么拉着他藏入空房间。
工作人员:??
是不是来玩过这个鬼屋啊!
夏怀礼听从陆泓的指示左右躲闪,硬是把鬼屋完成了极限版密室逃脱,又跑又藏大汗淋漓,但是感觉异常兴奋,两人手牵手,奔跑起来耳畔呼呼刮过风。
终于在甩开三个扛着铁锯追赶他们的精神病人后,夏怀礼靠在墙上休息,喝了两口旺仔牛奶:“要不是你说,我简直就要被吓死了,不过那个红衣女孩挺吓人的,出来好几次了,每一次好像都要往我身上扑!刚才还拽我的衣服。”
“红衣女孩?”陆泓皱眉。
“对啊,你没注意到?”
陆泓回身:“没有。”
鬼屋容易聚集鬼,难道是真的在工作人员混进来一个女鬼?
夏怀礼面对空荡荡的病房也若有所思。
“算了,咱们还可以再去三层转转,他们说三层手术室更刺激!”夏怀礼兴奋地说,毕竟有陆泓,他什么都不怕了。
他正要拉着陆泓离开病房,忽然好似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裤腿。
“等等!”
房间内的玻璃柜震动了一下。
干净的玻璃上倒映出一个红色的影子:“哥哥……哥哥……”
红衣小女孩全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
她指了指夏怀礼手中的旺仔牛奶:“哥哥……先别去三层,别去……”
小女孩可怜兮兮的出现在夏怀礼面前,它也就夏怀礼的腰部那么高,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
夏怀礼眨眨眼,虽然这是鬼屋,但也是大白天,怎么会冒出鬼来了,不过小女孩确实比那些装扮的恐怖护士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