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尘落的想法非常合理。
和其他人相比起来，尘落的性格中存在着一种意想不到的偏执。
他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
在见到绝对真相之前，尘落都不可能会更改自己的志向。
这样的人和他发生争执是没有意义的
尘落和时阙聊了几句话后就转身回去，继续蹲在地上开始自己沉浸式的计算。
这会都已经是半夜的时候了，可是时阙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虽然没有选择和尘落继续去聊这座精神病院有关的事情，但也没有选择就此放弃。
时阙和尘落还有得聊。
时阙直说：“你现在的计算量级还不够。”
一句话就让尘落重新停下了计算。
“为什么？”
尘落满眼认真，比起之前对待时阙的态度，这会才是最重视的状态。
时阙接着说：“因为我去过真实的世界。”
尘落不疑有它，他本来就相信真实世界的存在，根本就不会质疑时阙。
时阙甚至不需要用什么语言技巧，只要直白地告诉尘落自己知道的信息就可以了。
“在真实世界里也有一批科学家正在计算圆周率。”
时阙告诉尘落，现实世界里的科学家已经把圆周率计算到了小数点后六十万亿的数量级。
就真实程度来说，尘落想要验证这个世界的虚假性，至少也要把圆周率小数点后的数量级推进到十万亿的程度。
尘落的第一反应是——“果然你也相信有一个真实世界的存在！”
如果之前尘落只是把时阙当做一个无聊的附庸者，那么他现在才算是真的把时阙当成了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
他非常认同时阙的说法。
不够，他的计算效率实在是太不够了！
尘落无时无刻都在为这件事焦虑，但到了现在他都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尘落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这个问题，却被时阙一句话直接指了出来。
——足以证明时阙可以当他的朋友。
激动了几秒后，尘落又立刻冷静下来。
“我知道自己还差了很远的数量。”
但是没有办法。
尘落没有任何的方式去增加自己的计算量。
之前还没有住院的时候他还可以用电脑、雇佣其他人一起计算。
但是自从他住院后，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
计算速度瞬间就落了下来。
哪怕尘落做到了最好，也无法用人力来计算出一个结果。
他不是没尝试过寻找提高计算效率的方法。
但是每次都无果。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尘落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的沮丧：“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想要解决却太难了。”
尘落不认为时阙可以想出更好的办法。
尘落太了解这个医院了。
他都找不出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能每次都想办法提前结束放风时间，留出更多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计算。
时阙这个刚搬来的重症病患又怎么可能有办法。
算了，看在时阙是他难得的朋友的份上，尘落不打算再打扰自己这个重症朋友。
他不抱希望地挪回去，刚拿起笔准备继续计算，就听到时阙说：“我确实有办法。”
时阙不解：“如果我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些？”
他的眼中只有纯粹的疑惑。
对付尘落这种人，越是表达出不加掩饰的情绪，才越是能够得到他的信赖。
有了之前的铺垫，尘落才不会觉得时阙是一个没本事的骗子。
尘落又丢下笔走了过来：“怎么说？”
如果时阙的计划可行，他绝对会成为最有效率的那个工具人。
时阙勾了勾嘴角，歪着头说：“我的办法得看你的诚意了。”
尘落听完后愣住了，他感觉时阙想出来的不是什么好办法。
“什么办法，你说。”
尽管尘落心里有一种不算好的预感，但还是没忍住继续询问下去。、
他太想要把东西给算出来了。
只听时阙继续漫不经心地说：“很简单，对你的计算帮助最大的辅助工具就是电脑。”
这么大的计算量，叫几百个人来帮助尘落计算都不如一台电脑好用。
而这里是一座医院。
“我很好奇，医院里面又不缺电脑，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弄一台电脑过来？”
和时阙不一样，尘落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人，表现良好、没有危害的情况下很有可能申请到一台联网电脑的使用权。
哪怕尘落没有申请成功，他也可以偷偷地搞出来一台给自己用。
尘落既然可以在新旧监狱交替的时候完美出逃，以他的能力就不可能做不到这点。
果然，听到时阙的疑惑后，尘落就不再说话。
他沉默着，时阙也没有急着催促他给出一个说法。
时阙开始观察起自己身上的束缚带。
他发现现实世界和梦中世界用来捆绑他的束缚带不太一样。
现实世界里的束缚带更考虑被束缚者的感受，明显是属于医用束缚带的范围。
也是十分符合时阙嗜睡症的医疗手段之一。
这里的束缚带却很不一样。
时阙的感受显然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保障被束缚者绝对不能从束缚带里逃脱出去。
比起治病这些束缚带更偏向于控制。
控制一个十分具有攻击性的怪物。
正当时阙想到这里的时候，尘落忽然开口了：“我确实想过这样的做法。”
“可是我没办法，我不能、不能偷走其他病人的希望。”
尘落低下头，脸上依然有挣扎的神色。
他说：“医院的电脑并没有申请使用的资格，我之前就准备去偷电脑。”
结果尘落发现了这个医院的所有信息连接都高度依赖医院里的电脑。
每一个办公室上的电脑都互相连接，保存了所有病人的资料以及治疗预案。
所有的医生也都是通过电脑上的医务系统向护士们下达着各种各样照顾病人的指令。
不仅是每个病人的服药情况，就连进食情况都要依靠电脑系统。
“医院这个高度依赖电脑系统的习惯是有一点奇怪，但医院确实是很多病人的依靠，哪怕我偷走一台电脑，都很有可能导致医务系统的崩溃。”
系统暂时的崩溃对尘落这样的病人来说还可以多挺几天。
可是对那些已经病入膏肓的病人，医务系统每一秒的崩溃都可能会造成生命危险。
这是尘落的解释。
可是这个解释的漏洞明显很大。
“这里是精神病院。”
病情再严重的病人都不可能在系统崩溃后立即死亡。

第84章 10号精神病院
和其他的医院不同，在精神病院里住着的病人，病情再严重，做出的行为不是自残就是伤害别人。
又怎么会出现断药即死的情况呢？
时阙只是点出了一句话，尘落的脑子瞬间就宕机了。
他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在喉咙里卡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卡出来一个字。
时阙不需要立刻和尘落发生争执，急着去瓦解他对医院的信任达不到什么效果，还不如这么做。
这座医院不正常，必然就会出现违和的地方。
时阙只需要把这些东西点破，让尘落意识到违和的地方就可以了。
尘落找不到解释的理由，没想明白后索性就不想了。
“你说得对。”
尘落赞成地说：“我们去偷电脑吧。”
他被时阙说服后立刻就背叛了原本的坚持，恨不得现在就跑出病房去偷一台电脑。
明明想要使用一台电脑需要偷过来的东西可不止一台显示器，略显笨重繁琐的台式电脑才没有那么好偷。
从尘落刚才的解释中可以看出，医院里的电脑全是联上医院内网的台式办公电脑。
尘落却把偷电脑这件事说得这么轻巧，仿佛他盯上的只是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
等等，时阙忽然联想到什么。
虽然尘落想偷一个台式电脑的计划不太现实，但如果只是要一台笔记本电脑呢？
哪怕这个医院里找不到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现实世界的医院里应该也让几个玩家能找到一台笔记本电脑。
如果他们想偷走一台笔记本电脑那就简单太多了。
时阙随即说：“晚上会有护士过来值班吗？”
一般的医院晚上都会有夜班护士保障病人们的情况。
但这里不是一个正常医院，以防万一，时阙准备向尘落问个清楚。
尘落点头，想到这里他有些可惜：“对哦，我差点给忘了。”
“医院晚上的监管要比白天严格很多，因为好多病人在晚上的发病率要比白天高很多。”
时阙立刻知道了尘落话里表露出来的信息。
晚上要比白天危险很多。
这点和现实世界刚好相反。
玩家们告诉时阙的是——现实世界里的医院白天看管严格，只有晚上才能找到机会溜出来。
时阙还不能完全判断两个医院是不是在其他方面也存在完全相反的规矩，但目前看来有这样的倾向。
尘落还说：“医院晚上的时候，所有医生护士都在上班，就连查房都要巡上三四遍。”
“只有白天他们才是轮班制。”
尘落的话越发让时阙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座医院的猫腻藏在晚上。
其他玩家所处的那个世界，秘密大概率也是隐藏在更危险的白天。
这座医院存在的目的就是更改觉醒NPC的意识，如果无法更改，那就是最严重的关押。
没有销毁的选项。
如果可以销毁这些特殊的NPC，系统从一开始就不会费力把这个副本做出来。
这个破系统是什么样的一个作风，时阙可是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但是现在还不是去探究医院秘密的时候。
这是系统设计出来的副本，自然拥有很大的权限。
它也能设定出更自由的规则。
没有把握前，时阙不会冒进。
精神病院给病人们制定的时间安排表就在病房里贴着。
时阙看了眼时间表。
早上八点吃过早餐后，如果没有吃药需求，护士巡完房后就会回到护士站休息。
一直到午饭的时间才会有护士出现。
这段时间很适合时阙和尘落行动。
就算这个医院里找不到一台笔记本电脑，时阙也可以在早上注射完修复药剂后回到现实世界和顾愉取得联系。
时阙的上药时间正好是三餐后。
这是一天中他唯一可以和其他玩家们交流的三次时间。
时间宝贵，时阙必须提前构思好交流内容，确保不浪费任何的时间。
至于他醒后怎么和玩家们交流，这点时阙倒不担心。
他还有顾愉。
就算其他玩家没有办法在看管严密的白天出来活动，顾愉也一定有办法和随时可能清醒过来的时阙取得联系。
两个人的这番交谈，在不明所以的人严重，完全就是两个精神病人的交流。
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时阙和尘落约定好了明天早上偷溜出去的时间后就结束了交流。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束缚带的事情。
尘落不眠不休，继续蹲在地上完成自己的计算。
时阙则闭上眼睛，想要试试不依靠修复试剂，睡着后自己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哪怕希望不大。
事实也的确如此，时阙没能回到顾愉存在的世界。
他居然睡着了。
要知道恶魔很少睡眠，和人不一样，时阙也不怎么需要睡眠，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昨晚会直接睡着。
时阙一夜无梦，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天亮了。
对面墙上挂着时间，这会都已经快到六点半了。
尘落还蹲在地上，只是换了个地方。
属于时阙部分的地板已经被涂上了更多的数字。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时阙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他现在有一种很奇妙轻微的宿醉感。
时阙没有忽略这股轻微的奇怪感。
他忽然想到尘落说的兔子护士每晚都会查好几次房的事情。
时阙问：“昨晚有护士过来查房了吗？”
他声音有些沙哑，是好久没有喝水后才会出现的哑意。
自从和时阙制定好了同一个计划后，尘落就已经把时阙当成了自己的同伙。
听到时阙的声音后，尘落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置之不理，他丢下手上正在不断写写画画的笔。
“肯定有啊。”
“不仅是护士，我还难得看到一个医生跟着过来一起查房呢，看样子他就是你的主治医师。”
尘落虽然一直专注着手上的计算，但始终留了几分注意力在时阙身上。
——那可是自己的同伴！
查房的护士也对尘落平时不睡觉的情况一清二楚，都没把尘落的正常状态当回事。
只要尘落不吵不闹，也就随着他去了。
尘落一夜没睡，这会的状态却依然精神抖擞。
或许尘落根本就不需要睡觉。
尘落对昨晚时阙的情况全都明白。
他继续说：“不过那个时候你都睡着了，他们给你抽了管血就离开了，也没做其他的事情。”
时阙知道自己被抽血后也没什么意外。
他抬起右手，在手臂上看到了明显的抽血针眼。
昨晚他都被抽血了，居然这样也没有吵醒他。
时阙就知道自己不合理的睡觉是一个阴谋。
还像是一个来自系统的、明目张胆的挑衅。
只是不知道系统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爱恩塔世界的文化。
大概是没有。
时阙笑了笑，没有因为被抽血的事情而生气。
恶魔的血也敢要。
主动来找他要抽血的，时阙还是第一次遇见。
时阙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抽走的这些血液。
但是在尘落心里，这所医院依然是救人治病的地方。
“话说你住进来两天了，我一次都没看你犯过病，你到底是有什么病啊。”
说完了昨天护士查房的事情后，尘落的目光落到束缚带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时阙心里在幸灾乐祸，表面上还在一脸茫然地回答着尘落的问题。
“有没有可能，我其实没病。”
时阙回答得认真。
尘落想了想，又仔细盯着时阙看了几秒。
随后他认真地说：“我信。”
尘落有自己的判断依据。
所以他认定的事情会很奇怪，也很执着。
他自己都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不还是被关了进来吗？
所以时阙也可以不是一个精神病人。
“但是你既然没病，为什么还会被用上束缚带？”
时阙说：“说不定是因为他们怕我。”
他说的是实话。
系统害怕时阙。
这个恶魔总是可以用意想不到的办法来破坏它的事情。
大到对爱恩塔世界的吞没，小到毁掉一个副本、放走一个NPC给她自由。
但就是恶魔难得正儿八经说一次实话的时候，听得人却不信了。
尘落并不相信时阙说的这句话。
他想了又想，最终也只是回一句：“你很会开玩笑。”
看得出，尘落并不擅长说话，但也不是一个会随便说人的性格。
这副模样倒是更接近阿蓝口中的那个监狱长。
时阙无所谓和尘落争个真假，他不再说话，开始回忆昨晚的不同。
虽然他不在意被抽走的一管血，但时阙这么快的入睡，甚至于向来警惕的他都没有察觉到抽血的事情，这对时阙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没有安全感的事情只能出现一次。
时阙绝不允许自己再次陷入这样的被动情况中。
他忽然想到一点——进入梦中世界时，他在现实世界里的状态是陷入了沉睡。
那反过来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在梦中世界也是沉睡状态。
更糟糕的是，这里的他没有任何同伴。
时阙想要保障自己的安全，能依靠的只有尘落。
还有其他被抓进来的NPC们。
可是这些病友全都时阙需要自己去发展，让他们摆脱医院的控制才行。
尘落现在可是对医院深信不疑，时阙有理由怀疑，其他病友很有可能都是这样的态度。
但他和两个世界的联系真的只是和单纯的沉睡有关吗？
时阙又回想起昨晚他睡着后的感觉。
虽然是直接睡到了天亮，但这样高质量的睡眠他怎么也觉得有些奇怪。
时阙隐约感觉自己身上还存在着第三种状态。
他大概能感知到这个状态，但是想要进入这个状态却比他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往返困难上许多倍。

和昨晚一样，兔子护士们准备的早餐依然是两只蓝色和绿色的营养剂。
时阙又被注入了修复药剂。
但是有了昨天的经验，时阙这次悄悄给自己准备了一点东西，不至于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就直接陷入昏迷。
时阙已经熟悉了注入修复药剂后会出现的恍惚状态。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一下就来到了现实世界。
病房里空无一人。
梦中被遮盖严实的帘子在现实世界的病房里已经被大方地拉了起来。
时阙右侧的病床整洁，没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尘落确实不在这里。
时阙清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有一点他从来没有想错。
顾愉一直都留意着这里。
时阙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
隐隐约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床头上，产生了些许的影子。
只有指甲壳大小的一小团黑色球球柔软地从阴影处爬出来，三两下就灵活地蹦跶到了时阙面前。
球球亲昵地蹭了蹭时阙的手指，顾愉的声音就在时阙脑中响起。
祂先是说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时阙睡着后，并没有发生任何梦游的征兆，就连挣扎都不存在，直到现在醒来都维持着一幅乖巧的睡姿。
昨晚玩家们也有不小的收获。
精神病院的占地面积非常大，但所有的病人都居住在一栋住院楼里，其他的建筑高楼中除了医院中必须存在的房间外，倒让他们发现了好几个特别的地方——
研究室、培育房、实验室……
这些房间占据了整整三栋大楼，除此之外，越泽三人在一晚上的时间里也还没有把医院探查完毕。
除了这三栋大楼外，医院的最西边还有一排低矮的房间，外表看起来有些简陋，却透露出十分危险的气息。
不只是西边存在的这排低矮房屋，这座医院还存在着巨大的地下空间。
地下空间的存在还是顾愉感知到的。
不是每栋楼都会正常存在的负一、负二楼之类的地下停车场，而是一个把大半个医院面积都连接起来的巨大的地下空间。
顾愉没有和越泽三人说这个消息。
这个倒不是什么不分享情报，主要是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比地上任何地方都要危险百倍。
越泽三人确实都是十分厉害的玩家，但他们在这个时候还不是系统的对手。
他们有其他事情要做。
顾愉昨晚独自去调查了医院的地下空间。
时阙听到祂的声音：“那里整齐排布着非常多的培养罐。”
地下三层的主要功能都堆放着培养罐。
每个培养罐一模一样，高2.5米，装满培养罐的营养液里浸泡着一个又一个的NPC。
三层楼都存在着可以轻松搬运培养罐的动线，方便把这些培养罐送向医院里各个不同的实验室。
光是关在培养罐里的NPC就有好几千个，就像实验室里圈养所需的小白鼠一眼。
顾愉只看了个大概：“快天亮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但祂已经可以确认，这些NPC全部都成了类似实验体的存在，沦为系统的工具，不知道被系统用来计划着做什么。
地下空间就是这所医院的大型储藏室。
越泽三人的收获也不小。
他们发现医院太大，把一晚上的时间都浪费在粗略的探查上并不划算，三个玩家随即就改变主意，着重进行对住院楼的观察。
很快就让他们发现了住院楼里的这些病人都存在着一个共通点——
它们都十分信任这座医院。
作息颠倒、甚至一整晚都不睡觉的病人很多，晚上猫头鹰护士们管得宽松，几个玩家蹑手蹑脚地观察到了好多间病房里的状况。
无论是语言态度还是行动表现，仔细观察一番，就可以发现这些病人身上都体现出了这种信任。
它们和尘落一样，对这所医院坚定不移。
时阙想了想，很快就确认了一个猜测。
留下来的都是被医院洗脑成功的NPC，它们完全信任着这所医院。
没有洗脑成功的NPC都躺在培养罐里了。
看来系统的洗脑成功率也不高嘛。
都不用时阙计算，光是想到实验体的数量和住院部里的病人数量差距，就能想到医院的洗脑成功率到底有多低。
“对了，还有一件事很奇怪。”
“越齐说他们走遍了整栋住院部，都没有发现一台台式电脑，办公室里每个医生护士用到的都是笔记本电脑。”
顾愉已经吸收了不少其他世界的文化信息，知道医院、学校之类的地方，绝大多数办公用的都是台式电脑。
台式电脑的性价比要高得多，也杜绝了工作人员把电脑抱回家私用的可能。
但这座医院里的办公电脑居然全部都是笔记本电脑。
这个消息和昨晚时阙的想法对上了。
他用同样的方式向顾愉传递梦中世界的信息。
时阙先是告诉顾愉，让他们想办法在现实世界里的白天行动。
现实世界里的白天，无论是猫头鹰护士还是发病率急速增高的病人，都要比晚上危险许多。
玩家们能找到的信息也会多上许多。
时阙告诉顾愉的第二个信息则十分简单——
他要玩家们偷一台能用的笔记本电脑给他。
最好可以附带上电源和鼠标。
越早偷到越好，最迟今天晚上时阙就要。
尘落计算需要的电脑果然存在在另一个世界。
时阙传递好这些信息后，差不多也到了“发病”的时间。
时阙感到一阵比一阵还要强烈的困意袭来，他没有挣扎，任由自己被这股诡异的睡意侵蚀。
时阙一睁眼，就看到了尘落凑过来的一张大脸。
他的脸上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期待。
看到时阙醒过来后，尘落立刻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他这会脑子里除了心心念念的电脑外，就连圆周率的手动计算都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尘落迫切想要拿到电脑的态度逗乐了时阙。
时阙试着抬手，手臂最多只能达到半举着的高度，就连一个最简单的起身都做不到。
他的自由被束缚住了。
尽管时阙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解决掉这些束缚带，但他到现在都没有解决这件事，那就足以说明时阙留着这些束缚带还有用。
束缚带是系统施加在时阙身上的困难，也是时阙一开始就想到的可以利用的存在。
他扭头看向尘落：“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这个时候的尘落才不可能违背医院的意思。
他不会帮时阙解开束缚带的，哪怕他相信时阙没有生病。
帮时阙解开束缚带这件事要比他们合计着一起偷电脑更严重。
尘落不会这么做，时阙从察觉到尘落的性格时，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所以计划只能暂停，电脑晚点再偷。
或者，还有其他的办法。
时阙已经知道梦中世界的医院没有笔记本电脑，笨重的台式电脑可不好偷。
时阙说：“我不能离开这里，只靠你一个的话，没有同伴接应很麻烦。”
尘落觉得时阙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没关系，我想要到了一个既不需要解开我身上的束缚带，又可以实施计划的办法。”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不用多说就体现出了一种十分靠谱的感觉。
看尘落的表情就知道——又一个人被时阙给忽悠了。
尘落不想违背医院对病人的医治情况，耽误点偷电脑的时间也觉得不要紧。
时阙对尘落说：“今天放风的时候把事情闹得一点。”
“越大越好。”
他知道这一向是尘落的拿手戏码。
以前为了多一点计算时间，尘落可没少在放风的时间段里找事。
尘落答应了，他也没有过问时阙的计划。
只要束缚带不是他帮忙解开的，时阙要怎么做都和尘落没关系。
尘落对医院的信任是一种很奇怪的信任。
只有信任，没有主动的维护。
这股机械的信任就十分对味。
很符合系统的风格。
束缚带不过是时阙为了拖延时间找的一个借口。
拖延时间也是为了等玩家们帮时阙偷一个的笔记本电脑过来，时阙在放风时间真正要做的则是其他事情。
时阙要毁掉医院的内用系统。
尘落都说过了。医院里的医务系统非常脆弱，只要有一台电脑出问题，整个医院的电脑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整个精神病院的系统崩溃。
这么容易被破坏的系统，时阙不试着破坏一下都对不起它。
这也是一个可以突破的缺口。
时阙想试试，如果医务系统被破坏了，这些病人对医院的信任会不会被破坏。
尘落心里没有时阙这些弯弯绕绕，他继续蹲到地板上开始计算。
病人们的放风时间在下午三点到五点。
在此之前时阙还有一次午餐时穿梭世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