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资的小手册已经交到了他手中,赵栖认认真真地逐条阅览,眉头时皱时松,偶尔还会和萧相交流交流看法。
赵栖一脸好奇:“哥,北渊小王爷长得怎么样啊?扶资说他‘相貌极佳,有多‘极佳’?单论相貌,他配得上眠眠吗?”
萧世卿毫不犹豫:“配不上。”
赵眠:“……”
赵栖眉间一皱:“魏枕风不愿意常驻南靖是几个意思?他要眠眠和他谈异地恋?”
萧世卿语气淡淡:“痴心妄想。”
赵眠不赞同两位父亲的看法:“‘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异地恋挺好的。”
赵栖看着儿子:“眠眠,你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在嘴硬?”
赵眠嘴硬道:“真的这么认为。儿臣很忙,他在身边儿臣也没时间陪他,不如相隔两地,各忙各的,待双方均有闲暇时见面即可。”
赵栖脸上大写着“朕才不信”四字,还要再问,却被赵眠转移了话题。
“不说魏枕风了,说说你吧,父皇。”赵眠的目光落在赵栖隆起的小腹上,嘴角微扬,“父皇会给儿臣生个妹妹吗。”
赵栖耸耸肩:“谁知道。不过朕这九个月确实爱吃辣的就是了。”
赵眠有些好奇:“父皇是又服用了秘药?”
他对妹妹的渴望由来已久。幼时不懂事还缠着父皇给他生妹妹,父皇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栖忧郁地看着自己的肚子,“程伯言推测,应该是当年那颗药彻底改变了朕的体质。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小,居然能被朕碰见,朕是不得不服啊。”
如此说来,他的小妹妹并不在父皇和父亲的意料之中,和当年的他一样。
赵眠想起之前白榆提起过的往事,特别想问问父皇自己出生前的详细情况。但父亲还在这里,他不太方便开口。
赵栖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眠眠,魏枕风没吃这种东西吧?”
赵眠不解:“什么东西?”
“东陵的秘药啊。”
明白父皇在担心什么后,赵眠的表情变得极其微妙:“没有,我们谁都没吃。”
赵栖又躺了回去:“那就好那就好,朕还担心他带着我们南靖的血脉跑回北渊不回来了。”
赵眠:“……父皇不必担心。”
萧世卿扶着赵栖躺好,对赵眠道:“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先回东宫歇息。皇上早朝不便,日后便要由太子监国了。”
赵眠从床边站了起来:“是,父亲。父皇,儿臣明日一早再来向您请安。”
赵栖笑道:“请安和监国都不急,眠眠先睡几天懒觉再说。”
夫夫二人目送着长子离开。萧世卿忽然开口:“皇上怎么不问问魏枕风身高几何。”
赵栖一拍脑门:“对哦,朕忘了问这个了——所以他多高?”
萧世卿道:“比眠眠高上不少。”
赵栖蓦地一愣:“‘不少’是多少。”
萧世卿道:“魏枕风比沈不辞高,身手或许也和沈不辞不相上下。”
赵栖沉默许久,慢吞吞道:“哥,你是不是在暗示朕什么。”
萧世卿道:“皇上觉得呢。”
赵栖表情逐渐失控:“不可能,眠眠他那么要强!”
萧世卿冷笑一声:“所以说,魏枕风有本事。”
赵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靠,朕的眠眠宝贝……”
赵眠回到东宫,门口跪了一片人,为首的正是东宫三人组:“恭迎殿下回宫。”
整个南靖皇宫已是奢华至极,东宫则是奢华中的奢华。太子小小年纪就要刻苦读书,学着做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维持大国风范的储君,这可把天子心疼坏了,这么多年一有好东西便往东宫送。
就说太子殿下睡的床榻,以南靖最好的紫檀木制成,采天地之灵气,取岁月之精华,做工精美,水火不侵。睡于其上,可安神定魄,静息凝神。
离家在外时,赵眠睡了无数张床,包括西夏皇帝给自己在地宫里准备的龙床,没有哪一张能及这张床的分毫。赵眠一躺上去,瞬间觉得自己这一年可吃了太多苦了。
这张床做得又宽又长,能睡得下三个成年男子。以前赵眠一个人睡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忍不住想,若是魏枕风能和他一起睡,就能让魏枕风好好感受一下南靖和北渊的差距了。
感受完之后,魏枕风肯定自惭形秽,说不定就会在床上格外卖力,以作弥补。
赵眠不高兴地发现,他开始想魏枕风了,而这只是和魏枕风分开的第十天。
魏枕风此时应当已经回到了盛京,开始逐步向北渊禁军渗透了吧。
赵眠独自躺在床上,身体很累却没什么睡意。他起床披上外衣,来到书桌前,打开一本空白的折子,打算将自己这一年的经历以书面的形势写下呈给父亲。
路过的白榆见太子寝宫亮着灯,上前敲了敲门,得到答允后走了进去。“殿下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赵眠一手执笔,垂眸道:“写点东西。”
白榆走到赵眠身边,又给他披了件狐裘,余光扫见太子殿下的笔墨——是两个端端正正的“正”字。
这是何意?
白榆没有多问,笑道:“殿下是不是在外面住久了,反而不习惯咱们东宫了?”
“没有。”赵眠合上奏本,“孤只是在想,魏枕风现在在做什么。”
白榆不免暗叹,殿下还是年轻,情窦初开以为自己能控制好相思之苦,不曾想到相思一事,向来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殿下若是想小王爷了,不如写封信给他?”
赵眠微微一怔:“写信?”
“对。”白榆道,“快马加鞭送去盛京的话,殿下很快就能收到小王爷的回信了。”
这倒是个主意。三月见一次面,但信可以每月都写。
只是……
“那他为何不给孤写信?”赵眠语气傲慢,“孤要他先写。”
作者有话要说:
眠眠:太他妈想你了,狗东西还挺难忘,但是孤就是不找你,老子要赢(bushi
第65章
南靖的早朝每五日一次,赵栖近几月一直在坚持上朝,只是在龙椅前挂上了一层帷幔。如今太子归朝,帷幔被宫人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放在龙椅旁的太师椅,坐于其上可俯瞰群臣,代行天子之权。
这便是太子殿下的专座。
赵眠虽然自小跟着丞相学习坐朝理政之道,但正儿八经地监国还是头一回。
早朝前,白榆,周怀让和沈不辞看着太子殿下换上新制的衮龙袍。黄袍上绣龙盘旋,不像太子殿下的私服那般华丽复杂,更多的是象征权力的尊贵庄重,望之而生畏,叫人根本不敢去欣赏他过人的容貌。
白榆替赵眠戴上太子冕旒,赵眠配合地俯身低头。白榆感慨道:“殿下离宫一年,气势似乎更足了呢。”
“真的真的。”周怀让连声附和,“殿下比一年前看起来还要成熟稳重。”
这是当然,他这一年的路也不是白走的。
赵眠淡道:“少拍马屁。”
周怀让道:“臣是真心的!”
赵眠不置可否地转向沈不辞,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似乎在说“轮到你了”。
沈不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到白榆朝自己使的眼色,才意识到殿下可能是没被夸够,立即道:“殿下之仪态,无人可及。”
赵眠知道自己相貌不俗,但他看自己看得太多了,经常拿不准自己的好看究竟到了哪种程度。“无人可及”四字都被沈不辞说出来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好看。
可惜他这么好看,魏枕风却看不到。
赵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定决心,魏枕风若不写信来,他以后再不穿好看的衣服给魏枕风看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方锦盒:“殿下,北渊的恒亲王府送来了一样东西,请您过目。”
太子殿下满意地扬起了唇角。
赵眠用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何物。”
白榆打开锦盒,惊喜道:“殿下,是一对红翡耳饰。”
“没有信吗?”
“没有呢。”
赵眠矜持道:“耳饰而已,东宫还少么,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魏枕风是不是蠢。耳饰都送了,另外写封信是会断手么。
“这红翡属下在小王爷府上见过,当时就觉得成色极好,很适合做成耳饰戴在殿下身上。”白榆笑道,“没想到小王爷还真把属下的话听进去了。”
赵眠沉默片刻,道:“给孤戴上。”
除去上朝,赵眠还需要接见大臣,批阅奏本。好在南靖近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有萧相从旁协助,赵眠监国的任务不算繁重。
父子二人处理好近期的政务,开始翻看赵栖在他们不在时的朱批。
赵栖注意到赵眠耳朵上的红翡耳饰,奇道:“眠眠,你今天戴的耳钉……”
“是魏枕风送儿臣的。”
赵栖呆滞了一下,道:“朕本来只是想问是不是新的。”
赵眠颔首:“是新的,是魏枕风送给儿臣的。”
赵栖:“……哦。”
“父皇你这一月批的奏本有多少还未发回,”赵眠道,“给父亲和儿臣看看。”
赵栖让江德海去取,同时不忘揶揄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儿子检查作业。
赵眠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倒不是说父皇的决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父皇的字,和他过于直白的表达方式当真是一言难尽。
赵眠问:“父皇,您这句‘闭嘴吧你’,是认真的吗?”
赵栖瞄了一眼:“这个是昭南王的请安折子?他废话太多了,朕一个没忍住就……”
赵栖坐在一边陪着父子两沉默了半天,扶额道:“好了好了,你们别骂了。”
赵眠合上昭南王的奏本:“父皇,儿臣和父亲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你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赵栖摆了摆手,“总之,朕是真的不适合当这个皇帝,还是趁早退位让贤得好。眠眠,你做好了准备随时和父皇说,父皇一定双手将传国玉玺给你奉上。”
历史上的禅让讲究一个“三辞三让”,即便内心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皇位,当事人表面也要做出一个谦让的样子。
但赵眠在父亲们面前永远不需要做这等表面功夫,他可以最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儿臣已经准备好了。”
自他懂事开始,他就一直在为登基那日做着准备。
他享受权力带给他的荣耀,也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除了父亲们和敬重的长辈,他讨厌向任何人行礼,哪怕只是平礼他都觉得自己是吃亏的那个。
他承认自己的傲慢,也庆幸自己身在皇家,让他有傲慢的资本。
南靖的皇位是他的,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赵栖和萧世卿对视一眼,问:“你确定吗眠眠,上了贼船可不是那么好下的。”
赵眠点了点头。
“父皇的龙袍很好看,”太子殿下笑了一笑,“儿臣想试试。”
要是别国皇子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别说储君之位了,命都可能保不住。可赵眠从来不是别国皇子,他是南靖的太子,是南靖天子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宝贝,亦是丞相手把手教出来的惊才少年。
莫说区区一个南靖皇位,哪怕他是要天上的星星,天子和丞相都会想办法给他弄来。
所以赵栖纳闷不已,如此娇养长大的宝贝,魏枕风究竟是怎么得手的,浅送一个耳钉看把宝贝开心成什么样了。
天子禅让乃是国之大事,且南靖之前尚无先例。赵栖不希望眠眠的登基大典敷衍了事,给了礼部充足的准备时间,还提前下诏召回远在北境的二儿子,要求他务必回京参加哥哥的登基大典。
而对赵眠来说,弟弟回不回来都是次要的。他穿上龙袍,戴上十二旒的样子,他希望魏枕风能看到。
不久后,赵栖顺利诞下一个小公主,终于圆了南靖的公主梦,也圆了赵眠的妹妹梦。从此,南靖皇宫里不再只有温太后一位女主子。
人间四月,春雨乍晴,微风和煦。
被父皇和丞相扔进军营历练的二皇子殿下总算回到了上京。对这个一年多未见的弟弟,赵眠面上嫌弃,却还是亲至城门口相迎。
京郊一连下了几日的雨,道路泥泞非常,来往行人的裤脚上都不怎么干净,骑马的二殿下也不能例外。
赵眠远远地看见熟悉的身影朝自己狂奔而来。十七岁的少年单手持缰,空出来的另一手拼命挥舞:“哥,哥!我回来了——哥,我好想你啊——”
少年一袭便于骑马赶路的劲装,剑眉星目,笑容爽朗,脸部的轮廓还带着一丝丝的稚气,但依旧是十分英气勃发的长相。
赵眠额角一跳:“叫那么大声作甚,孤没聋。”
话虽如此,赵眠的目光却牢牢锁在自己的傻弟弟身上。
赵凛长高了,也变壮了,还……晒成黑皮了?
太子殿下险些眼前一黑。
他们赵家是终究逃不过黑皮的诅咒么。
突然,赵眠的目光被弟弟身旁的一人吸引了。此人骑着一匹骏马,姿容和气场愣是压了傻弟弟一大截。看情况,似乎是的赵凛同行者。
随着赵凛一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赵眠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赵凛一直觉得自己是欠骂的体质。算上刚出生他还没见过的小妹妹,一家五口他最喜欢的就是皇兄。哪怕皇兄常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就是喜欢凑在皇兄面前,时不时犯个贱,讨个骂,再抱着皇兄的大腿可怜兮兮地求饶。
父皇曾用“奇葩的兄控”来形容他的行为,他觉得十分贴切。
此时此刻,他最最思念的皇兄就站在城门口,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动容,这让他原本就激动万分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皇兄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想他……
赵凛迫不及待地下了马,张开双臂朝赵眠奔去:“哥哥——”
赵眠回过神来。
赵凛叫的是哥哥而不是皇兄,因为他们是在宫外,除了自己人没人认识他们。
那他是不是也不用顾忌太子的仪态了?
眼看傻弟弟就要扑到自己身上,赵眠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道:“沈不辞。”
沈不辞默默地往太子殿下面前一站,二殿下瞳孔震裂,却已是刹步不及,猛地撞上了沈不辞的身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皇兄越过了自己,朝着他身后的人快步走去。
二殿下:“……什么情况?”
沈不辞扶着二殿下站稳:“殿下不知道那是谁么。”
“知道啊,北渊小王爷,我风哥。”赵凛一头雾水,“所以呢?”
还剩最后两步时,赵眠的脚步慢了下来。
三月不见,魏枕风清瘦了一些,衣装简单,风尘仆仆,一副许久未有好眠的模样。
可赵眠还是想抱他。
于是他就去抱了。
魏枕风低笑着推开他:“别,我几天没换衣服了,脏。”
太子殿下才不管这些。
赵眠一头扎进了魏枕风怀里。
魏枕风便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立即回抱住赵眠,以比赵眠更大的力度。
第66章
众所周知,太子殿下对脏乱黑的容忍度极低,用他亲爹的话来说就是“颜控,衣控,且轻微洁癖”。所以,当赵凛扑向皇兄却被沈不辞拦下时,他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可谁能告诉他,皇兄现在抱的是什么?
魏枕风明明和他一样,骑马奔袭了七八日,头发和衣服上全是灰,衣摆沾上了马蹄溅起的点点泥土,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好看,皇兄居然一点不嫌弃——这真的是他哥?
二殿下的下巴老半天没合上,周怀让深表同情,主动走上前托起他的下巴帮了他一把。
赵凛回过神,瞪着大眼睛:“你看见了吗?”
周怀让点点头:“回二殿下的话,看见了看见了。”
赵凛不死心,又问沈不辞:“你也看见了?”
沈不辞:“嗯。”
赵凛人都傻了,语无伦次道:“他们这,我那……我哥,不是,我爹他们……”
周怀让解释道:“殿下出巡时和小王爷重拾了幼时的友谊,关系变得很好。”
二殿下:“啊?”
周怀让继续解释:“好到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地步。”
二殿下:“啊??”
周怀让双手一摊,结束了他的解释:“就是这样。”
二殿下:“啊???”
小妹妹出生后,赵眠特意写了封信向魏枕风炫耀此事,信的末尾顺带问了一下魏枕风来南靖的日子。魏枕风在回信中说他四月走不开,要五月才能来。
赵眠没有想到自己能在春天见到魏枕风。
暮春时分,上京的春光依旧灿烂。
“不是五月才能来吗。”赵眠埋首在魏枕风肩头,声音因惊喜微微发颤,“我以为要到夏天才能见到你。”
魏枕风享受着傲慢美人主动投怀的感觉,连日昼夜不眠的疲累一扫而空:“把事情提前赶完就来了。”
“会不会很辛苦?”
“还好。”魏枕风说着,又笑了声,“当然,我说‘还好’只是客套,我真的很不容易。赵眠,你要好好犒劳我。”
赵眠的心跳失控了:“好。”
两人久违的拥抱被一声咆哮打断。赵眠不满地看向傻弟弟:“赵凛你在叫什么。”
“回皇兄,我在叫魏枕风——魏枕风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要去上京干正事,可以和我同行做个伴。”赵凛指着自家皇兄,手指发颤,“这就是你的正事,你要干的正事是我哥???”
魏枕风大方承认:“是的。”
魏枕风前两次造访南靖皇宫,都是和赵凛玩在一处,两人的关系绝对称得上朋友。此次南下,他们在去上京的必经之路上不期而遇,得知对方的目的地和自己一致后,二话不说决定结伴而行,这才有了赵眠刚刚看到的那幕。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吗?”赵凛气得脑门冒烟,“我叫你‘风哥’,吃烧鸡我给你让鸡腿,我还给你讲我哥小时候的故事!”
赵眠:?
赵凛越说越激动,眼看要手口并用了,周怀让连忙拦住他:“算了算了,二殿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赵凛,注意你的仪态。”赵眠冷声训斥,“在北渊人面前,你不嫌丢脸?”
“我也想保持仪态,可是……”二殿下悲愤道,“可是我的嘴它闭不上啊。”
赵眠面无表情:“去见父亲,他会让你闭上的。”
赵凛有被提醒到:“对对对父亲!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魏枕风一挑眉:“萧相喝过我敬的茶,二殿下觉得呢。”
赵凛彻底萎了。
他并非不能接受皇兄娶太子妃,只是……怎会如此?北渊小王爷小时候可没少带着他干坏事,一肚子坏水的北渊人和他霁月风光的皇兄一点都不相配啊。
二殿下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让太子殿下心软了两分:“赵凛你饿不饿。”
二殿下快委屈死了:“饿,为了尽快赶回来,我们一天就吃一顿。”
赵眠道:“先回宫,父皇他们在等你。”
今日是一家团聚的大日子,父皇期待已久,早早便命人备下了家宴。赵眠虽然很想带着魏枕风直奔东宫寝宫,但也不得不先去吃这顿团圆饭。
赵眠带着魏枕风上了马车,道:“我带你进宫,你去东宫等我,我……”
魏枕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手抓住了赵眠的手腕,一手关上了敞开的车窗。
正试图从车窗外视察情况的二殿下难以置信道:“他几个意思?他当着我的面关窗是几个意思?!”
周怀让秉承着太子殿下的意志,提醒道:“二殿下,仪态啊仪态!”
然而,现在最没有仪态的当属太子殿下本人了。
马车朝着皇宫又稳又快地行进。赵眠被拉至魏枕风腿上坐下,一句话还未说,魏枕风就铺天盖地吻了上来。
赵眠记得这是在马车里,弟弟和下属都在外面,他们稍微有点响动就会被沈不辞听见,可是他依旧情不自禁地搂紧了魏枕风的脖子,甚至主动探出了舌尖。
即使他们在亲吻一事上绝对算不上熟手,唇齿交缠间也没有过多的技巧,赵眠还是兴奋了起来,被魏枕风吻住的唇,被魏枕风揽住的腰都变得软绵酥麻。
……想要。
初识风月后被迫分别三月,他们还不到二十岁,要不是有正事分他们的心,谁都受不了这等苦楚。
赵眠被吻得近乎瘫软在了魏枕风怀里,情欲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
食髓知味的感觉实在可怕,能让他堂堂太子在马车里不管不顾地和男人接吻。三月没见,他和魏枕风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和男人上床。
他的圣贤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赵眠强迫自己推开魏枕风胸膛,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还要陪父皇他们用膳。”
“那我呢。”魏枕风仰头看着他,眼睛很亮很亮,“你要把我藏到哪里?”
“藏不起来了,”赵眠轻喘着道,“你都被赵凛看见了,他嘴合不上的。”太子殿下稍作犹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赴宴?”
“今日不了。”魏枕风倒也不介意被靖帝和萧相发现,“我准备的礼还在路上没有送到,等送到了再去比较好。而且……”魏枕风坦然道,“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想和你上床,恐怕无法在你父亲们面前装出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模样。”
赵眠上下打量着魏枕风的穿着,确实和“玉树临风”四字有一定的距离。
“我让周怀让带你去东宫沐浴更衣。”赵眠想了想,拿出一块玉牌交给魏枕风,“在东宫,见此玉牌即见我,你拿着它可在东宫畅行无阻,为所欲为。”
魏枕风接过玉牌,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中带着某种跃跃欲试的味道:“谢太子殿下。”
“对了,”赵眠想起一事,“你是怎么和赵凛扯到一起去的?”
魏枕风讲述之前,先给出了结论:“你弟真好骗。”
赵眠虽然赞同魏枕风的说法,心里头却不爽别人说他弟弟:“你弟才好骗。”
两人在皇宫门口分别,魏枕风被送去东宫,赵眠则带着弟弟直奔父皇寝宫。
赵栖也有几个月没见小儿子了,见到赵凛的第一句话就是:“朕的好大儿,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在军营里被迫改造,受尽委屈的二殿下一顿狂嚎:“父皇!父皇呜呜呜,皇兄他被魏枕风拐跑了……!”
赵眠凶道:“你胡说。”目前的情况,分明是他把魏枕风拐南靖来了,魏枕风人就在他的东宫,等着他回去宠幸。
赵栖感觉一只大型犬朝身上扑了过来,差点没把他扑到在地。
他的两个儿子,眠眠继承了他和萧世卿几乎所有的优点,而好大儿就……继承得很随意。脑子继承了他的,身高继承了萧世卿的,可可爱爱的高大少年,小时候是个混世魔王,长大后好了一点,还莫名其妙成了兄控。
赵栖拍拍小儿子的背,安慰道:“你皇兄不是好好地站在这么,没跑没跑。”
赵凛幽怨地看了赵眠一眼,问:“父亲和妹妹呢?”
“你爹在和嵇缙之商议要事,晚点才能过来。妹妹就在里面睡觉。”赵栖往赵凛屁股上一拍,“快去梳洗一下,看看你妹妹可不可爱,跑起来跑起来。”
赵眠道:“我也要去。”
父子三人围坐在熟睡的小公主身边。赵凛戳了戳小公主的脸蛋:“妹妹好小一只啊。”
赵栖笑道:“你们刚生下来的时候也这么小来着。”
赵眠心中一动。话题已经带到这里了,父亲又不在,正是问当年他出生之事的好时机。
赵眠斟酌着措词,委婉道:“父皇,我是怎么来的。”
赵栖愣住了:“这个问题……你成年那会儿朕不是教过你了么。”
赵凛好奇道:“什么问题啊?”
赵眠把赵凛的话当空气:“我听说,当年你怀我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我是父亲的孩子。”
赵栖:“这个嘛……”
赵凛:“对啊,皇兄是怎么来的,我和妹妹又是怎么来的?”
赵眠漠然:“父皇你这种反应,证明他们说的没错,我不是你和父亲彼此喜欢才有的孩子。”
“你当然是啊眠眠!早在你出生之前,你爹已经心甘情愿把命给我了好吧,我和你爹都无比期盼你的来临。”赵栖认真地说,“你是在爱里出生的。”
赵眠脸皮发烫,表面上却没什么反应:“哦,儿臣知道了。还有一事,父皇,我马上就要登基了,请不要再叫我‘眠眠’了。”
赵栖酸道:“你不让我叫让谁叫——魏枕风?”
赵眠微微一怔。魏枕风没这么叫过他,魏枕风一直都是叫他全名的。
萧世卿忙完正事回来,站在门口看他们围在一起的画面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在聊什么。”
三人齐齐回头,小公主也适时醒了过来。
“爱卿啊。”
“父亲。”
“父亲!”
“嘤……”
久违的家宴令赵眠身心愉悦。他把贴上来要和自己秉烛夜谈的弟弟赶走,带着微醺的醉意回到了东宫。
魏枕风还在等他。
周怀让应该会把魏枕风安排在他的寝宫。赵眠朝着寝宫走去,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影在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对东宫的防卫很有信心,此人绝非刺客。
赵眠正欲开口,嘴唇猛地被人从身后牢牢捂住。接着,一条黑布缠上了他的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感觉自己脚下一轻,似乎是被人抱了起来。捂着他嘴的手随之松开,他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别出声,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赵眠:“……”
赵眠尝试着去感受男人口中的“刀”在哪,结果再次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