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宏伟,充满了不可亵渎的威压。
时阙不留痕迹地远离了顾愉。
顾愉变回了光明神的属性,时阙对这种炙热的力量属实是不太喜欢。
就在这个空间完成翻天覆地的变化后,一道文字浮现在时阙和顾愉的面前。
【真是让人嫉妒。】
系统用的是爱恩塔世界的通用语。
【你是法则承认的神明,是世界可以被建立的条件,只需要你一挥手,就可以轻易建立起一个世界。】
系统说它在漫长的时间里吞并了九个世界。
居然都染上了这些世界里的生物们才会拥有的情绪。
它说它本来也可以成为一个世界。
但是条件不足,无法形成。
【谁又甘心从出现开始注定了会消散呢?】
看得出,都到这个时候了,系统并不想和他们再做一番争斗。
他们都心知肚明——系统没有能量了。
它没有了反抗的力气,继续歇斯底里下去也不会改变结局。
把那些哪来反抗必败结局的力气拿来抱怨一下也还不错。
这么久的时间,它到现在才有第一次和别人交流的时间。
系统说它为了存活想办法吞并其他的世界并没有错。
弱肉强食,它没错。
但它唯一的失败就是在吞并爱恩塔世界的时候,贪心了。
【那些神没有背叛。】
顾愉亲眼看到过,在系统吞并爱恩塔世界的时候,有一半的神明都选择了跟随它。
但那不是背叛。
那些神明,合力给系统下了一个诅咒。
结合了众神陨落的力量,祂们的最后一击完成了对系统的束缚。
从此之后,系统再也无法掠夺任何世界。
在生命的尽头,有人在绝境中选择疯狂,作恶多端的系统反而选择了平静。
它具现成一个光点,这是它最后的能量了。
【很漂亮的世界。】
就在光点即将消散的时候,时阙开口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要同归于尽了?”
系统才不是什么平和的玩意。
它身上再没有任何的能量,整个系统空间都会随之覆灭。
无论是时阙顾愉之类的存在,还是系统空间里的玩家、NPC都会一起死亡。
但这只是它以为的结局。
时阙把这点看得很清楚,所以他才在系统半散不散的时候揭露了真相。
“放心吧,死的只有你。”
时阙拿出生命树种子,种子飘向神殿的中央后,扎根发芽,眨眼间就长成了一颗小树。
代表系统的光点忽明忽闪,看起来就十分激动。
时阙吐露出残忍的话语:“结合了众神力量的诅咒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功能。”
阻止系统吞噬其他世界的同时,也在缓慢吞噬系统原本的能量。
时阙眼里闪现的第三个世界,正是隐藏了这些能量的空间。
顾愉和时阙在刚才见面的时候,就已经通过特殊的办法完成了沟通。
现在两个空间相连,巨大的能量正在滋养爱恩塔世界的生命树。
“你是不是把自己美化得太严重了。”
生命树还在抽枝成长,时阙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系统快要消失了,对它做的这些事情真是带过得轻描淡写。
“每次都是同样的招数。”
时阙眼里闪过厌恶:“每看上一个世界,你都会先在那个世界抓取足量的玩家,不断加深你和那个世界的联系。”
“联系建立后入侵、蚕食掉那个世界,再将那个世界的玩家催化成养分,要么变成能量,要么回收成NPC。”
系统根本就没想过停手,它依然源源不断地从地球吸取玩家,直到能量耗尽也无法打通世界壁垒后才接受的这个事实。
时阙在路上就觉得奇怪。
系统缺少能量,最快速直接的办法就是从玩家手上获得能量了,何必大张旗鼓地研究觉醒NPC身上的能量。
有关玩家的实验却迟迟没有启动。
必然是因为玩家有其他更大的用处。
在时阙说话间,生命树已经成长到了数十米的高度,翠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系统最大的秘密被揭穿,它气得消散速度都变快了。
但是下一秒,顾愉随手一挥,它就飞向了生命树,被囚禁到了树心中。
时阙笑得不怀好意:“哪有那么容易死的好事给你。”
他说:“九个世界的能量到底是有区别,地球人放回地球一个失忆就完事了,可是其他世界的生物还要系统帮忙才行。”
系统被囚禁在生命树的树心里,需要不断地把九个世界的能量同化成同一种能量。
时阙和顾愉很早之前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他们一致决定让其他被摧毁的世界中遗留下来的生物被接纳进爱恩塔世界。
系统现在能力微弱,想要转化九个世界的力量,每时每刻都会经历着痛苦的折磨。
偏偏随着时阙话音的落下,世界法则承认了这条规则。
从今以后,系统都没有办法逃离树心,甚至是做任何其他的事情了。
系统总该要为它的错误承受惩罚。
一直到九个世界的力量都被同化的时候,系统才可以消散。
这种痛苦的折磨系统还要经历很久。
而此时,生命树长得茂密。
爱恩塔世界获得新生。
顾愉向时阙伸手:“回家了。”
时阙感受到熟悉的世界波动,那是故土对他的召唤。
时阙搭上顾愉的手:“走,回家。”
“对了。”
两个人的身影在消失前,顾愉说:“严格来说生命树是你孕育的,你是新生的神明。”
时阙知道顾愉接下来想说什么,他抢先一步说道:“意思是世界承认我们是天生一对的伴侣了,对吗?”
顾愉有一种被时阙抢先一步求婚的感觉。
祂露出一个笑容,眼里满是温柔:“它不承认我们也是。”
大胆点,经历这一遭后,时阙和顾愉就是爱恩塔世界的再生父母。
时阙摇晃着尾巴:“那就是吧。”
“成神后活的时间太久了,有个伴侣怕陪着也还不错。”
时阙主动握紧顾愉的手。
两人吵吵闹闹地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土。
但时阙和顾愉却陷入了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其余神祇的陨落,让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明忙得找不到着北。
等到爱恩塔世界重新安定下来后,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几十年。
时阙终于有了可以休闲的空隙。
顾愉比时阙要忙一些,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亲自处理。
时阙趁着这个时候直接溜回了爱恩塔世界的十三层。
恶魔在这里还有一些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爱恩塔世界的生物并没有全部灭绝,系统完美诠释了利用到底的决心,吞噬掉爱恩塔世界后把原住民全都赶去当NPC了。
——系统空间里在任意副本中扮演NPC的员工类存在就是他们。
系统的禁锢消失后,他们也就随之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这样的混乱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世界的纷争,这也是时阙和顾愉忙碌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时阙的朋友都是曾经的队友。
在爱恩塔世界上一次的混乱战争中,战争最火热的时候没有生物可以独善其身,就连喜欢独来独往的恶魔也受到了战争的影响。
时阙最开始是不想直接介入战场的,但是没办法,那个时候的恶魔结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时阙的朋友要守护家园,他愿意帮助挚友。
一个拥有挚友的恶魔,虽然时阙从未承认过这件事,但这样看得出来的亲密关系也太稀罕了。
恶魔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后来战争结束了,恶魔交到了更多的朋友。
时阙和活下来的朋友们一直都有联系。
后来他的朋友失踪了,时阙才为了调查朋友失踪的事情找遍爱恩塔世界,最终在第一层大陆遇到了顾愉。
系统的事情解决后,过了这么多年,时阙的朋友们也早就安稳下来。
时阙的朋友很少。
战争结束后也只有三个,而且因为种族寿命的原因,时阙的人类朋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寿终正寝。
另外两个朋友一个是拥有漫长寿命的黑暗精灵,另一个本身就是从死亡中顿悟的亡灵法师。
都是曾经在战场上搅动一方天地的狠角色。
战争结束后,精灵和法师开了一家酒馆。
恶魔没有选择停留,他开始在爱恩塔世界游荡,寻找轮回之地或者是——死者复活的办法。
因为时阙的挚友死在了战争中。
恶魔无法和自己做交易,他甚至没有办法用自己的能力去复活最重要的朋友。
只是无论时阙在爱恩塔世界的行程如何,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到十三层大陆见一见老朋友。
自从爱恩塔世界的层层大陆联通后,任何生物想要跨越不同的大陆都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而时阙拥有了神格后,这些路途都不再需要花费过多的时间。
眨眼间,时阙就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十三层大陆。
这是黑暗生物为主的大陆,接纳了其他世界的种族后整片大陆都显得十分繁荣。
数十年过去后,各个种族都融合得很不错。
或许在漫长的时间过后他们之间依然会发生战争,但那是合久必分的规律,至少现在的大陆俨然是一幅倾注了时阙和顾愉精力后和平稳定的模样。
时阙身上笼罩着一层低调的黑袍,从容地穿梭在繁忙的城市中。
精灵和法师开的酒馆在主城的偏僻一角。
没有牌匾名称的酒馆非常不起眼,哪怕城内的居民变多,这座偏僻的小酒馆依然没有什么生意。
也看得出来这里的老板志不在此。
酒馆的装修和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给了时阙一种时间都被暂停的错觉。
上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在发现两个朋友失踪的时候,一晃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
时阙经历了很多,进入这片没什么变化的环境中的时候,又产生了一种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错觉。
有点类似于物是人非的感觉,但当时阙回头的时候,故人还在,熟悉的地方也没有改变。
事实上这就足够了。
恶魔天生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生物,时阙心里的异样也转瞬即逝。
哪怕这个几百年的时间里,时阙经历了足够精彩的生活。
时阙推开酒馆的店门,带着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一家装修复古但十分耐看的酒馆,屋内没什么光亮,哪怕白天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室内,也被隔绝出一种微弱颓然的氛围。
客人的到访引起了吧台边的两人的注意力。
“我们白天不开放,请回吧。”
站在吧台后,正在擦拭玻璃杯的黑暗精灵抖了抖耳朵,说出了送客的话语。
塔斯是数量稀少的黑暗精灵,独特的黑发和精致的面容都让这个精灵非常惹人眼目
站在吧台另一侧的人裹着一身陈旧的黑袍,看起来正在和塔斯聊天。
黑袍下是一张死白色的脸庞,存在感不高,但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阻塞感。
这是时阙的另一个老朋友,唯一居住在城市里的亡灵法师莫尔。
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出时阙的身份。
由此,时阙心里升起了久违的恶趣味。
他直接瞬移来到了莫尔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拥有神格后带来的便利确实很多。
难得收拾了一大堆烂摊子的时阙第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身份。
只一个动作就让塔斯和莫尔的戒备起来。
他们很久没有遇到过有这样能耐的存在了——他们一点痕迹也察觉不到。
能够达到这种水平的人物,在整个爱恩塔世界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掰着手指都数得过来。
但眼前的这个人没有泄露出任何的气息,他们也认不出身份。
最近爱恩塔世界里可是出现了不少的陌生种族。
两人都怀疑是不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大佬来拜访时,莫尔的戒备忽然消失了。
塔斯不明所以,但还是因为对莫尔的信任,也跟着放下了戒备。
一只手掌大小的骷髅猫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跳了出来。
骷髅猫一下就跳到了时阙的头上,爪子一抓就掀下了他的兜帽。
“莫尔,你的这只猫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时阙反手拽住骷髅猫的一块骨头,被拆散的猫重新在吧台上堆叠成一个整体。
骷髅猫张牙舞爪地对着时阙比划了一通后就被莫尔唤走了。
塔斯眉头一挑,直接上手迅速朝着时阙射出一箭。
时阙熟练地躲了过去。
倒是一种很独特的打招呼方式。
莫尔在怕旁边说:“下次想这么玩记得把尾巴也藏好。”
时阙原本想要装作陌生人吓唬两人一通,但是面对朋友的时候,恶魔最擅长的伪装也会出现一些小差错。
他的尾巴在宽大的袍子下不断摇晃,代表着恶作剧即将成功的快乐。
时阙不客气地对着塔斯要了一杯饮料。
他对莫尔抱怨道:“其实你可以不揭穿我的,塔斯比较迟钝,骗他一个就足够好玩了。”
塔斯敲了敲吧台提醒:“我还在这里。”
当面说了朋友坏话的时阙没有什么愧疚感,塔斯调酒的手一抖,反手就“报复”般地在时阙的酒中调入了一些奇妙的味道。
三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聊起来没完没了,哪怕是平时话最少的莫尔这个时候也话多了很多。
时阙是一个不喜欢煽情的恶魔,他的朋友们也不是。
几个人聊了很多,除了说一些曾经一起战斗时的事情外,更多的还是对分别三百多年各自经历的分享。
塔斯和莫尔都没有忌讳在爱恩塔世界当NPC的日子,也没有因为时阙的经历和现在身份的转变而改变对时阙的态度。
无论是塔斯还是莫尔,曾经在系统空间里都混得不多。
他们能力高深,活得够久,经验也丰富,经常偷偷地去做一些违背系统的事情。
塔斯说他们在系统空间的时候,因为自己原本世界的毁灭,失去了原本的记忆,但还是会本能地察觉到一些端倪。
这两个人偏偏还只在不同的副本里当着关底BOSS,闲着有大把的时间在副本里调查思考。
塔斯继续说:“系统的做法很有问题,这样不稳定的控制必然会带来毁灭。”
每个被系统吞噬的世界里,都有着天之骄子般的存在,被毁灭的是孕育了他们的世界,是他们眷恋的故土。
即使被抹除了记忆,为系统所用,迟早也会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的不对劲。
换句话说,莫尔开口:“系统没有狠得彻底,注定失败。”
莫尔凝练出了三个人一致的想法。
不愧是黑暗生物,三个人阴郁又蔫坏的想法都一模一样。
“对了。”
塔斯有些好奇,他问时阙:“你都成神了,怎么不复活时亦。”
时亦,死在数百年前那场战争中的一个人类。
也是时阙的挚友。
恶魔最开始在黑暗大陆上游荡,并没有给自己取名的想法。
他只需要在交易的时候报出一个虚假的称呼就足够了。
恶魔是在认识了时亦之后,才学着挚友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时阙眼神暗了暗。
他在之前就已经试过了。
“我没有找到他的灵魂。”
这种情况,要么时亦已经转世成了时阙也察觉不到的存在。
要么就是彻底消散了。
可是时阙已经成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明。
在爱恩塔世界中,连他都没办法察觉到的存在,只有一个——顾愉。
可是顾愉和时亦又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时亦的灵魂在爱恩塔世界被系统吞噬时,很有可能就已经受到影响消散了。
他毕竟是人类,系统不需要无用的灵魂。
这大概率就是挚友的结局。
谁也不知道时阙心里在想什么,但现在看来时阙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此时,刚刚忙完的顾愉偷窥到这一幕后:……
难得也有让祂愣住的时候。
时阙刚离开的时候顾愉就察觉到了。
祂默认了时阙的外出——忙完了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该给时阙放个假。
顾愉也不是故意偷看时阙动向的。
只是时阙负责的一件小事出了点问题,顾愉原本只想联系一下他,确认后就断开联系,让时阙和他的朋友们聚一聚。
顾愉没想到的是,当他正想联系时阙的时候,却在无意中窥见时阙在说数百年前的那场战争。
顾愉第一次从时阙的口中听到“挚友”这样的字眼。
恶魔的情感向来寡淡,顾愉还不知道时阙居然还有一个挚友。
祂有些在意。
顾愉偷听得理直气壮——正以黑暗神神格对外的顾愉身上多少有些肆无忌惮。
和祂光明神一面恪守底线的态度不同,顾愉偷窥了有一会。
听到时阙和朋友的聊天,顾愉越是偷听就越发觉得奇怪。
祂皱了皱眉,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顾愉调转着脑中的记忆,还真存在一段和名为时亦的人类有关系的记忆。
或者说,祂就是时亦。
那是顾愉还没有转换神格,只是光明神的时候。
祂苦恼于爱恩塔世界的战乱,却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世界需要平衡,光明与黑暗、战争和和平、生机和死亡……种种对立的存在本质上都是相互依存才得以存活的东西。
爱恩塔世界之前始终处于和平稳定的状态,这场浩大的战争是必然的结果。
不只是其他十二层大陆,就连最顶层的神界也出现了不同的神明为各自势力站队的情况。
道理顾愉都懂,但实际上祂还是想要尽早结束这场战争。
光明神对战争和杀戮有着天然的讨厌。
顾愉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索性直接封印记忆、化身为一名人类降临到了下层的大陆。
用实践来寻找办法,切身体验后才有可能结束这场战争。
这是顾愉想到的有用办法。
顾愉一开始的想法就是体验,而非大杀四方、统一世界。
所以祂压根就没有在自己的人类化身上投入什么力量,化身死亡后就自然地回归本体了。
顾愉不需要无关的感情体验,祂当时一心都在解决战争这件事上。
和时阙有关的记忆很快就湮灭在神祇漫长繁多的记忆中。、
对时亦来说,时阙是最重要的挚友。
无关情爱之类的情绪,这是一种很重要也很纯粹的感情。
——毕竟是光明神的化身,时亦的感情纯粹得可怕。
不过光明神的化身和一个恶魔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挚友。
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黑色幽默。
顾愉体验完毕后,找到了结束战争的办法,却忘记了时阙的存在。
祂和时阙的牵连,原来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开始了。
顾愉愣了一下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祂开始想着要怎样去向时阙坦白。
顾愉不是故意遗忘了时阙。
祂忙完了战争后,系统对爱恩塔世界的攻击就接踵而至,顾愉的神格发生转变。
原本没事的话,被压抑住的和挚友有关联的记忆会慢慢苏醒,顾愉也有时间去找到时阙解释清楚。
但是偏偏一件事影响着一件事,最后造就了一个偏差巨大的结果。
神格转变后,连带着许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挚友”这个称呼永远地被黑暗神压在了心底。
想到这些,顾愉不再休息,祂开始抓紧时间处理剩下的事务。
有些事情还是要赶紧去解释了才行。
————
时阙把玩着手上的骰子,粉色的钻石质地带着独特的吸引力。
粉色的骰子在骨骼分明的手指间,白皙的肤色和魅惑的粉色相碰撞,形成一幅好看的画面。
这是时亦的骨灰制作而成的骰子。
时亦死在了一个特殊的地形,无法被回收的灵魂、无法被带走的尸骸组成了一道独特的伤痕。
时亦知道自己死后的结局,对死亡的接受程度倒是比时阙还要坦然。
是他让时阙用自己的骨灰炼化出了一种粉色的奇特钻石,带不走的尸骸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时阙身边。
时阙的思绪又飘荡回了那天。
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没有任何人可以独善其身。
时亦死亡的那天,正是他们对上第二层大陆光明生物们的第三个月。
战争在第十层大陆的某片无人之地打响,一打就胶着了这么久。
这片无人之地有着奇怪的特质,死在这里的人灵魂无法被回收,尸骸不能被安放,巨大的绞肉机器吞噬着每一个战争的受害者。
时亦也死在了这里
时亦向来会考虑。
他知道时阙到现在为止始终缺少一把趁手的武器。
时亦在死前说:“就这样吧。”
他阻止了时阙固执地想要为他做出极端举动的想法,想要在自己死后让时阙烧掉他的尸体。
“人类的骨灰可以淬炼成一种钻石。”
时亦听说过这个传闻,后来和某个锻造大师闲聊时也被证实了这个信息的真实性。
时亦从那个时候就产生了这种想法——如果自己死了,那就换种方式继续陪伴在时阙身边好了。
反正他原本也是孑然一身,如果死在时阙的前面,那他的朋友就太孤单了。
他要一直、一直陪伴在恶魔身边。
现在已经到了没有办法挽回时亦死亡命运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注定,时阙反而表现得非常冷静。
他答应了时亦的请求。
在时亦断气的刹那,黑色的火焰就从尸骸上升起,避免了时亦的身体被这个奇怪地方吞噬的命运。
时阙亲自将挚友的骨灰灼烧炼化,最普通的人类骨骼经过高温火焰的洗礼,最终真的淬炼成了一块很小的矿石。
这是一块透露着漂亮粉色的钻石,无论是硬度还是强度都十分强悍。
达到了一般骨骼不可能炼化出来的奇迹数据。
不知道是时亦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是因为来自时阙的特殊淬炼方式,总之,这块矿石是一块独一无二、顶级的锻造材料。
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样延展性和硬度两个矛盾属性共存得这么完美的材料,更重要的是,这个材料对时阙力量的承载能力达到了近乎百分百的程度。
这是只属于时阙的完美武器。
做出来的武器和时阙绝对契合。
时阙没有寻找其他人来锻造这颗粉色钻石,哪怕所有的锻造大师都十分乐意锻造这块宝贵的材料。
时亦死掉的战争是一场具有决定性的争斗。
时亦死后没多久,来自十三层大陆的黑暗种族势力就获得了胜利。
这场战斗的胜负决定了后续战争的走向,随后波及整个爱恩塔世界的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时阙在大陆上不断寻找着复活时亦的办法,同时自学了锻炼技巧。
他不需要多精湛的锻造技术,也不想把粉色钻石交给旁人打磨。
时阙想把这颗钻石锻造成一样东西——骰子。
他从一开始的想法就是这个。
在每一次疑惑时,时阙投掷出去的骰子都是挚友帮助自己的选择。
时阙想要这种感觉,用什么样的武器反而无所谓了。
——只要是时亦留给他的东西,都会成为最适合时阙的存在。
时阙很少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绪,只有从这些细枝末节才能看出他对时亦的态度。
说到底时亦在他的心里还是太重要了。
他想要得到挚友永久的陪伴。
过了一段时间后,时阙没有找到时亦的消息,却学会了锻造。
经过反复的联系后,他终于熟练地制作出了一枚粉色骰子。
时阙不知道这是一枚带有神明气息的特殊骰子。
最开始,他也只是习惯性地摇晃骰子,全当是时亦的陪伴了。
但是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时阙慢慢也发现了骰子独特的地方。
骰子不仅代表了挚友无声的判断,更是让时阙感受到了——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当做武器。
这颗骰子从一开始就和时阙带着某种联系。
他慢慢察觉到了这种联系,任由着这种联系的建立,最后自然地形成了以骰子为主的武器和攻击方式。
确实要比时阙之前粗暴的作战方式好上许多。
六种形态的攻击方式以骰子掷出的点数作为区分。
最开始每一次的战斗都让时阙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时亦还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还和自己的挚友并肩作战。
“时阙?喂,怎么走神了?”
塔斯敲了敲吧台,看着难得走神的恶魔。
时阙收起手上的骰子,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似乎有了什么别的想法。
三个人的聚会持续到了很晚,聚会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
时阙被两个朋友送出酒馆后,转头就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时阙说:“来都来了,为什么要等在外面?”
话音刚落,顾愉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就不打扰你了。”
匆匆赶到的顾愉态度从容,一点也看不出祂居然是加班加点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匆促赶来的。
顾愉不想打扰时阙和朋友的聚会,祂的身份太好猜了,现身后反而会让这场聚会变得不自然。
顾愉的话刚说完,时阙就明白了祂的意思。
顾愉向来给足了时阙尊重。
时阙点了点头,对顾愉说:“走吧。”
顾愉反问:“不多待会吗?”
时阙眨眼:“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