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阙把爱恩塔之梦搬到了一个和平稳定的世界。
那里的各方面都很适合兰斯。
看着眼前重新变得空荡的店铺,时阙对顾愉说:“走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谁也听不出时阙要去做一件大事。
顾愉和他都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大概是因为他们已经等待了很多年,所以时阙和顾愉都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东西。
两人看起来都很随意。
时阙没有像往常那样穿着一身繁琐严谨的装束,顾愉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玩家最普遍的干练服装。
两个人带上帽子遮盖住容貌收敛了各自的气息后,用最大众的打扮直接无缝融入到了玩家之间。
这样的随意反而才透露出了他们的严肃态度。
1号站台的大概位置很好找。
各种各样的列车站台本来就是连接着各个玩家等级分区和中央大街的重要交通渠道。
时阙和顾愉抵达交通站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的玩家更多。
整个交通站也很大,总共连接和三十二个站台,共同构成了安全区内四通八达的交通网。
只是这个交通网虽然复杂,但也存在各种各样的限制。
低级玩家不允许乘坐列车前往比自己等级还要高的区域,高级玩家逆向进入更低等级的区域也会被强行压缩能力至对应的水平。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条规则都被写在了最显目的大屏幕上,任何人只要一走进列车站,首先看到的都是这些规矩。
时阙和顾愉对这些规矩都不怎么感兴趣,随意看一眼把所有的规则内容记下后就开始寻找起他们的目标。
他们在列车站内没有看到任何和1号站台有关的提示牌。
越泽给他们的车票上显示的发车时间是早上十点二十。
时阙猜到了他们想要进入1号站台的过程肯定不会容易。
但他和顾愉谁也没有早早地过来。
如果连第一关都算不上的难度都需要紧张一下的话,未免也太瞧不起他们了。
时阙和顾愉压根就没有想过去用什么“把诺大的列车站走完查看1号站台在哪”之类的笨办法。
顾愉表面不动,不知不觉间他的神识就已经扫描完了整个车站。
——比动动手指还要简单。
很快顾愉就确定了1号站台的位置。
1号站台确实在这个地方,但严格来说,却又不算在这个地方。
顾愉带着时阙朝某个方向走去。
在不断穿行的人流中他们一点也不起眼。
距离十点二十还有半个小时。
他们这会的时间还很充裕。
顾愉和时阙来到了列车站的三楼。
三楼除了零星散落的候车区外就是四周围绕了一圈的各种店铺。
这个地方的结构和人类世界的大多数火车站类似。
三楼并没有任何的进出站口,就连几个离开列车站的通道都显得有些冷清。
一二楼的行人很多,三十多个进出站口都分布在那里。
三楼的行人明显要少了许多,这个地方虽然和人类世界的火车站类似,但玩家们来去匆匆,都没什么闲逛的心情。
时阙和顾愉上了三楼后,朝着这层楼唯一的一家便利店走去。
这家便利店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有丰富到包含人肉的食物、格外危险的剧毒粉末……从日用品到非常不日用的物品都有售卖。
这家便利店的面积不小,却只有一个店员坐在柜台内打理一切。
看到时阙和顾愉走进店内后,店员才慢半拍地说着欢迎光临。
店员的语气懒散,一点也不掩盖他上班摆烂的态度。
时阙好像猜到1号站台在哪里了。
顾愉走过去对店员说:“我们要去1号站台。”
听到顾愉的话后,店员立刻改变了原本的摆烂态度。
店员这会的动作上心了许多:“有票吗?”
时阙拿出两张车票。
店员确认了车票的真伪后就把票还给了时阙。
他神色怪异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玩家,过了好一会才说:“你们确定要去?这会可是还可以反悔的啊。”
“确定。”
得到回复后,店员撇了撇嘴:“好吧,从现在开始你们可没后悔的机会了。”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真奇怪,平时这些玩家是一个都不来,今天一来就直接来两拨。”
店员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他带着时阙两人来到了便利店的最里面。
他在一堵堆满了零食的货架前停了下来。
店员拿下一包零食,整个货架立刻发生移动。
紧接着,一扇仅允许一个人通过的检测门就出现在了这里。
店员站在一旁,伸手要票。
和时阙的猜测没什么出入。
这个店员就是1号站台的检票员。
时阙重新把两张车票给了店员,确认无误后,他才在两张车票上按下印章。
“进去吧。”
时阙和顾愉进去后发现这里是一个隧道。
隧道并不黑暗,隧道两边都有的莹白色灯条一路延伸到了隧道尽头。
宽敞的隧道还没走几分钟他们就走了出来。
1号站台到了。
站台上的风很大,左右两边除了一条轨道外都是一道高耸的墙壁。
高高的墙壁外全是深黑的海水。
汹涌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墙壁,发出阵阵声响,点缀出无数白色的泡沫。
空气里的潮湿和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着时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大海上。
列车站就在中央大街的外面,那里绝对是一个远离大海的地方。
怪不得顾愉要说1号站台在列车站内,又不完全在。
越泽三人已经在站台上等着了。
看到时阙和顾愉出现后,他们先是有些不确定,过了一会才过来都打了个招呼。
时阙和顾愉现在的打扮根本就是两个不起眼的玩家,越泽三人能把他们认出来也不容易。
除了越泽为首的三个玩家外,站台上还有一些旅客。
他们或站或坐着,神色都很呆滞,动作也是毫无意义地机械性重复。
比那些被系统设定好程序的NPC还要呆板。
越泽解释:“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个站台和其他站台很不一样。”
“这是一条的列车线路,专门负责处理这些人。”
越泽说得有些委婉。
这里是专门处理报废NPC的地方。
“这也是一个少数的玩家可以主动选择进入的特殊副本。”
系统向来会利用资源,把这个地方拉出来做一个副本也很正常。
但这里毕竟是系统创造出来处理报废NPC的地方,并不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副本,故而只能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对玩家开放。
此时,远处已经出现了一辆列车的身影。
越泽继续说:“这个副本特殊就特殊在,玩家可以和列车上的乘务员自由互动,拥有报废NPC的处决权。”、
一般副本里玩家和NPC的地位在这里反了过来。
很早之前,这个地方曾经也是一个热门副本。
这是一个玩家难得可以练习怎么和NPC相处的地方。
也是一个可以随意弑杀NPC、发泄的好地方。
无数玩家都进入过这个副本,甚至不需要考虑什么副本通关的事情——这个副本里根本就没有通关一说。
列车的终点站还是1号站台,玩家们只要坐一趟车,在列车回到1号站台的时候下车就可以了。
这里是什么时候冷清下来的呢?
越齐说:“是从那一次的意外事件开始的。”
“那次,等待在1号站台的玩家们没有在返回的列车上看到任何玩家,从此之后,每一个登上列车的玩家都再也没有回来。”
1号站台就这么迅速冷清下来了。
再也没有玩家回来么?
时阙望着已经进站的列车,心下了然。
怪不得越泽会说,他们想要进入系统副本就要先进入这个副本。
——列车上有乘务员觉醒了。
消失的玩家都被觉醒后的那个NPC处理掉了。
之后没有玩家再愿意来这里,列车也始终在正常运行,所以系统才一直没有处理在这个觉醒了的乘务员。
列车停在了站台前,时阙的衣角被列车进站带起的狂风掀了过去,他一边整理着衣角一边跟着旅客们一起排队上车。
时阙发现这是一辆崭新的列车,车上还写着“聆听号”的字样。
不只是外表崭新,时阙顺利进入聆听号内部后,发现列车的整个装修都十分与时俱进。
说是列车,每节车厢都干净整洁,每节车厢的座椅也更像是一般高铁的商务座。
时阙和顾愉的车票是连在一起的。
越泽三人就坐在他们的前面。
他们这节车厢的乘客还算是多的。
1号站台上的乘客并不多,所有的乘客都上车后一节车厢也只有寥寥几人。
很快聆听号的停靠时间就结束了,乘务员从站台上返回车厢,列车正式出发。
整个站台和聆听号内部都没有广播通知,除了列车行驶的声音,全程都十分安静。
离开站台后,时阙才从窗外看到了这个地方的全貌。
长长的轨道从海里升起,延伸到了天边,聆听号像一条很长的船只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
深黑色的海水就像是一种无数瓶浓墨打翻进去稀释后的独特颜色。
天空也十分阴沉,厚重的乌云挤压着天幕,云层低垂到似乎伸手就能触碰。
明明是宽阔奇特的海天景色,却硬生生给人一种逼仄的压迫感。
窗外是让人难受的景色,没有什么欣赏的必要。
时阙把目光移向车内。
车厢里的乘客太少了,又没人说话,现在更是比刚才列车进站时要安静得多。
和其他列车不同,聆听号会把停靠的每个站台都大方地记录在了每节车厢的最前面。
聆听号经停六个站台。
时阙注意到,列车停靠的最后一个站台的名字是——10号精神病院。
聆听号已经行驶了十多分钟。
一望无际的海上,窗外的风景没有任何变化,海面上没有岛屿礁石,天边也没有任何海鸟飞过。
窗外的景色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六个站台每一站之间聆听号行驶的距离都不近,一路上似乎都会是这样的景色。
等到列车平稳运行后,越泽人就起身了。
——他们去找乘务员搭话了。
抓紧时间找到那个觉醒的NPC才是当务之急。
越泽人只知道列车上存在一个可以带他们进入系统副本的NPC,但具体是哪个NPC、找到这个NPC后要怎么做他们也不知道。
这已经是玩家们可以找到的全部信息了。
时阙看到越齐人分散到不同的车厢去找乘务员搭话后,想了想,他望向窗外压抑的景色,在某一道浪花拍打到列车上的时候,随后才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时阙打量了一下,确认好自己所在车厢的位置后才朝着列车前方走去。
他没有在乘务员室前停留,径直地穿过了车厢的连接处。
顾愉一直跟在时阙的身后,大多数时候也是这样沉默地陪着他。
列车总共有十二节,在1号站台上车的乘客不多,却零星地分布在所有车厢。
玩家如果想要和每个乘客都搭上话就必须走过每个每一节车厢——乘客们的分布很浪费玩家们的时间。
不只是乘客,哪怕越泽人分开去探查每个车厢乘务员的行为也是浪费时间。
得快点找到那个NPC。
时阙记得越齐说的话——
1号站台是列车的最后一站也是第一站。
任何踏上列车的玩家,在聆听号重新返回1号站台的时候全都消失了。
这是很明显的一个提示。
上车的玩家存在时间限制,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觉醒NPC,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会越发危险。
最重要的是,这样会耽误他们进入系统副本的时间。
时阙又穿过了一节车厢,径直朝着尽头走去。
他问顾愉:“如果你是那个觉醒了的NPC,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一个备受玩家欢迎的特殊副本变得无人光顾。
顾愉想了想:“我会成为列车长。”
成为一个在聆听号上有权力的NPC,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像是顾愉会做出的选择。
时阙和顾愉的想法其实差不多。
这个NPC在觉醒前是什么身份时阙并不关心,但它在觉醒后必然会拥有列车上的某个职位。
时阙和顾愉唯一不同的看法是职位。
他说:“我更觉得它会想成为列车驾驶员。”
列车长是聆听号上权力最大的职位没错。
但是可以亲手操控列车行驶的人只能是驾驶员,驾驶员才是一座列车上最重要的职位。
时阙刚说完就走到了驾驶室前的最后一节车厢。
顾愉笑了笑:“也对。”
根本不用时阙说什么,祂立刻就策反到了时阙的观点上。
顾愉回答时阙的问题是站在祂自己立场上的选择,时阙的想法则是代入了觉醒NPC的角度后做出的决定。
就在两人即将接近驾驶室的时候,早在他们进入这节车厢时就盯上他们的乘务员立刻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两位乘客请留步。”
乘务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知所措的情绪后很快就压了下去,同时连忙走过来叫住了时阙和顾愉。
“请问两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我可以帮助你们,还请勿靠近列车驾驶室。”
乘务员表现得很有礼貌。
很生动的NPC。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多数人估计都要以为这是一个真实的乘务员了。
乘务员各种情绪细节的表现都很真实。
但表现得再好,也不是那个觉醒NPC。
时阙上前一步,在乘务员面前表现得十分无害。
他也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乘客。
“我确实有点事需要帮忙。”
时阙说话时,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下一秒乘务员就昏倒在了地上,它死了反而更麻烦。
代表了恶魔的黑色火焰消散,谁也不知道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坐在这个车厢的乘客听到了过道上的动静后,缓慢地朝这边转着头,想要查看情况。
时阙率先说:“乘务员生病晕倒了,都散了吧。”
已经报废的NPC并没有什么思考的能力,时阙这么一说,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乘客又缓慢地把头转了回去。
时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甚至不需要解释什么逻辑,就解决了这些客人的围观问题。
这些乘客太好忽悠了。
时阙又拿走了乘务员衣兜里的钥匙。
整个列车都十分现代,但进入驾驶室的房门还依靠着最传统的钥匙打开。
时阙顺利地拧开通往驾驶室的舱门。
室内只有一个人,他坐在驾驶座上背对着时阙和顾愉,一手握着手柄,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操作台上。
和一般在驾驶途中会高度集中注意力的驾驶员不同,他浑身上下都很放松,握着手柄的手也半虚着透露出一种随意。
驾驶室不大,时阙和顾愉走进去后,五平方米左右的空间就显得拥挤起来。
直到走进了驾驶室时阙才从列车前窗玻璃看清楚了前方轨道的全貌。
这些浮现在海面上轨道全部都是在聆听号前方十米左右的位置从海里升起来的。
凭空出现的轨道早就了无比神奇的一幕。
更神奇的是,随着驾驶员握着手柄不断的变换着方向,聆听号前方出现的轨道就会变化出对应的方向。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根本就不用频繁的调整方向,一般的列车也无法在弯道过小的轨道上行驶。
驾驶员却在时阙和顾愉进入这个地方后无声地表演了一番他的微小操作。
——整条列车的路线都是驾驶员规划的。
他的职能比时阙想得还要厉害。
再加上时阙和顾愉这么轻松就能进入驾驶室。
两件事连起来时阙就明白了这个驾驶员的意思。
它多半也产生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又是一个想要和系统对着干的存在。
时阙这么一想,自己都被逗乐了。
他直接笑着问了出来:“系统让你们工作都是既没有工资还没休息日的吗?”
“怪不得,谁反应过来了也会讨厌那玩意。”
“嗯。”
驾驶员的声音嘶哑,他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驾驶员过了一会才重新勉强适应了各种需要发音的语调:“很讨厌。”
“带你们,去那里。”
他很干脆,手柄一转,立刻就改变了聆听号前进的方向。
驾驶员没有多问其他的事情——时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本来就让他十分满意。
实际上,驾驶员有些后悔当时他把所有的玩家都拉去了那个地方。
早知道就把那些玩家这么不中用,当初他就不会一车车地把玩家们全拉过去了。
驾驶员低估了系统副本的危险程度,他自己不想被抓进去,试着让玩家们去破除掉系统副本,却始终没有成功。
结果没有一个玩家成功,1号站台的名声却跟着被连累,彻底冷清下来。
驾驶员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见到过玩家了。
他守在这里这么久,当然知道突然到来的五个玩家是为了什么。
时阙找到他的速度又快,驾驶员不可避免地在心里升起了一种久违的希望。
时阙听到驾驶员这么干脆的配合,稍微一想也明白了1号站台之前的意外事件是怎么出现的,也知道了驾驶员的想法。
每一个察觉到系统真实目的的人,就没有一个是不恨这个破系统的。
时阙给越泽传了个话,让他们都来了驾驶室这里。
驾驶室面积不大站不下太多人,越泽人索性就开着门在驾驶室外聊了起来。
说是闲聊,越泽和越齐两兄弟却又是在驾驶员面前表演了一出完美配合。
别说,这个套话方式还挺管用。
驾驶员真的和他们聊起来了。
他等了太久,好不容易遇见几个可以说话的人,回应得还挺热情。
在聊天过程中,驾驶员太久没有说话的嗓子逐渐变得没那么僵硬,可以说一些长句了。
越齐聊着聊着,忽然好奇地问他:“这么久了,你就一直在这里开车吗?”
他说:“这是驾驶员的责任,自从我当上驾驶员开始就一直在负责聆听号的行驶。”
又聊了一会,越齐没有一直去挖掘驾驶员的生平,这些都不是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越齐从各种有的没的话题,终于不知不觉地聊到了重点。
“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啊?”
越齐的问话有些冒犯,但谁让他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呢?
冒犯的意味在无形中就被消散了。
驾驶员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我不太好形容。”
驾驶员虽然没进去过,但聆听号在那里停靠过。
他怎么也是远远观望过那个地方的NPC。
“那是一个甚至可以让我放弃对玩家的仇视,帮你们进去的地方。”
懂了,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驾驶员想了想,还是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个地方是一座精神病院。”
“你们进去后,一定要记住真的不一定是真的,假的也不一定是假的。”
“毕竟是一座精神病院嘛。”
驾驶员显然是回忆到了什么:“对了,到时候你们一下车就会被那座医院的医护人员抓住。”
“这是正常的进入方式,任何人到了那里都是病人。”
驾驶员说完后没多久,很快聆听号外面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
海水的颜色逐渐褪去,浓郁的黑色变成了一种漂亮的蓝色。
天空也随之放晴,在海水表面铺满了反光的宝石,这是一种让人感到震撼的漂亮。
压抑的氛围一扫而尽,很难让人把眼前这幕轻松愉悦的海天景色和无比危险的系统副本连接起来。
列车行驶的前方也远远地出现了一圈熟悉的高墙。
聆听号的行驶轨迹全靠驾驶员的调整。
“这条轨道可以最快到达这里。”
驾驶员解释了一下:“五分钟后我们就到站了。”
他接着又说:“每天的这个时候聆听号都会抵达这里。”
“一天一班,停车时间只有十分钟,两个星期后如果没有在这一站接到任何乘客,那我之后就不来了。”
这是驾驶员给他们提供的退路。
告别了驾驶员后,时阙等人回到自己的车厢。
被时阙打晕倒在地上的乘务员也被扶回了乘务员休息室。
五分钟的时间不长,好在他们也没有随身携带的行李。
几人特意回到自己的车厢等着下车。
时阙给了越泽人一样东西。
几个人的手上都被他留了一个恶魔印记。
“可以用来交流,必要的时候可以方便我瞬移到你们身边。”
至于顾愉,祂和时阙不需要任何印记就可以联系。
根据驾驶员的说法,下车后他们就成了医院的病人,五个人被分开的可能性很大。
为了确保几人不会失联,时阙直接给个玩家种下了印记。
越泽他们身上肯定有联系队友的道具,但那是系统出品的东西。
时阙不相信这些道具。
时阙教给了个玩家怎么使用恶魔印记后,几人才算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列车这个时候也驶入了高墙,海水被神秘的高墙隔开迅速褪去,进入站台前聆听号就开始减速速度,最终精准地停靠在了站台边上。
乍一看,这个站台和1号站台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站台边上站着两个穿白衣服、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车门打开后,时阙第一个下了车。
他刚下车,穿着白衣服站在站台边上的身影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哪是什么白衣服,分明是医生的无尘服,俗称——白大褂。
两个医生一个人抱着一个本子,他们上下扫视着时阙,过了两分钟后,就开始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等到两个医生都写完了后,其中一个医生发话:“有病,抬走,下一个。”
瞬间时阙就个感受到有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压在他的两只手臂上,呈现出一种被押送着姿态。
下一秒时阙眼前天旋地转,直接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的脚下更是出现一种踩空的感觉,从站立的感觉变成了不知所向的漂浮。
迷糊间,时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两个医生对顾愉的评价。
“这个也有病,抬走。”
紧接着时阙的五感消退、方向迷失,就连他的精神都变得有些恍惚。
这是一种十分难受的迷离感,时阙很久没有过类似的体验了。
好在这种恍惚只维持了几秒。
恍惚感是在某个瞬间忽然消失的,时阙猛地睁眼。
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赤红色双眼中出现了一抹不加遮掩的戾气,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眼睛漂亮而危险。
时阙眨了眨眼,很快就伪装好了眼里的情绪。
他眼里的情绪变回了一惯的从容恶劣。
哪怕现在的时阙处境并不算好。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穿在时阙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他躺在床上,四肢和腰部都被绑上了束缚带。
时阙被牢牢地固定在了一张病床上。
好消息,他成功进入了系统副本。
坏消息,进来了,也变成了病人,还是病情严重到需要上束缚带的那种精神病人
时阙的力量虽然没有被剥夺,但却无法用自己的力量挣脱出这些束缚带的捆绑。
他尝试着动了几下,除了从宽大的病号服里挣脱出一节雪白的肤色外,没有任何区别。
时阙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弱势过了。
尝试了几下挣脱不开后,时阙就不在把体力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他开始观察起这个病房的布置。
这是一间很明显的双人病房,干净整洁,作为一所精神病院,没想到这里环境比一般的医院还要好上一些。
时阙的病床在靠窗的一侧,隔着一道帘子,外侧放着的是另一个病床。
时阙没有在屋内感应到另一个病人的气息。
想来是出去了。
时阙移了移脖子——还好束缚带没变态好把他的颈椎也绑住。
床头侧边的墙上有一个小框,上面放得有他的病患信息。
时阙一个转头就看到了。
【32床病人:时阙】
【病情:■■■】
【上药时间:餐后】
最重要的病情处,写下的字眼全被油墨给晕开了。
真是不专业,这样的病情卡也能用?
时阙知道这是系统故意为之的结果,却还是小心眼地给系统记上了一笔。
他没有再在屋内看到其他的信息。
倒是把病房一分为二的帘子让时阙觉得不太对劲。
一般的医院双人间就算再怎么用帘子分割不同病人的隐私,最多也是意思一下,能挡得住病床就行了。
但是这个病房不同。
从天花板上固定的卡槽上垂下来的帘子从屋子里最上面的位置一直到地板上,都遮盖得非常严实,从床头的墙壁一直到对面的墙上,帘子也被拉满了。
窗外时不时有风吹进来,却怎么也没有吹开帘子的一角。
这就导致了时阙躺在病床上,无论如何也只能看到这个病房里一半的空间。
都是双人病房了,再用帘子分割成单人间的样子也过于掩耳盗铃了。
时阙确认自己没办法再观察到更多的信息、什么也做不了后,就不再观察起房间。
他把目光移向窗外。
他的病房楼层不低,正好方便时阙打量起医院外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