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青刚刚还在跟顾棠聊得飞起,根本就是重温鸳梦,藕断丝连,现在却又跑来招惹他。
要不要脸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陈柏青这王八蛋最近为什么如此反常,根本不是真的想跟他复合,就是舍不得跟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发小一刀两断,还想用恋爱的名义把他拴在身边,但心里又放不下曾经的白月光,没有断了联系。
虽然他对陈柏青的人品还是较为信任,知道陈柏青跟顾棠肯定没什么实质性发展。
但精神劈腿就不算劈腿吗!
姜游又狠狠地剐了陈柏青一眼。
陈柏青被瞪得莫名其妙。
姜游已经坐起来了,抱着手臂靠在枕头上,气鼓鼓看着他。
“亲你一下就算渣吗?”陈柏青问。
“怎么不算。”
姜游根本不想讲道理,他最近被陈柏青钓得七荤八素,一颗心脏也摔成了八瓣,成天琢磨陈柏青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本来期待了一整天跟陈柏青约会,临到现场却又看见了顾棠这个名字,搞不好连陈柏青下午去见面的那人也是顾棠,他曾经的怒火和委屈一下子全被激发出来了。
他冲着陈柏青嚷嚷:“我允许你亲我了吗?说分手的时候你不是答应得挺利索的吗,也没看你舍不得我啊,过了几个月你又回过味来了,觉得跟我分道扬镳你不适应是吧,不想失去我这个哥们儿是吧?你现在又跑过来跟我亲亲抱抱了,恋爱的时候你干嘛去了。现在知道跟我耍流氓,你当咱俩是什么,炮友啊?”
姜游越想越气。
说出炮友俩字,又觉得不太对。
他心里认定了陈柏青精神上不能接受男性身体,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不碰他,陈柏青现在看上去是想要跟他复合,但实际举动还是只停留在亲亲抱抱,根本没有更深入一步的意思。
“说炮友还抬举你了,”他笑了一声,颇为讥讽地看了陈柏青一眼,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衣衫大敞地靠在枕头上,一半的肩都露在外面,十分放肆地作死,“你想给我当炮友还不够格呢,咱俩顶多算是过家家,亲一下蹭一下,回头还是清清白白,是吧。”
陈柏青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他确实是最近才回过神来了,被顾棠骂了几顿,隐约猜到姜游为什么跟自己分手,多半是他之前忙于工作学业,冷落了姜游。
这才开始补救。
他也不想再像之前一样逼迫姜游,今天出来,他真的只是想跟姜游约会,抱一抱姜游,就像弥补错过的那些陪伴。
但姜游似乎不想要,还每一句话都像在他心上拱火。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姜游一会儿,“你最好把话收回去,我听着不太高兴。”
姜游嗤了一声。
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他不屑地看了眼陈柏青,“陈柏青,咱俩也别装了,你最近这么反常,是不是想跟我复合?但你觉得你随便抱抱我,亲我两下,我就要回心转意是吗,之后咱们俩还像之前一样处着,不尴不尬的,一年见不着两面。你是高兴了,我可不是。”
他心里窝着火,他看着陈柏青,说不出是伤心还是愤怒占得更多一点,都到现在了,陈柏青坐在他对面还一副冷淡平静的样子。
谈恋爱是这样。
分手是这样。
求复合还是这样。
也不知道陈柏青是天生缺少情绪波动,还是他不够资格让陈柏青失态。
“别做梦了,我才不要跟你复合,”他言不由衷地冲陈柏青撒火,“咱俩就算复合又能有什么好结果,重走老路罢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比你好,我干嘛不能在我们学校就近找一个,天天一块儿上课一块儿吃饭,放假了也能陪我出去玩。跟你谈恋爱和养手机宠物有什么区别,一年都见不了两面,我要这么喜欢手机宠物,我一天能下载十八个!”
好样的。
陈柏青想,这就是姜游的心里话。
他像是听见自己某根弦啪得一声,断得四分五裂。
他跟姜游就不适合走什么怀柔政策。
姜游想要的陪伴,下了课就能见面,晚上也能一起约会亲密,他一个都给不了。
那还不如按照他的来,只要把姜游折腾得下不了床,没力气去勾三搭四,这人就还是他的。
姜游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他气还没消,看见陈柏青就心头火起。
怎么就这么混蛋呢!
明天他就去找顾棠,冤种帮助冤种,谁也别给陈柏青当小船!
他越想越来气,也不想跟陈柏青睡一张床了,唰得一下掀了被子。
“我不要跟你睡一间房了,怪tm授受不亲的,”姜游冷哼一声,继续在陈柏青的伤口撒盐,“回头我下一任男朋友问起来多不好交代,我可得清清白白,当谁都跟你一样喜欢藕断丝连。”
他一边说一边真的下床去穿鞋,心里嘀咕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空房。
但他还没走出两步,腰上就突然传来一股用力,一双手箍得他生疼,重重地把他扔在了床上,摔得他七荤八素。
姜游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骂脏话,嘴就给堵上了。
陈柏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场景重现,用一根腰带把他栓在了床头。
连嘴也没放过。
陈柏青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一个黑色的丝巾,把他嘴给堵上了。
姜游:“??!”
这可有点变态了。
第26章 :立竿见影(修)
姜游像做梦一样看着陈柏青慢条斯理地脱掉了浴袍,露出精悍结实的上半身,陈柏青从来不是什么白面书生,长了一张干净斯文的脸,真要动起手来,体育部的都不是他对手。
他像一尊玉面金刚,即使这时候也清冷镇静,只是盯着姜游的眼神又像淬着火,暴戾因子都隐藏在骨血深处,一触即燃。
姜游不禁吞了吞口水。
他到现在还有点恍惚,陈柏青不会是来真的吧?
这不像陈柏青的风格啊?
他想说话,但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跟小奶狗一样哼哼唧唧,嘴唇都被弄湿了。
这声音,别说陈柏青了,姜游自己听了都羞愤得想死。
陈柏青都听笑了。
他挺温和地看着姜游,“你现在好像小狗。”
他又低头欣赏了会儿,“但你这样挺好看的。”
姜游想骂人了,这么好看你来试试?
但他说不出来。
陈柏青脱完衣服就来抱他了,两个人贴在一起,陈柏青看着他,挺直的鼻梁,清亮得像蓄着一汪水的眼睛,睫毛长而浓墨,小刷子一样眨了眨。
“别怕。”
他听见陈柏青说。
姜游这时候还没懂陈柏青的意思,在他心里陈柏青还是那个跟他上个床都磨磨蹭蹭的大辣鸡,也就嘴炮狠,雷声大雨点小。
他虽然紧张,但也没有真的很害怕,要不是不能说话,他没准还要冲陈柏青嘴贱,就你那点技术水平,只会蛮干,你算哪块小饼干,还敢来让爸爸别怕。
但很快他就开始庆幸,谢天谢地,他没有真的嘴贱。
不然他可能今天真的要驾崩在这张床上了。
“草,陈柏青你……”姜游又重新找回了说话的自由,但似乎也没什么用,声不成声,调不成调,“你特么……”
他浑身都是烫的,像发烧了一样,手腕被腰带磨得有点疼,膝盖也疼,浑身的皮肤都像是敏感了无数倍,陈柏青稍微碰一下就火烧火燎,情不自禁地发着抖。
他眼泪都出来了,蓄在眼眶里,却又不仅仅是因为痛苦,一颗一颗地滚下来,眼角红红的,弄湿了枕头。
“哥,你别……”他慌不择路地跟陈柏青讨饶,甚至带点可怜,“哥。”
但陈柏青没应他,而是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拇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伸进了他的嘴里。
一晚上,姜游都数不清自己跟陈柏青换了多少个姿势。
做到最后,他已经连理智都没了,什么胡话都敢说,陈柏青让叫什么就叫什么,乖得一塌糊涂。
记忆最后,陈柏青像是笑了一声。
他感觉到陈柏青抱在怀里,逞足了欲望又重新变得温柔,一下一下吻着他的嘴唇。
等姜游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都被压路机碾了一遍。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消耗过度以后,连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一直躺了快半小时,他才隐隐约约想起了昨晚发生什么。
他浑身都僵了一下,有一瞬间甚至有点自我逃避,想催眠自己昨晚都不是真的,但他一扭头,自己被扔在地上的浴袍,散乱的腰带。
姜游:“.……”
疯了吧。
他忍不住在心里飙出了一串脏话,之所以没有骂出来,是因为他到现在嗓子还疼。
看不出来啊,姜游不可置信地想,陈柏青是去哪儿进修过了吗,之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每次上床都像他霸王硬上弓,陈柏青半推半就,也没什么余兴节目,每次做也都是最传统的方式,做完就睡。
陈柏青什么时候背着他学会了这么多花样?
昨晚逼他说的那都是什么啊,什么哥哥小狗puppy老公的。
简直是不堪入耳!
姜游在心里变着花样问候完了陈柏青的祖宗十八代。
但骂了一会儿,他又意识到屋子里太安静了,除了他的喘息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狐疑地探出脑袋,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浴室的门大敞着,里面没有藏人,整个卧室里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生物。
“我去…….”
姜游无声地又骂了一句。
陈柏青人呢?
吃完就跑啊这是,他现在躺在床上,动一下都觉得身上要散架了,陈柏青不跪在旁边负荆请罪也就算了,甚至没有留下来给他端口热茶。
这也太渣了吧?
挖肾的顾北城都自愧弗如。
但陈柏青不在,姜游想骂人都找不到对象,他支着脖子左看右看,最后又无奈地躺了回去。
手机就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但他伸个手都嫌累,就这么靠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睡着之前,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他这身上虽然累和疼,但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像是被谁给清理过了。
而等他再醒来,还没完全睁眼,他就听见了客厅传来的关门声。
姜游一下子清醒了。
他努力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气喘吁吁的,盯着门外。
几秒后,卧室的门边果然出现了一个身高腿长的身影。
陈柏青穿着昨天那件黑色的大衣,衬得他格外白皙冰冷,他垂着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随手关了卧室的推拉门,手上还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花花绿绿的,全是药盒子。
而等他再一抬眼,就跟床上的姜游对上了视线。
窗外的风雪还未歇,只是大雪已经转成了小雪,雪粒子扑打着窗户,细细碎碎的,不够安静,却也不太吵闹。
姜游已经勉强着从床上坐起来了,陈柏青昨天帮他清理过,又换了新的浴衣,但他看上去还是有点糟糕,小脸苍白,头发蓬乱,嘴唇上是显而易见的伤口,脸颊上也被捏出了印子。
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跟昨天神采奕奕来约会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陈柏青不由停住了脚步。
两个人四目相对。
屋子里一片混乱淫mi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姜游的衣服还搭在椅子上,黑色的丝带掉在床边,地上扔着一个枕头,倒像是又回到了两个人第一次酒后乱性的那个早上。
但又不太一样。
姜游想,第一次的那天早上,他面对陈柏青满满都是愧疚之心,一心沉浸在我怎么这么禽兽,居然霸王硬上弓自己发小这种破事儿里,以至于他一声不敢吭,乖得像个小鹌鹑。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姜游沉痛地想。
风水轮流转,今天被霸王的人可是他,他要作不死陈柏青,他都不姓姜。
(前一章重修了,麻烦重新看一下)
姜游靠在枕头上,刚刚休息够了,又有软绵绵的羽绒垫着腰,他算是精神了点,看陈柏青还站在那儿,他抬了抬唇角,哑着嗓子道,“你站那儿干嘛?”
他嗓子是真难受,说话比平时低了八个度。
陈柏青这王八蛋,逼着他张开嘴……姜游想起来还有点脸红。
但他自己也够菜的,不过是一晚上,就把自己哼成这样了。
但他还要哔哔,“怎么,罚站啊,自己也知道你没脸见人?”
陈柏青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在姜游旁边坐下。
他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灰色的低领毛衣,他颀长的脖颈上也有个吻痕,是姜游啃的。
“难不难受?”他摸了摸姜游的额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游想,哪儿都不舒服,看见你最不舒服。
“你自己不会看啊。”姜游小声回答,轻易不肯浪费嗓子。
陈柏青就掀了他的被子。
姜游瞪大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陈柏青抱了起来。
陈柏青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撩开了他的浴袍。
“你干嘛?!”
姜游懵了,在陈柏青怀里拼命挣扎。
“别动。”
陈柏青低声道,面无表情,专注认真,像医生对待病患一样心无杂念,“我看看你后面严不严重,刚刚买了药,得给你抹上。”
姜游僵在了那里。
说实话,这事情他挺熟悉的。
陈柏青之前技术就挺烂的,两个人第一次做直接把他送进了医院,害他连喝了一个礼拜的白粥。
之后他俩就没做过几次,陈柏青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像隔靴搔痒。
姜游哼哼唧唧想抗议,但也怕屁股遭罪,又按下不提。
昨天晚上虽然说疯狂了点,但要说他没有爽到……那倒也不是。
但爽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许久没做,姜游觉得自己像一台老旧的纺织机,昨天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今天直接不能动了。
姜游在自己的小命跟丢人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前者。
他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陈柏青的肩上,由着陈柏青这个医学生戴着一次性手套,帮他检查,上药。
陈柏青松了口气,“还好,不太严重,但你这两天要忌口,少吃辛辣,药一天抹三回,我会帮你。”
姜游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他是真不知道,陈柏青怎么能把这些事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涂完药,陈柏青去浴室洗了个手,回来帮姜游把浴衣又穿好,中途客房的门铃响了,他走过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托盘。
“我订了酒店的餐厅外送,给你点的白粥和点心,”陈柏青把托盘在姜游面前架好,“你就在床上吃吧。”
姜游肚子确实饿了。
他也没跟自己的肚子较劲,看了陈柏青几眼,拿起了勺子。
陈柏青跟他吃的一样,只是面前不是白粥,是一份炒米粉。
等吃完饭,陈柏青也把卧室简单收拾了下,屋子里终于又重新安静下来。
这次连调羹碗壁碰撞的声音也没有了。
陈柏青坐在姜游旁边的凳子上,背脊挺直,姿态端正,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姜游喝着温水润喉,嗓子稍微好一点,他就掀起眼皮,问陈柏青,“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陈柏青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手背。
姜游一向爱惜他的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姜游就说过很多次,他的手是以后要拿手术刀的,可得要保护好。
很多次,姜游情动的时候都会含着他的指尖,眼睛湿润乖顺。
但现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却是一道清晰的划痕,是姜游昨天惊慌之下抓的。
他知道,他昨晚太过分了。
实在没什么好替自己开脱的。
静默片刻,陈柏青抬头望着姜游,“昨晚是我不对。”
姜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昂着下巴,十分不屑地笑了一声。
多稀奇。
他说,“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他可没忘呢,上次他不过是在酒吧里跟孟扬和徐克齐喝了几杯,陈柏青就上纲上线的。
这次又来。
他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刚想奚落陈柏青两句,却听见陈柏青又说。
“但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陈柏青说到这儿,嘴角竟然翘了下,但又分明算不上笑。
他用一种很淡然的口气,“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不认的,你要是不高兴,大不了把我打一顿,原样报复回来也行。但我不能跟你保证没有下次。”
姜游还没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震惊地看着陈柏青,像是看见小怪兽在打奥特曼。
这怎么跟他想的剧本一点都不一样?
怎么有人错了还不认账的!
姜游懵懵道:“你什么意思?”
陈柏青瞥了他一眼,“你真听不懂么,你昨天不是挺能说的么,说要甩了我,随便找个谁恋爱,那人能等你下课陪你约会,看你演出从来不会迟到,下雨天下雪天都能给你买夜宵。姜游,当着自己前男友面前说这话,你是真当我死了么?”
姜游想,他昨天可没说演出和买夜宵,是你擅自添油加醋。
但他确实被这句话给堵住了。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不明不白被人甩了,陈柏青还在他面前瞎蹦跶,说要找个黑长直温柔漂亮的女神,他只怕想让陈柏青坟头草三丈高。
姜游一时无话。
他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小口热茶。
但他听陈柏青这样说,又莫名还有点开心,总比陈柏青真的不在意好。
他偷偷瞥着陈柏青:“跟我分手,你真很难受吗?”
陈柏青简直要给气笑了。
他觉得姜游简直是没有心肝。
“我没有去找你吗,”他反问,“是你躲着不见我,让我别烦你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跟你分开。我们在一起十五年了,从我五岁搬来这里,我们就没有分开过,你需要新鲜感,谈久了就觉得厌烦,但我不是。”
“我不是这样的人,”陈柏青又重复了一遍,像在剖白,“我选择了谁,就是想好了要跟他一直走下去,更何况这人是你。但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想法,我对你来说是不是跟别人没什么不同,腻了就可以丢掉?”
姜游却没说话。
他跟陈柏青一直没怎么触及分手这件事,像皇帝的新衣,谁也轻易不戳破。
但他怕的就是陈柏青这负责的劲头,尤其对面是他。
当初他跟陈柏青在一起,就是因为陈柏青的责任心。
跟陈柏青不熟悉的人,都觉得陈柏青冷心冷肺,情绪寡淡,从不把谁放在心上。
但姜游知道不是的。
陈柏青的世界很狭窄,只装得下自己重视的人,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从小时候起,陈柏青就把他当作自己私藏的藏品,不允许别人染指,不允许别人窥探,他但凡跟哪个男孩女孩走的近一点,陈柏青能闷着几天不理他。
长大以后,陈柏青看着成熟了点,其实不过是学会了掩饰。
陈柏青骨子里还是那个把他藏在身后,凶神恶煞地勒令其他小朋友走远一点的小屁孩。
他之前真的怀疑过,陈柏青答应当他男朋友,没准只是为了不失去他这个发小,名正言顺找个理由霸占他。
什么喜欢的女孩子。
什么名正言顺的结婚生子。
陈柏青统统可以不要。
以至于他直到现在看着陈柏青,也很难有底气问出那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们开始得太仓促了。
中间又聚少离多,还夹杂着争吵,冷战,他每次去陈柏青那里,陈柏青也都不愿意介绍他是他的男朋友,只说是弟弟。
现在好了。
他们真的成兄弟了。
姜游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
他不知道陈柏青是什么感觉,但老姜兴高采烈来告诉他要跟苏阿姨结婚的时候,他一瞬间有点憎恨又有点庆幸这个身份。
不管他们分手,分别,甚至天各一方。
只要被这层身份捆着,这辈子他都与陈柏青亲密无间,牢不可分。
“我对你……”姜游看着陈柏青,怔怔道,“我……”
但他话还没说完。
手机铃声噌一下在屋子里响起,把姜游都吓了一跳。
他还惨白着一张小脸,被这样一吓简直我见犹怜,抱着被子,慌里慌张地四下乱看,倒是让陈柏青一时间很难把眼神移开。
但响起来的就是陈柏青的手机。
上面一个大字——“妈”。
陈柏青很不孝的,第一次想挂自己妈电话。
但姜游明显比他孝顺,长出了一口气,倒在被子上,又催他:“你快接啊。”
陈柏青不情不愿地接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又切换回乖巧儿子的态度,“喂,妈。”
苏芳华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陈柏青和姜游怎么还不回家。
“你跟姜游去哪儿了?”她问道,“昨晚上下大雪,路上都封了,但我看今天都好了,你们俩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们还在酒店。”
“都这个点了,你们俩又睡懒觉了吧,”她笑了一声,“那姜游呢,醒了吗,在你旁边吗?”
姜游一个激灵。
陈柏青也看过来,眉头紧皱。
“他在我旁边,但他昨天着凉了,嗓子不太好,就不让他跟你说话了,”陈柏青眼也不眨地撒谎,“嗯……没事,不严重,也不发烧,我给他买过药了。”
苏芳华在那边责怪了几句。
“你怎么照顾人的,还当哥哥呢,跟你住了一晚就生病了,”苏芳华叹口气,“那你们还是赶紧回来吧。别在外耽搁了,酒店总是没家里舒服。”
陈柏青又安抚了几句,把自己妈哄好,挂了电话。
再一转头,姜游又倒了一杯热红茶,小口地喝着,头发乱蓬蓬的,倒衬得脸小小的,嘴唇被热茶熏得更红了,看着格外乖巧。
陈柏青不怎么真诚地检讨,他确实不太配当哥哥,姜游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简直功不可没。
但他惦记着姜游没说完的话。
他问,“你刚刚要说什么,你对我怎么着?”
姜游一愣。
他捧着茶杯,歪着头,露出了十分真诚的为难和懵逼。
“我忘了……”他很苦恼,学渣跟学霸是不能共用一个脑子的,他刚刚本来就心里乱糟糟的,苏阿姨的电话横叉一杠,吓得他魂飞魄散,早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陈柏青:“.……”
陈柏青几乎要给气死。
他咬牙切齿叫了一声:“姜游。”。
姜游满脸心虚。
但自己养成的竹马,他还不了解么,姜游那神色分明是真忘了,不是说谎。
陈柏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茶,平复心情。
两个人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陈柏青又问,“那你对于昨天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姜游本来在数杯子里的茶叶,闻言迷茫地抬起头。
他早忘了自己先前发的誓,不作死陈柏青他不姓姜,刚刚三言两语,他已经快忘了自己其实是受害者。
“没什么想法,”他闷闷道,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只觉得自己怪惨的,“做都做了,算了呗,咱俩也不是第一次做。”
他说得像没心没肺。
陈柏青冷眼瞧着,只想把姜游拉过来再草一顿,看他还长不长记性。
但他又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他是来追老婆的,不是来吓唬老婆的。
“但这样是不对的,”陈柏青神色淡淡,一本正经,乍眼看去很是唬人,“我做错了事情,就应该要去弥补。”
姜游狐疑地看他,不懂陈柏青葫芦里卖什么药。
陈柏青也觉得自己怪不要脸的。
但管他呢。
要脸又追不到老婆。
他一秒钟就露出了大灰狼尾巴。
“我知道我们俩恋爱那一年,我也不是很合格,经常忙着学校和工作的事情,忽略了你。那现在作为补偿,”陈柏青这辈子就没说过什么像样的情话,学术报告做多了,说什么都一板一眼,他顿了顿,眼睫微微下垂,像是游刃有余,镇定自若,“你要不要给我个机会,追你一次?”
他跟见鬼了一样看着陈柏青。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柏青,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你要……追我?”
陈柏青也难得有些不自在。
他盯着姜游,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凌厉,不像来追人的,倒像追债的,大有姜游再不答应,他就要把姜游这样那样再小黑屋的意思。
但姜游整个人已经懵圈了。
他甚至偷偷摸摸在被子底下掐了自己一把,脸都扭曲了。
好疼,是真的。
“你追我?”他有点语无伦次了都,“你,你真想跟我复合啊?”
陈柏青又被气笑了。
“不然呢,我逗你玩?”陈柏青看着他,一张脸瞧不出什么喜怒,其实这时候应该趁热打铁说点甜言蜜语,但陈柏青解数学题快的一笔,恋爱上却很不及格,他想了想,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又说,“但我也是第一次追人,你多担待。”
这要但凡换个心高气傲一点的对象坐在对面,听见这话,保不齐要抽陈柏青一巴掌。
但他对面是姜游。
姜游悄悄往外看了一眼,窗外还是一片雪后的晴朗,并没有下红雨,地球也没有爆炸,人类世界还是一片祥和。
他轻声吸了一口气。
本来就不多的脑细胞完全不够用了。
他最后磕磕绊绊地说。
“好,好啊。”
一直到从酒店离开,姜游都有点精神恍惚。
他们是晚上六点退的房。
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了大半,他们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也没有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