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搞基建—— by998
998  发于:202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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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说来话长,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与你细说。”
“哎!”宋全自然是信任自家公子,吃完饭林大勇也把热水烧好,扶着他去后院洗了洗澡,换身干净的衣裳。
因为宋全来的突然,没给他安排住的地方,宋玉竹直接让他同自己睡在一起。
宋全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跟少爷睡一起?”
宋玉竹笑道:“小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宋全想起他刚来宋玉竹屋里当差时才十岁,因为换了新环境晚上睡觉做噩梦。半夜吓得哭哭啼啼,还是宋玉竹端着油灯把自己叫过去同睡。
宋全拒绝了半天,实在拒绝不了才红着脸说:“少爷,我夜里要是打鼾磨牙,您便把我踹醒。”
宋玉竹拿出被子铺上:“无妨,兴许我打的鼾声更响。”
宋全瘸着腿过来帮忙:“少爷可从不打鼾的。”这些年在宋玉竹身边伺候,他可从未听到少爷打鼾磨牙,睡相那才是真真的好看。
“快躺下吧。”宋玉竹为了他方便,自己睡在里侧,宋全则睡在外面。
宽敞的架子床睡上三四个人也不挤,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都有些想家。
宋全小声说:“还是咱们江城县好,哪像这的人,又坏又冷漠。”
冷漠也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件事太沉重了,他不愿讲给全哥听。
“快睡吧,不早了。”
“哎……”宋全又困又累,没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第二日一早,赵骁便派人去军妓营中寻找,有没有一个姓孙的女子。
没过多久,手下来禀报说:“军妓营中一共有三名姓孙的女子,其中两人是从西州带来的官妓,还有一个好像是前些日子从城里带回来的。”
赵骁点点头道:“去几个人,把这个从城内带来的孙娘子送到我营帐内。”
手下一愣,他从未见千户去过军妓营,今日怎么突然去要人?壮起胆子道:“千,千户那的娘们儿都不干净,您要不……要不去城里找一个清白的来?”
赵骁抬腿踹了他一脚:“寻思什么呢,这人我有用!还有,别惦记着城中的百姓,让我知道阉了你们!”
“小的哪敢啊!”
“别废话,快去办事!”
很快下属便从军妓营中把人带了过来。
即便赵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仍旧被她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
女人头发蓬乱,脸被打的青紫,嘴角还挂着血迹,双腿以奇怪的姿势弯在身后,从进屋开始便昏迷着。
赵骁握着拳头砸在桌子上,怒道:“她怎么这副模样?!”
“小的不知道啊,听看守的人说她已经三日未进水米,明日若再不吃东西便要拉出去埋了。”

“叩叩叩!”酒楼后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湘玉打开门,见赵骁抱着一名女子站在外面。女人身上盖着披风看不清长相,只能看见披风下露出的一双手,手指扭曲指甲破碎,沾满了干涸的血渍。
湘玉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了?”
“快去叫玉竹去楼上。”赵骁抱着人径直上了二楼。
没一会宋玉竹匆忙跑了上来,推开会议室的门便看见一名陌生女子躺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赵骁道:“孙娘子从军妓营里找到了,人受了重伤。”
宋玉竹连忙探了探脉,脉象绵软无力,按之又空洞,身体受了很重的内伤!
“快让人去烧热水,再拿两床被褥过来!”
“哎!”湘玉连忙跑下楼。
赵骁皱眉:“还有的治吗?”
宋玉竹第一次露出困难的神色:“她身上的伤太多了,我不清楚究竟都哪里受了伤。”皮外伤很容易诊治,若是受了内伤,在没有X光片和超声B超的情况下,光凭把脉没办法确定具体情况。
很快湘玉就抱着被褥上了楼,找了张干净的桌子铺好,把人抬了上去。
女人始终在昏迷着,偶尔呓语两声,虚弱的喊着:相公救我,要么就是别碰我……
因为孙娘子受伤的位置比较特殊,宋玉竹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湘玉在旁边帮忙。
宋玉竹从药箱里先拿了一颗吊命用的老参丸子塞进女人的舌根下面,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原本鹅黄色的襦裙,被血渍脏污染成了灰褐色,两人废了半天力才把衣裳脱下来。
湘玉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抽泣起来。她们同为女子,物伤其类更能感受到剧烈的痛苦。
当日竹公子如果没救下自己,怕是她也会这般……
宋玉竹上辈子做过许多手术,见过最惨的车祸把下半身压烂的,可那毕竟是意外,而孙娘子却是被人为故意迫害成这般!
他颤声道:“先帮她把身上擦洗干净。”
湘玉到底是个坚强的女子,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都不敢下手去碰她。
一盆热水染成深红色,林大勇又拎上来一桶水,来回反复擦洗了三四遍才勉强把人擦干净。
宋玉竹开始检查女子身上的伤,普通的皮外伤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其中伤的最重的是下半身。
几乎快撕裂开了,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就算缝合好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其次便是胸口上的伤,宋玉竹凭借经验摸出她肋骨至少断了四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双腿严重骨折,手指骨折,颅骨骨折,很难想象她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什么非人的遭遇。
“先从最严重的地方开始吧。”宋玉竹施针帮她镇痛,然后便缝合下体。湘玉在一旁握着女人的手腕,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为什么女子就要受到这般屈辱,回想起自己这十八年来,从幼时被卖入乐坊,每日吃不饱,还要受到鞭笞。到后来进入王府,给庆王取乐再被赏赐给武官,从都来身不由己。可这究竟是凭什么啊?她们不是人吗?她们又比男子哪一点差啊!
花了一个多时辰,宋玉竹才把伤口勉强缝合好,湘玉连忙去找来自己的衣裳给她穿上。
接骨的时候,孙娘子疼醒了,她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的要躲藏起来。
湘玉抱住她哽咽道:“阿姊你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唔……啊!呜呜……啊啊!”孙娘子恐惧的叫喊着,宋玉竹这才发现她嘴里的牙都被打掉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冲出房间蹲在楼梯口疯狂的呕吐起来。
赵骁连忙走到他身边,帮他拍后背:“玉竹,你怎么样了?”
宋玉竹双目赤红,咬着牙狠狠道:“真是禽兽都不如!这些人没有娘吗?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
赵骁拉起宋玉竹,把他按在怀中安抚:“正因如此,咱们不是才要改变这一切吗?”
过了半晌宋玉竹冷静下来,推开赵骁道:“去派人通知孙娘子的父母过来吧,孙家镖局纵横南北,有了他们加入,玄衣楼的消息以后会灵便许多。”
“好!”
“阿骁,我们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宋玉竹擦掉眼泪,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只要这些当权的畜生们还活着,就有千千万万个孙娘子饱受这炼狱般的痛苦,我们势必要掀翻他们!”
孙彪和娘子接到消息后,急匆匆的从客栈跑了过来,上二楼前,尽管湘玉提前跟两人说了孙娘子受了很重的伤。可当他们真正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时,依旧刺激的不轻。
孙夫人直接晕厥过去,孙镖头虽然没昏倒,但他张着手不知道从哪抱自己的女儿好。
赵骁道:“令千金已经诊治过了,不过她伤的实在太重,恐怕一时半刻好不了,还需要很长时间修养。”
孙彪仿佛没听到一般,蹲在女儿的床边小声喊:“妞妞,醒一醒,爹来接你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青紫的脸庞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孙彪轻言细语道:“爹爹不该让你远嫁,当年若是给你招个夫婿守在我身边多好。”
孙娘子眼皮动了动,眼角流下泪水。
孙彪抬起手轻轻的帮女儿拭去泪水:“乖妞,爹跑了这么远来找你,你都舍不得睁开眼睛看看我?”
湘玉扭过身擦拭眼泪,心里五味杂陈,可怜天下父母心,外人看着孙娘子这副模样都心疼的不行,孙老爷此刻恐怕心如刀绞。
宋玉竹施针把孙夫人救醒,她疯了似的跑到床边,抱住她嚎啕大哭:“我的心肝,我的乖女儿欸!”她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未出嫁前连阳春水都未沾过,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湘玉拉住她道:“孙老夫人,她身上全是伤,你不能这么晃动她啊!”
孙夫人吓得收住手,可眼里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她捶着胸口,心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孙彪腾的站起身,转头便要往外走。
宋玉竹连忙上前拦住他:“孙镖头,您要去哪?”
孙彪像只被激怒的老兽,嗓子里呼噜呼噜喘着粗气:“别拦我,我要去杀了那群畜生!”
“您打算杀谁?杀那些欺辱过你女儿的士兵,还是下令淫城的杨元庆?”
“不管是谁,只要欺辱过我女儿的,我一个都不放过!”
赵骁低声道:“您杀得了他们吗?即便把整个镖局搭上,能跟杨元庆的两万铁骑相抗衡吗?”
孙彪怔住,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多岁。
“爹……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叫声,孙彪回过头,女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妞妞!”孙彪泪眼滂沱,连滚带爬的跑到女儿身边:“爹在,爹在这呢。”
“娘……”
孙夫人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一遍遍的摸着女儿的头发。
孙娘子挣扎着要起来,连忙被湘玉制止住:“姊妹,你伤的太重不宜挪动,快躺好了。”
孙娘子喘了几口粗气道:“爹……我想回家。”
“好,爹这就带你回去!咱们回保定府!”孙彪小心翼翼的抱起女儿,像是抱起一块无价珍宝。送到外面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上,安顿好妻女后,他又折返回酒楼,对着赵骁便跪了下去。
“使不得,孙镖头折煞我了。”
孙彪道:“你能帮我救出女儿,老朽感激不尽!那日我曾许诺过必有重谢,金银之物辱没了您的身份。玄鹰大人若不嫌弃,以后孙家镖局加上二十七个分局,全部供您驱使!”
赵骁扶起他道:“如此便恭迎孙镖头加入我玄衣楼!”
镖局的加入,让原本小打小闹的玄衣楼瞬间变得强大了许多,天南海北的消息每隔十日便会送来一次,大大方便了原本闭目耳塞的宋玉竹。
从镖局那得知,上京已经乱了起来,半个月前,大皇子杨元朝无诏登基,不光囚禁了一众反对的大臣,还把周皇后囚禁起来,逼迫她交出传国玉玺。
周皇后不肯交出玉玺,杨元朝便把她关在冷宫不给饭菜,没想到竟真活生生把周皇后饿死了……
二皇子得知消息后,连夜带领八千兵马从定州赶到上京,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来捉拿反贼杨元朝。
另一边四皇子不死心,一直想借七王的兵力打回徐州,拿回自己的封地。他还许诺杨元震,一旦打败庆王,这些年在徐州积累下的金银财宝,将全数赠给他做报酬。
杨元震虽然心痒痒,但也知道自己不一定是杨元庆的对手,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四王一边嫌弃他胆小怕事,一边怂恿他联合老五一同讨伐杨元庆。
而此时的杨元庆已经在徐州乐不思蜀,暴戾淫邪的性格也愈演愈烈!
杨元庆发明了一个逆天的玩意——叫“美人香车。”何为美人香车?即挑选七名身材匀称窈窕的年轻女子,让她们穿上同色的襦裙,身上套上马鞍,如牲口一般拉着马车在街上巡游。
女子们要一边笑着一边拉车,中途还得停下跳舞,杨元庆便坐在这马车中,品尝着美酒佳肴好不快哉。
若是有人中途拉不动了,他会让人拿鞭子狠狠的抽她们,直打的这些姑娘浑身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吓得徐州百姓,家里有女儿的都不敢让她们出门,生怕被掳进王府当了人牲。
就在这水深火热之中,玄衣楼开始了第一次刺杀行动。
目标就是杨元庆的左膀右臂——右将军杨钊。
这次刺杀不是突然决定的,而是宋玉竹和赵骁预谋已久。
要说军中谁是杨元庆最信任的人,那必然是杨钊无疑。杨钊是建王杨轩的儿子也就是杨元庆的亲堂弟。
两人年纪相仿,自幼便在一起长大。别看杨元庆性格暴戾恣睢,对自己亲哥都能甩大嘴巴子,可跟杨钊关系却好的不行,而杨钊此人也对他忠心耿耿。
当年杨元庆被封西州后,杨钊二话没说便带着家奴跟了过去,为的就是留在杨元庆身边保护他。此人心狠手辣这些年助纣为虐他也出了不少力,能养出这么‘一条好狗’也算是杨元庆有几分本事。
话说回来,杨元刚去西洲的时候手底下没有兵,大司马魏淮主动交出自己手里的兵权,杨元庆也没亏待他,直接将军队一分为二,一半由杨钊带领,另一半则继续由魏淮管。
除去杨钊相当砍掉杨元庆的臂膀,他也就不足为虑了。
楼外楼的二楼,宋玉竹脸色绯红嘴唇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手里捧着一杯金银花茶,整个人都缩进披风里没有精神。
每年到了冬季他都会犯一次严重的感冒并支气管炎,今年也不例外。往年有江蓉悉心照料没觉得有多厉害,今年身边没了人照顾,一下就病倒了。
早上宋全帮他煮了桂枝汤,喝完发了汗,这会嗓子还是疼的厉害,没有现代的特效药和治疗手段,姑且半个月能好利索就不错了。
“叩叩。”门被敲响,常明道长走了进来。
“来啦,快坐。”
常明道长点点头,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小竹公子生病了?”
“老毛病,不碍事。”
“我也略通些药理,若不嫌弃帮您诊诊脉?”
宋玉竹含笑着伸出胳膊由他探脉。
常明捋着胡子晃着头道:“细微小至如弦,沉而极细最不断,竹公子这是先天的病症,不好用药。”
宋玉竹点点头:“道长说的没错,我自幼便体虚多病,这些年吃了许多药也没什么用。”
常明还有句话没说完,这种脉象之人多半不是长寿的命格,不过这话太得罪人,还是不说为好。
“对了,上次您在找孙家小姐的时候,是用的九宫八卦寻人法?”
“正是。”
宋玉竹来了兴趣道:“这是怎么推演出来的?您能不能给我算一算?”
“有何不可?不过卦不起空,空卦不准。”
宋玉竹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这个可以吗?”
“嘿嘿,可以可以!”
常明熟练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递给宋玉竹:“你只需把自己所问之事在心中默念,将铜钱在手心摇晃扔出,摇三便即可。”
宋玉竹想了想抓起铜钱握在手心,闭眼摇了摇。
铜钱滚落到桌子上,两枚旋转着落了下来,一枚滚了许久在桌子的另一端停下。三枚铜钱均是正面,第二次结果相同,第三次依旧是三阳。
常明不可思议道:“居然是乾卦……”
“何为乾卦?”
“周易说卦传中言:乾为天、为圆、为君、为父、为玉、为金、为大赤、为良马…”①得此卦象大吉大利,万事亨通……真是难得啊,不知竹公子许了什么事?”
“我……”
“老道士又忽悠人呢?”柳燕子摇着扇子笑嘻嘻的走进来。“竹公子你可别信他,上次他给我算命,说我以后能封官拜爵呢,骗了我好几两银子。”
常明涨红的脸道:“我何时骗你了?你不信便不信,别血口喷人!”
没一会白一舟也进来了,宋玉竹握着拳清了清嗓道:“今日玄鹰大人有事来不了,我便代他传个话。”
“这次的刺杀任务,谁想参加?”
常明率先开口道:“我不擅长杀人,不过玄鹰大人要是用得上我,让我去也行,我会使毒,可以杀人于无形。”他说完话柳燕子和白一舟本能的往旁边躲了躲。
宋玉竹:“道长就留下吧,此次任务凶险,万一你去了遇上危险,恐怕没办法全身而退。”
白一舟道:“我去!若是被发现了,杀几个垫背的也不亏!”
宋玉竹摇了摇头,白一舟此人光明磊落,让他刺杀人属实有些为难,更适合带兵打仗征战沙场。
其实最佳人选是柳燕子,他擅长轻功暗器,为人狡猾,一旦失败逃跑不成问题。
只不过他一直摇着扇子装死,半晌见无人说话试探的问道:“我去?”
宋玉竹击掌道:“柳少侠高义!”
作者有话说
①《周易》
柳燕子骂骂咧咧:“我高你祖母!”

刺杀一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制造混乱。
庆字军的左右两军不合已久,眼下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还能在一起共事。宋玉竹要激化矛盾,让左右两军彻底撕破脸皮,最好让军营混乱起来,才更容易趁乱刺杀。
第二阶段就是杀杨钊,如果在第一阶段完成顺利的情况下,杨钊和魏淮两人此时已经有了嫌隙,而赵骁刚好利用这个嫌隙杀掉杨钊再嫁祸给魏淮。
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阶段,杨钊死后宋玉竹无法预料魏淮的行动,所以干脆做出两份计划。
第一种是,如果魏淮直接去面见庆王,那么想办法让杨元庆认定人就是他杀的,借刀杀了他。
另一种可能则是魏淮会逃跑,如果他真的跑掉了,依照杨元庆的脾气肯定会下令追杀,赵骁要做的就是亲手解决他。
环环相扣,无论那种结果都是要魏淮死,只有同时除掉他们两个人,赵骁才有可能爬上去。
宋玉竹摘掉披风起身道:“具体的刺杀计划还要等玄鹰大人来了再定,明日午时你记得准时过来。”
翌日午时,柳燕子如约而至,赵骁也在楼上等着他。
“随便坐吧。”
柳燕子没像往日那般吊儿郎当,反而恭恭敬敬说:“不坐了,玄鹰大人只管吩咐我该如何行事。”
骁打量着他,这人外表看上去虽然玩世不恭,但真正的性格却截然不动,大概表象只是用来迷惑人的手段。
赵骁道:“刺杀杨钊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只是杀了他,我用不着你。”
柳燕子低头道:“属下明白。”他自认为功夫不错,可那日两人交手时,玄鹰明显没用全力。
“待会我会给你一套庆字兵服,潜入西北大营。”
柳燕子惊讶的抬起头:“属下没进过军营,怕万一露馅……”
“不用担心,我跟你一同去。”
柳燕子心中略有些猜测,玄鹰一直带着面具示人,说明他的身份特殊不想暴露出来,难道他是军中之人?
庆字军的军服是玄青色,胸口和后背都有庆字的标志,这件衣服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被人穿的脏兮兮,上面还一股汗臭味。
柳燕子捏着鼻子把衣服换好询问:“这便妥了?”
赵骁上下打量:“头发弄的乱一点,脸上再抹上几道灰,别让人记住你的脸。”军中的汉子们一个个邋里邋遢,很少有柳燕子这么干净的,这样进了军营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不被人注意啊,好说!”金燕子摘掉发冠,从腰间的香囊里拿出一块肉色的泥,在脸上按了按,不一会竟然换了副模样。
“你还会易容术?”赵骁有些惊讶。
“只学了点皮毛,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端倪的。”
赵骁点点头,自己也摘掉面具换好的军服。今日去军营行刺杨钊,他的身份瞒不住,所以干脆放弃伪装。
柳燕子见他摘下面具愣了一下,没想到玄鹰大人的年纪这么年轻,原以为他比自己年长许多呢……
两人从后门离开,赵骁边走边说:“杨钊每日午饭后会在军营待到申时,我们只有两个时辰动手。”
柳燕子紧跟在他身后听得仔细。
前面突然出来一个路人,两人立马躲进旁边的矮墙后面。等人走后,赵骁继续说:“我需要你惹一场争端。”
军营中左右军不合已久,柳燕子需要伪装成杨钊的部下去殴打魏淮的手下,这场事端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出人命,才会惊动杨钊和魏淮。
“待会你便冒充杨钊的部下。”
柳燕子翘起嘴角道:“这事我在行,您告诉我打谁,我必把他打成重伤不治!”
两人走到大营门口,有把守的士兵看见赵骁连忙打招呼:“赵千户回来了。”
“嗯。”赵骁径直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柳燕子低着头惊耳骇目!谁能想到堂堂玄鹰大人竟然是庆字军的千户把总?!
赵骁似乎猜到他会惊讶:“不必惊慌,我虽在军中任职,可我不是给庆王卖命的走狗。”
柳燕子连忙道:“属下明白!”能计划刺杀杨钊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庆王的人?
赵骁脚步一顿:“前面那个校尉,姓方,名广信。他是左将军魏淮的外甥,此人在攻城那日杀害良家妇孺十余人,待会你想办法把他打死。”
柳燕子目光一暗,舔着嘴唇道:“遵命!”
赵骁把柳燕子留下后,自己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兵营。
校场上,几个士兵正打着赤膊在耍角抵。
“千户!”
“千户您来了!”大伙停下来纷纷跟他行礼。
赵骁摆摆手道:“你们继续玩,我坐这看会。”
马震威起哄道:“那哪成啊!听说咱们千户有拔山扛鼎之力,可得让俺们见识一下啊!”上次被赵骁杀鸡儆猴后一直心怀不满,今天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其他人大喊:“对!千户修理修理他!”这小子刚刚连战了七八个人,全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些得意忘形,竟扬言是他们军中角抵最厉害的!
赵骁笑着脱了外衫道:“那今天就练练你们!”
“好!”大伙击掌欢呼。
赵骁穿衣的时候看着精瘦,等脱掉衣服露出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加上身上那些还未抚平的疤痕,瞬间野性了不少。
马震威挠挠头道:“千户手下留情,可别让俺输的太惨了。”
赵骁笑道:“还没打就怯阵了?”
“俺才没有!”汉子往手心吐了两口口水搓了搓:“来练!”
角抵这项运动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两人看谁能把谁摔翻在地,说困难也困难,需要力量和技巧并用,唯一的规矩大概就是不能扒人裤子。
马震威是角抵能手,他身材高壮力气奇大,军营里鲜少有人能抵过他。只见他分开双腿,微微弯下腰,双手握在胸口如一尊铁塔似的立在哪里。
赵骁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是顾虑重重,也不知道交代柳燕子的事能不能办妥。
随着一阵呐喊声,两人正式开始较量!
马震威一上来就大算给赵骁来个下马威,双手抓住他的肩头,竟然想直接把他抓起扔出去!
赵骁侧身躲开正面攻势,反手扣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拉直接把他给拽脱臼了……
“不好意思,习惯了。”赵骁都是阴险毒辣的路数,忘了角抵是力量对决。
马震威强忍着痛把胳膊推了回去:“再来!”
这次两人重新扭打在一起,时而勾挑,时而摔抱,你争我夺打的好不精彩!旁边叫好的声音一浪接过一浪!
“老马加油啊!”
“赵千户,用力摔!”
就在两人都用尽全力时,赵骁猛地扭身,用了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借力一个过肩摔把马震威重重的摔进土坑里。
“哇哦~~~~!”将士们欢闹着冲过去把赵骁围住。
赵骁脸色一变,捂着腰大喊:“哎呦别闹,不行不行,我腰扭了!”
马震威吓得赶紧爬起来说:“千户,您没事吧?”虽然他恨赵骁上次修理自己,但也不敢真把他伤着,毕竟官职在哪摆着呢,赵骁想要整死自己,一句话的事。
赵骁拍着他肩膀道:“你小子有把子力气。”
马震威红着脸挠挠头,赶紧扶着赵骁去了旁边的营房休息。
“千户,我去叫郎中过来给您瞧瞧?”
“不用,我躺会就好了,你继续跟他们玩。”
“真没事啊?”
“真没事,快去吧。”
等马震威离开后,赵骁立马从床上起来,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准备开始行事。
另一边柳燕子和赵骁分开后,便一个人混进了军营中,悄悄跟在方永信的身后。
吃完午饭,大部分将士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休息,有的在外面晒太阳,有的在营帐里午休,还有人去军妓营房里耍乐子。
方永信此人淫猥,几乎日日都要去军妓营里享乐,今日吃饱饭也同往常一般朝军妓营走去。
军妓营在大营的西北角,是单独的几个营帐,里面关着四五十个女子。其中有一些是从西州带来的军妓,都是犯了罪的官籍女子,还有一部分是在徐州掳来的良家女子。
“方校尉来啦。”看门的士兵看见他满脸堆笑着打招呼。
方永信打了个饱嗝:“嗝,小红儿在吗?”
“在呢,在呢。”
方永信从怀里捏出一角银子扔在守门士兵的身上:“一个时辰。”说罢便走了进去。
柳燕子见状也学着他的模样走到军妓营门口,掏出一两银子递给看门的士兵:“一个时辰。”
守门的士兵拦住他:“哎?你是哪个营的士兵,怎么瞧着这么面生?”
柳燕子佯装愤怒道:“你他妈瞎了狗眼?连你爷爷我都不认得了!”
士兵被他暴躁的脾气吓得一愣,虽然不认得他,但也不敢强行阻拦,拿了银子连忙放行。
柳燕子进了营房四处打量,见这里的女人们蹲在院子里涮洗衣服。她们大多数遍体鳞伤,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般见到陌生人也不抬头,偶尔还能听见营房里传来尖叫和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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