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by寓风
寓风  发于:2023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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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找元蔓娘定画的生意纷至沓来,曾经的绣片无人问津,改成挂画马上高攀不起,元蔓娘熬夜点灯加班干,边绣边恍惚。
她绣的东西真这么值钱吗?
可她在村里时一个小些的明明才二百文……
想着想着,她猛然想通了——
从前,她一副绣片二百文,也要绣好几天!村里做一身衣裳才要一百五十文的工钱,还得是村里的好裁缝做冬天的厚棉衣,哪就一天一二两工钱了!卢栩根本就是瞎算!
卢栩边向心不够狠人不够黑的小后娘科普什么叫设计费专利费,一边给她举例:“你看,就拿做油条说,我教谁谁都能做个七七八八,很难吗?三婶说其实和蒸馒头差别不大。但蒸馒头赚多少,炸油条赚多钱?咱们家这衣服只有咱们会做,咱们家这种刺绣也只有咱们家有,这就像油条,都能填饱肚子,但是价钱就要贵一些。”
元蔓娘不大好消化,满心都是这钱太好赚,这样讹人别人不会找他们麻烦吗?
卢栩才没这种担忧。
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还不都是买卖双方相互妥协出来的吗?
珠玉宝石,如果没人喜欢,就是再难得也是不值钱的石头,有人追捧才能不断溢价。
刺绣本就是奢侈品,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费的东西,要说多么值钱,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现下人工不值钱。
这种新鲜事物就是趁着新鲜溢价,别人买回去,也就是图这一份“整个观阳只有我家有”的新鲜。
等满观阳都是的时候,绣画必然不会再像如今这样受追捧,也自然会降价。
那时候才是真正拼技术、拼艺术、拼品质的时候。
现在,还是赚一笔是一笔吧!
卢栩给元蔓娘掰开说,元蔓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不就是骗钱?!
卢栩:“咳,所以咱们还是要逐步提高品质,我听说最好的绣娘能给宫里的娘娘们绣衣裳,人家也是有品级领俸禄的,这样等级的绣娘,在外面绣一身衣服工钱都要上百两,别人想找人家绣都找不着门路排不上队。”
元蔓娘嘴巴长得大大的。
那得绣成什么样!
卢栩继续举例:“就说咱家的炒菜,扔进锅里炒一炒不难,可还是有许多人大老远跑来找我学,为什么?”
这话题元蔓娘有发言权,还十分自豪道:“他们做的都没栩儿你做得好吃!”
卢栩嘿嘿笑笑,默认了,他就是观阳厨艺小天才!
卢栩:“我觉得刺绣和炒菜差不多,一样的菜谱每个人炒出来味道都不一样,何况咱们家的绣法就只有咱们会,当然就值钱。如果非要计较值不值,那在码头装卸货不是比我炒菜更累吗?至少上百斤的大包我扛都扛不动,人家扛一天才赚五十文。”
五十文还是今年卢栩给涨起来的工钱,去年还三十多文呢。
卢栩:“如果按辛苦算,我一天顶多就能赚三四十文,可如今我就是教教别人做菜,就赚许多钱。这就是技术的价值!”
紧接着他祭出必杀技:“要是我一天只能赚三四十文,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咱们家买山的钱?”
本在惴惴不安的元蔓娘心里还在嘀咕,做菜哪一样,那些外面的厨子学了他们家菜谱回去也是要赚钱的,栩儿要他们百分之三的股一点儿都不贵,可等她听到“山”顿时就一个激灵。
対呀!他们家还欠着县令老爷好几千两银子呢!
元蔓娘:“嗯嗯,你说得対,多赚钱,咱们赶紧还钱!”
顿时,她不纠结了,反正赚的也是有钱人的钱,她瞧着进铺子来买衣服定画的,没一个心疼的。
人家都不嫌贵,她替别人心疼个什么!
她得给卢栩攒钱,赶紧还上买山的大窟窿。
元蔓娘支棱了,腰板挺直,抓过针线篮,“娘懂了!”
卢栩:???
怎么觉得她根本没懂,就是着急着还钱?
元蔓娘已经精神头十足地要继续绣绣绣,剪剪剪。
她把卢栩赶去休息,顺便把卢锐也抱去他屋里玩,省得卢锐又趁她不注意把线弄成一团滚着玩。
卢栩哭笑不得,单手抱起蹲在地上糊涂乱画的卢锐离开,卢栩走出门,又忍不住回来交待:“买山的钱我和君齐都算好了,到期前肯定能还上,娘你别熬夜绣太久,伤眼睛。”
元蔓娘头也不抬“嗯嗯”两声,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卢栩望天,算了,等一会儿再过来提醒一遍。
他対元蔓娘是十分感激的,将近一年过去,从最初的不知如何相处,到如今已经真能把她当成家人和长辈,已经能安然享受她的照顾和体贴。
虽然他一直嚷着要买山,可家里其实没人太认真対待。
结果他不但买了山,还买了那么大一片,家人一个比一个吃惊,爷爷还问过他能不能退掉,或者少买点,一点点来。
胆小怯懦的元蔓娘听完后更是呆了大半天,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把她攒的钱全拿出来给卢栩。
卢栩拿着那个钱袋眼泪差点飙出来。
这份钱卢栩自然是没花,到元蔓娘租铺子买布匹的时候,他又拿出来。
和他有关的所有店铺都挂着观阳联盟的标志,只有这里没有。
这是元蔓娘的钱。
这是她的产业。
这是他们家另外的一簇小火苗,让他生起有依靠的安全感。
就是有一天他失败破产,元蔓娘的小店一定也能茁壮发展,持续地庇护他们几个兄弟姐妹。

安抚完元蔓娘,卢栩琢磨着托人从南方找些书画和南边的刺绣回来。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竟然要做刺绣、做绣画,总是绕不开刺绣发达的南方。
提升审美,了解一下人家用的什么材料,什么技巧,绣的都是什么花样也是好的。
这事还得找往南走的商船。
提起商船卢栩就头秃。
观阳水路连南方,往南的商船好找,往北去的问十个有十二个只到州府,到底怎么才能组一支去永固县的商队,他又愁到扯断好些头发。
怎么才能让保守恋家的观阳人往北去呐?
要是裘虎他们还在就好了,他们肯定不惧艰难,也不怕冒险。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果树。二叔和那八户山民要出发了。
山上雪化了,这时候正是修剪树苗的季节,现在赶去挖果苗,挪回来正好赶上栽种。
这次卢栩把手头有的骡子、毛驴全给了他们,希望他们路上能轻松一些。
可即便带上牲畜也这趟也不会轻松,有些路段据说骡子毛驴上不去,他们要靠人力扛树翻山。
卢栩听那八户人家的描述,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究竟是怎么把那么沉的一筐筐水果背下山,再一步一步走到观阳卖的。
先前他不知裘虎他们到北境会不会顺利,但现在却愈发觉得裘虎坚持下山是明智之举。
深山或许比外面太平,可深山却也没有机会。
人到底不能只为活着而活着,可以选择归隐山林,但不该从出生就没有出世的机会。
卢栩为他们践行:“能运多少运多少,不好运空手回来也没关系,我再从别处想办法,观阳这么大,总是有人种果树的,咱们到时候去收去买就行了。再不济,还能用种子培树苗,总能想办法,安全第一!”
八户山民感动,心里却不认同。
他们当然知道把果树运出来难,可他们更知道卢栩买山欠着好大一笔钱。
从种子培育?那得到何年何月才能吃上果子,卢栩什么时候才能赚钱?
卢栩说会先管他们三年工钱,可白得的钱他们哪会心安?非亲非故的,他们有手有脚有力气,凭什么要靠卢栩白养活?他们虽然不如裘虎,却也有自尊。
他们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树运出来。
大树搬不动,小树总能行!
无论如何,要在三年内让卢栩收上果子,无论如何,三年后卢栩的买山钱里,得有他们卖果子的一份钱。
卢栩不知道他们的决心,可一看神情就知道没劝动,他有点无奈,又有点感动,他们一个个的,真和裘虎、谭石头、梁山宝兄弟,还有他已经熟悉,这时已经北去的山民们很像,黝黑的皮肤像,性格也像。
不知道他们在北边有没有安顿好。
卢栩见劝不动他们,只好又去叮嘱二叔,树可以没有,人必须平安。
二叔漫不经心道:“放心。”
卢栩目送他们走远,越想越不放心,只好快跑追出城,朝着卢庆走远的背影大喊:“二叔,我说的还有你!你也要注意安全!大伙帮我看着点我二叔啊!”
听他都喊破音了,众人纷纷哄笑,回头和他挥手,“放心吧!”
卢栩高喊:“都要注意安全!回来给你们炖肉!”
卢庆牵着毛驴边走边回头看他,心道年纪轻轻就啰里吧嗦的,跟大哥一个样。
卢栩前脚送走二叔,后脚卢辉就来催他要牛了。
卢栩又买田又开荒,还和村里其他人换了一些,总算把他的田连到一起,凑了三片,一下跃升成卢家村田地最多的人。
买田圈荒一时爽,真要开荒火葬场。
这活儿,卢栩不干,却要卢辉干。
卢辉愁啊,望着他从前做梦都梦过的三大片田,人都愁麻了。
他大哥有干啥都要搞一票大的癖好,他们家才多少人,这可怎么种得过来!!
牛,他要牛,他要好多牛!
一到卢舟休沐日,卢栩他们回村,卢辉就堵着卢栩要牛。
春耕的急迫让卢辉战胜了保守属性,在整个饮马镇各村挖掘短工,如今短工联系差不多了,牛还不够,没牛他们还是种不完嘛!
卢辉郑重警告他不靠谱大哥事情的严重性:“春耕耽误不得,晚了就种不了稻谷了!”
天大地大种地大,和农时农事比,卢栩这大哥要靠边站。
卢辉:“买不够牛,大哥你就回来犁地吧!”
卢文都要笑岔气了。
见最老实的兄弟都抛弃兄友弟恭了,卢栩也灰头土脸。
他知道春耕急,时节不能耽误,这不三婶都准备把生意交给小夏,也要回家帮忙了吗?
可这时节谁不买牛?
有些买不起的也商量着几户凑钱买,观阳的牛市天天人满为患,每次卢栩听到信息跑过去,都要经历一场激烈的哄抢拼价。
卢辉开始犁地后,卢栩终于又陆续买回来五头牛。
加上年前买的,总共凑了八头牛,勉强够用。哪里不够,再雇人干吧!
卢辉满意了,卢栩终于敢在村里光明正大地露面,这次回家还敢往田里跑了。
开荒的荒田都是干枯的野草,卢爷爷、三叔、四叔、卢辉还有四婶趁着天好无风放火烧枯草。卢栩回来这天,正好天气不错,晴还无风。
卢辉他们又去烧草了,连小雨、小满都领着卢福牵着他们家的牛在另外的荒田里吃草,他们三个还要看着牛,不要让牛跑到别人家田里吃麦苗。
卢栩抱着卢锐领着卢舟和腊月到田里给弟弟妹妹送温暖,才到地头卢锐就闹着要下去玩。
在县里可憋坏他了,尤其元蔓娘看店的时候,只许他在店里玩,那哪有田里痛快!
他又不像姐姐哥哥那样爱闷在屋里看书!
卢栩把他放下,卢锐撒欢儿朝牛跑,吓得卢栩连忙追上,生怕他不小心招惹了牛,被一脚踩死。
小雨眼尖,远远就看清是卢栩他们,从田垄小跑过来,小满、卢福跟着她也跑过来。
卢栩让卢舟把篮子放下,给每人倒一碗山楂梨汁。
家里仅剩的几个冻梨都快坏了,卢栩翻出来扔一把山楂片枸杞子全炖了汤。
春天风高天干,喝梨汤润肺。
没一会儿,在田间地头玩的小孩也凑来了,七嘴八舌地喊哥哥喊叔叔,人人蹭几口梨汤。
卢栩问:“你们怎么全跑这边玩儿了?”
“我们挖野菜!”小孩们乱七八糟地嚷着,给卢栩看他们挖到的野菜。
临河向阳的空地上已经长出野草野菜,远远看绿油油的一片,走近了其实还露着土面。
这时候野菜也才一点点,也就不用干活的小孩有空来挖一挖,拿回家解解馋。
卢栩把篮子还给他们,让他们以后挖到多余的野菜去杂货铺换糖吃,往下正是吃野菜的季节,食铺也能上点儿荠菜饺子,荠菜馄饨,还有青团……
卢栩把卢锐扔给卢舟看着,自己去找卢辉他们。
一路上到处都是烧野草的火堆,河对岸也有不少,看着这些烧起的烟火,大概也能猜出今年有多少人开了荒田。
“卢栩回来啦!”
“回来啦!”
卢栩一路走一路打招呼,走在田间地头感到无比惬意亲切。
三叔他们已经烧好了一大片田,往另一边去了,卢辉、四婶拿着铁锹四处找有没有没熄灭的火星,看到了就用铁锹拍灭,以防起了风烧了别处。
卢栩过去帮忙,他没带工具,就用脚踩,四婶喊他:“出去吧,好鞋都踩脏了。”
卢栩:“是旧鞋,快该扔了。”
四婶:“那你小心别烫着脚。”
卢栩应着。
布鞋穿久了鞋底磨薄,踩在刚烧完还发暖的田里热乎乎的。
四婶见他有话和卢辉聊,把铁锹给他,过去帮忙看火势了。
卢栩问:“烧完是不是就能犁地了?”
卢辉:“嗯,都化了,翻一翻,等下过去再犁两三遍。”
说起种庄稼,卢辉不自禁语气都透着开心。
“用我帮你找人帮忙吗?”
“不用,我都找好啦。田里不用你操心,倒是山上你怎么打算?”
卢栩抬头看他的三片山,“先砍一批柴!”
卢栩不清楚别的,想要树木长好得留出空间,让树见光通风他还是知道的。
说干就干,卢栩到饮马镇码头找了一批人回来帮忙伐木。
村里没开荒的人家也纷纷拿上斧子上山帮忙,卢栩说砍下的树枝谁要谁拿。反正家家户户都要烧柴,不要白不要。
乌泱泱一大群人进山,就是有野兽也被吓跑了。
一群人干活热闹,力气大的负责砍树,力气小的管收拾树枝树杈,效率比一两个人更高。
卢栩四处指挥着哪棵树能砍,哪棵树不能砍,重点把八户山民还没清理好的预备种果树的地方空出来。
砍下的木头,直的留下做防野兽的栅栏,弯曲的堆在一边,卢栩打算砍短卖掉,或者找人烧成木炭。
剩下不足手臂粗的树枝树杈,则由大家捆捆拿下山。
到太阳落山,一群人挑着木柴捆出来,发现他们砍过的那片林子竟然也看不出少了多少树来。
“看不出来少吧?等过几年剩下的树长大长粗就更看不出来,隔个四五年把次生的再砍一砍。”卢栩规划着。
晚上,他们就吃上了从山上找到的野木耳,都干透了,竟然没被松鼠摘走,便宜卢栩了。
木耳,鸡蛋,肉片,凑一道缺少绿色的木须肉。
再用排骨炖干豆角做一锅浓郁排骨汤。
四婶知道卢栩爱吃米,还特意蒸了一锅白米饭,撒上糖,甜津津的,卢锐不吃菜都能干掉半碗。
一家人凑在爷爷奶奶这边和和美美吃饭,吃过晚饭一起回去收拾床铺睡觉。
元蔓娘在家打扫的功夫,卢栩领着腊月和卢锐到颜君齐家看看。
房子长久不住人就容易坏,他提醒颜君齐开窗通通风,检查检查门窗有没有哪儿透风,墙壁有没有哪儿漏雨。
卢栩在颜君齐书桌旁坐下,这以前是颜君齐专用的座位,他拉开抽屉,发现抽屉里空空荡荡,连他最早画横竖条条的账本都不见了。
“扔了?还是带走了?”卢栩合上抽屉,他那时候画的的确挺像垃圾,颜君齐搬家时候不至于还要带上。
可到底是他第一份墨宝啊!卢栩又有点可惜。
他是不大愿意承认自己恋旧的,第二天回县里,吃饭时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不经意地问起,“我刚开始借你毛笔瞎画时候,横竖都是歪的。你还记得吗?”
颜君齐点头。
卢栩:“那张纸不知道还在不在,你搬家时候扔了吧?”
颜君齐摇头:“还在。”
这会,换成卢栩傻眼。
竟然还在!
颜君齐也恋旧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又是威严岌岌可危的一天!

转眼到了清明,虽然不是每旬一日的休沐日,县学和书院都放假让学生们回去祭祖。
清明是大节,又正是春暖花开踏青游春的好时节,这些天县城街上还有不少附近村镇进城卖花和花篮的。
腊月就买了一个,一路都自己提着,从县城的家里走到码头没让卢栩抱,自己提着小花篮迈着小步子颠颠走。
虽说卢家村清明也有采花编花篮的习俗,但村里自己做的不如县城卖的那么精致。
腊月手上的小篾篮,又轻又薄,大小各色的鲜花柳枝又编成花的造型,中间还插着几只草编的蜻蜓蚂蚱,像卧在花上一样。
腊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篮,卢栩也没见过。他从前可不爱养花,也没什么研究,见到各种各样的花篮也很好奇,除了花篮,他还买了好几个花环,准备拿回村给几个小孩玩。
这种五彩缤纷的花,不特意找还挺难凑全,卢栩都怀疑这是不是有人特意种了,就等着清明编花环卖。
祭祖,踏青,聚餐,上山挖野菜……
清明热热闹闹,哀却不伤。
尤其今年,那些原以为回不来家如今都平安归来的卸甲兵丁,都隆重地补上多年欠下的香烛。
清明那天,卢家村祖坟所在的山上弥漫着香火味。
往年上午祭完祖,下午村里的妇女孩子就都提上小篮子开始在村前村后挖野菜了,今年,挖野菜行动里基本只有孩子。
村里的大人们,不论男女,全都到卢栩的小山坡干活去了。
月初,卢栩持股的大小酒楼把分红全都送来了,换走了今年份的菜谱,卢栩手上有钱了,又开始浪。
他想趁着开春先把鸡鸭养起来。
位置早就看好了,就在村北那座山的南坡,那是最缓的一个坡,也是卢栩年初开荒选的位置,从山脚到山上,全是他的。
他想好了,靠上的部分种着新栽不久的果树,下面养鸡养鸭,今年能养好鸡鸭,明年再在旁边养上猪和羊。
卢栩给来搭建的乡亲们比划着,“从这到这,这是鸡窝,这是鸭窝。”
众人纷纷腹诽,你比划的哪里是鸡窝分明是要盖房子!谁家搞这么大的鸡窝!
二叔问:“你打算养多少鸡鸭?”
卢栩挺茫然:“这能养多少,一百只能养下吗?”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
原来你根本不知道啊!!
卢栩当然不知道,搬到县城前家里的鸡鸭猪都给四叔家养了,从前他们家养的时候,基本也是卢舟和元蔓娘在喂,那时候一个笼子能养多少只来着……
卢栩皱眉回忆。
“一百只能养下,你要养这么多?”不用他想,四叔替他回答了。
“嗯。”卢栩嘀咕,“我还想再多养点呢。”
“多养点儿?”
“养个千八百只的……”
众人震惊:“养多少?!”
卢栩眨眼,“很多吗?这么大个山呢!”他概念里好像养鸡场都有好多好多,别人那么大点的养鸡场能养好几千只,他这么大个山头放一千只鸡根本都不够看的!
众人还在他的大手笔中震惊着,可这么满山养能行么?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想了。
他们概念里养鸡养鸭肯定要养在家里,哪有满山散养的,跑丢了被别人抓走了怎么办?
可再一想,这山都是卢栩的,跑丢能跑哪儿去?
有人问:“不怕被狼叼走啊?”
卢栩:“这不是要围栅栏吗?”
众人再看看从山脚到山腰,这一堆那一堆的木头,又问:“往哪儿围啊?”
卢栩:“从关大叔家到山脚这一片吧,圈起来。”
众人往那八户山民家望望,再往下望望,更加震惊!
围半个山坡?!
好家伙!
二叔皱眉打消卢栩的大计划:“木头不够。”
卢栩讪讪:“哦。那就先圈从这儿,到树林那边?”
二叔估算一下:“也不够。”
卢栩往上跑跑:“这儿呢?”
二叔:“差不多。”
卢栩:“那就这么大吧。”
众人:“……”
能不能靠点谱了,现在说的和起初说的差了五六倍呢!
卢栩也遗憾,唉,真是不方便,要是在现代,弄个铁丝网围上就好了,哪用这么费劲。
可就是他比划这块也不是一时能建好的。
按卢栩的规划,这个大圈里要防止野兽下山,防止野兽闻到鸡群从栅栏缝隙挤进来,木桩要一个挨着一个,这可是相当大的工程呢。
好在他想从小鸡开始养,先盖一个严密的木棚,在里面边养小鸡边慢慢把栅栏建起来,时间还是比较充足的。
卢栩给钱大方,男的一天六十文工钱,女的一天四十文工钱,无论是砍树、剪枝、盖屋子、钉木桩,或者干其他的杂活,都行。
这活儿不用出村,抬抬脚就能到,没事来,有事不来,中午还能休息半个时辰,工钱还是日结,对村里的青壮年来说,这也是个相当不错的赚零钱活计。
卢栩还说了,只要不耽误干活,打到野兔子野鸡,卖给他也行,他们拿走也行,真打到兔子了,他们还能多个收入。
于是,大伙对他很异想天开的规划也没多反对,反正山是他的,工钱是他给,爱怎么搞怎么搞,把整个山都围了才好呢,他们两三年不用出村找活儿干了。
很快就有人问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养啊?”
卢栩想都不想张口道:“找人养啊。”
“找谁啊?”
卢栩沉吟一声,往人群里乱瞟:“谁想养啊?有没有人想养呀?”
众人:“……”
连谁养都没想好就敢砸这么多钱又是雇人又是盖屋子又是钉栅栏了!
再看卢栩,乡亲们顿时觉得浓浓的不靠谱。
三年后买山钱能还上吗?
还不上卢栩不会被官府抓走吧?
正这时,忽听人群中有人道:“要不我养吧?”
众人闻声转头,看见笑吟吟的四婶。
四叔也诧异地看她。
被这么多人盯着,四婶有点紧张,不过还是重复道:“栩娃,要是你没想好叫谁养,那我给你养吧。”
卢栩欣然道:“好啊!”
这下四婶笑的更灿烂了。
四叔嘴巴长得大大的,活似能吞个鸡蛋。
可卢栩已经跑去和四婶商量从哪儿找鸡雏,要怎么喂,怎么养了……
傍晚下山,四叔钻进厨房,把帮忙做饭的寒露撵走,关上门和四婶嘀咕悄悄话。
四叔:“你真要给栩娃养鸡?”
四婶边择菜边点头:“嗯。”
四叔:“为啥?”
四婶头也不抬,压根不看他:“大嫂到县里开铺子,三嫂在食铺做的也好,就我自己没出息,我不愿意。”
四叔:“你不是管着杂货铺么?”
四婶瞪他:“那是咱爹咱娘的铺子,就是等他们干不动了,那也得还给栩娃。”
四叔讪讪:“我是说你不是在铺子里帮着忙吗?”
四婶塞给他一把野菜,“人家都能闯闯,怎么就我不行呢?不说三嫂,大嫂可比我还小好多岁呢,性格又绵软,才来村里时,门都不敢出,这不也干起来了?”
四叔连忙哄:“你行你行,谁不知道咱家你最行!”
四婶瞪他。
四叔:“你看,大哥家,大哥当家,三哥家,三哥当家,咱家,你当家!你不行谁行?”
四婶啐他,“说什么呢?”
四叔嘿嘿笑:“你要是想养,那就养呗,我给你帮忙?”
他这么一说,四婶反倒又有点不自信了,“你说,行吗?”
四叔:“那有啥不行?咱家鸡鸭鹅你都养得好好的,给栩娃养还能养死?我田里没事我就去给你帮忙。”
四婶点头,“你还真得来,光我自己在山上我可不敢。”
四叔:“那是,万一有狼,母老虎遇到野狼也害怕。”
四婶一怔,随即拿野菜丢他,“说谁母老虎呢?!”
两口子正闹着,听见外面有人哒哒哒跑来了,一听这又轻又快的脚步声,他们就猜出是小满,两人默契地笑容一收,一个低头择菜,一个起身洗手切豆腐。
果然,小满头顶着花环,笑吟吟推门进来了,“娘,爹,大哥找你!”
他们俩也不知道这个“你”是谁,四婶下巴一扬,什么话都不说,四叔已经哎一声放下择到一半的菜,拍拍手出去招待卢栩了。
卢栩正在院子里跟卢锐、卢福和腊月玩剪刀石头布,全家最大和最小的孩子凑一起,还挺和谐。
卢栩一点儿也没让着弟弟妹妹的觉悟,三个小的也兴高采烈。
四叔默默摇摇头,自认自己是靠谱的长辈,对卢栩这种欺负小孩行径相当不以为然。
然后他就拿个小板凳挨着卢栩坐在,并开始给卢锐、卢福、腊月出主意。
二叔洗完脸出来,见小满、小雨都加入了石头剪刀布行列,卢栩和四叔俩大人欺负五个小孩,相当无语。
“哎,二哥你在啊!”四叔一个剪刀赢了卢锐,一边把耍赖不走的卢锐推到卢栩那边,一边和二叔说话。
二叔代答不理地哼一声“嗯”,他都看半天了。
四叔又一次剪刀,把赖皮的卢锐又赢了,“晚上在这儿吃吧,小满,去跟你娘说晚上多做点饭。”
小满正忙着和卢栩切磋,边看卢栩边一心二用喊:“娘,爹说……”
厨房里四婶声音传出来:“听着了!栩娃,你娘做饭了吗,没做叫他们也过来吃吧。”
卢栩:“在做了,君齐他们也在我家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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