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骁叫住他,“你就打算穿这个去军营?”
丁大千低头见自己光着脚,只穿了条亵裤,红着脸挠挠头:“劳烦将军等一下,我进去换件衣服。”
一盏茶的功夫,丁大千换了一身常服走出来,府里养着马,两人直接骑马来到城中兵营。
这会已经快三更了,负责值守的士兵困得靠在门口打盹。
丁大千下了马,上前一人踹了一脚:“他娘的,你们就这么值守的?这要是上了战场,被人袭营了都不知道!”
“见,见过守备!”两人吓了一跳,不知道深更半夜守备突人来军营干嘛?
“兵器营的老张在不在?”
“在,在的。”
丁大千走到赵骁身边:“请随我进去吧。”
值守的士兵一脸诧异的看着两人,能让守备如此低声下气说话,此人恐怕来头不小!
两人目送的他们进去,等人走没影了才小声议论起来。
杭州军营不算大,这里常驻士兵是一万五千人,隶属于南部军区,军权归于朝廷,其他人不许私自调动。丁大千虽是杭州守备,但只有领兵指挥的权利,没有圣旨他是没办法调动军队的。
一路上赵骁都沉默着,丁大千走在前头,感觉如芒在背。
将军为何深夜突然来询问起火铳的?难不成是火铳出了问题?
“将军,前面就是兵器营。”
兵器营的校尉官叫张东亮,也是跟了丁大千好些年的老兵,对他一直挺信任的,应当出不了差池。
“老张,醒醒,快醒醒。”
“大人,您怎么来了?”张东亮从床上爬起来,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兵器库的钥匙呢?把钥匙给我。”
张东亮瞬间没了困意,坐起来道:“您要钥匙干嘛?”
“别管了,先给我再说。”
张东亮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么晚了……不如明日再看吧。”
丁大千眉头一皱:“兵器库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
“那就把钥匙给我!”
张东亮磨磨蹭蹭的下地开始找钥匙,“明明就放在这的……哪个王八蛋给我拿走了,这么晚了不好找,要不明天咱们在去看?”
丁大千不是傻子,见他百般推脱心中知晓兵器库肯定是出事了。
他怒喝一声:“张东亮!把钥匙给我!”
张东亮吓得肩膀一抖,面色惨白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他,“守备……”
丁大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跑出去开兵器库的大门。若真出了事,他这个守备怕是也做到头了。
兵器库打开,赵骁和丁大千手持火把走了进去,杂乱兵器堆满了库里,有不少都落了灰生了锈。
赵骁道:“虽然我们现在条件好了,兵器也要好好保护,要懂得珍惜。”
丁大千连连点头:“将军说的是,明日我就让他们把这些兵器好好整理出来。”
兵器库里除了这些刀钺,还有一些淘汰下来的炮台。之前军工部研制出发矮炮容易炸膛,后来改良这些矮炮就取缔了,都存放在仓库里。
再有就是值钱的火铳,因其零件复杂,所以轻易不会拿出来使用。
往前走就能看到架子上摆放的一排排火铳,这些火铳都是近几年发下来的,锃光瓦亮的枪管,下面是红木做的枪托。
赵骁拿起一把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很有分量,都是军工部产的好货。
“去数数,库里有多少支火铳。”
“哎!”丁大千放下火把开始数数,他将架子上的火铳搬下来,越数越心凉,数到最后竟然少了三十多支!他不相信又重数了一遍,依旧少三十支。
赵骁早有所料,冷笑一声道:“丁大人,那些火铳呢?”
“张东亮!”丁大千一嗓子喊出去,站在门口的张校尉差点吓尿了裤子。
他跪在地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丁大千跑出来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火铳呢?我问你火铳呢!”
“火铳……火铳被小的……小的卖了……”
丁大千一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大耳瓜子狠狠的呼在他脸上:“私卖火铳是死罪,你知不知道!卖给谁了?快说!”
“卖……卖给赌坊了……”
原来这张东亮从去年开始突然迷上了赌博,每逢休沐的时候总要去赌坊玩两把。一开始是小打小闹输赢不过十两,他在军营里赚的多,输几两银子也不心疼。
后来随着赌博的时间久了,赌的越来越大,从几两银子到后来的百两银子。再后来有人给他介绍西湖东岛的赌坊,他在那里冲昏了头,豪掷千金,一夜竟然输了上万两银子。
他一个校尉,每个月军饷十五两银子,哪来还得了上万两银子!
没钱还赌债,对方要他拿手脚抵债,吓得张东亮连连求饶,没想到对方话锋一变,让他拿火铳抵债也成,一支火铳可以抵一千两银子。就这样他悄悄偷了三十支火铳偿还了赌债。
丁大千越听越气,狠狠的打了他几拳,拎着他的衣领怒道:“还不上赌债你丢的是手脚,卖了火铳你丢的可是命,你糊涂啊!”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张东亮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走,跟我去领罚!”丁大千抓着他就走。
“且慢,容我问他几句话。”
张东亮抬起头看着旁边的赵骁,他瑟缩一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如果没看错眼前这男子是辅国将军?!
“赌坊说要火铳干什么吗?”
张东亮道:“他们说拿来追债。”
“除了这三十支火铳,你还卖给他们其他东西了吗?”
张东亮沉默片刻道:“还有五千发子弹和七门矮炮。”
“带走吧。”赵骁挥了挥手。
丁大千叫人将张东亮押进军牢,他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眼下自己都快自身难保,哪还敢帮别人求情。
“属下治下不严,请将军责罚!”
赵骁道:“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挑选几个靠谱的手下,去杭州钢铁厂保护一个姓邓的商人,再给我几个嘴严身手敏捷的士兵,我要查出杭州商会背后的势力。”
丁大千激动的说:“好,好好!属下这就去办!”
很快丁大千就从军中找了十个身手敏捷,口风严谨的士兵。
因为赵骁不想透露身份,丁大千也没敢告诉他们要干什么,只嘱咐这些人一切听从肖公子的安排。(肖照是之前临时起的假名字)
赵骁把这十个人分成两组,派四人去杭州钢铁厂保护邓家人。五人留下在客栈里保护宋玉竹,剩下一人跟在他身边伪装成小厮,他要亲自去西湖东岛上查清商会背后势力。
邓娘子找到相公后就不打算离开了,带着儿子在钢铁厂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一家三口可以日日团聚。
邓方圆抽空给家里写了封信,把母子二人抵达的消息告诉家中老人,以免他们担忧。
翌日一早,他便请了假去杭州邮馆送信。
刚进城邓方圆就被一伙歹人盯上。
“快来看看这人吗?”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从怀里掏出画像道。
“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半边脸毁容,没错就是他!”另一个瘦子眼冒精光,搓着手道:“金会长可说了,抓住他赏银五百两,发财了!”
这二人都是商会养的打手,平日在街上游手好闲,这几日接到上面的命令,要将这个姓邓的绑回去。
不过城中人多口杂不好下手,得等邓方圆出了城再动手。
瘦子负责盯梢,胖子去找人帮忙,人不能找太多,不然五百两银子可不够分的。
此时邓方圆还不知自己被人跟踪,寄完信,他去城中的布坊给娘子买了两匹布,又去书店给儿子买了几本书,快到午时才出城,那伙歹徒连忙跟上。
五个人歹徒假扮商人赶着马车跟在邓方圆身后,准备走远一点再动手,
结果刚到出城,不知从哪冒出四五壮汉,拦住马车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们打了一顿!
这些人不光劫钱,连身上的衣服都扒个精光,赤身裸.体站在郊外被蚊子叮了一身包,连城门都进不去!
另一边赵骁伪装成西关来的皮草商人,年轻时在戏班子学过一点易容的本事,虽然骗不了行家,但骗骗普通人还是很容易。
用罗泽叶泡水涂黑皮肤,贴了假胡子和假眉毛,再加上一口地道的西关口音,根本没人会怀疑他是假的。
军营里派来的士兵叫许茂,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子,个头比赵骁还高,身材十分魁梧。赵骁也给他换了身衣服,跟在自己身边假装护卫。
安排妥当,赵骁带着他来到杭州城中最大的赌坊——如意楼。
一进门,赵骁这身打扮就引起了赌坊里的人注意,一身昂贵的锦袍,身上挂满了饰品,看着就像从外地来的暴发户。
赌坊里最待见这种人,宰一次能吃好几个月。
赵骁迈着四方步走到赌桌前坐下,瞬间就围上了几个老赌徒。
“这位爷看着面生,贵姓啊?”
赵骁眼皮都不抬一下,从怀里掏出银子开始下注,“姓肖。”
“打哪来啊?”
“西关。”
“小的叫钱三,擅长玩骰子,大爷要是用得着我,可以陪爷一起玩几把。”
这些人在城中有个绰号叫伴,可以称玩伴,也可以解释为同伴。他们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带你玩遍整个杭州城,当然也会从中索取一点好处费。
“好,今个爷高兴,就按你的押,赢了钱分你一半!”
“好嘞!”钱三见遇上个阔绰的老板,心中十分高兴,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会的功夫两人合力赢了二百多两银子!
赵骁也说话算话,将赢来的钱分了钱三一半。
赌了一会,赵骁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的说:“光赌也没意思,不玩了。”
钱三见摇钱树要走,立马起身跟上:“肖爷等会,我知道个地方,除了赌钱还有其他玩的,您要不要去玩玩?”
赵骁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什么地方?”
“您随我来。”钱三带着二人来到西湖。
夜间的西湖依旧热闹,湖面上飘着不少画舫,灯火将水面照得通明。
钱三叫了一艘小船,载着赵骁来到西湖东侧的岛上。
再次来到这里,赵骁发现入口处比之前严了许多,站着几个守卫盘查进出的客人,不允许携带武器上岸。
钱三显然是老客人了,一上岸就跟守卫攀谈起来,指了指身后的赵骁和随从,跟守卫耳语几句,不一会就放了行。
这也是赵骁带着他来的原因,如果没有熟人带路,实在太显眼了,容易让他们提高警惕。
赵骁装作第一次来的模样东张西望:“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
钱三谄笑道:“这可是咱们杭州城的销金窟,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这里做不到的。”
“我想要吃山珍海味这里有吗?”
“当然有,这个季节南方盛产荔枝,每日都有新鲜的荔枝从南方运过来,只能长盛楼里能吃到。”
赵骁道:“天气这么热又这么远的路,运到杭州荔枝不会烂吗?”
钱三心道,这土老冒没见识,“肖爷不知,这荔枝都是用冰块镇着的,一路上光冰就要几十车,可比荔枝贵多了。”
赵骁点了点头,看来杭州商会的奢侈程度,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甚。
进入长盛楼要交五十两银子入门费,这五十两银子相当于买了张门票,可以在一楼二楼随便吃喝玩乐。
一楼是东侧是个大戏台,有几个戏班子的人一天不间断的唱戏,西侧是投壶,斗鸡,逗蛐蛐的地方。一些家世一般的纨绔子弟经常在这里聚会。
二楼则是吃喝的地方,天南地北各色菜在这里都能吃到。
酒更是种类繁多,有普通的烧刀子,也有昂贵的蛇胆酒,但凡能叫上名的,这里都能喝到。
要上三楼得额外再交一百两银子,三楼就不一样了,除了赌坊还有妓院,里面的美人都是扬州瘦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四楼是休息的雅间,挑中姑娘可以带上去春风一度。
至于五楼,听说那里只接待贵客,普通人没有办法上去。
钱三跟在赵骁身边一一介绍,几人没在下面多做停留,直接上了三楼,赵骁花了三百两买了三张门票。
因为三楼门票太贵,钱三舍不得花钱,只来过几次。
一上楼就听见清脆的丝竹声,一个身穿胡裙的女子正在跳舞,那女孩皮肤雪白,眉眼秀丽,最妙的是居然长着一副翠绿色的瞳孔。
赵骁假装做花痴的模样看呆了,钱三道:“肖爷,您若看上这胡舞女可以直接带上楼~”
赵骁摆摆手:“一会再说,先去赌坊玩两把。”
三楼的赌场跟外面的赌坊完全不同,里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说话,灯光也十分昏暗,几乎看不清周围人的脸。
他们赌的种类也非常多,有牌九、叶子牌、骰子大小等等。
赵骁找了个人少的赌桌坐下,能上三楼都是非富即贵,自己身上只带了五万两银票,还是丁大千从军中周转出来的,不知道够不够用的,
钱三坐在他身边小声道:“在长盛楼赌钱有不少规矩,第一就是买定离手、不许反悔、输赢不计,您看旁边拿着打手了吗?”
赵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身上配有火铳,敢在这里闹事的,都走不出这个楼。”
赵骁心下一凛:“火铳?那不是军队里的武器吗?他们怎么弄到的?”
钱三道:“哎哟,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他附在赵骁耳边道:“不过我听人说过,长盛楼可是背靠朝廷,自然有都是手段。”
赵骁不露声色的点点头,掏出银票让仆从去买筹码。
三千两银子换了三十个银筹码,看来这一张筹码价值一百两银子。
赵骁随手丢给钱三几个:“拿去玩,输了算我的,赢了对半分。”
“谢谢肖爷!”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骁面前的砝码越来越少,他本就不擅长赌钱,三千两输完他又让许茂换了五千两。
他这般豪爽自然引起了赌场的注意。
有人悄悄打听他的来头,得知是从西关来的皮草商人。不多时走过来一个人:“肖老板,李公子想邀请您上楼玩两把。”
赵骁装作不耐烦道:“李公子谁啊?”
钱三在他耳边小声说:“李公子就是杭州知府的二公子。”
“那就去玩两把。”
那人在前面带路,赵骁和许茂跟在后面,钱三原本也想跟上去长长见识,结果被拦在门口。
“你就别上去了。”
钱三惺惺的缩回脑袋,拿着赵骁之前给的筹码回去继续赌。
长盛楼四楼全都是雅间,每间雅间的名字都不同,李公子所在的那一间叫天水阁。
赵骁走进去时,里面一个穿着裸露的女子正在摇骰子,旁边坐着四五个人,看穿着应当都是杭州城中的富家子弟。
“来来来,你坐桌尾陪我们玩两把!”李公子不由分说的指使道。
赵骁拉出凳子坐下,身后的许茂端着筹码放在他身边。
依旧是简单的赌大小,不过赌的钱数可跟下面不同,每一局的胜负都是万两银子。
赵骁手气不错,开始就赢了两把,不过也仅仅赢了那两把。后面开始一直输,眼看着五万两银子快见底了,赵骁假装坐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
李公子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嘿,赶紧下注啊!”
“我…我银子没放在身上。”
“让人回去拿。”
赵骁摇头:“我不玩了。”起身刚打算离开,门外立马有人拦住他。
李公子变了脸色,扔掉手里的筹码道:“真他妈扫兴,每次都是玩着玩着就要跑,这长盛楼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除非……你把双手留下来。”李公子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赵骁露出惶恐的表情,“我已经把银子输给你们了,既没赖账凭什么还不放我走?再拦着我报官了!”
旁边人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长盛楼就是我家开的,报官?我老子就是杭州知府!你去报啊~”
赵骁了然的挑挑眉,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许茂,回去拿银子!”
许茂点点头转身离开。
赵骁又回到了牌桌上:“李公子说长盛楼是你家开的,莫不是在吹牛吧,这里不是商会的地盘吗?”
“商会算个屁,没有我爹借他们一万个胆,也不敢给这里取这个名字。”
“既然李公子还想赌,那小的便舍命陪君子了。”
军营中,丁大千正在焦急的等待,他已经提前集结了上千士兵,就等着将军一声令下,直接冲上西湖东岛。
快到二更时,许茂终于赶回来,他匆匆跑进大营:“拜见守备,肖大人让我回来拿银子。”
这是赵骁和丁大千提前商量好的暗号,一旦时机成熟,赵骁就会以拿银子为借口,通知他可以动手了。
“传辅国将军军令,命军机营和火铳营随我前去西湖,缴平长盛楼!”
第194章 事了
两队人马兵分两路,火铳营的士兵直接渡船前往西湖,军机营的士兵把知府府上围的水泄不通,不准放任何人离开。
另一边赵骁还在长盛楼中继续跟那几个人周旋,大概是转了运,连赢了几把,把刚才输的筹码都赢了回来。
李复大概玩累了,斜靠在椅子上打盹,他那些狐朋狗友大概习以为常,依旧拉着赵骁继续赌。
快到三更时,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把李复叫醒,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李复瞬间没了睡意,惊愕道:“此事当真?!!”
“当真,公子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其他人不解的看着李复,他起身道:“你们先玩着,家里出了点事。”
大家没在意,赵骁心里知道应当是援兵到了。
他也起身跟在后面,有人阻拦道:“哎!你干嘛去?”
“方便。”
出了屋子李复几乎是一路小跑朝后面一个隐蔽的楼梯走去,边走边问:“看清楚了吗?确定是军营中的人?”
“看清了,那些人穿着兵装,肯定是军营的士兵没错!”
“他们怎么敢来的?我爹知道这件事吗?”
“已经派人去通知大人了,应当这会已经知道了。”
李复吐了口唾沫愤怒道:“丁大千敢私自出兵,等着回去定要我爹狠狠掺他一本!”
“李公子,别着急走啊。”
李复闻声回过头,见是刚刚赌钱的那个商人,不屑道:“谁准许你跟过来的,赶紧滚!”
赵骁挡住他的去路:“不继续玩了吗?”
“滚,老子现在没空跟你玩!”
“可是我还没玩够呢。”
“大胆!敢跟我们公子这么说话!”随从冲上来打他,赵骁不再伪装,抬起脚直接把人踹飞。
李复吓得惊叫一声:“你,你要干嘛?!敢动我一根手指,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赵骁冷笑一声:“你爹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完扯着他的衣领,将人带回到刚刚的屋子里。
李复边走边挣扎着,奈何四楼注重隐私,连端茶倒水的小厮都看不见。
回到屋子里,赵骁把李复往地上一扔,“继续玩。”
旁边几个人吓得立马站起身:“你疯了!这可是知府家的公子,敢对他动手,不要命了!”
李复大喊着:“快把他拿下!”
那几个草包,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哪是赵骁的对手,没用上一盏茶的时间,就被打的鼻青脸肿,蹲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外面火铳营的士兵终于上了岸,冲进长盛楼里开始抓人,所有人全部带走。期间有人想要反抗逃跑,但根本不是官兵的对手,被火铳打死了几个后,其余人老老实实不敢再造次。
丁大千带着人满楼找人,终于在四楼找到赵骁以及鼻青脸肿的李复。
李复一看见他激动的连忙大喊:“丁伯伯,快救救我,这人要劫持我!”
丁大千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跪在赵骁面前:“下官拜见将军,楼里的人已经全部带走。”
“将军……什么将军?”李复看看赵骁又看看丁大千,脸色慢慢变白,心里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
赵骁扔下手里的筹码起身道:“把这几个也捎上。”
“是!”丁大千一挥手,后面的士兵迅速将几个人绑了起来。
与此同时,客栈中宋玉竹也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这会刚过了丑时,天边泛起鱼肚白,从军营派来的五个士兵,跟在他身后默默的保护着他。
宋玉竹已经在地图上看到西湖东岛被包围,长盛楼里的人都被人押解上岸,他打算亲自提审杭州知府。
因为抓捕的人数众多,声势浩大,惊起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大伙站在湖边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
“东岛上的人被抓了?”
“抓的好,要我说早就该惩治惩治他们了,都是些鱼肉百姓的贪官巨贾!”
“我可听说那里有官府撑腰,这是闹翻了?”
“谁知道呢……”
宋玉竹加快步伐,终于在最后一艘船上看见了赵骁。
赵骁也看见了他,离着老远朝他挥了挥手,同在船上的丁大千顺着视线看过去,脑袋嗡的一声,好悬掉进湖里。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虽然他没见过陛下本人,但平日花的钱还没见过吗?能让大将军挥手的人,除了上京那一位还能有谁?
上了岸,丁大千连忙跪地磕头:“卑职叩见皇……”。
宋玉竹抬手拉住他:“起来吧,先去办正事。”
“是!”丁大千激动的站起来,他没想到陛下也来了杭州!
赵骁走到宋玉竹身边道:“如你所料,商会和官府勾结,长盛楼身后的靠山就是杭州知府李庭翼。”
“走吧,去见见这位李大人。”
宋玉竹上了马车,不多时便来到杭州知府家的大门口。
李庭翼半夜被吵醒,见丁大千带兵过来,连忙上前道:“丁大人,无缘无故派兵将我府上包围,这是何意?”
丁大千这辈子腰杆就没这么直过,“我奉皇上口谕,特来捉拿与长盛楼相关的人,李大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来人,将他拿下!”
李庭翼惊怒道:“你敢!我是皇帝亲封的三品大员,你一个小小的守备竟敢假传圣义,莫不是要造反!”
他不相信丁大千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因为他在上京有几个交好的官员,这些年一直书信往来频繁。
皇上真要查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所以必然是丁大千在胡说八道。
丁大千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走到旁边的马车边请示:“属下能否直接动手抓捕李庭翼?”
“允。”宋玉竹在车中应了一声。
丁大千高声道:“抓人!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庭翼这才慌了,他被几个官兵带上枷锁带上马车,府里的一众人也全部被押到军营。
一路上李庭翼在心里盘算着,这丁大千为何突然朝自己发难,虽然平日两人交往不多,但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他。
如今之计也只能等到了军营再说,如果是为了钱来的,就舍出几十万两银子……
半个时辰后到达军营,李庭翼面上不复刚刚的怒气,他让身边的官兵去叫丁大千过来,说有要事相商。
丁大千走过来道:“李大人有何事要说?”
“丁老哥,咱们在杭州同为官员已有三载,在下实在不知哪得罪你了,不过为表歉意。”李庭翼伸出手道:“这个数,把我们一家人放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这个数是多少?”
“五十万两银子,我让人给您送得安安全全,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丁大千心道:“这王八蛋是真有钱!”
“这钱我可不敢收,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丁大千转身出去,李庭翼焦急的喊着:“一百万两,一百万两还不行吗!”这些银子是长盛楼一年的收益,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让他肉痛好久。等自己脱了险,再想办法把弄死他!
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丁大千朝二人跪拜道:“启禀陛下和将军,杭州知府李庭翼以捉拿回来。”
李庭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个人,话都说不出来了,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眼冒金星,两耳嗡嗡直响。
“李大人,三年不见,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臣……微臣拜见陛下……”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若金纸,汗如雨下。终于明白丁大千说的奉皇上圣意是什么意思。
李庭翼原是工部右侍郎,之前因为办事出色得了提拔外放到杭任三品知府。
“自己招了吧,朕留你个全尸。”
李庭翼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已经再无狡辩的机会,他长叹一口气磕头道:“罪臣有负皇恩,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宋玉竹挥挥手,丁大千递上纸笔,李庭翼趴在地上开始写自己的罪责。
三年前他刚来杭州时,也曾带着一身的抱负,想要干出功绩早日升迁。
结果来到这里才发现,并非所有人都能抵抗住白花花、金闪闪,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从最开始的一幅画,一尊玉菩萨,到后来一箱金银,一块地契……渐渐的他被金钱迷住了心窍,跟商会一起同流合污,大肆揽财。
随着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他的野心就越来越膨胀,甚至升起了养私兵的想法。
从军营诈来的火铳就是第一批实验品,他之前在工部任职,了解此物的厉害,若是能建一支火铳军,即便东窗事发他也不害怕。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想到皇上和辅国将军会微服私访来到杭州……
李庭翼将自己这些年攒的私产全部写下来,也把曾经跟他有过金钱往来的官员一一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