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撞邪,兼职网红—— by孟凡双
孟凡双  发于:202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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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泓垂眸凝视夏怀礼的手臂和后背,因为刚才倒地摩擦, 他后背蹭上了一片土, 胳膊肘也破了两块皮。
夜晚的云层拉得很低, 阴气散去, 周围显得更加闷热,像是被覆盖了一层不透风的薄膜。
离开桥头,陆泓走在最前面。
夏怀礼问:“他发这么大火?”
贺章说:“要不是他点了你三下,估计你也会被那引鬼符波及。不过这地方确实邪性,按理说有我、陆泓、赵宣朗,俩大师加一个警察,镇住这里的气场是分分钟的事儿,而且今天我也算全副武装了,谁知道还是出现了岔子,只能说明敌人太强大。”他在夏怀礼耳边嘀咕,“你好好安慰吧,我觉得陆泓脾气今天不太好。”
夏怀礼点点头,快走两步搀着陆泓的手臂了,他用侧脸蹭了蹭陆泓的肩膀:“别气了。”
“头和胳膊还疼不疼?”陆泓揉了揉夏怀礼的后脑勺。
“不疼……哎哟,你别用力摸……我今天只能趴着睡了。”夏怀礼也不生气,眼眸亮晶晶的,“我又不是什么瓷娃娃,没那么金贵。他们小屁股孩什么都不懂,你也消消气,要不然你不开心,也不利于我伤口恢复对不对啊。”
陆泓又看了夏怀礼被蹭得流血的伤口,叹了口气,眼眸中闪现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委屈,轻轻对着伤口吹气。
贺章在后面默默拍下这一幕,发送给白素贞:【今天别招惹你爸爸们,我怕他们打你!】
过了三个小时,白素贞才回复贺章。
【他俩咋了,吃完饭就进屋了,现在还没出来。】
【你们见个鬼还能见兴奋了?】
【666】
贺章:……
第二天上午九点,陆泓、贺章、夏怀礼、白素贞准时来到北通大桥下方。
夏怀礼全副武装,兜里是锦囊福袋,身上还有护身符,脖子上挂着两个玉牌。
白素贞扒在他的头顶,充当了一顶小帽子。
夏怀礼哀求说:“你下来吧,我要热死了。”
“不行不行,陆泓可是嘱咐我要护住你。”白素贞乖巧的躺在夏怀礼细软的头发上,“今天你是百鬼不侵了,有我白素贞在,没什么鬼能够近身!”
“真的吗?”夏怀礼声音挑高。
“当然。”
此时,夏怀礼身旁传来一个嗫喏的,弱弱的声音:“哥哥、哥哥、我是要跟着哪位哥哥呀?”
白素贞低头一看,是那天的红衣小姑娘,五花花。
“你怎么来了?”白素贞问。
五花花说:“有人让我过来的呀!”
夏怀礼将白素贞从头顶拿下来:“不是说鬼不近身吗?”
白素贞:“……那是因为它很友善!”
陆泓走过来,嘱咐道:“你就在岸边别动,赵宣朗会乘船跟我们一起去江面。出不了大问题,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带了ipad,你可以多看剧。”
他说着,牵起五花花的小手。
“欸?是你叫的它?”夏怀礼问。
“嗯。”陆泓承认,“我会照看好它。”
夏怀礼看着陆泓拉着五花花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怪怪的。
白素贞打趣问:“你也想要个女儿?”
夏怀礼张开了张嘴,还没回答,又听见白素贞说:“没准我要是兔仙可以给你搞一个?”
毕竟兔子送喜,成仙的兔子肯定有办法,也许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夏怀礼抬手揉揉白素贞的小肚皮:“我已经有儿子了,吃得多睡得多还花钱,而且还会顶嘴,揍不得还得好吃好喝供着!”
白素贞:……
陆泓和贺章换上打捞工作的潜水服,这江水此处深度可以达到一二十米。
天高云淡,正是下江的好时候。
赵宣朗坐在充气艇上,手持操控打捞设备的仪器,装置摄像头的仪器已经下水,但江水浑浊,导致屏幕上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白。
“确实什么都看不到。”赵宣朗叹口气,拍了拍陆泓的肩膀,“还是得辛苦你俩下去一趟,我和另外两条船都守在这里,有问题你就拽绳子,我把你们拉上来。这都是警队最有劲儿的,我都调来了。”
贺章笑着说:“我要的不多,以后给我个见义勇为的奖状就行。你就放心吧,我和你陆哥下去没有解决不了的。”
不过贺章在赵宣朗面前面子做得足,半个小时前一直在车上唉声叹气,什么“师父在的时候要你爱护我”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他真的不喜欢浑浊的江水,总觉得闷臭发腥的,更何况下面还有水鬼!
夏怀礼笑着说:“你是师兄,当然要保护师弟啊,我们俩磕都靠你了呢!展现师兄能力的时刻到了!还你得你那个保护陆泓的梦吗,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陆泓憋着笑,无奈摇摇头:“你越说他越害怕。”
夏怀礼说:“别害怕啊,水鬼都长得很好看的,湿漉漉像美人鱼,真的不骗你,我遇见过很多超级好看的,皮肤很白的。”
“你被水泡那么久你也白!”
于是贺章被陆泓打了。
最终,贺章心不甘情不愿的和陆泓上船。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如此诡异应该布有阵法。
三个臭皮匠顶不了一个诸葛亮,更何况刺猬不会游泳,夏怀礼是个“瓷娃娃”,只能是自己这个大师兄出马!
这也算是自己比陆泓能力强的一个证明。
“你笑什么?”陆泓问。
贺章:……我明明戴着面罩,你是怎么看见的?
下水前,陆泓递给五花花和贺章两张符箓。
“这是什么?”贺章没见过,“燃阳符?你下水带着个干啥?”
这符可以释放阳气,不过谁下水寻人还用这个?
“会有用的。”陆泓说。
两人一鬼顺着桥墩往下游,这里就是最开始发现尸体的地方。
仔细来看,桥墩的水泥柱上还有指甲扒拉的划痕。
五花花默默跟在陆泓身后,它的小裙子在水里飘起来,如同展开的莲花。
五花花说:“好奇怪,这里又香又臭的。”
贺章说:“那你鼻子一定失灵了,这里只有臭味。”
陆泓打了个手势,往下潜,手电筒照着浑浊的水面。
贺章手脚发凉,他没拿罗盘,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好像水里有很多很多双眼睛!
“我也感觉到了。”陆泓说。
“那你怎么不害怕?”贺章叫道,“别往下了,没东西了!”
“去旁边的桥墩看一看。”
两人在水中飘飘当当,没有浮木,这让贺章的胃里更加翻江倒海,他嘴里似乎都进沙子了!
陆泓没说话,让贺章紧紧抓着自己的牵引绳。
终于绕到了旁边的另一个桥墩附近。
贺章嘀咕:“千万别一眨眼我发现你变成了一只鬼,那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他顿了顿,又说道,“小花花啊,你去哥哥前面飘行不行,你跟在我身后我心里发怵啊,老看见红色影子飘来飘去。”
“哥哥……”
五花花刚才一直在陆泓前面,陆泓的身影挡住了它所以按理说贺章并不能看见自己。
它探出头,漆黑的瞳孔眨巴眨巴凝视着贺章:“我在这里,我不是你身后啊……”
贺章:……
“陆、陆泓!”
陆泓倏然回头,只见贺章身后有一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红色身影,正随着江水起起伏伏。
“陆泓!”贺章崩溃了,有罗盘在手,他就知哪里有阴气,但罗盘不能下水,要不然他早就能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没事。”陆泓镇定自若,他一拉贺章,贺章和自己互换了一个位置,手电筒照亮浮影。
那影子没有动,只有红色布料忽上忽下。
不是跟踪。
陆泓打了个手势,“我靠近点。”
贺章此刻定下心神:“慢点,我在你后面。”
陆泓一点点靠近红色影子,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一缕如同海藻般的黑色发丝出现在眼前。
然后是,一颗背对着他们的人头。
尸体背后是他们刚刚游到的桥墩,因为视觉死角和江水混沌的关系,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尸体。
此刻,尸体正紧紧扒着桥墩,像是与桥墩融为一体。
它的衣服浮来浮去,如同追随的鬼影。
陆泓刚要上手,忽然贺章大叫一声:“别动!”
作者有话说:
陆泓:老婆受伤了,好气哦!
******
想写恐怖情节,又按住双手的我~

◎白花花的水鬼,白花花的腿◎
和赵宣朗口中失踪人被发现时一样, 这具女尸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陆泓听见贺章焦急的叫喊,问道:“怎么了?”
“下面有东西。”贺章冷汗涔涔,刚才他看见陆泓脚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敢确定肯定不是水猴子或者大雨,那东西动静太快了!
赵宣朗坐在船上, 紧紧抓着绳索, 耳机里刚才听见贺章的叫喊吓了他一大跳,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水面下四米的地方有两具尸体, 我把绳索挂在他们身上, 你拉上来。”陆泓说。
“好, 你小心。”赵宣朗说。
贺章用手电筒照亮四周,观察着正在被一点点拖动的尸体,尸体五官已经模糊,像是上面敷上了一层白色面粉浆糊,水草从双眼冒出来,鼻子里淌着泥沙。尸体的皮肤下呈现出诡异的乌黑色,尸体指甲也充满了淤血。
他隐约在书中见过此种阵法,称之为“蜃”。
蜃会产生幻觉, 像是毒雾一般入侵至别人的脑海中,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人在阴气重的时候行走在桥上会被魇住。有关“蜃”的阵法所使用的邪物不是“生桩“, 虽然都是活人尸体,但这被称为“人祈”。
生桩是逼迫死亡, 被迫与阵法合二为一。而“人祈”则是因为受到了幻觉的影响,“自愿”与阵法合二为一, 也就是他们看到的——死死扒住桥墩的尸体。
“陆泓, 咱们要上去了, 现在很危险, 这东西是蜃。”贺章拧住眉毛。
昨天赵宣朗描述尸体他还以为是普通的阵法,毕竟将尸体锁在建筑物上的行为并不少见,现在一看心凉了一截。
一般有“蜃”的地方,鬼魂冤魂会像筑巢的蚂蜂,密密匝匝围绕在尸体周围。
陆泓心下一寒,眼眸闪现过一丝凉意。
“走。”
陆泓向上游,双腿划过水流的时,身旁的五花花忽然叫道,“姐姐!”
“你说什么?”陆泓微微一愣。
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水底涌上来,不明力量抓住贺章的脚踝,将他向下面的深渊拉扯。贺章吓得用腿猛踢,但越来越多的手抓住了他的小腿,一点点顺着他的小腿往上攀爬!
他就说“蜃”很不对劲吧!
怎么来得这么快!
“——师弟!水鬼!”贺章大喊的同时,三道红光从陆泓掌心飞出,斩断了拉扯贺章的手!
五花花拽着贺章急忙往上游。
那些水鬼如同白花花的鱼,一股脑疯了般向陆泓袭击而去!
贺章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水鬼,他此刻只能联想到海洋世界中密密麻麻的白腹皮鱼群。
贺章呼喊的声音传到赵宣朗的耳机里,他已经穿好潜水服,当机立断准备下去支援。
陆泓说过,鬼是敬畏警徽的,他善游泳,没有问题的!
“陆泓别恋战!它们太多了!你现在杀不光他们的!”贺章焦躁的大喊。
他现在觉得夏怀礼那张嘴是真的厉害,眼前的水鬼晃着惨白腐烂的大腿,都快要晃瞎他的眼睛了!
不远处,陆泓身上仿佛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那群水鬼把陆泓包得里三层外三层!
贺章着急,这要是包围住自己,他早就窒息了!
赵宣朗也跟着高声说道:“你们怎么了,我随时可以下水!”
“别过来,”陆泓忽然说,“五花花、贺章,符咒拿好。”
忽然,金色光芒从水鬼包围的缝隙中透出来,水温倏然如同火山爆发般迅猛上升。只见陆泓左手摸出五雷号令牌,默念心咒。
刹那间,水底风起云涌,掀起一阵巨浪。
贺章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一道道金灿灿的光芒像是绳索般缠绕在水鬼身上,用力一扯,水鬼化成一缕缕白色烟雾!
五雷号令牌还能这么用?
贺章终于知道下水前那个符是做什么的了,阳气自成护体盾牌,让他和五花花不会被波及。
赵宣朗听见水下噼噼啪啪电流乱作,焦急大喊:“没事吧?怎么没人说话了!”
过了两秒,贺章颇为平静的声音传来:“陆大佬在电鱼呢。”
赵宣朗:?
站在岸上的夏怀礼看半天没动静,自言自语:“他们干嘛呢?”
“不知道啊,但我怎么觉得天要下雨打雷啊。”白素贞默默说道。
过了五分钟,赵宣朗将尸体拉上的时候,陆泓和贺章也露出水面。
夏怀礼在岸上等了三十分钟有些着急,跳着脚往江面上看,绝对是有大问题!
贺章和陆泓上船。
赵宣朗问:“是不是出事了?”
贺章没好气地说:“能不是吗,下面都什么玩意啊,白花花的水鬼大腿就在我面前飘,跟泡发的白猪肉似的。”
陆泓回头对夏怀礼打了个招呼。
夏怀礼见两人没事,也放心下来,安静的和白素贞在岸上等。
白素贞让他靠近一些,眼睛动了动:“现在有一股臭味,很难闻。你喊两句问问下面有什么?”
“等他们上来吧,你别着急。”夏怀礼顺了顺白素贞的毛。
白素贞心里嘀咕:“好像不仅仅是鬼。”
船上,贺章靠在椅背上猛灌了三口能量饮料:“那么多水鬼,水底下有那么好玩吗?”
“它们没有在抓交替,是咱们惊扰了它们。”陆泓语气平平,目光幽深的看着水下,“蜃的形成是百鬼为基对吧?”
“对,蜃的阵法一般都是百鬼打底,加以‘人祈’的辅助,但阵法变化万千,水底下太浑浊,而且咱们根本无法触底,至于是蜃的哪一类阵法我还得回去再复盘一下。”贺章打开绿豆沙味的电子烟,微甜的香气让紧绷的神经逐渐舒缓。
他仰头看着被云层遮住的太阳,幽幽说道,“要是看见其他邪物没准我还能判断一二,现在只能凭经验喽,这阵法选得这个地方也不错,要是土路,我早掘地三尺把坐阵的邪物挖出来看一看了。”
陆泓轻声说:“把船往南开三十米,剩下的船拉着尸体可以走了,只留咱们。”
“好。”赵宣朗开始吩咐。
贺章倏然坐起:“你不会又要跳下去吧,就算你有五雷号令牌也不能这么玩,你看你的小媳妇现在都站不住了,要是看你跳下去再被水鬼抓住指不定就哭得……”贺章说话的功夫,默默侧头看向岸上的夏怀礼。
“——哟!”
“——唔!”
“——哈!”
夏怀礼正在将白素贞抛到空中玩。
贺章:……
陆泓笑了。
贺章敲敲船板:“你要做什么?”
陆泓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帆布背包中掏出三枚硬币以及一张符箓,硬币摞成一瞬,压在符箓上。他拿起了一盏纸做的小莲花灯,将符箓和铜钱悉数放在莲花灯最中间。
贺章愣了神,半响才说道:“师父真的是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啊!当年我找师父要,他可是说我炼阵不需要这个!偏心啊啊啊啊啊啊!”
“你那时候要给女明星招财做法,怎么可能给你。”陆泓将莲花灯推向江面。
“冤枉啊!你怎么就不信我想给你开桃花运呢!”贺章哭笑不得,但他确实是满嘴胡话,毕竟这东西是不能用来招运的,只算是个媒介。
莲花灯看起来是用纸做的,外层浸了□□色的蜡油,但一滴江水都没有浸透莲花灯。
它拖着硬币缓缓游荡,沉沉浮浮,最终漂浮在江面的正中心。陆泓手指交叉,默念心咒,符箓开始兀自燃烧,成为一团团闪烁着红色光晕的小火球。
火焰熄灭,莲花绽放,沉入水底。
贺章趴在船上看:“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
陆泓善用符箓,这方法平常人想不到。他曾经在鸢酒食堂用此方法,将镇压着野猫尸骨的铜钱逼出来。
五分钟后,水面逐渐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那一片波覆及的水面开始发出细微的尖锐声响,很像是高频音波在耳边起伏震动。
“这能行吗,这水深几十米呢。”贺章好奇的凑近了一点,“实在不行找个机器人下去捞捞吧,或者让白素贞沟通一下,有没有什么成精的鲤鱼王啊,我们投放两只,帮我们看看!”
江面的水开始来回旋转,逐渐形成小漩涡。
水草和死鱼顺着水流往上翻,时不时还有塑料瓶和黑色塑料袋。
贺章没见过这样的奇景,毕竟小时候师父施法不愿意让两人围观,害怕冲撞了邪祟。
他指着小旋涡:“你这有点功夫啊,别当律师了,跟着我们开工作室吧,你们这就是夫妻店。”
赵宣朗难以置信的凝视着水面:“这是刚才莲花灯的效果?”
“你以为呢,不过陆泓是我师弟,你也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贺章此时还不忘在自己脸上贴金。
陆泓说:“你再多看看,也许有你坐镇,马上就出去来了。”
“真的?”贺章半个身子都快要掉出船外。
“——砰!”
轰然巨响,水花四溅,成群的鱼被不明力量炸上了天空。扑腾着尾巴的小鱼甩动着身子,扑朔朔从半空中往下落!
“——啪!”
正好砸在贺章的脸上。
绿豆沙味的电子烟透着一股鱼腥味。
陆泓低笑两声。
贺章:……你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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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四面雕刻着北通大桥, 上下两面刻满了符箓。
陆泓将木盒捞起,轻轻摇晃,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响声:“猜到是什么了?”
贺章不理人。
他还在恶心身上的鱼腥味。
“那我回去看看师傅留下的书。”陆泓又说。
贺章看向赵宣朗:“快划船, 我要去岸上!”
赵宣朗憋着笑,加快了汽艇的速度。两人上岸, 脱掉潜水服。
贺章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夏怀礼身边怒瞪着他。
夏怀礼见贺章眼角红红的, 一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模样,疑惑问道:“是我招你了还是陆泓招你了?怎么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贺章瞪着他, 忽然掏出一条充满腥味的鱼往夏怀礼的衣领子里塞!
“我不就嘲讽他两句吗, 至于嘛至于嘛!”贺章跳脚, “都把鱼崩我脸上了!”
“别闹。”陆泓站在贺章背后,气场让他不敢动了。陆泓拿走夏怀礼怀里的鱼,扔到一旁,“我也不知道会有那么大动静。”
“切。”贺章伸手:“赶紧把我的包里的湿纸巾给我,浑身都黏黏糊糊的!”
“你回家洗澡不行啊?”夏怀礼打趣说道。
“先擦再洗,难受死我了。”贺章淬了一口嘴里的咸水,他感觉舌头底下都是泥沙。
贺章递给陆泓一小包湿纸巾,夏怀礼直接拿走, 撕开包装给陆泓擦起来。
他擦得细致,擦完后还轻轻闻了闻, 生怕没擦干净。
白素贞碰了碰陆泓拿上来的木头盒子问:“这东西看起应该是百年檀木做的,而是还是棺材谷的那种木头。”
“棺材谷是什么?”夏怀礼问。
“正为山, 倒为谷。古人将乱葬岗会成为棺材山,而地势凹陷的地方反之称为棺材谷。谷里中日不见阳光, 滋生阴气, 按理说是风水大凶之地, 棺材埋在此处, 子孙后代也会遭殃的。但是很多谷都是龙脉所在,龙脉上建坟墓,这气脉一活,气运就像流水滋养了起伏的地势,利于植物生长。其中的树木先吸收了乱葬岗的阴气怨气,又吸收新建墓穴那些陪葬物品、珍珠宝器的气息,被镇守兽所影响,于是这样的木头又能震鬼压鬼,又能引鬼。”
白素贞解释。
夏怀礼听个一知半解,问道:“盒子里有东西?”
陆泓点头:“不知道是什么?”
“我知道!”贺章拿着他的宝贝罗盘,“你叫我师哥我就告诉你!”
“打开不就行了。”
贺章:……
贺章叹口气,四仰八叉不顾灰尘躺在地上:“真是造孽啊,师弟欺负我啊啊啊!”
夏怀礼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师哥别生气啊,跟我说说都是什么?”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抗夏怀礼治愈性的笑容,甜甜腻腻像只白绒绒的小兔子。
贺章坐起来,擦擦卷毛上粘着的沙砾:“小指骨,女人的,”他看着岸边正在处理尸体的赵宣朗,忽然问道,“欸那个小女孩呢?”
“站着呢。”
五花花默不作声,呆呆地站在岸边,没有参与对话,很久未动。
夏怀礼招招手:“花花,怎么不开心了?”
五花花恋恋不舍多看了两眼,走向夏怀礼,它耷拉着小脑袋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委屈,大眼睛溢满了泪水。它走到夏怀礼身旁,深吸一口气,磕磕巴巴说道:“是姐姐……是水鬼姐姐,我看到它们了……”
“水鬼姐姐?”夏怀礼疑惑,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陆泓要带上五花花来到岸边了,因为之前五花花提到,水鬼姐姐失踪了很多人。
它们被吸引到这里做成了傀儡?
“我没看错,其中一个就是经常和我玩的姐姐,”五花花哭得泣不成声,肩膀一抽一抽的,“我叫它的名字,但它没有理我!原来姐姐都会冲我笑,笑起来特别好看,它还会给我烤鱼吃……”
白素贞看向天际,似乎透过云层观察着还未出现的星辰,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家之后,夏怀礼拉着陆泓先洗了一个澡,直到浴室内充满了葡萄香气才肯作罢。
白素贞悠悠的坐在客厅不说话,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烧香找到白二太爷。
白二太爷见自己小儿子愁眉不展,问道:“最近过得不好?”
“爹,七洞北出真的是吉祥之象吗?”白素贞问。
“当然,这一点我还没有老糊涂。”
“但上京出大事了,”白素贞将北通大桥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就是问问有没有可能,你看错了?”
“不会。”白二太爷斩钉截铁,然而他又顿了顿,缕着胡须仔细想了想,“因果,七洞北出是因是果需要你来判断,白四,凡事多小心。”
“好。”
陆泓洗完澡,白素贞将所言告诉了陆泓,夏怀礼更迷糊了。
贺章也没回自己家,美美的在公寓里蹭吃蹭喝,穿着夏怀礼刚从淘宝上购买的云朵鲸鱼居家服。小黑盒则被安置在屋内一处刚搭好的阵法中。
阵法外点着三根蜡烛,在东南西北方位镇着符箓和法器。
贺章用勺子挖着冰冻荔枝,一手翻动着自己整理的电子版文档:“我今天说蜃,说的还不准确,北通大桥应该是阵中阵,把四面八方的冤魂聚集于此是一个困魂阵,而这些魂魄成为给养,成就了那个小小黑盒的,应该就是蜃炼阵。”
“蜃炼阵?”陆泓搜索了一遍大脑,不记得自己之前见过这个阵法,蜃的阵法少见又条件苛刻,很难成气候。他又多问了一句,“《参天解》中有吗?”
“没有,但蜃炼阵流传至今也不是什么绝密。墓穴中会有蜃炼阵来封锁亡灵,镇守墓穴,所以很多盗墓的人进入后就看见幻觉出不来了,就连魂魄都会被困在墓穴直至消散。”贺章解释说,“不过蜃炼阵也是一种炼化的阵法……”
“炼化什么?”夏怀礼问。
贺章不出声了。
“到底是什么啊?”白素贞也好奇。
贺章双手一摊:“不是我不说,是我也不知道。师父记载在小本本上的只有这么多了,而且这东西不是正统佛道的,要找的话只能问问慧悟小师父了,他号称人形容图书检索器,估计能帮咱们找到。”
夏怀礼眉眼弯弯:“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知道呢?”
贺章带了个口罩,走入阵法,观察着盒子,用小刀描绘着雕刻的起伏线条。黑色蜡油封住了缝隙,像是长在盒子上的霉菌苔藓。
夏怀礼进屋给陆泓吹头发,留下一句:“你小心点,这东西看着不太安全吧,你别把它从阵法里放出来啊。”
“放心吧。”
陆泓和夏怀礼进屋。
贺章也是第一次碰触棺材谷的木材,摸在手里凉凉的。
“咔。”
“咔咔。”
盒子发出微弱声响。
“你个小骨灰盒动什么动。”贺章弹了一下,“还挺活跃的。”
“咔咔。”
“咔咔咔。”
盒子声音越来越大,一缕缕如同藤蔓的黑雾缓缓从缝隙中渗出,像是干冰一样渗出。
贺章想到在阵法内,正凑近要瞧一瞧。
忽然,一双冰凉的手掐住他的脖子。
贺章:!
怎么回事?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手攀附上来,乌紫色的指甲恶狠狠戳入他的皮肤!
骤然间,三支蜡烛全部熄灭。
在客厅吃西瓜的白素贞听见响动,向贺章看去,只见直径为一米的圆形阵法内出现了无数虚影,细长扭动的身体如同水波纹下的铁柱,形成一道坚固的牢房。
它们低估了这个邪物的能力!
“陆泓!”白素贞大叫一声。
“砰!”
卧室门被不知源头的风死死抵住!
陆泓倏然割破手掌,按住木门,用力一拽,只见客厅内漩着一层又一层的黑色雾气。
雾气化作一条条水蛇缠绕住贺章的脖颈,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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