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乱动,”男人轻笑了声,“我只想劫个色。”
第67章
太子殿下在自己的地盘被不明男子蒙眼捂嘴,东宫的侍卫却没有半点反应,看来某人用东宫玉牌用得很顺手啊。
赵眠目不能视物,嗅觉似乎变得更敏锐了。他能闻到刺客身上淡淡的味道,是沐浴后不久才有的清爽气息,用的还是他常用的熏香。
这刺客未免太过嚣张。
赵眠听见刺客说了声“抱紧我”,随后感觉到对方施展轻功腾地跃起,缠住他双眼黑布的尾端在空中飘扬起来。
赵眠不知道刺客要将他掳到哪里去,最好别出东宫,他这副样子可不能被外人瞧见。好在很快刺客就落了地,他们应该还在东宫的范围之内。接着,刺客抬起一条腿踢开一扇门,抱着他走了进去。
赵眠被放了下来,身下的触感有些陌生,不是他睡的那张紫檀木大床。他有些不满意,说:“不要在这里……”
刺客在他上方笑着:“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处境,都要被陌生男人奸污了,还有闲情逸致挑地方?”
“奸污”二字让赵眠顿觉羞耻。本是你情我愿之事,却搞得他像是被迫被人玩弄一般。
太子殿下不服。他什么身份,就算是被“劫色”,他也不能任由对方完全控场。
“擅闯东宫,欲图对储君不轨……”赵眠呵地一声冷笑,“你可知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赵眠被黑布蒙着眼,虽然心里清楚自己不会有危险,但眼前漆黑的一片还是让他产生了些许虚幻的不安全感。他强作出高傲的神色,双唇却微微张着,感觉到刺客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竟真的有种他即将被奸污的错觉。
在摇曳的烛火下,太子殿下就像个精致又迷茫的人偶。
“下场啊……我想想,横竖不过一个死?”刺客欣赏够了,才俯身靠近他,“没办法,谁让太子殿下太好看了,我若是能睡上一次,便是死也无憾。”
赵眠心道你都睡十次了,要死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刺客开始一件一件解他的衣裳。
四月的南靖上京已有几分初夏的意味,剧烈动上一动便能出汗。赵眠前十次上床均是在秋冬之时,穿的华服一层又一层,脱起来相当麻烦。而今日他的常服只有单薄的两件,眨眼功夫就被刺客剥得一干二净。
一想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完全暴露在刺客的眼下,而他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其实并不冷,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不知道刺客看他这样会露出何种表情,只能听到对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殿下不试着挣扎求救一下么。”刺客低声道,“说不定会有人来救你。”
“没必要。”赵眠盛气凌人道,“正好孤有了兴致,你若能伺候好孤,孤说不定能大发慈悲地饶你一命。”
“厉害厉害。”刺客笑出声来,“太子殿下想要我怎么伺候你。”
赵眠故作冷静地打开两条长腿:“舔。”
暖夜和风,芭蕉绿影,时闻蝉鸣之声。
半个时辰后,赵眠已是一身的热汗,可他仍不满足,迷迷糊糊地伸手要抱:“还要。”
他看不见,伸手只能凭感觉,伸了半天也没抱到什么。他听见熟悉的笑声,随后黑布被取下,他的视野中重新出现光亮。
屋子里的烛光不算刺眼,但他还是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层层光晕中,他终于看清了“刺客”的真实面目。
魏枕风还真是一副“刺客”的装扮,一身黑色,长发束起,上半身整整齐齐,下半身只是撩开了衣摆,倒是很符合当下的情景,对刺客来说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脱衣服。
“我是在劫色啊赵眠,”魏枕风笑得放肆,“你这么享受真的让我很没有面子。”
赵眠不满魏枕风比自己穿得多,因为这样显得他更放荡了:“那你还要不要做?”
魏枕风将他抱了起来:“要。”
三月的分别,一次远远不能满足它们。
情到浓时,赵眠忽然命令道:“叫我。”
魏枕风挑了挑眉:“殿下?”
太子殿下微微蹙眉:“不是这个,叫我的名字。”
魏枕风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温柔而热烈。他认认真真地唤了声:“赵眠。”
还是不对。
赵眠一口咬上魏枕风的肩膀,将自己难以压抑的情感灌注在齿间,全发泄了出来。
魏枕风疼得发出一阵闷哼,却没有躲开他:“轻点,你都给我咬出血了。”
“活该。”太子殿下想强势起来又抵抗不了魏枕风带给他的快感,导致他的声音又欲又冷,“你怎么可以让我那么想你……”
魏枕风愣了一愣,胸口涌上一股酸涩,又期待听到更多的真心话。他诱哄着问:“有多想我?”
“穿好看的衣服会想你要是能看到就好了。”赵眠轻喘着道,“睡觉前也会想你在身边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向你炫耀我的床很奢侈了……”
“那办正事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魏枕风得寸进尺,“比如上朝的时候,亦或是和大臣议政的时候?”
赵眠犹豫着道:“那倒不会,除非是处理有关北渊的事情……嗯……”
魏枕风笑了:“不愧是本王最喜欢的太子殿下。”
赵眠心心念念要向魏枕风炫耀自己的床,可等他被抱回到自己寝宫时,人早已睡了过去。
魏枕风来东宫的第一个晚上加清晨,成功让赵眠记事本上的“正正”变成了“正正正”。接下来,他还有十天的时间继续为记事本添砖加瓦。
魏枕风在东宫暂住下来。这是他第三次在南靖皇宫小住,前两次他几乎没有踏足东宫,直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何等美色,他小时候居然光顾着和赵凛吃喝玩乐没有给太子殿下过多的眼神,他是瞎吗。
魏枕风不禁向赵眠感慨:“你说,要是我十二岁时就发现了你这么可爱,我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赵眠想也不想道:“不可能。”
魏枕风奇道:“为何?”
赵眠道:“因为我父皇不准我在十八岁之前和人上床。”
魏枕风:“……哦。”
“现在也不晚。”赵眠数道,“每三月见一次,一年四次,假设我们能活到六十岁,我们还可以见一百六十次。”
魏枕风笑道:“才六十岁?你好歹算个八十岁啊。”
赵眠道:“太老了就跑不动了。”
魏枕风若有所思:“有道理,要想办法。”
“你可以向白榆多问问养生之道。”赵眠说,“若你保养得好,说不定六十岁还可以快马往返南北之间。”
“我的意思是想办法结束这该死的异地恋,太折磨人了,”魏枕风叹了口气,“我好像有点受不了。”
赵眠不以为意:“是么,”一生要强的太子殿下轻描淡写道,“我倒是觉得尚且可以忍受。平日政务繁多,三月一晃而过,我一直还挺淡定的。”
魏枕风气笑了,捏了捏太子殿下的脸:“你还真是,只有在床上嘴才是软的。”
太子殿下在东宫狂尽地主之谊。无数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和奇珍异宝流水一般地送到小王爷面前,小王爷完完全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三千宠爱在一身。
魏枕风被“娇养”在东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侍寝。赵眠命人按照魏枕风的身量做了十件款式不一的华服,魏枕风每日的穿着不重样,且一件胜一件的华贵,也亏得小王爷脸好,件件都能驾驭得住。
魏枕风个人并不喜欢繁琐的衣服,但太子殿下喜欢,他也就非常乐意地穿太子殿下看。毕竟周怀让和白榆私下已经开始叫他“太子妃”了,他当然要谨记自己“以色侍人”的职责。
赵眠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他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想把天下所有的宝贝都捧到那人面前。另一方面,也是存着炫耀攀比的心思,彰显他南靖储君身份之尊贵。
当然,最值得他炫耀的还是他刚出生的,又白又乖的小妹妹。魏枕风之前常常嘲笑他没有妹妹,此时不打脸更待何时。
赵眠挑了个父皇和父亲都不在的时间,带着魏枕风去偷看妹妹。两人到时,小公主刚刚睡醒,正被乳娘手中的拨浪鼓逗得咯咯直笑。一见到哥哥,她笑得更加开心,短短胖胖的小手在空中一顿乱抓。
魏枕风看了一会儿,纳闷:“小公主怎么这么像赵凛。”
赵眠不想承认这一点:“……话不能乱说。”
“但还是很可爱。”魏枕风俯身将小公主从摇篮中抱了出来,“来来来,让哥哥抱抱。”
这是赵眠第一次见魏枕风抱小孩。他惊讶发现,魏枕风的动作居然十分熟练,妹妹在他怀里生龙活虎的,他也不厌其烦地哄着,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赵眠目光柔和下来:“没想到你还挺会带孩子的。”
“我弟弟妹妹多,在宫里偶尔就会抱上一抱,小崽子们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魏枕风朝小公主做着鬼脸,随口道,“我也想要一个。”
赵眠脸上一热,厉声冷斥:“魏枕风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活腻了是不是,上次在地宫里没让你长教训?”
魏枕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赵眠突然变脸的原因:“怎么了你?”
赵眠从魏枕风怀里抱回小公主,冷着脸道:“把妹妹还我。”
魏枕风后知后觉,噗地笑出声:“我的意思是以后可以过继收养,你想哪去了——我知道你不能生。”
赵眠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月后的眠眠:……可恶。
第68章
魏枕风为了此次上京之行可谓是煞费苦心。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藏在东宫,他一定会被萧相发现。更夸张一点地想,说不定自他踏入南靖境内,萧相就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
因此,他一早便备下了厚礼,命人一路从盛京拉到上京,他自己则快马先行一步。他人已经在东宫和赵眠厮混了整整五日,几车厚礼才堪堪送达。
太子殿下忙着坐朝理政,周怀让奉殿下之命跟着小王爷出宫把厚礼运进宫里。周怀让瞧着一车又一车的珍品瑰宝,俨然一副上门提亲的架势,打趣道:“小王爷王府里的库房是不是又被搬空啦?”
“虽然你应该很少听到这种话,但你是对的。”魏枕风抬头看着南靖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幽幽叹气:“可惜,哪怕本王把北渊皇宫都搬空,拿出来的东西也未必入得了萧相和陛下的眼。”
魏枕风和周怀让回到东宫,敏锐地察觉到东宫的气氛不太对,似乎比前几日低沉压抑了不少,而东宫的气氛一向取决于太子殿下的心情。也就是说,赵眠今日心情不佳。
周怀让对准矛头:“小王爷你又怎么招惹我们殿下了?”
魏枕风有点无辜:“本王什么都没做。”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他明知道赵眠今日要上早朝,还在早上醒来时拉着赵眠做了点事,然后故意说不给他清理,让人家堂堂监国太子含着自己的东西去上朝。
但这真的只是他又一次的嘴欠而已,事后他不仅细心给赵眠清理了,还被赵眠一脚踹下了床,赵眠应该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
魏枕风在书房内找到了赵眠。
太子殿下刚下完早朝回来,此时正坐在桌后,手中拿着笔却半天没写一个字,不知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怎么了赵眠,”魏枕风从身后抱住赵眠,摸了摸他的头,“谁让你不开心了?”
赵眠的确没前几日有精神。他的坏心情来源于今日是魏枕风在东宫的第五日——他和魏枕风可以朝夕相处的时间已经过半。
这五日过得实在太快,快到令他害怕。他原以为十日已经很长了,足够他和魏枕风做好多事情,可他才觉得魏枕风刚到不久,他都没时间带魏枕风在上京城好好逛一逛,南靖的好魏枕风未领略到百分之一,魏枕风就要走了。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读书时,有一个假期他满怀期待地盼了许久,好不容易盼到了,假期比他想象得还要美好,他本应全身心地投入享受,却在假期的后半段因为离假期结束之日越来越近而焦虑感怀。
好在这一点伤感无伤大雅,压一压就能下去,不值得说出来让魏枕风陪他一起郁闷。
于是,在魏枕风抱着他问他今日怎么了,哪里不开心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你马上要走了。”
道理他都懂,别人问他他或许可以轻飘飘地说一句“孤没事”,但魏枕风一问他就招架不住说实话了。
魏枕风笑道:“哪里是‘马上’啊,这不是还有五日么。”
赵眠轻声道:“五日过得很快。”
魏枕风何尝不觉得和赵眠在一起的日子过得飞快,但大局为重,他不得不走。他不知该如何安慰赵眠,干脆使出嘲讽大法:“所以,你是在舍不得我?”
赵眠点点头。
“哎,前日不知是谁说的,‘我倒是觉得尚且可以忍受’,”魏枕风阴阳怪气道,“什么‘平日政务繁多,三月一晃而过,我一直还挺淡定的’。”
太子殿下瞬间没了表情。
魏枕风将赵眠强势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那人似乎还说过,若我为了‘一丁点’儿女私情置大局于不顾,我也不配上他的床。”
“很好,魏枕风。”赵眠感觉到自己心里头那点伤感消失了一大半,“你一嘴欠我好像就没那么舍不得你走了。”
魏枕风就笑:“这就对了啊。我又没多好,你完全没必要舍不得我。”
此话不假,魏枕风绝对算不上一个完美的“太子妃”。先不论相貌,他性情太过潇洒随意,行为处事追求冒险刺激,时不时还嘴欠气他,哪里有坐镇中宫的样子。即便抛开性情也不谈,光他是北渊皇室这一条就意味着和他在一起一定会麻烦不断,聚少离多。
可哪怕魏枕风有这么多的不合适,自己还是喜欢他。
赵眠沉默片刻,道:“魏枕风。”
魏枕风笑盈盈的:“嗯?”
赵眠颐气指使:“你叫孤一声‘眠眠’,孤听听。”
太子殿下的要求太猝不及防,魏枕风有点懵:“……什么?”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可以叫孤小名。”
魏枕风摆出一副犹豫的神色:“这怪不好意思的,我害羞。”
赵眠气极反笑:“你这种时候知道害羞了,在床上怎么不见你害羞?”
“那不一样。”魏枕风斟酌着道,“我们两个男人叫小名,会不会肉麻了点?”
赵眠只觉得自己的一腔柔情喂了狗:“父皇想这么叫孤孤都不乐意,魏枕风你倒好,给你叫你不叫?”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能叫了。”魏枕风一本正经道,“否则被你父皇知道了,他岂能容得下我。”
赵眠冷声道:“非常好。你不如明日就收拾收拾东西,回……”
“眠眠。”
魏枕风这一声实在难防,前一刻他还扭扭捏捏得不肯叫,现在却叫得自然而然,把太子殿下都叫愣住了。
魏枕风的声音本就好听,清清爽爽的音色,此时带上了一丝纵容的味道,似乎一下成熟了不少。
赵眠的脸肉眼可见的漫上了浅红,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嗯。”
魏枕风想笑太子殿下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喜欢被抱,喜欢被亲,还喜欢被他叫小名,但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这一声“眠眠”欢喜不已却强撑威仪的模样,他不禁一阵心跳加速,喉结滚了滚,笑道:“赵眠,我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你吗?”
“这需要你说?”赵眠轻蔑道,“周怀让和赵凛都看得出来。”
赵眠对上魏枕风的眼神,有种自己的记事本上又要添一笔的预感。其实除了久别重逢的第一夜,其他时间他们都相当克制,记事本上第四个“正”今早才刚刚写完,他们昨天晚上都是盖着被子纯睡觉的,说出去赵眠自己都不信——当然,他才不会说出去。
“午间我们要陪父亲们用膳。”赵眠提醒魏枕风,也提醒自己,“别发情了。”
赵眠一提他的父亲们,魏枕风立刻变得清心寡欲,俯身把隐隐作痛的脑袋埋进赵眠的肩膀:“在南靖太难了,看我连夜回北渊。”
赵眠凉凉道:“不看。”
第69章
南靖皇室的家宴设于太瀛湖中心的小岛上。初夏时分,微风吹拂,两岸绿槐柳摇,湖中玉波荡漾,芙蓉照水,浮香绕岸。
在北渊甚少见到这等婉约雅致的美景,可惜魏枕风却无心欣赏。他眼前坐着赵眠的全部家人——靖帝为首,左右分别是萧相和赵眠,接着是赵凛和必须被人抱着的小公主。
午间是日头最烈的时候,好在四面有清风送凉,加之他身上所穿的是最上等奢华的丝绸,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感觉到热。然而拜靖帝的故作冷漠,萧相的漠然不动,以及赵凛的幸灾乐祸所赐,魏枕风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唯一欢迎他,愿意对他笑的只有在萧相怀里不停扭动的小公主。可惜小公主不会说话,帮不了他,笑够了便在萧相怀中呼呼大睡,最后被乳母抱走,在场只剩下五个各怀心思的男人。
赵栖作为一国之君和一家之主,率先开口:“听说你很拽啊。”
魏枕风不解:“拽?”
赵眠对父皇独特的口癖习以为常,解释道:“大概是很嚣张的意思。”
“陛下您一定是听信了谗言。”魏枕风谦和有礼地说,“晚辈一点都不拽。”
“父皇你别信他,”赵凛忿忿道,“他就是很拽!他什么都不怕!当初我和他一起回来,路上遇见了一伙山贼,父皇你是不知道他的手段……”
赵眠睨了告状的弟弟一眼,道:“父皇,我觉得魏枕风还好,再拽没我拽。”
赵栖扶额,心道眠眠你可别说话了,父皇还不知道你啊,你是拽,但你也就拽给外人看看,在朕和丞相面前就是一只可以随便撸的小猫咪,而魏枕风明显和你不一样。父皇这是在帮你打压魏枕风的气焰,父皇怕你日后被欺负。
赵栖的良苦用心萧世卿是最懂的,他对两个儿子道:“先听你们父皇说完。”
赵栖冲着萧世卿笑了笑,转向魏枕风时又恢复了严肃脸:“你应该知道,朕和其他皇帝不一样,南靖皇室也和其他皇室不一样。太子的婚事朕和萧相最多只是提提建议,具体的还是由太子自己做主。”
魏枕风端坐着,乖巧点头:“晚辈明白,陛下。”
“另外,只要你和太子在一起了,有几个条件你必须遵守。第一,在我们家没有三妻四妾一说,你若有了别人,太子一定会甩了你。”
赵凛顺势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威胁道:“我也会揍你!”
魏枕风继续乖巧点头:“是,陛下。”
“第二,你们谈恋爱归谈恋爱,别影响国家大事。”
魏枕风笑道:“这点陛下大可放心。”他在东宫来去自如不假,但只要一接近太子殿下批阅奏本,存放案卷的地方,东宫侍卫的剑就会刷地往他脖子上架,一点情面都不给。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太子现在可以接受与你长期分隔两地,那朕也没什么可说的。”赵栖有些心疼地说,“但如果有一天他受不了了,朕希望你能想想办法……”
赵眠忍不住插嘴:“父皇,儿臣受得了。”他爱哭又黏人的毛病小时候就改好了。
赵栖默默地看着自己嘴硬又倔强的儿子,看破没说破。
魏枕风笑道:“陛下放心,就算太子受得了,晚辈也受不了。”
“没事,实在不行还有父皇呢。”赵栖对着大儿子露出笑容,“父皇丞相还有妹妹会一直在上京陪你。”
赵凛怔愣住,指着自己:“父皇,那我呢?”
赵栖微笑道:“北境三年兵役,请——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赵凛泫然欲泣:“可是儿臣已经在外面晒得好黑了,皇兄都快嫌弃死儿臣了!”
赵眠嫌弃道:“你确实好黑。回家这几日一点没有白回来,还是这么黑。”
赵栖安慰小儿子:“朕昨日听你祖母说,她新用的一款珍珠蜜膏美白的效果极好,回头让她匀几瓶给你。”
赵凛大喜过望:“谢父皇!”
魏枕风问:“陛下能不能也赏晚辈一瓶?”
“你也要?”赵栖奇道,“你一点都不黑啊。”
“没办法,晚辈必须防患于未然。”魏枕风心有余悸,“我们太子殿下是真的讨厌黑皮。”
萧世卿等一大三小聊完了黑皮,开口道:“阿凛若不想去北境,可以换一种方式将功补过。”
赵凛顿时如听仙乐耳暂明:“果真吗父亲,什么方式?孩儿可以去东宫给皇兄当暗卫,就像沈不辞那样……”
赵眠眉间微蹙:“不需要。”
此事父亲刚同他商量过,但他觉得赵凛年纪还小,不太忍心让弟弟去外面冒险,在北境军营好歹还有师父看顾着他。
萧世卿看出赵眠心中的担忧,道:“你弟弟已经十七岁,即将成年,不小了。”
赵栖在父子二人来回看,催促道:“你们两人又当什么谜语人啊。有话赶紧说,急急急急。”
“父皇你先别急。”赵眠问魏枕风:“三月前,我父亲让你关注东陵皇室失踪一案,你去查了么。”
魏枕风道:“萧相提点,晚辈哪敢不去。东陵失踪的是陵少帝的堂弟谢言秉,今年不过五岁,据说是好端端在家中忽然不见了踪影。负雪楼多方探查,所得线索寥寥无几,不足以还原出事情的全貌。”
赵眠扬了扬眉:“线索不够,你就没自己的判断了?”
魏枕风笑了笑:“那倒不是。谢言秉不过一不谙世事的孩童,父亲也只是一个远离京都权势中心的闲散郡王,妻妾成群,子嗣众多,谢言秉在其中不算受重视。倘若此案当真是某些人蓄谋已久而为,只能说谢言秉是最容易得手的东陵皇室血脉之一。”
赵栖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始作俑者是冲着小谢言秉皇室的身份去的。”
赵凛怒而拍桌,拍得筷子都崩了起来:“什么人这么恶心,竟然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赵眠道:“今日一早,千机院来报,你们北渊皇室也有孩子失踪了。”
魏枕风有些惊讶:“千机院的消息这么快?”
赵眠反问:“你已经知道了?”
魏枕风点点头,他也是今日出宫接厚礼进宫才得到的负雪楼的消息:“北渊失踪的是英王,也就是我六叔的小儿子魏承嗣,刚满周岁不久。我六叔十分看重嫡庶之别,阿嗣是他企盼多年的嫡子,光是看他给阿嗣取的名字,便知他多在乎这个儿子。阿嗣失踪后,六叔恨不能将盛京掘地三尺寻找爱子,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不像谢言秉,魏承嗣可以说是英王府的掌中之宝,伺候他的下人自然是尽心尽力。如此还能被贼人得手,幕后黑手的实力不可小觑。
若两国皇室失踪之案乃同一势力所为,情况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先是东陵,再是北渊,难度逐渐增加,和升级打怪似的。”赵栖难得地面色凝重,“难道下一个要轮到南靖皇室?”
五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公主。
南靖皇室人丁稀少得可怜,到了赵眠这一辈,先帝直系一脉只剩下他们兄弟妹妹三人,其中最危险的自然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妹妹。
赵眠一声冷笑:“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她。”太子殿下真正冷起来的时候,一身的威压像极了萧相,“自寻死路罢了。”
萧世卿道:“嵇缙之此次回京,便是为了调查此事。他怀疑两国皇室相继失踪,极可能与东陵的天阙教有关。”
自古以来,越是动荡不安的时局越是滋生民间教派的温床。东陵自陆妄掌权后,朝政日益腐败,百姓民不聊生,他们在现实无法摆脱苦难,就会在神鬼之说中寻求希望。
天阙教在东陵和西夏扎根已久,近几年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如今只在东陵肆虐似乎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北渊和南靖都发现了天阙教活动的踪迹。
魏枕风道:“莫非天阙教是想一统三国,所以要先拿三国皇室血脉祭天?”
“不能排除此种可能。”赵眠道,“东陵本就是蛊毒之国,善于用各种秘法蛊惑人心。天阙教中人又极是狡猾,嵇缙之和千机院查了数月才算有了些眉目,找到了他们在南靖的数十个据点。”
赵栖听得极是认真,一时竟忘了要在小辈面前注意自己对萧世卿的称呼:“丞相哥哥是想让好大儿去剿灭天阙教吗?”
正在喝茶的魏枕风被小小地呛了一下。
赵凛闻言急忙表态:“我可以!父皇,让我去让我去!”
赵栖皱起眉:“这……如果天阙教的确是冲皇室血脉而来,眠眠和阿凛甚至是朕都可以是他们的目标。让阿凛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赵眠道:“赵凛愿意去的话,儿臣会让安远侯等人陪同前往。”
赵凛继续表态:“让我去让我去!”
赵栖叹了口气:“好吧。但实不相瞒,朕对东陵出来的东西真的很有阴影。主要是吧,他们从来不真枪实刀地跟你干,动不动就用什么毒什么蛊的生化武器暗算你。我们这一桌五人,除了阿凛,谁不是深受其害?”
家宴上一阵沉默。
萧世卿忽然道:“本相记得,北渊英王乃盛京禁军统领之一。”
魏枕风道:“是。晚辈打算离开上京后,亲自为六叔寻回嫡子,拿下这一人情。”
萧世卿一颔首:“嗯。”
小公主很乖地等他们谈完了正事,才嘤嘤哭了起来。萧世卿起身欲去哄,魏枕风毛遂自荐:“萧相坐,晚辈去吧。”
只见小王爷娴熟地抱起了小公主,发出一种奇特但不难听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把小公主逗得咯咯直笑。
赵栖震惊道:“魏枕风这么会哄孩子?”
赵眠嘴角上扬,有些骄傲地说:“对,他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