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柔弱点怎么了—— bywinter酱的脑汁 CP
winter酱的脑汁  发于:2023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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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的确可以是合理的,但都必须建立在宋呈越真的是一个可怜无助的绿茶的前提下。
可如果,他不是呢?
如果他并不是真的无依无靠,也不是真的毫无准备地回国争夺遗产的呢?
如果,他们的许多次相遇,信息素医院碰到瞿子轩,被周靖言和杨正琦刁难,被宋惠辰他们欺负,这种种的事情,都是他的有意算计呢?
甚至如果,覃微微的出现,和周靖言解除婚约的闹剧,都来自于他的运作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宋呈越做的,那这段时间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每一次及时的帮助,都严丝合缝地套进了所有不合理的细节里,直白地向郁筠揭示了那近得几乎唾手可得的真相。
如果都是假的。
包括恰到好处的接近,温柔缱绻的笑容,炽热直白的爱意。宋呈越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精心编造的陷阱,都是一个阴谋,一个笑话。
如果……
如果他说的那些话……
郁筠不知道该如何想下去了。
他丢开纸页,一个不慎,厚厚一沓纸从桌边落下,发出嘭地一声闷响,洒在满地。
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没意识到呢?
半个月过去后,宋呈越准时踏上了J市的大地。
他的航班时间不早,乘车让司机把他放在小区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门口的花店正张罗着准备关门,宋呈越拎着行李箱路过,正好看到店主愁眉苦脸地收拾着一束玫瑰花。
那束玫瑰看起来成色不错,被精致地包裹了起来。但店主的表情却是十分难看,像是在面对什么棘手的问题一样。
宋呈越见状,便拎着行李,上前问道:“您好,这束玫瑰卖吗?”
他的五官在浓烈的夕阳映衬下看起来愈发的温和,颔首的模样十分有礼貌。
“啊,卖的。”店主一回头,晃了下神,而后便找到救星似的苦笑道,“前一个客人跑单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那好啊,”宋呈越也笑,他的笑容温柔浅淡,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分美好的事情,眼尾弯着,神情快乐又愉悦,“多少钱,我扫码。”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啊。”店主欣然应允,“我给你打个折吧。”
如此这番下来,站在门口的宋呈越,除了行李箱外,另一只手臂里还挽了一束花。
玫瑰还很新鲜,看起来娇艳欲滴,映得宋呈越深邃多情的桃花眼更加勾人。
他空出一只手,识别指纹,轻车熟路地推开了公寓的大门。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宋呈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郁筠。
窗帘没有拉上,从大片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天边翻滚的云层,半是阴沉半是浓烈。两种颜色激烈地碰撞在一块,将郁筠的影子拉成长长一条,显得他愈加纤瘦单薄。
像风一吹就走,抓也抓不住。
宋呈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得更开心了:“亲爱的,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早?”
听见声音,郁筠抬起头来。他漂亮的双眸在夕阳的映衬下闪过一点光彩,接着宋呈越便听到他“嗯”了一声。
“你回来了。”郁筠说。
宋呈越将行李拉进房间里,把怀里捧着的玫瑰花朝前送了送:“亲爱的,回来路上给你买的花,你喜欢吗?”
郁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接过玫瑰。宋呈越碰到了他的手背,只感觉有些异常的冰凉。
“怎么了?”宋呈越皱眉,下意识地就想揽过郁筠的手暖一暖,“感冒了吗?怎么手这么凉?”
他的大手包裹住郁筠的手背,而始终没有什么剧烈情绪的omega轻轻地抬了下眼,问道:“对了,你是在哪里接的错错?”
“嗯?”宋呈越似乎诧异于郁筠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怎么突然问这个?”
郁筠的唇角扬了扬。
“刚刚靳羽迟对我说,很喜欢错错的面相。”他解释道,“所以想去接一只有血缘关系的。”
“噢,这样啊。”宋呈越便大方地笑,“我在国外接的,一会我帮他联系联系?”
话音刚落,宋呈越清晰地感觉到郁筠的手顿住了。
好像终于尘埃落定,得到了什么确认一样。
门被风吹得‘砰’地关上,发出一声震响。
房间里一片寂静。
宋呈越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面色陡然一变,飞快地说道:“对不起,亲爱的,我当时……”
他试图攥住郁筠的手,但郁筠却在宋呈越反应过来之前抽走了。
他抱着那束和夕阳一样浓烈的玫瑰,目光清淡冷漠。
“亲爱的,你听我解释,有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宋呈越上前一步,神色惶急,“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全部都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好不好?”
但郁筠就只是这么望着宋呈越。
好像没有任何歇斯底里质问的意图。
只是刚才的一瞬间,他便已经得到答案了。
“一天时间。”他说。
“一天时间,你搬走吧。”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宋呈越的眼眶迅速地红了,从郁筠的视角里,甚至能看到他眸子打转的眼泪,和那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执拗,“是我的错,亲爱的,是我的错……”
郁筠抱着玫瑰花的手臂收紧。
多美好,可惜就是假的。
“宋呈越。”他说。
“我不和骗子结婚。”

他的双眸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郁筠看着他这副模样,一瞬间竟然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么伤心。
但不论是真的假的,郁筠都不想再继续了。
“我……能不能……”宋呈越的嘴唇颤了颤,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能。”郁筠简短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你现在搬走吧。如果今天不方便,我可以出去住,你明天再收拾一下。”
宋呈越和郁筠对上眼神,两人视线交错。
一边冷静得有些无情,另一边有些颤抖,像是仍无法平心静气地接受这个事实。
“……好吧。”宋呈越闭了闭眼,语气好像有些委屈,“我……我现在就搬走,好吗?”
他还在试探,但郁筠还是冷漠地看着他,说:“行。”
宋呈越一滞。
他呆呆地看着郁筠,眨了下眼,双眸里含着雾气,半晌才开口:“好吧。”
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他放弃得很快,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进了房间。郁筠坐回沙发,听到衣帽间里传来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要走了。
郁筠想。
整件事结束得太过迅速,以至于郁筠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宋呈越叫了人来帮他。很快,到夜深时,房间就已经清空了。
剩下宋呈越一个人,单手抱起错错,在门口看着郁筠。
郁筠默默地看着。
他的腰背挺得很直,姿态骄矜。宋呈越还没走,他便想保持这样攻击性的模样,竖起刺来隔绝宋呈越可能有的试探。
“我走了。”见郁筠没有什么反应,宋呈越忽然说。
郁筠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宋呈越只好自顾自地说了句“再见”。他怀里的错错不安地动了动,喵了一声想要从他的怀抱里跳出来。
“哎……”宋呈越一边艰难地将错错搂了回来,一边抬了下头。
郁筠又瞥了他一眼。
“关灯。”他说。
没有别的话了。于是宋呈越的双眸忽闪了一下,掠过一丝奇怪的、挣扎的光,便退后一步,关上灯,顺便关上了门。
砰地一声。
在满目的黑暗里,没有任何活物的房间中,郁筠才终于撤下强撑的力气,靠在沙发上久久不语。
晚上他又失眠了。
转天疲惫地来到公司,还没调整好状态,就看到陈书烨仿佛见鬼了一样窜进了办公室。
“郁总!”她一开口声音就劈了个差,“郁总,那个……”
“有事说事。”郁筠心情不佳,抬了下眼直接打断道。
“那个,”陈书烨动了动嘴唇,说,“明盛那边新换了一个负责项目的人……”
郁筠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责怪明盛这三天两头换人的行为,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预感:“换人?换谁?”
“换……换了那个。”陈书烨结巴了一下,“换成宋先生了!”
顿了顿,她继续艰难地说道:“现在宋先生在外面想要见您,您看是……”
宋先生?
宋呈越?
郁筠这才恍然间意识到,昨天的结束只不过是一场新拉锯战的序曲。
宋呈越还想干什么?
“让他进来。”郁筠咔哒一声将手中的钢笔丢在桌上,冷声道。
陈书烨出去后,没过一会,门就开了。
宋呈越穿着身西装,身姿挺拔,走廊的灯光勾勒出线条凌厉的肩背和长腿,看起来气质斐然。
郁筠记得那身西装还是自己买的。
他们多次荒唐前宋呈越都穿过这件衣服,它被弄皱了很多次,每次又拿去干洗店熨烫好送回来。
郁筠看着他,他也看着郁筠。
两人隔着点距离遥遥对视,宋呈越率先眨了下眼,露出了郁筠熟悉的、可怜兮兮的笑容,低声叫道:“小筠。”
郁筠听到这两个字,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别装了。”他冷冷地说道,“堂堂明盛创始人,也需要装可怜吗?”
宋呈越被郁筠直白的揭穿哽了一下。
他的笑容淡了下来,双眸里的光芒浅浅,过了会才说:“你……看出来了啊。”
郁筠的眼神不闪不避:“难道现在,还应该看不出来吗?”
宋呈越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开口:“小筠,对不起,用这种方式再来见你。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郁筠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首先,我们的婚约作废了。”他说,“希望你不要继续这样称呼我。”
宋呈越怔了怔,双眸里的光微微有些黯。
“然后,”郁筠的目光逼向面前的alpha,“你想要解释什么?除了你假装自己没能力解决遗产以及宋惠辰他们,假装接近我利用我的身份以外,你还需要解释什么?”
“我……我还有别的想对你说。”宋呈越急急忙忙地开口,“小……郁筠,我并不是想利用你,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
郁筠重重地呼了口气。
“别装了,”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宋呈越,别装了。”
“你不累吗?在一个你不喜欢的人面前装作顺从,你不累吗?”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也多了点尖锐,但仍然在竭力的维持下保持住了冷静的模样:“从前发生的事情,我承认,的确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的失察。但现在我无法接受你的行为,不论你有什么目的,我这里都不会再配合了,明白吗?”
他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用力。
一直以来,他都不曾羞耻于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诉求与想法。
但此时此刻,看着宋呈越与以往如出一辙的表情,那股如有实质般的怒火一路从心脏烧上天灵盖,几乎要破土而出。
是,他是错信了人。
但他可以结束这一切,让所有错误都停在昨天。
“是真的。”宋呈越早就不复刚进门时的优雅柔和,他走上前来,双手压在桌面上,一叠声地解释道,“我告诉你,我现在全部都交代给你好吗?”
“不必。”郁筠按着桌面推开转椅起身,仰头直视宋呈越,“你的想法我并不想关心,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接受,所以你没必要废这番口舌。”
“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想告诉你。”宋呈越的语调带上了点哀求,他弯着背脊,试图以一个温顺的姿态和郁筠平视,“从一开始,从那个遗产开始,就都是假的。”
郁筠的眼眸骤然一冷。
什么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的心脏被骤然提起,像是吊起了一股气。
“从遗产开始,都是假的?”
他一字一句,语调中少有地带上了震惊。
“……是。”宋呈越低声道,“没有遗产,我的父母什么也没有留给我。这笔遗产,是我伪造的,实际上里面都是我自己的钱。”
“我伪造了一笔遗产,给了我自己一个回国寻求庇护的理由。其实……其实就是想来找你。想给我自己一个和你结婚的……理由。仅此而已。”
“其他人都不知道,宋家也不知道,他们只以为这是我父母留下来的钱。”
郁筠的呼吸微窒。
原来是这样。
“你……你和周靖言的婚约,也是我破坏的,”他继续飞快地说道,生怕郁筠会不耐烦,“覃微微不认识我,因为我让别人将覃微微安排进那个考察团,让他和周靖言遇见。”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郁筠,连斟酌词句的时间也不敢花:“然后……然后他们相爱了,我就找到时机在你面前出现。”
“我不想让他和你结婚,我做这些事情都是要破坏掉你们的婚约。我真的很爱你,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人结婚……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希望有机会……”他轻轻地顿了顿,“可以原谅我。”
郁筠盯着宋呈越,看着宋呈越垂下的眼睫,将一切和盘托出时不安的姿态,以及在裤缝处蜷紧的手指。
他很紧张。
可郁筠却完全无法相信他所说的话。
他和周靖言订婚前洽谈的那一长段时间,宋呈越都有很多机会可以阻止这场婚约。
他为什么不做?为什么一定要订婚后破坏?
还有,他为什么要抢走错错,自己带回国外养着?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的欺骗是为了什么?他说谎到底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这些统统都无法从宋呈越的话语中得到解释。
郁筠有些没来由的失望。
他被高高提起的心又重重地落下,狠狠地摔在冰冷无情的水泥地上,也许是彻底地变成一摊碎片了。
这些漏洞百出的言论经不起仔细的推敲,只是又一场想要他回心转意的戏码。
宋呈越还在说谎。
这个骗子。
“没必要。”郁筠的语气又重新平淡了下来,“就算没有这些事,我知道周靖言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也不会和他订婚。”
宋呈越双眸闪了闪,仿佛扬起了些希冀。
“但我们也没必要谈下去了。”郁筠却是一锤定音般冷漠地说,“宋呈越,我没办法相信你。”
宋呈越的眼神彻底地黯淡了下来,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面色苍白。
“请回吧。”郁筠坐回了靠椅上,下了逐客令,“我们结束了。”
结束了。
这句一刀两断似的话语,让宋呈越的双腿像生根了一样,定在了原地。
他垂着眼,好久好久没有说话。办公室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电子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过了会,宋呈越才抬起垂下的眼眸。
那点温柔和氤氲的水光消失了,露出他沉黑的瞳色,和一眼望不到底的双眸。
“可是对不起。”他的目光飘忽地落在郁筠的身上,语气轻得像一阵风,但却从四面八方钻入了骨髓。
郁筠蓦地感觉面前的人有些陌生。
像是相伴多日的恋人终于在刺激下褪去了藏匿自我的外壳,露出了一点真实的,阴冷得让人手脚发寒的内里。
“我不会放手的。”
宋呈越站在苍白的灯光中央,眉宇间落下点阴翳的影子。
他一字一顿地、执拗地说道。

尽管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郁筠在那一瞬间,心脏深处仍然涌出了一点惊惧。
他悚然间意识到,宋呈越压根不是自己潜意识里认为的、顺从的模样。
褪下温柔的面具,内里露出的,竟然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请回吧。”郁筠只是稍一晃神便回归冷静。
他冷冷地看着宋呈越,继续下逐客令道:“如果有公务上的事情,可以通过助理联系我。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就没必要联系了。”
宋呈越深深地看了郁筠一眼。
他没有笑,迎着落地窗外的光线,却是显得有些诡谲。
他颔首道:“抱歉,我先告辞了。”
郁筠没理他,低下头,假装处理起了桌上的文件。
办公室里响起几声皮鞋落地的声音,而后便是轻微的关门声。门关上带来的震颤让天花板不可察觉地抖了抖,随后迅速归于平静。
郁筠呼出口憋着的气,将杂念狠狠地丢开。
宋呈越走后不久,陈书烨就小心翼翼地溜了进来。
郁筠一抬头对上她试探的眼神。“郁总,”她有些担忧地问,“现在宋先生这是?”
“我们不结婚了。”郁筠抿了下唇,说。
陈书烨怔住了。
她望望四周,在确认不会有人进来时,低声道:“可你们不是……现在怎么办?”
“没事,”郁筠看着她,露出了个安抚的眼神,“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世界上还有很多alpha,你不用担心我。”
陈书烨笑了下,叹气道:“当年郁笙阿姨就是因为腺体才出的事,郁总,我是真的很害怕你也……”
她是郁笙当年资助的贫困生,在郁筠初中的时候,两人就见过面。虽然并不是很熟悉,但抛开工作关系,也算是不错的朋友。
现在这种变故的发生,自然也让她有些忧心于郁筠的身体状况。
“不会的。”郁筠摇头,他的表情还算平静,给陈书烨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你和江扬一起把我和他的婚约处理掉吧,这件事就当结束了。”
“好,”陈书烨便点头,“我现在就去处理。”
郁筠暂且不知道宋呈越想要做什么。
他结束乏善可陈的工作,恢复从前独身的生活。
半个月过去,腺体上的牙印也已经愈合。
留下的皮肤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曾经被临时标记过的痕迹。
现在他浑身上下一点宋呈越的印记都不剩,好像生活中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一样。
但原本不就该是如此吗?
晚上回到家时,家门口有点脏。
郁筠住的公寓一梯两户,对门自从他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露过面,只偶尔会过来搬点东西。
于是,郁筠便只是扫了眼地上落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木屑灰尘。
反正会有物业来打扫。
他径直推开自己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大束玫瑰。
经过一天的放置,玫瑰已经蔫了。原本艳红的花瓣泛着死气沉沉的黑,在窗外透进的零星灯光中被勾勒出一点残败的轮廓。
郁筠这才恍然间想起,自己似乎忘记把它扔掉了。
他上午叫钟点工阿姨来打扫了一次,现在房间里飘荡着香薰的气味,盖住了花朵腐坏的甜腻味道。
阿姨大概是觉得这是私人物品,只将它端正地放在了玄关处。
郁筠瞅了眼,暂时不太想碰它,也不想看到它。
一碰到它就会让自己想到这几天发生的、荒唐且具有冲击力的事情,提醒着他,他曾经做出过错误的选择,相信了错误的人。
那段虚假的故事,也该画上句点了。
郁筠的眼神暗了暗。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手再次往下拽了拽,掉落入更深的山谷之中。
宋呈越还想怎么不放弃?
他没来由地想。
他仍是有些在意办公室里那灼人的怪异眼神。就和曾经温顺的兔子突然跳起来,变成了一条蛇一样,怎么看怎么惊悚。
而且……他无从得知宋呈越的目的。
包括宋呈越的接近,以及宋呈越字字句句里包含的爱。
为了接近自己,宋呈越连遗产都能伪造一个出来。
如果都是假的,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郁筠越想越不舒服。
他的视线避过花束,开灯走进浴室。
这晚郁筠逼不得已又从床头柜里艰难地翻出了先前的褪黑素。
倒出两粒药就着水吞下,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睡意缓慢袭来。
和从前一样的生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早晨闹钟响起,郁筠爬起床,脑袋晕晕地收拾好自己,便拎起包,推开了房门。
但厚重的防盗门却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奇怪的闷响。
郁筠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了细小的猫叫声。
他低下头,却在脚边发现了抻着脑袋的错错。
错错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开心地叫了几声,咬了咬郁筠的裤腿。郁筠看着这无忧无虑的金渐层,不由得头痛了起来。
它是走丢了,以为公寓是它的家,所以才慌不择路地跑过来的吧?
不过好在,因为工作上可能的交流需求,郁筠没有拉黑宋呈越。
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错错到处乱跑,便掏出手机,给宋呈越拨去了语音通话。
电话“嘟”了两声。
可几乎是同时,郁筠还听到了一个不远处传来的、沉闷的微信通话铃。
那声音离他很近,但像被蒙在罩子里似的,听不真切。
郁筠的心头一跳,目光转了一圈,最终锁定在邻居家紧闭的房门上。
该不会……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手里紧握电话被接起,邻居家的门发出“咔哒”一声响。
“喂?”
相同的声音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经过手机的听筒,不断地回荡在安静的电梯间里,擦起点刺耳的电子共鸣声。
郁筠眯起了眼睛。
他的视线中,宋呈越推开对面那扇门,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
……啧。
郁筠的表情冷了冷。
他不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类愚蠢的问题,只转身就走。
但他的手却被宋呈越拽住了。
滚烫熟悉的温度从手腕一路向上蔓延,郁筠感觉自己昨天已经压下去的怒气又‘蹭’地一下涌了上来。
“放手!”他用力,想甩开这个不知进退的家伙。
“不要。”宋呈越的声音委屈得快滴出水来,“小筠,我等了一个早晨,你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该说的昨天都说清楚了。”郁筠抽不出来,只感觉宋呈越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住自己,“你快点放手!”
错错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己的两个主人在打架。
它转过来转过去,咬咬这边的裤腿,又咬咬那边的,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样。
“小筠,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宋呈越持续委屈,“遗产真的是我虚构的。周靖言那事,是因为他老对覃微微那种类型的omega另眼相看,我才特地引导他们认识的。”
“我真的只是为了和你结婚……周靖言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前高中的时候他老和他的朋友说你的坏话,还喜欢和性格温顺听话的omega纠缠不清呢!”
宋呈越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所有没说完的话都丢了出来,生怕郁筠让他闭嘴。
他紧紧地拉着郁筠,甚至试图向前:“可能我说的很多话都是假的……但我爱你,是真的。”
宋呈越说得掷地有声。
郁筠憋着气,趁着宋呈越激动时,使了点巧劲挣脱了他的钳制。
退开两步,郁筠转过头看向宋呈越。
宋呈越虽然仍是一副优雅得体的装扮,但双眸里已经泛上了郁筠熟悉的雾气。
他近乎熟练地将自己可怜柔软的部位剥开,展现在郁筠的面前,以此乞求郁筠的心软和原谅。
但郁筠不会再上当了。
“你怎么在这里?”郁筠还是选择问出了这个问题,他隔着点距离,刻意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宋呈越,问,“你买下来了?”
“……差不多。”宋呈越含着的泪眼没有丝毫消退,“我只是想,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郁筠深吸了口气。
他又退了一步,背靠上了冰冷的瓷砖墙。
他继续问:“什么目的?”
“小筠。”宋呈越的声音很低,却仍是顺着自己的话头说了下去,“前天买的玫瑰花里,放着我买的求婚戒指。我本来想,本来想回来就向你求婚的。”
……求婚。
郁筠忍不住想抿嘴唇。他的指尖动了动,但这股冲动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宋呈越又是这样,抛出一句很有吸引力的话,将试图理性谈话的郁筠思路带偏。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他们的关系本就建构在这么一个虚无的地基上。始于谎言,也必将终于谎言。
结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我本来想……”但宋呈越却继续说了下去,泛着水雾的双眸里隐隐飘起了一点浓黑的影子,像是什么偏执的怪物,“我本来想,如果你丢掉它,我就去翻垃圾桶把它捡起来。”
“不论丢到哪里……我都想把它捡起来。”
“不论剩下什么,我都想要。”
郁筠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心肠重新硬了起来:“这就是你搬过来的原因?为了捡垃圾?”
“不是,不是。”宋呈越摇头,他的表情里带上些许焦急,“小筠,你要赶我走吗,我没地方住了,只有这个地方,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又在编什么瞎话?
郁筠皱眉。
“宋呈越,我们结束了。”他认真又清晰地说道,“结婚戒指我会还给你,你不用去翻垃圾桶。从此以后我们除了公务,没有任何私人关系。”
他强调了又强调。尽力将语气恢复平静,给足了宋呈越最后的体面。
宋呈越眨了下眼。
“不好。”他说,“小筠,我不要结束。”
错错又喵喵叫起来。
它呆呆地趴在地砖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说话。
郁筠狠下心,拍亮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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