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by张师兄在上
张师兄在上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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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他能教我们什么?是能教我们刺绣呢,还是教我们纳鞋底?”
“不会是要教我们如何勤俭持家,伺候男人吧?”
“谁知道呢?那景院长听说是秀才出身,一辈子就抱着几本书,他做过的活有我们多吗,就来说教我们干活。”
“教我们干活有什么用,不如教我们如何嫁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认为。”
那群人聊到嫁男人这个话题立马兴奋起来,随即就是抱怨起婧院,自从上次把那些打马而来的少爷们赶跑,那些少爷果然就没有再来,这让没有赶上那一趟的某些人十分遗憾。
尤其是,听有人说,那些跟着走的五位学子,各个都成了那些少爷的妾室,吃香的喝辣的,出行奴仆成群,还有人风风光光回了娘家,人人都说这一趟婧院来的值,嫁了个好人
而他们这些没赶上的,则被他们讥笑没有这个运气,还被自己家人嫌弃没用。
所以,这群人对于教他们干活这种话题那是一万个不乐意,在家里他们就干够了,好不容易来婧院享受过被人伺候的日子,就奢望以后亦能一直享受。
若这位荣誉院长教他们怎么样嫁入世家当夫人少君,别说烈日暴晒,天上下冰雹他们也要来听。
正在他们大肆嘲笑时,一道清冷声音传来,“若你们以为女子哥儿只能做这些活,那就更应该听听今天这堂课,你们会很需要它。”
这道声音在炎热夏日如一道清凉山泉淌过,令人不由凝神去听。
不禁这些议论的贫寒学子问声看过去,连旁边的人亦是看来,是柳静秋。
一见是他,那贫寒学子中一长相清秀,眉眼间却有几分凌厉的哥儿嗤笑一声,道:“哟,忍不住为你男人说话了?”
柳静秋只是神色淡淡,他虽然不悦这些人对他夫君的质疑,但是同是从乡野间出来的他,能理解这些学子的想法,但他不认同。
“便是为我夫君说话又如何,你们未曾听过他要讲什么,为何就先认定他讲的东西一定没用呢?抱着这种想法,便是景院长讲的再好,你们也听不进去,误了自己,也白费他一番心意。”
那哥儿怔了一下,随即不以为意的一笑,道:“宁夫郎,你种过地吗?挖过野菜去卖过吗?或者说,你拿过扫把吗?”
柳静秋直直看着他,平静的道:“做过。”
他反问道:“那你做过除此之外的活吗?或者说行业。”
那哥儿眉头一皱,似在思考,旁边的人也是冥思苦想,他们对视一眼,道:“还能做什么?”
他们女子哥儿不就能做这些么?
柳静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依旧是那句话,“所以你们很需要这堂课。”
那些人还想反驳什么,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柳鱼璃不忍了,直接呛回去,道:“爱听听不听滚!学院也没强制你们来听学,那么多废话!”
那群人被他这一吼,反而消了气焰,喝着免费的冰镇酸梅汤,低头悄悄说话,不再敢高谈阔论。
柳鱼璃见他们这个怂样,白眼一翻,对柳静秋道:“静秋你和他们讲什么道理,他们脑子里想的东西都和我们不一样,没什么好说的,也就你为他们好,还劝他们好好听课。”
柳静秋摇摇头,淡声道:“他们好不好我不在乎,我只是不希望夫君一番苦心被辜负。”

三声磬响后, 场中学子都依次安静下来,目光注视着讲坛。
此时,讲坛下面放了一排桌案蒲团, 学院的夫子已经两位副院长依次而坐,每位之前还放着笔墨纸砚,用以待会儿做笔录。
再看讲坛下方的一角,华盖之下,一身青灰长衫的冉书同正襟危坐, 面前同样放着纸笔,正在细细研磨, 看来也是来记录讲学的。
忽然, 他听到一声口哨,下意识头一抬,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间的柳鱼璃, 后者见他看过来, 放下吹口哨的手,冲他开心的咧嘴一笑, 摇了摇手。
旁边的学子见他如此,一个个不忍直视的摇头,还有人发出“噫”的声音。
冉书同抿抿唇, 垂下眼去, 继续研磨, 然而微微上勾的嘴角暴露了心绪。
再有三声磬响传来,立时有学侍高声喊道:“噤声!荣誉院长到!”
所有学子都是停止交谈, 跟随前方夫子一起站起, 肃然恭迎荣誉院长到来。
只见, 拐角处一道白色身影转过来, 走入人们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位弱冠之年的男子,一身如初雪的白色宽袖长衫,乌发束的一丝不苟,头戴白玉冠,步履稳健,不疾不徐走来,衣带当风,气宇轩昂。
在场不少人见过宁景,但更多的人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只听人说过,还有少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根本不知道宁景是谁,愣愣的看着人走过学道,拾阶而上,登上讲坛,站于正位之上,转身,面向他们,微微一笑。
宁景看着下方的学子,目光一扫,落到其中一道身影上,他微微一笑,双手一抬,大袖随风飘扬,朗声道:“诸君,我乃景夏,幸为婧院荣誉院长,今日为诸君带来一增学课程,请诸君凝神一听。”
台下诸人回礼,“见过景院长。”
“诸君请安坐。”
“谢景院长。”
等众人都坐定,宁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折扇,展开扇面,上面赫然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七十二行”。
台下骚动了一下,这四个字莫不是证明,宁景要讲的课程果然是教导他们“干活”。
顿时有人嘀咕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教的。”
“果真要学这个吗?说实话,奴家有些失望景先生要教这个。”
“先别定论太早,景院长此举定有他之用意,安静听课便好。”
宁景等这些议论之声停息后,微微一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诸君想来最近也听闻过‘穿越’一词,那我们便来做一场假设。”
“若某一日,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逸帝二年,成为了一位父母双亡,家徒四壁的农家子,你该以何手段谋生呢?”
台下一阵寂静,随即爆发了各种声音。
“穿越……逸帝二年?”
“为何是逸帝二年?”
“为什么要是农家子,本小姐再也不想割稻子了!”
“穿越是什么意思啊?”
穿越这个词还是太新鲜,有不少学子不解,不过马上就有知道的人向他们解释了,霎时,明白了的人热情疯狂高涨起来。
毕竟穿越这个话题,别说第一次接触到的姜朝人,就是前世华夏,每个人聊起它,都会有无限幻想。
宁景只给了这一个假设,场中不论学子还是夫子,都不由陷入思考之中,脑中想法源源不断,讲课的节奏也就此被他把握住。
“逸帝二年,旧序废除,百业待兴,士农工商平等视之,书馆茶楼不得将任何客人拒之门外,女子哥儿皆可自在行走于人前,官府大力扶持被归放回来的妇人夫郎从事各行各业,也是在这一年,出现了许多‘新职业’。”
“如淑君贤君,女佣书,哥儿猎户,女行走商……”
宁景一边于讲坛上来回踱步,一边用温润的声音缓缓的言说。
而台下,众学子随着他的话语,思维被一点点拉开,本来还在冥思苦想自己要怎么营生的学子忽而眼前一亮,纷纷有了自己的想法。
“奴家字写得好,奴家想做女佣书。”
“姐姐,你这般想也没想啊,景院长说你如今‘家徒四壁’,你哪里来的纸笔去做女佣书,依我看,还是当猎户,去山上打猎,做无本买卖才好。”
“猎户是无本买卖?这位公子怕是没有上山打过猎,不说猎那种猛兽野禽,便是猎个兔子也得有工具布置陷阱,可不是上了山就能满山捡猎物的,而布置陷阱就要用工具,柴刀,弓箭,叉子,还要准备药物防蛇虫,这些都要准备也是需要银子的,不是无本买卖。”
“那这怎么营生,本小姐能回去找我家爷爷认祖归宗吗?”
学子们讨论的兴趣盎然,前面的夫子们脸上却是露出怀念之色,还夹着几许复杂。
仔细算来,逸帝二年,正是十九年前,学子们大多年幼,未曾经历过那段岁月,然而夫子之中大多数人都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
他们不是“穿越”,他们是在回忆。
而宁景说的那些“新职业”,也是他们从事过的,或许,他们还是先驱者之一。
等台下讨论的差不多,宁景便就开口,随机找了三名学子询问他们选择了何种营生。
学子一是一位模样娇憨的哥儿,他不假思索道:“我做饭好吃,我要当厨子,开一家酒楼。”
学子二是一位气质出众,清丽出尘的女学子,虽然穿着一样的婧院青衿,但从其气度举止不能看出其家境十分优渥,其道:“我略通医术,可上山采药,将药变卖,购买纸笔后,再去书馆接抄书之活,攒下足够银钱后,再开几间铺子,足可生活无忧。”
学子三是一位相貌平平,目光坚毅的女子,她语气平淡道:“我可先替他人浣衣缝补,换取微薄银钱,再挑货行商,攒下钱财后修葺房屋,购置钱财,圈养家禽,然后……”
“开一间私塾,我要当夫子。”
三位学子说完,宁景让他们皆坐回,在旁人以为他会对他们的答案评点挑错时,却见宁景点点头,含笑道:“非常好。”
他话锋一转,道:“那如果你们现在选择的这条路走不通,你们还能从事其他的行业来养活自己,实现自己所想吗?”
台下学子安静一瞬,脑中继续想着自己可能会的行业,结果推翻脑中所想后,他们沉默了。
“我很高兴你们能为自己选择一条路走,而不是茫然无措,自怨自艾,也许你们选择的路不如想象中那么平坦好走,你们也会去努力克服,达到你们的目的。”
“但有的时候,确实克服不了,也许是因为己身也许是因为世道,到了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宁景循循善诱的言道,他缓缓展开折扇,同时道:“此路不通那便,换一条,因为路从来不是只有唯一,只看你能不能发现新的路。”
折扇展开,将“七十二行”四字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眼下,清朗的声音响彻讲坛,“今天,我要为诸君上的这一课,就是为诸君开拓新的道路,此课名为‘七十二行’,又名七十二条路。”
台下安安静静,皆是看着台上的白衣先生。
宁景道:“我上这一课,不为教导诸君什么大道理,也不会为任何人的人生做决定,劝导诸君应该去做什么,我只想为诸君提供更多的选择,永远不会陷入束手无策之地。”
“诸君在思考如何营生的时候,是否有对某个行业感兴趣,但却因为不了解其而退而求其次?”
“或许,压根就不知道有哪些行业自己能去从事。”
宁景站定台中,将折扇一合,他道:“我知诸君心中或许不以为意,觉得有家族父母在,哪怕不懂这些,也可一世衣食无忧。”
“我教导这些知识,也希望诸君一辈子都用不上,但更希望在诸君需要之时,诸君正好会它。”
场下沉默了许久,有些人现在才知道,宁景上这一课,不是要劝导他们去做工,而是给他们立身之本。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一世顺遂,衣食无忧,不会陷入困境。
宁景只是给他们假设了一个场景,让他们想想在困境里要如何让自己生存下来,可是大多数人只能想到一条路,这条路还是十分理想的道路,一旦这条路被堵住,就陷入两难之地。
只能说,宁景给他们的假设还是最理想化的,背景在于逸帝年间,朝堂扶持女子哥儿出来谋生从业,各行各业都对他们开放,若是雍帝年间,直接可以等着原地被抢去别人家做媳妇,或是被发卖。
可是,就是如此的假设,他们依旧想不到第二种、第三种谋生,就如宁景所说,他们对那些行业不了解,所以只能退却,或是干脆不知道还有什么行业自己能去做。
本来浮躁的人心宁静下来,到了这时,他们再看宁景手中写着“七十二行”的折扇,心境完全不同了。
而这时,宁景道:“那我们便开始第二堂,介绍七十二行业为哪七十二行,以及它们的起源与现状。”

第239章 介绍行业
宁景摇着折扇, 对台下示意了一番,立马就有两名学侍出现,一起抬着一副巨型画卷往台上而来, 等到台上站定后,两名学侍将画卷缓缓拉开,很快画卷上的内容呈现在人们眼前。
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像,那是一位女子,手持书卷, 行走在学堂之中,不难看出, 这是一位女夫子;第二幅画像, 是一位女子于桌案上对照另一本书抄写,显然这是一位拥书人;第三幅画像,柜台里, 一位哥儿拿着算盘在拨弄着, 旁边还有摊开的账本,应是为账房先生;第四幅……
这一卷画卷打开, 有十二幅画像,每一个画像都是单独的场景画,而且不难看出都是一行职业者在工作时的场景, 且要是再仔细观察, 会发现这十二个职业都属于和书有关, 比较文雅轻快的职业。
这些画像画的人物都惟妙惟肖,十分有真实感, 不会给人错误的传递, 可见画技非常高超。
台下的人, 不管是夫子还是学子, 看到画卷后,皆不由细细观摩起来,离得远些的学子都站了起来,以期能看的更清楚仔细。
宁景含笑,任他们先看,他也回眸看了一眼这画卷。
这上面的画像,都是柳静秋的功劳,在宁景忙着收集那些资料的时候,柳静秋便开始制作这些画卷,有时为了画的真实有感觉,宁景还带着他去实地观察别人工作,用了将近二十天,挑灯夜战,柳静秋终于把七十二幅画卷全部画出来了。
那些天放假,别的学子都在外面游玩听书,唯有柳静秋一直在家中忙活这些,有时候画的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一夜便过去了。
如此废寝忘食下,等他把这些画卷全部赶出来,人都瘦了几斤。
宁景看着眼里,自然舍不得他这么累,本来想找其他画师来画,可是被柳静秋拒绝了。
宁景也是无奈,他发现,每当做这种有意义的事时,柳静秋就会非常有动力,那卖力的程度,就如蜡烛一样竭力燃烧着自己,尽一份光一份热,纵然燃尽也心甘情愿。
而现在,柳静秋的努力摆在这里,众人兴趣盎然的反应,就是对他最好的回馈。
宁景站在讲坛的一角,等众人都看得差不多,他才走近,来到第一幅画像面前,含笑道:“诚如大家所见,这上面之人就是我等日常所见之人,便是我们的夫子。”
画像联系到人时,趣味一下就大了,下方学子交头接耳,还有人比较起,哪个夫子更像画中人。
宁景道:“诸君,可还记得第一位淑君与贤君出现于何时?”
场下很快有一道声音回答道:“逸帝三年正月初一。”
宁景颔首,道:“很好,请诸君记住这个时间,这非常有意义。”
“那么想成为淑君贤君,自然需要渊博如海的学识与教书育人的精神,华夏有一句诗形容的便是夫子一职,‘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夫子是非常伟大崇高的人,请敬重我们的夫子,也请想成为夫子的你努力。”
他再往下一幅画像走,这是一副拥书人的画像,拥书人很常见,但是这位女性拥书人却让场下一些人心情复杂。
宁景这次没有提问,他直接介绍道:“逸帝二年,推翻旧律,书馆不得将女子哥儿拒之门外,同年,出现第一位女性拥书人,其名江雅,其字体闲雅秀美,用笔圆润,笔法纯熟,书写极速且精,其抄写之真迹,曾一本千两,真正的一字千金。”
台下不知这段历史的学子听的目眩神迷,惊叹不已,还有人兴冲冲道:“抄书这般赚银子么?我也想去试试!”
然而,她的热情很快被浇灭,台下一位夫子站起身,道:“然,逸帝归天,旧序重回,拥书人这一行业亦对我等关上大门,世人不再追捧江淑君之字,视我等字迹以为耻,若有人读,则群嘲之。”
场中学子哑然,一些人发热的脑子也回归了冷静,就算不知道这段历史,大致想一下也能明白。
想接抄书的活就必须去书馆,而逸帝辞世后,书馆对女子哥儿不再开放,更何谈让他们接抄书的活计。
而渐渐的,不知何时兴起的风,世人以女子哥儿娟秀文雅的字迹以为耻辱,觉得其不堪入目,若有人读的书字迹清丽娟细,就会被旁人嘲笑,怎的还读女人哥儿抄写的书!
几年前,一地还发生过一件“趣事”,一位书生因买的书字迹太过秀气,被人嘲笑,一气之下去找书馆理论,几经波折,证实了写字之人不是女子哥儿,是真男人,嘲笑之人得知后,知道自己误会,主动向书生以及抄书人道歉。
这件事当时闹得还挺大,事后传为笑谈,还有人称赞嘲笑之人行事坦荡,敢于担错,可是这件趣事却让很多女子哥儿笑不出来,只觉得五味杂陈。
他们不能明白,为何他们的字迹是一种错。
场下气氛顿时有些低迷,却听台上温润的声音一声轻笑,“事有启,就有落,然只要我辈在,何惧日后不能重现一字千金之盛景。”
“毫无疑问,想从事拥书人,就需要一手好字,书写速度极快,有志于此的学子要勤加练习啊。”
宁景道完,走向下一幅画像。
十二副画像,他用了半个时辰讲完,这时,日头已经垂落西边,天空被分成两色,一色墨蓝夜幕,碎星几点,一色橙红夕阳,霞云道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看着他站在画卷前,信手拈来一段关于这些职业的历史和故事。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职业背后的起源,先行者是谁,从业者的起落,如今的现状。
也是到了这时,忽然有人惊觉,有些职业的起始时间离他们也不是很遥远,就如淑君贤君二职,自己前面的夫子,就有第一批的先驱者。
而当初他们是怎么勇敢的站出来,跻身只有男人教书的这一行,并且在逸帝去后,各处婧院被覆灭,这些人依旧牢牢扎根。
前座有一位夫子叹声道:“我似乎明白景院长想告诉我等什么了。”
旁边另一位夫子接道:“其实景院长列出来的这些行业,有些曾经出现过,但现在明令禁止女子哥儿踏入,有些一直都把持在男人手中,不让我等染指,我初时不明白景院长为何算入七十二行业之中,以为是用来凑数,现在才明白他的用意。”
“景院长讲述起源转落,以及现状,可能是想告诉我等,要勇于去尝试,去争取,因为任何行业都是从无到有,只有我等合不合适做的行业,没有我等有没有资格去做的行业。”
“确实,景院长目前拿出来的十二行业,我等哪个不能胜任,只是目前世道不允许,但我等又何惧世道二字,总有一日,这些行业中都会有我辈之人的身影,我有些期待景院长剩下的七十二行是哪些了。”
“这一讲坛确实好,我以前也忧心过,我等光教会学子各种大道理又如何,等他们离开了婧院,依旧要为生活奔波,这些大道理不能给他们傍身,反而还会招来祸害,而景院长这七十二行增学,却是弥补这一缺失,人要是连生活都不能维持,何谈追求其他。”
天色已经不早,宁景看着台下,道:“今日便到此结束,往后两天,每日下午都会有一场讲坛,诸君,明日再会。”
众人皆是起身,道:“恭送景院长。”
宁景回了一礼,便转身洒然离去。
之后两天,宁景分别为学子们介绍了七十二行的其他行业,而他每介绍完后,画卷都会被裱在婧院的学知栏上,供学子们观览。
由于宁景讲述有趣,每个行业除了介绍特点,优劣,适合什么人从业,还介绍来历起源,代表人物事迹,不仅引得学子们兴趣大增,渐渐传出去后,还有许多不是婧院之人特意过来,想一听讲坛。
婧院也是非常善解人意,直接大开门庭,加派人手看护秩序,任人进来听课,然后,开设了门票,雅名听学费。
这笔门票里自然也有宁景的份,只是由于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导致宁景原本说的两天,一再延续,结果一讲就讲了七天。
不过,这件事做的也是非常有意义,因为有些需要的人来听了宁景的课后确实是发现了适合自己从事的行业,试着去接触后,还真的有人求职成功。
这导致的就是,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听宁景讲课了。
宁景也不能一直把自己耽搁在婧院,望春楼那边的先生又开始抗议了,不过幸好,婧院的夫子听了这么些天,也会了这些东西,开始接手过去,这才让宁景脱身出来。

西岚城, 州守府邸。
书房里,香炉白烟如流云,袅袅而起, 幽香四溢,州守陈世宗斜靠于塌上,神态漫不经心看着手中信纸。
陈州守不惑之年,然眉目俊美,蓄着一把美须, 观之温文尔雅,似是极好说话, 体恤百姓之人。
他将信看完, 轻笑一下,将之递给旁边一位华服年轻男子,笑道:“公孙世子请一观。”
公孙世子接过, 垂眸看去, 不一会儿,他眉毛一挑, 道:“活字印刷术?竟还有此种奇术,能快速大量的拓印文书?”
陈州守抚须笑道:“公孙世子有所不知,这华夏之地果真是个神奇所在, 虽不能亲眼见之, 但每每观读景先生话本, 就能略知一二,尤其是其‘说乐会’讲述的华夏名人盛景, 足可见那会是一个数倍强于我姜朝之地, 有此奇术, 实乃正常。”
公孙世子眼眸一亮, 道:“如此奇地,竟是从未听说过,本来昭对那些华夏话本不以为意,现在却觉得需要去好好观读一下。”
他一顿,道:“既然寻不到华夏那处地界,何不把那位来自华夏的景先生请来好好聊一聊,待为座上宾,请教请教华夏之全貌。”
陈州守摇摇头,笑叹道:“非是本官不愿,实在是这位景先生,非是同道之人,公孙世子不知,他如今已为婧院荣誉院长。”
一闻此言,公孙世子脸上的热意凝结,转而淡下,皱眉道:“怎如此不智。”
他一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惋惜,在他看来这位景先生有如此奇术在身,本身又是来自神秘华夏,应还知道许多其他东西,若能投入他们,为姜朝效力,那就是前途无量,国之栋梁,可惜,怎么就是革新派那一边的人呢?
他这次来南燕州,就是为了辅助陈州守覆灭此地重建婧院,革除这些扰乱姜朝秩序安稳之辈,对于如此良才美玉被婧院拉拢过去,尤为惋
“这门活字印刷术可能纳入我等手中?若是让婧院等人把持,加以利用,恐又生事端,这处已经是我朝境内最后一处婧院,只要将这群人一网打尽,以后满朝上下一片清净,天下安稳,各归其位,女子哥儿也能安心宅于后院,相夫教子,免生出不该有之心思,总想翻出天去,闹得不安宁。”公孙世子缓缓道。
陈州守淡淡一笑,道:“这门活字印刷术其等看守严护,我那处眼线也只知有这样一门之术,但目前实难接触到,暂时入不了我等之手。
“不过,其等不过也是瓮中之鳖,徒做最后挣扎,岂不知大势在我,敦夙大长公主已被宁王牵制住,回顾不得,只要公孙世子再把那澹御牵制住,那婧院之辈不过是俎上鱼肉,拂袖可除。”
公孙世子点点头,他为安国侯世子,如今安国侯势力于朝堂上稳压镇国侯一头,由他来压住澹御这位镇国侯世子恰恰合适,而且他和澹御素有旧怨,以为此人让他吃了不少暗亏,正好这一回都寻回来,所以他才自请命来此。
“澹御此人交由昭来对付就是,其他之事就要陈州守多费心了。”公孙世子沉吟了一下,还是道:“景先生此人明珠暗投,实在可惜,若可以规劝入正途,为我所用最好。”
陈州守微微一笑,道:“公孙世子放心,本官也是如此打算,不然早便让人除了他,且再给他一次回头机会,若还不知悔改,永安城那处之事,正还缺一人顶罪。”
公孙世子一叹,道:“望他识趣,能及时回头。”
陈州守不置可否,走到书案后,写下一封书信,交由护卫送出了州守府。
翌日,踏雪楼。
齐永元看着手中信件,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笑意,旁边的明先生看似垂眸凝神,实际上眼尾视线一直注意着齐永元神色变化,耳朵也是悄悄竖起来。
明先生的余光瞥到齐永元脸上隐隐癫狂之色,以及不过几日就憔悴了许多的容貌,扯了扯嘴角,心中庆幸自己压对了宝。
本来当初宁景陷入危机,他犹豫过是否要倒戈向齐永元,经过一番挣扎后,他干脆放弃思考了,因为这么些天的熟悉,他知道这齐永元也不是多看重他,要不是这会儿手上没有适合培养的人,齐永元也不会选他培养,毕竟他比起踏雪楼其他三个歪瓜裂枣,不论说书技巧还是言谈举止都更有优势,除了身上有那么点“微不足道”的污点。
所以,他选择了赌一把,相信宁景,反正就算赌输了,结局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幸好,他赌对了。
而比起他心中的侥幸,这段时间对齐永元简直是日日折磨。
那齐鹤来一朝昏头,被宁景玩弄于股掌之间,不仅齐永元交代他的事情办砸了,还把自己交代了进去。
不仅他这些天说书赚的银子都归了宁景,还因敲诈威胁宁景,并有意谋害,被判赔偿宁景五百两银子,另外判了二年大牢。
这些时日,齐永元一直在为此周旋,不论齐鹤来如何蠢笨,终究是他的侄儿,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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