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by张师兄在上
张师兄在上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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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自信到自负的模样,让冉书同心里有些不爽, 想拂袖而去。
不过, 他还是忍耐了下来,他确实想知道一些事,也想看看这人费心思把自己约出来干什么。
齐鹤来脸带三分笑看着冉书同, 心中颇有些自得。
他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 觉得一击扼住对手要害,迫的对手不得不低头服从才是正途, 而且对此他也是很得意。
就如,他约见冉书同,以前的那些同窗都说其清高不合群, 十约九不出来, 可是, 还不是被他一句话就钓出来了?
冉书同受不了他这样摆架子,磨磨唧唧的, 直接道:“齐鹤来, 你不是说你知道当初是谁把我赶出学院的吗?我已经来了, 你直言便是。”
齐鹤来便是让人给他传了这一句话, 冉书同也没有怎么犹豫,便动身赴约,他确实想知道当初是谁对他动手,还给溪水县令送去那样一封书信。
其实,冉书同心里也隐约有个猜想,但是他不能完全确认,他需要有一个知情人的肯定。
至于知道后能怎么样,只能说暂时不能怎么样,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个敌人挡在前面,他日后也好提防。
再者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现在无能为力,不代表以后也如此,迟早有一天,他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齐鹤来轻笑一声,摇摇手中折扇,点了点酒杯,道:“冉兄生分了,你我好歹同窗一场,这好不容易见了一面,先叙叙旧,正事慢慢说。”
冉书同冷哼一声,道:“我和你没什么旧可叙,你若不想说,那就此别过吧。”
他自然知道当初宁景遭遇之事和齐鹤来逃不开关系,心中对此人也是颇多戒备和反感,若不是齐鹤来确实一招拿捏住他想知道的事,加上他也想看看这人要耍什么花招,他理都不带理会这人。
齐鹤来撇撇嘴,收合折扇,道:“也罢,我便直言了,你得罪之人乃是那位叶少爷,你可知叶少爷什么身份?不说他本就出身显赫,叶家是南燕州三大世家之一,叶老爷子桃李门生满天下,就是当朝首辅见了他,都得恭敬的称呼一声老师,而且叶少爷还是州守大人的妻弟,如此了得的身份,你又是什么人,也敢次次扫叶少爷脸面,不通人情世故,也就是叶少爷品性高洁,处处忍让你,爱才心切,给你机会你也不知抓住,最终着恼了叶少爷,他轻飘飘一句话,你所努力的一切都没了,呵呵。”
冉书同脸上寒意渐生,他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品性高洁,冉某也算是见识到了。”
他站起身,道:“多谢告知,冉某便先告辞了,此次酒水冉某请你,就当答谢。”
齐鹤来不悦的将折扇拍到桌上,眼睛微眯,道:“你就是这样答谢我的?未免太敷衍吧。”
冉书同回头看他一眼,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满脸都写着,“不然呢?你还要我怎样”。
齐鹤来又没有帮他解决什么实质性问题,只是把一些往事告诉了他,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机密,如果冉书同想知道,也能想办法打听,只是之前他一直没心思去做,碰巧齐鹤来约他,他才过来的。
再说,齐鹤来和宁景有旧怨,他身为宁景的好友,能给齐鹤来一个好脸色就不错了,还指望他怎么样?
给齐鹤来两拳么?
冉书同脸上不耐一闪而过,但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回身又坐回去,道:“还有何事,你说。”
见此,齐鹤来脸色才缓和下来,这次他也不再卖关子,道:“我知道是你在背后帮宁景,不然凭他那个货色,是怎么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个华夏先生,其实是你吧。”
他说完,一脸成竹在胸,还带了三分自傲,像是感觉自己完全拿捏住了冉书同,揭穿了他们之间的隐秘,就等着冉书同大惊失色,仓皇的问他是如何知道的。
结果,冉书同一脸冷漠,甚至眼神带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反应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这让齐鹤来一顿,下意识感觉一些心虚尴尬,但随即他心中否认,不可能,他的判断不会出错,他伯父不知道,但是他还能不知道冉书同之才学么?
还有宁景,他几斤几两莫非自己不清楚?
在齐鹤来看来,宁景一直对外宣称话本来自华夏,不过就是打个噱头,故作神秘。
那些话本固然不错,但在齐鹤来看来,也不过如此,主要还是遇上的时机好,再加上宁景颇会制造噱头,经营名声,才能炒作成如今这个模样。
也就外面那些人看不明白,被跟风带去追捧,才把宁景捧那么高。
其实,这一切功劳,都在暗处——冉书同身上。
没有冉书同提供那些话本,宁景就是个肚里空空的草包,就算他能再找人续写,那也肯定没有冉书同优秀。
而且,他伯父可是南燕州第一话本先生,到时候只要让他伯父发一句话,看看南燕州哪个人敢把话本卖给宁景,等到那时,宁景也就是个跳脚的蚂蚱,无能狂怒,最终被打回原形,跌落泥潭。
齐鹤来嘴角勾了勾,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一天到来,他道:“你也不用否认,这些事我心知肚明,冉兄,你身怀大才,跟着宁景实在吃亏,他能给你什么?不过是几个不值一提的银子,而如今,我这里有一条康庄大道,只要你应允以后听我的,我不仅能给你宁景能给的一切,我还能让你重新回去学院读书,金钱地位,你都唾手可得。”
冉书同定定看着齐鹤来,直把后者看的有点发毛,才忽然点点头,道:“你怎么给我?”
他没有承认齐鹤来的话,也没有否认,但齐鹤来已经默认了他是被自己说中了,还心动了。
齐鹤来施施然,道:“这点你不需要管,我自有办法,你这样说便是答应我了?既然如此,过两日我便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我没有骗你。”
他心里已经打好算盘,到时候只要把冉书同带去自己伯父面前,让他伯父考量一番,自然会知道冉书同的真才实学,也会知道宁景什么也不是。
到时候,他伯父肯定会嘉奖于他,以后也更加看重他。
而冉书同只要投靠过来,那他们就是一个阵营的人,他伯父把这件事上报上去,帮冉书同求求情,自然不难让冉书同再回学院,毕竟他们已经是一条道上的人。
而且他这也算是替叶少爷变相招揽到了冉书同,只要一想当初叶少爷舍下身段没有招过去的人,被他收下,再献过去,叶少爷肯定会对他赞赏有加,他也能借此在世家子弟中好好露露脸。
最重要的是,一想到宁景没了冉书同助力,一朝从云端跌回他该去的地方,齐鹤来就感觉无比舒心。
他觉得自己这一步棋果然走对了,快准狠,别人都注意着宁景,只有他发觉了其中真相,直接直捣黄龙,一招致胜。
冉书同眉头一挑,淡淡的“哦”了一声,却是有些意味深长。
可惜,齐鹤来沉浸在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里,并没有发觉这一点,他笑道:“冉兄你先别急,一切先照旧行事,别让宁景发觉任何异常,等一切就绪,我会告知你如何做。”
冉书同点点头,不再说话。
随后,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散场。
没多久,冉书同回了望春楼,出现在了宁景的房间。
“他说的便是这些了。”冉书同面不改色把他和齐鹤来交谈的所有抖了个一干二净,那是一点隐瞒都没有。
再说,他为什么要隐瞒宁景?
他和宁景的交情远不是齐鹤来以为的一点点银钱交易,当初是宁景连日奔波,将他从牢狱里救出,帮助他一家人免遭横祸,后面又让他做了录笔先生,赚取钱财,让他们一家人摆脱困境。
如今,他的夫郎和宁景的夫郎互为密友,他和宁景的关系不是连襟胜似连襟。
宁景于他有救命之恩,有提携之恩,有朋友之义,他冉书同就是为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齐鹤来的行为在冉书同看来,实在可笑,他之所以陪着逢场作戏,不过就是为了套话,回来告诉宁景的。
而齐鹤来让他别让宁景发现任何异常,却没和他说别去把事情告诉宁景,因为齐鹤来潜意识以为他们已经达成共识,只要冉书同不是傻子,都不会把这种背叛之事告诉宁景。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冉书同就没有想过背叛宁景,也没有把他当成个有脑子的人看。
简而言之,对冉书同来说,齐鹤来就是傻子。
宁景刚刚换好登台的衣服,手里把玩着面具,之前冉书同出去的急,让人告知了他一声,也没有瞒着他,是去赴齐鹤来的约。
当时宁景就感觉这其中可能有点问题,结果没想到,不是事情有问题,是齐鹤来脑子有问题。
他轻笑一声,道:“倒是要感谢他,给我们找来一个乐子。”
冉书同不置可否,连他都不清楚,怎么齐鹤来如此笃定他是写华夏话本的人,他可自认没有这个本领。
一看齐鹤来就是没有听过几个华夏话本,见识浅陋,还刚愎自负的人,对对手拿出来的东西不甚上心,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唯一让人奇怪的是,他对冉书同学识的莫名认同,坚定冉书同是写出华夏话本的人。
这件事,实在是乌龙,让人啼笑皆非。
宁景将面具往脸上一扣,站起身来,道:“冉兄,此事且不急,既然齐鹤来想招揽你,那不得让他好好拿出一点诚意来?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轻笑一声,抬步走了出去,又该说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玉周城县令府邸。
小厮一路小跑过来, 对宁景一行礼,歉意的道:“回景先生,我家老爷正在会客, 不便接见,让景先生下次再来。”
宁景也没有意外,轻轻颔首,谢过小厮,然后在小厮惶恐回礼中, 转身离去。
这是近日他第二次来拜见玉周县令澹御,只是对方一直借口不见他, 但他每次送来的礼都收下了, 态度暧昧不明。
澹御身为县令,不见宁景,其中自有他的想法和考量, 宁景一时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 澹御和平遥县令不同,不是来者不拒那款, 他既然收下了宁景送来的东西,就说明一切还有余地,他应是知道宁景来的目的, 只是目前他不想或者是不能同意, 便就给了宁景这个信号。
宁景也没有气馁, 事情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有些曲折也是正常, 所幸澹御没有直接拒绝他, 那就说明还有转机。
想着, 宁景神色淡淡, 衣袖一摆,隐入人群不见。
县令府邸内,说是会客的澹御一人在书房里,翻阅着宁景刚刚送来的东西,脸上饶有兴趣。
只见,他手里赫然是一册精装版《华夏寓言十则》,翻开精美如收藏品的封面,里面则是一页页彩色图画,旁边配以少量旁白,人物之间还有对话,显得非常新奇有趣。
澹御摇头一笑,这宁景倒是个妙人,若他送的是什么金银珍玩,他也会收下,但是心里会对其看轻几分。
送礼如做人,也是一门学问,不仅要送的得体,揣度收礼人的喜好,还要不落俗套,甚至让人即便对其所求之事感觉为难都舍不得推拒。
显然,宁景这一点做的很好,两次送来的东西,都让澹御爱不释手,对他又高看两分。
这时,一名模样敦厚,双目清明的灰衣少年走入房中,行礼道:“世子,那景先生如上次一般,什么也未说便离开了,观其举止,并没有什么埋怨沮丧之意。”
澹御继续看着书册,头也不抬,道:“嗯,我知道了。”
那少年似乎和澹御颇为亲近,直言道:“世子,您两番推拒,就不担心那景先生心生不满么?若他被逼急了,临阵倒戈怎么办?”
澹御这才从书册里抬了一下眼,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若是如此,那他也不堪重用,弃了便是。”
少年皱着眉,摇摇头道:“世子,辙雁真搞不懂您们这些大人物的心思,一定要去把人逼迫到绝境,试探人心,可是人心是最不能试探的啊,他本来可以忠心耿耿,可是当他的性命和最重要的人或物被威胁的时候,他能怎么选择?便是临阵倒戈也是正常的,就像辙雁,也是有自己的私心,若是有人拿世子要挟辙雁,那辙雁可就不管什么家国大义了,辙雁只要世子安好。”
澹御闻言不禁失笑,不置可否。
少年辙雁见此,挠挠头,一脸憨厚实诚的模样,道:“辙雁也是实话实说,若辙雁说错了,请世子息怒,但是下次辙雁还要说。”
“哈哈,”澹御放下书册,用食指摇摇点了点辙雁,笑道:“你没有说错,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辙雁道:“怎么不简单?只要我们护住景先生及其家人的安危,景先生就没有后顾之忧,不会被人威胁,只要我们万无一失保他周全,他就能全心全意为我们做事,只要不去试探他,他就是忠心的。”
澹御目露深思,良久,他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道:“辙雁啊,万无一失,那就必有一失,很多时候我们赌不起,一旦输了,就是满盘倾覆。”
“所以,不得不去一个个试探,直到选出一个完全可信的人,才能托以重望。”
“而且,目前这个局面说到底不过两个茶楼之间的交锋,还没有太多上层势力插手,若宁景连这都破解不了,我怎么敢委以他更重要的事。”
辙雁瞪大眼睛,道:“这叫‘不过两个茶楼之间的交锋’?那怎么才叫上层势力插手?”
澹御微微一笑,眸光闪动若星,却带着莫名的寒意,他道:“上面的人下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莫约怕自己说的话吓到这个赤子之心的少年,澹御重新拿起书,慵懒的道:“你就别瞎操心,宁景此人远没有表面简单,该出手时我自会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辙雁撇撇嘴,道:“要是州守老儿伸手阻挠你呢?”
澹御眼尾一弯,道:“那就打断他的手。”
今日,婧院放了旬假,十天为一旬,一旬放一天,外地学子是不允许回家的,不过柳静秋当然例外。
他整理好东西就和柳鱼璃一起往外走,他是已经和宁景在玉周城安了家,柳鱼璃和冉书同还没有那么多银子置办家产,便在临近宁府的地方租了一间院子,两家也好来往。
除了他们两个,同来婧院的其他三个旧友就不能回家了,不过明日倒是能约着一起出来玩玩。
而他们最希望明天能去望春楼一听景先生的《魔童降世》,这个话本最近风靡玉周城,就连他们在婧院都有耳闻,听说现在场场爆满,全被小孩霸占了,大人想进去,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他们一点都不慌,他们可是有柳静秋啊!
景先生的夫郎,难道还弄不来一个雅间么?再不济,他们直接登门拜访去,只要脸皮厚,还怕没有现场的书听?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真去做怕是没这个胆,也不好意思麻烦景先生。
这些暂且不提,一路走出去,不少人都主动和柳静秋打招呼,还有一些人直接跟在柳静秋身后,满怀期待的问道:“静秋,你夫君会来接你么?”
其他人也眼巴巴看过来,连一些矜持的小姐公子都悄悄竖起耳朵,注意着这边动静。
柳静秋安静了一下,道:“夫君自然会来接我。”
顿时,女子哥儿中就小小起了一番骚动,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啊,待会就可以见到景先生了~”
“不激动不激动,别失了仪态。”
“不知道景先生真的如传闻中那般俊美雅致否,可惜这些天我们都在学院里,没机会亲自去望春楼瞧一瞧,不过也幸好,托静秋的福,马上就能一见庐山真面目了。”
“呵呵,不知景先生来接夫郎,是否还戴着面具。”
“噗,哪家好人接夫郎还搞这神神秘秘的!”
一群人怀着满腔期待,簇拥着柳静秋和柳鱼璃往婧院大门走去。
而在婧院门口,一身青衫的宁景站在马车旁,身边是同样来接夫郎的冉书同,他们俩打量着周围乌泱泱的人群,而越看,宁景二人的神色就越古怪。
宁景眉心蹙起,看向冉书同,后者同样看过来,薄唇微抿,道:“歪风邪气,把婧院当什么地方了。”
只见,在婧院大门外,除了来接人的人群和马车,还有一群打马而过的华服少爷们,他们骑在马背上,肆意穿过人群,对着进出的婧院学子们指指点点,不时哄堂大笑,还有人对着那些学子吹起口哨。
那般模样,轻佻下流,根本不把婧院当成圣贤之地,而是烟花巷柳,对这些学子,也是半点尊重也无。
大多数学子对这行为都是冷着脸,视若不见快步离去,只觉得被这样一群人评头论足,实在是膈应。
可是,凡事总有例外,还有跟别个学子不仅不对这些人的行径嗤之以鼻,居然还有几分欲拒还迎之态,一来二去,竟就直接和那伙人打成一群,嬉笑声在婧院大门口显得格外刺耳。
宁景看着这一幕,突然理解了“有辱斯文”这句话是何意。
而看到这一幕的自然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出来的学子们,随着时间愈久,来到婧院门口的人愈多,那些打马而来的富贵子弟又来了两波人,互相攀谈叙旧了一番,然后就一起在学子里寻找目标,俨然是把婧院当成了踏青猎艳之地。
冉书同道:“宁兄,也不知婧院会不会管这些,若是任由如此,婧院的清誉之名难免被玷污了去,还会有人把婧院放在眼里吗?便是里面的学生也会遭此连累。”
只是,他也有些担心,这群来人看打扮多是玉周城内的世家子弟,或许还有外城的人,要是将他们一网打尽,得罪的就是一大股势力,也不知婧院有没有这个能力管。
宁景沉吟了一下,道:“应是会管的。”
那么多人辛辛苦苦重建起婧院,怎么可能放任此乱象不管。
只是,宁景想到了更多,这些人的到来是他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新奇猎艳行为,还是背后另有势力推动。
要知道,那两派的斗争从来没有停过,只是没有浮于表面,若这是守旧派走的一步棋,只能说太过恶毒下流。
让这样一群人把婧院的清誉搞臭,把婧院在外的形象和勾栏青楼混淆,让婧院的存在从根本上变成一个笑话,那婧院就算重新建立了又如何?
如果真的让他们成功了,以后那些从婧院出去的学子别说是大展抱负,为女子哥儿谋福祉,怕是连自己出身婧院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吧!
不管这背后是否还有这一层阴谋在,任由这一群人在此,带动起这股不良之风,对婧院都是极大不利,而且最让人忧虑的是,就怕这股不良风气浊染了婧院里的学子。
就在宁景观察的这段时间,那些富贵子弟里已经又混迹了几个穿着学子服的女子哥儿,还有一人格外大胆,竟然直接翻身上马,和男人同骑一匹,惹得旁边口哨声不绝,一片起哄之声。
而且,已经有学子主动上前,试图加入其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不好意思

柳静秋等人随着人流出了婧院大门, 自然也一眼看到外面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他们并不是觉得女子哥儿不能和男人交涉,而是那些人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交际,处处透着一股子暧昧难言之色。
那些华服男子没有一丝半点的尊敬之意, 像玩物一样逗弄着那些凑过去的女子哥儿,而那些穿着婧院衣服的女子哥儿不以为耻,反而一脸奉承谄媚,尽是伏小做低。
这让柳静秋等人的脚步一顿,气氛有些难言的僵硬。
终于, 有人忍不住道:“这什么鬼,哪来的一群登徒子?”
她话语未尽, 却是没有再多说, 因为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怎么还有不要脸的凑上去”。
柳鱼璃也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听到自己想说的话被抢先了,附和道:“是啊, 我还以为这不是婧院门口, 这是——”
他还未说完,就被熟知他性情的柳静秋一捏, 连忙住了嘴。
柳鱼璃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两声,幸好静秋提醒的及时, 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勾栏院子, 这句话要是当众说出来要得罪不少人, 毕竟他把婧院形容成那种不入流的地方,那他们这群学子是啥?
柳静秋望着那些人, 秀长的墨眉皱起, 定定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挪开眼, 道:“我们走吧。”
柳鱼璃赞同的点点头,道:“走吧走吧,看到屎还巴巴围上去的只有苍蝇,没救了没救了。”
他们虽然看不过眼,但是人家都是“心甘情愿”的,难不成他们还要痛心疾首上去说教不成,显得自己多管闲事,还容易引火烧身,他们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然而,柳鱼璃这句话刚说完,从他旁边路过的两名学子中的一位哥儿转头看向他,上下一打量,似乎认出了人,冷冷言道:“柳鱼璃,管好你自己,多嘴多舌,对别人指指点点能让你显得更高尚么?”
这火药味十足的话顿时让周围人一静,不由都是看过来。
柳鱼璃心里一跳,侧眸看去,略微讶异,道:“原来是郑烟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婧院。”
这人竟是他们在私塾的同窗,当初宁景第一次带他们一起光明正大进听风楼时,还遇到这人来质疑阻挠,然后被宁景当众下了脸,那之后他们在私塾就颇多不对付,没想到居然还能在婧院遇到。
郑烟嫌恶的瞥了柳静秋二人一眼,反唇相讥道:“你们能来,我就来不得?不会以为嫁了个好夫君,就天上地下你们最大吧。”
“关你屁事,你厉害你也去找个如意郎君啊。”柳鱼璃一点都不虚他,再加上两人旧怨颇多,一时说话也很不客气。
郑烟旁边的女子瞥他一眼,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找了个好夫君才混进婧院的啊,那怎么还有脸说别人?那些人不过也是想寻一位如意郎君,到你嘴里就忒难听。”
柳鱼璃瞪大眼睛,指望那些人道:“你管他们的行为叫寻找一位如意郎君?”
女子理直气壮道:“不然呢?多好结识世家少爷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抓住了那可是一步登天,日后就是城里的少夫人少君,享不尽的富贵,那些少爷怎么不配称上一声如意郎君了?”
这番理论让旁边的人无言以对,似乎有道理,又全是歪理,还让人有点无法反驳。
确实如这位女子所言,那些打马而来的富贵子弟都是城里颇有些家世背景的少爷,平常走路上可能看都不会看他们这些姿色中上的女子哥儿一眼,可是在这门口他们都看见了,只要是穿着婧院学子青衿的人上前搭话,那些少爷都是会理人的,而且言笑晏晏,看起来交谈甚欢。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甚至贫寒家世的女子哥儿来说,这可不就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么?
柳静秋同行的一位女子有些受不了她的歪理,站出来道:“你这不就是自贱身份嘛?”
那女子看了那女子一眼,认出了她的身份,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嘴角一勾,略带几分讥讽,道:“比不得叶家小姐的身份,我们这样的人哪还有身份去自贱,争的就是一个‘身份’。”
叶小姐哑然。
有人接话道:“闻你们之意,你们也想去凑一凑,既然如此,便把这身婧院学子青衿脱下,自然不会有人去指摘你们分毫,不然你们的行为连累到我等清誉,就别怪我们背后说话难听。”
这话让郑烟和女子沉默了一下,随即郑烟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道:“我也直言了,若不是这身衣服,那些少爷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这身衣服我是不可能脱下的,婧院都没有这个规定,不让我等去结交这些人,你们倒是管的挺宽,怎么?站在高处指责我们,就能显得你们清高干净了吗?”
女子也道:“我想嫁好点,不寒碜,但是某些人嘴里积点德,自己也是靠男人活的好,现在就容不得别人这样做。”
对话进行到这里也就僵住了,也别指望谁能说服谁。
柳静秋本来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忽然眸子一瞥,看向郑烟,道:“郑烟,进入婧院学习的机会不可多得,莫要为了眼前虚无缥缈的荣华自误。”
郑烟一怔,不知为何柳静秋清冷淡淡的声音如一捧山泉一般,流淌过他的心间,那些躁动忽然被压下,脑子似乎清灵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回了神,道:“柳静秋,你最是没资格说这话,你运气好,随便嫁个人也是大名鼎鼎的景先生,要什么都有,现在就能开始说教别人了是吗?你与其说教我,不如好好管管你身边这个人,让他少在背后说别人闲话。”
柳静秋没有因为他的话动怒,只是眸色冷了两分,他道:“你进入婧院的目的,就是踩着婧院学子这个身份,嫁的更好么?”
郑烟沉默了一下,周围无数道或直接或隐晦的目光无声的注视在他身上,而柳静秋这话更是给他难言的难堪。
他抿了抿唇,道:“不然呢?”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当初在私塾也是如此,那些镇上城里的富贵子弟总喜欢在私塾外晃悠。
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初他爹娘把他送进私塾读书就是为了让他能识文断字,以后嫁的更好,帮衬家里。
而且私塾这个地方,确实比别的地方好接触到真正家世好的男子,毕竟易地而处,这些男子相比较去结识乡野村姑,或者是普通姑娘哥儿,私塾里的女子哥儿就是感官更好一些,听着都自带着一股书卷清雅气。
在他们私塾,就有不少女子哥儿嫁去城里,最不济也是镇上的富贵人家,私塾学子的身份就是给他们镀金,增加了嫁人的筹码,更何况婧院学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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