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成名—— by图南鲸
图南鲸  发于:2023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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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又多看了哪里一眼,晚上一个男人就被送到他床*上。
“滚出去。”光线昏暗,顾商视若无睹,扯松领带往浴室走去。
就在踏入之际,他的腰被一只手按住了。
两人的脸出现在面前的镜子上。
顾商包养过的人千千万万,出手阔绰,睡过就忘,记都记不全。
除了一个人。
只是现在这个人,早已不是七年前随随便便就能被人送过来的身份。
毕竟是如今最具影响力的顶流,是顾商也无法抹杀的存在。
此刻,娱乐圈出了名不近人情的江堰正背后抱着他,双臂绕过,帮他慢慢抚平领带,低声道:“贵人多忘事,我的第一任金主。”
差点忘了,人还是他捧上去的,从无人问津的落魄模样到人尽皆知的大红大紫。
顾商冷笑一声:“白眼狼还知道主人姓什么?”
深情强攻X女王美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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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开始还有余力演戏,到了后来只觉身在地狱。
明明是愉快的事情,他一张英俊的脸却布满痛苦,一身好身材都绷紧了。终于,他耐不住开口乞求:“顾副总,您……”
顾商停下动作,半睁开眼,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男人瞬间清醒,恢复了作为工具的自觉。
过了一会,顾商像是终于厌倦了。
白长这条件。他一脚将男人踹下床,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滚出去。”
男人哪舍得放弃这绝好机会,他不顾摔疼的尾椎骨,看眼色攀上,“我帮您。”
顾商单脚踩在男人的肩膀上,任由对方卖力。他眼下青黑淡淡,点燃一支烟慢吞吞地抽着,白色的烟雾向上飘散。
这晚又睡不着啊……
凌晨,泾南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一个白天过去,暮色降临,雪已落满屋顶,挂满树枝。
顾商开完会,一脸烦躁地穿上助理搭配好的西装,不痛快的体验让人一天都无法提起好心情。
窗外寒风萧瑟,行人裹紧衣领,窗内灯火辉煌,膏粱锦绣。
“顾副总,您肯赏脸到场,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怎么还好意思让您破费呢?”林甫笑得眼角皱纹叠起,他已五十岁有余,是今天聚会的发起人。
顾商西装上的蓝宝石袖口闪着细碎的光芒,举手投足间一股上位者的矜傲,漂亮得张扬。
眼尖的人很快就发现,他穿的是LINYI秋冬高级成衣系列发布会上的最新款。
就在两个月前,正山集团宣布正式收购高定品牌LINYI。国内高定市场狭隘,高定品牌少之又少,全国不过三名高级时装公会的受邀会员,现在加上林宜,两名都在正山集团麾下。
有人说:“正山现在真的是如日中天啊……”
顾商没有理会身边的叽叽喳喳,他透过玻璃窗,看到酒店大门围了挺多人,扛着大炮和手机,应该是请了什么明星过来玩玩。
林甫注意到了顾商的眼神,心下了然,却又有些为难,这位……估计不行啊。
只一眼,顾商就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应着:“您和我的交情怎是一串小东西可比的?”
交情?林甫干笑了一声,真是张口就来,他们不过是凑巧坐在一桌喝了一次茶,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还有,小东西?可抵一套沿江别墅的沉香手串听了都得哭!
“哈哈那就先谢谢顾副了!”
“嗯。”不过是让助理随便买的东西,顾商懒得再接话,他将手上的酒杯往旁一侧,想放在服务员的托盘上。
林甫抢先一步伸手接过,稳稳拿住。
顾商微微点了下头,他转动着手腕,那节凸起的骨头清瘦,手指修长指骨分明,一颗小小的黑痣落在小尾指的第二节 指节处。
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皮肤白得晃眼,看得林甫一怔。
正山集团顾副总的脸是出了名的好看,林甫哪能想到,就连这手都长得如此别致。他在有钱人的圈子里沉浮多年,什么美人没见过,却没有谁的手能比得上这位顾总。
有钱有势的世界最危险,特别是时尚圈娱乐圈,最乱。漂亮的人在生意场上总是吃亏的,可顾商除外,因为他强得离谱,目光长远,手段决绝,没人敢动他。
如今正山作为奢侈品集团能在国内登顶、在世界初露头角,不说大话,百分之六十的功劳在顾商。
顾商的父亲顾业山在位之时,正山仅仅算得上中规中矩。他老来得子,和前妻离婚后硬是又娶了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生了个女儿,在女儿十岁的时候喝酒喝出了个脑溢血,出院后身体状况就直线下降,撑了几个月终于退居后方。
虽然目前董事长之名仍然是顾业山,但股东们知道,决策权已经到了顾商身上。
说是顾副总,但这个“副总”可比在场的所有“总”地位都高,加上这个副字不过是为了区分顾商和顾业山罢了。
这种场合脸到了就行,顾商神色恹恹的,正想离开,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冲出来,往他身上一撞,紧接着胸口处就一片湿凉。
顾商面无表情,这个月第二次。
小服务员非常慌张,一双湿润的大眼睛盯着顾商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我帮你洗干净可以吗?”
顾商眼睑微抬,看得却是林甫。
要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他一脚就踹过去了。但现在的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替他办好所有。
而且为了讨好他,底下的人会办得更狠。
林甫当着顾商的面就把酒店负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把他开了!这么低级的手段也敢往顾副总身上撞!你们怎么招聘人的?!”
又对顾商道:“实在抱歉,楼上有顾副您房间的,我带您上去,衣服我……”
“衣服不用。”顾商皱着眉毛,转身跟着服务员走了。
林甫想起顾商刚刚那个眼神,冷汗都下来了。
电梯上行,顾商发消息让助理带套衣服上来。房间暖气很足,大灯关着,只余一盏洗手间灯,床上模模糊糊一个人影,不知道是谁,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只可惜顾商此刻没心情,他停下关门的动作,道:“滚。”
酒黏黏糊糊地有些干了,粘在胸口上很恶心,他颇为粗鲁地脱下外套扔在地上,正解开第二个衬衫扣子时,身后传来“咔哒”一声的关门声,顾商心想这人还颇为识相。
“有人学我把酒泼你身上了?”
在笃定房间没人的情况下,顾商有点被吓了一跳,“谁?”
来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双臂环过他的身体,伸手掐住他想往后看的脸,摆正。
顾商吃痛,视线却不由自主顺着力道看向正前方,两人的脸瞬时出现在浴室的镜子上。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头顶,蝴蝶翅膀般的阴影投射在两人的睫毛下方。
对方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连我的声音都忘记了。”
顾商没什么表情地盯着。
声音忘了,这张脸还是有印象的,单眼皮,平淡的眼尾,漆黑的瞳孔,薄情寡义的唇,相较于以前,现在脸长开了,越发地英气成熟,完全对得起粉丝各种浮夸的称呼。
能让他记住的情儿不多,五只手指就能数得过来,江堰算其中一个。
哦说错了,前情儿。
不过江堰并不是一个能让顾商好脸相迎的人,他重复:“滚出去。”
两人姿势亲密,背后抱缱绻如恋人,气氛却对峙紧张。
江堰置若罔闻,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看得顾商心起异样。
忽然,江堰反手握住顾商的脖子,虎口卡住喉结,偏头就亲了下来。
说亲不准确,这一口是咬下来的,顾商嘴唇一痛,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感觉下唇肉被咬下来了。
他被逼进了角落,挥拳的手被制在胸前,唇上的力度大得让他被迫仰着脖子,灯光也被山一样的江堰全隔绝在外,坚硬的墙硌得他后脑勺疼。
顾商睁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舌尖被咬着扯出来就不让再缩回,唇肉上受伤的口子被江堰用力折腾着,像吸血鬼企图吸食血液一般。
顾商喘息着,用力偏开头,“你他妈还不给我放……唔!”
不知被抓着吻了多久,稍稍一离开,顾商直接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清脆,江堰被打得微微侧过脸去。
顾商感觉自己的舌头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安静地放在口腔都觉刺痛,他不解气,又甩了一巴掌。
江堰那张俊挺的脸上很快就浮上了红。
以往,只要顾商一生气,江堰就会很听话。
现在是不指望人能自己乖乖出去了,顾商的胸口起伏着,他掏出手机,还没按几下,就被江堰拍飞,手机落在远处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手机屏幕熄灭,江堰……江堰竟敢……江堰怎么敢的?他动一根手指,就能让江堰公司的高层跪下来给他倒茶赔礼道歉。
没来得及把“你找死”说出口,下一秒,他就被掐着脖子掼到了墙上,收紧,窒息。
江堰扯了扯破了一个口子的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第一次见面,你也这样。”
江堰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可顾商仍然在里听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恨意。
不过,接下来的一切,不再允许他有任何的思考与走神。
脚步被绊得踉踉跄跄,对于顾商口中的威胁与辱骂,江堰丝毫不怕,因为他太熟、太知道了,在别人眼里叱咤风云、权势滔天的顾商落在他手里,除了被摆布,别无选择。
无论是他们的体型抑或是力气,都差太多了。
顾商身上薄薄一层的肌肉除了观赏毫无作用,甚至,此刻的顾商才是江堰见过的最多的顾商,此刻的忍耐才是他最熟悉的顾商的表情。
江堰看到顾商那双好看的眉毛皱起来,连带着眉峰正上方的一颗小黑痣都委屈地瘪起。
他最讨厌这颗痣,恨不得剜掉。
顾商挣脱不开,打又打不走,愤怒得抬腿就踹,只不过下一秒就被控制了动作。
他们的身体仿佛是天生一对的榫卯,不需要技巧,也不需要感情,以至于八年前,江堰是第一个让顾商破例养在家里的情儿。
这些年,他不是没遇到舒服的,可见识过顶峰风景又怎么甘于一般,毕竟硬件问题不能靠技术补偿。
而现在时隔七年,这恐怖到无法承受的感觉又重新将他席卷。
太过了。顾商大脑被一片云雾遮住,眼前在闪白光。
“雪好看吗?”江堰道,“今天的雪漂亮还是那天的雪漂亮?”
“你呃……混账!”顾商嘴上骂人,身体倒很诚实,拖着神智沉沦。
玻璃被呼出的白气朦胧一片,很快就凝成小水珠,后又变成乱七八糟的水痕。
突然,煞风景的门铃响起,让顾商搅成一团烂泥的神智稍稍恢复。
“顾副,”助理站在门外,“是我,衣服我拿来了。”
江堰停了动作,黑暗中他的瞳孔黑得发亮,侧颈青筋微微凸起,宛如一头年轻的凶兽,他忽然抱起顾商往门边走去。
助理等了好一会,有些疑惑,难道是睡了?他正想按第二次门铃时,门开了一条小缝,可接下来又没了下文。
是让他进去的意思吗?助理试着推了下门,但门像是被巨石卡住一般,纹丝不动。
终于,他上司发话了:“放进来。”
顾商真是竭尽全力才压住了话音中的颤抖,也可能是气的。
疯子……
助理和秘书不同,顾商的助理单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向以及私生活,很多时候还要让助理清理事后现场以及纠缠的情儿,可就算这样,顾商也没有让别人看的爱好。
助理立刻照做,门关得飞快,差点被夹到手,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正当他在房前犹豫时,门“砰”地响了一下,像是房间内有人拿东西撞门。
助理被吓了一跳,马不停蹄地走了,以为顾商在催促他赶紧滚。
房间内,门上,江堰拉高他的手臂,还要一边咬他的脸一边说:“顾副总为什么不叫?明明那么会叫。”
顾商闭着眼,已经失去的身体控制权正可怕地提醒着他一个事实:他今年32了,做得最多的那个人竟然是江堰。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侵略,一点都不温柔,除了江堰,没人敢这么对他。
放肆撒欢的理由,不外乎之前他的纵容,宠得江堰昏了头,都快要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狗了。

第2章 “恶劣的性格。”(修改)
“压根没人来看你们!我们赔钱搭了个舞台,你们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钱?!”
经纪人赔笑:“经理,诶呀林经理,可这酬劳我们开始说好了的呀。”
商场正中央的大厅里,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有人还直接站在那看了起来。
头好晕。
好累啊。
18岁的江堰垂着脑袋,肩颈发发疼,手酸得抬不起来,后背全被汗浸透了,刚刚在台子上像个傻子似的跳了两个多小时,只有几个好奇的小孩看猴子一般看他们。
也不是第一次被赖账了,他们讨不到这笔钱……一滴汗从额头留下,滴进眼睛里,江堰看到他身侧的那一只手———成钦的拳头死死握着。
全都是半大的少年,公众场合争执让人看笑话,大家羞愤得头都抬不起来。
大夏天的,哪怕商场里开了空调,仍然动一下就流汗,吸进去吐出来的空气都是粘稠湿热的。
“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在这做生意!”
经纪人还不死心,“林经理要不我们去办公室聊?都是些孩子……”
林经理不耐烦:“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我们还赔钱了,赔钱了你知不……诶顾总顾总您怎么来了?”
语调和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林经理连忙挂上笑容弯腰鞠躬,大家都愣了。
江堰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沉重的头,看那头穿着卡其西装的人慢慢走来。
腰细腿长,唇红齿白,一截雪白的颈子藏在衣领下。
好漂亮的人。这是江堰的第一想法。
眉毛上方还有颗痣,标致的人连痣都那么会长。
“对小孩子说话怎么那么粗鲁啊,”男人后边还跟着两个人,都穿得时尚,他笑道,“林经理最近手头上没钱的话,要不我先垫着?”
声音也好听。
林经理改口改得顺滑,当下打电话让下属给钱,也笑:“哪来的话啊哈哈,不过玩闹罢了。”
那天是江堰这个月来第一次拿到钱,公司拿百分之五十,经纪人拿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五个人分,他将一张一百和三张一块钱塞进兜里。
说是公司,不过是只有三个人临时起意组起来的破写字楼,随便起了个组合名将五人推出就是出道。
组合名还很难听,叫青春少年。
公司没钱请声乐老师教他们唱歌,更没有舞蹈老师,好在郑年桦和林稚珉是从小学跳舞的,就在写字楼里教他们学过的舞,平时就由经纪人带着他们去各个地方演出。
有时是商场,有时在路边,有时家具城开业。
晚上他、成钦、宋其亭和林稚珉就在写字楼里打地铺睡觉,不过,郑年桦和林稚珉家里并不算差。
那时宋其亭的锅盖头挡眼睛,“那你俩为什么会在这啊?”
郑年桦把从家里带来的面包给他,“我说我想当明星,我爸妈说那就去试试吧。”
林稚珉说:“我离家出走了,我要做自己,做我想做的事情。”很中二了。
拿到钱的江堰也没舍得花钱吃饭,他下午去便利店当收银员,临近晚上九点才换了班。
他狼吞虎咽地塞了两个馒头后来到顶楼,点燃了一支最便宜的烟,天台的风很大,但风是热的,烟雾也还未形成就消散了。
自从舅妈确诊乳腺癌之后,他就开始抽烟了,没有烟感觉要活不下去。他静静地抽完,拿出一部几乎快散架的小灵通,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摁下手机号码。
嘟……嘟……嘟……
“喂,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
江堰的头发很长,风吹得好几次戳进眼睛里,“嗯,舅妈,我攒了点钱,转到卡里了。”
女人说话时带着浓厚的口音,“哎哟你哪来那么多钱,不要了不要了!我们雁还要上大学的!”
“嗯。”江堰搭在栏杆上,看楼下的三轮车小摊贩被城管追着跑,很远的地方是一幢幢高楼大厦,由于这边都是自建的平楼,所以看远处的“现代社会”看得特别清晰。
“雁,大学好不好玩啊?有没有吃好啊?”
江堰整个人踩上边缘,几乎全身的重量倚靠在栏杆上,风吹得衣服一鼓一鼓的,栏杆也仿佛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看到楼下一对夫妻在吵架,两人推来推去。
他说:“好玩的,饭菜特别好吃,还便宜,一顿只要八块钱。”
这里六楼,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吗?还是只是残废?
女人像放下了心,连说了几句:“那就行那就好,那就行……”
江堰还欲再说时,身后失修已久的铁门传来声响,他转头一看,是经纪人。
“舅妈,老师来找我了,先挂了。”
经纪人神色不太正常,可以称得上喜上眉梢,他声音激动:“江堰!幸运终于落到我们头上了!你被宜宁的老总看上了!”
江堰不解,“……什么?”
经纪人表情暧昧,“你赶紧收拾一下,去陪一下,就今晚!”
这样还听不懂江堰就是傻子了,他脸上露出厌恶,“我不去。 ”
经纪人变了脸,“你知道陪一下能有多少钱吗?你不是缺钱吗?你舅妈还救不救了?”
江堰长得高,少年人的身体挺拔抽条,看经纪人时都是俯视,“你收了钱?多少?”
经纪人劈头盖脸地就骂:“收什么钱?我这是为你好!你不去也得给我去了!”
江堰面无表情,“我可以去打多几份工,但卖身算什么?”
“等你攒好钱你舅妈都去……”经纪人说到一半见江堰冰冷的表情,改了说辞,“而且卖什么身?就是去陪着喝一下酒。你自己清楚,你舅妈有时间等你吗?这是要命的病!和时间赛跑的病!”
是了,江堰垂下眼,他自己清楚,舅妈的病已经一拖再拖了,医生都提醒了好几次。
“这是天上掉钱!被看中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想抱大腿你知不知道啊?到时候你就多喝几杯酒,嘴甜一点,多容易的事儿!”
江堰皱着眉,迟疑地问:“过去喝酒?”
“不然呢!最多就摸摸手摸摸腹肌什么的,你一个男的还能被占便宜不成?”经纪人见糖衣炮弹不管用,又用上了威胁的,“你不去也别想在咱们公司待了!你现在收拾床铺立刻给我滚,我喊其亭去,其亭眉清目秀的说不准更讨人喜欢!”
就在经纪人的手碰到铁门时,江堰扯住了,他收紧手,“我去。”
舅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如果真的能凑够钱,他这破自尊算什么?
经纪人难得地开车送了他,从头叮嘱到尾,让他谄媚一点,低头能当饭吃。
宜宁的老总,都老总了,肯定不年轻,是年过半百的啤酒肚老男人还是穿着富贵头发卷曲的阿姨。
到达目的地,江堰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气派的几个大字——御庭大酒店,停车场清一色的豪车,经纪人那一辆溅满了泥的面包车格格不入。进了酒店大堂更是,来往的人精心打扮,鄙夷地看着四处张望的他们,就像看一条乡下来的狗。
当江堰身处在嘈杂的闹市、脏差的出租屋、拥挤的公交,他并没有感觉出自己的不同,可现在被胭脂和香水包裹着,他反而不自在地蜷起自己的手指
前台一听他们的来意就懂了,亲自到电梯里刷卡,“只能这位先生进。”
经纪人善解人意地从电梯里出来,还对江堰眨了眨眼。
江堰踩着的地毯柔软厚实,比写字楼还宽的走廊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喷泉,里面还养着不知名的锦鲤,金灿灿的。
他拿着那张质感无比好的卡打开房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kingsize床,江堰觉得不对劲,可箭在弦上,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一路上,江堰想了很多种情况,却万万没想到这一种:他坐在诺大的床上,看到白天那个漂亮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漂亮男人脱掉那件卡其西装外套,看也没看他一眼,只问:“洗澡了吗?”
江堰站起来,只眼睁睁看着,“……洗了。”在宿舍洗了。
男人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白衬衫外边还有件西装马甲,将瘦削的腰身束缚得越发完美。他今天谈成了一笔生意,心情不错,以至于话都说多了一点,“过来,站到我面前,把衣服脱了。”
江堰僵硬地停了几秒,之后站定在男人面前,一把把衣服掀了,露出精壮年轻的身体。
男人的视线仿佛扇动翅膀的蝴蝶,看到哪里江堰的哪里就一阵麻,还带着痒。
江堰站着,男人坐着,他只垂眼就能看到男人的脸,应该是挺满意的表情。
外边闷热的水汽全被玻璃隔绝在外,凉爽的空调吹着江堰的后背。他忍着,又忍无可忍地抓住男人勾他裤腰的手指,“等等,你……不是喝酒的吗?”
男人说:“你想喝酒?”
江堰道:“不是,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人笑了一声,“小朋友,这个开场白太俗了。”
“没有,”江堰觉得尴尬,“今天中午铭嘉商场,你帮我们要回了钱。”
男人收回手,后背重新靠回沙发上,他打量了江堰好一会,才像是终于有了点印象,“我之前同那个经理有瓜葛。”
言外之意并没有帮你们,只是单纯看那人不爽。
至于这个人被送到他的床上……男人想起来了,是因为他看了江堰那门帘般的刘海几眼吧,他当时心里想这还是个非主流团。
江堰啊了一声,越发尴尬了,到头来是自作多情了,人家压根不记得,刚成年的小男孩窘迫得能钻床底下去,“所以并不是喝酒,是、卖身对吗?”
卖身,很古老的词汇,男人无言地看着他。
“对不起,”江堰如芒在背,“我不做了。”
纯纯遛人,不愿意当时就直接拒绝,而不是箭在弦上了来一句轻飘飘的“我不做了”。
男人的嘴角在那一瞬变平,再好的心情也没了,再加上他本就是脾气不好的人,他仰头,轻轻地“啊”了一声:“总有不长眼的东西来坏我的兴致。”
男人在心目中温文尔雅的形象一下破裂,江堰有一瞬的错愕。
男人轻提皮鞋,在他那处碾了碾,“欲拒还迎这套我快尝吐了,不要让我说多一遍。”
奇艺的触感让江堰慌忙退后一步,他看着地板,佯装镇定道:“你自己乱想,龌龊的是……”
“啪。”江堰侧过头去,几秒后,脸上燃起火辣辣的疼。倒没有多痛,痛得是被打之后涌上来的不可置信和屈辱。
“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我?”男人说,“滚出去。”
江堰握紧了拳头,半晌,又松开,狼狈地捡起地上皱巴巴的T恤套回,手握上门把手时,裤兜的小灵通响了。
舅妈的声音很大,房间一下变得聒噪,“雁啊你哪来的钱啊?医生刚和我说钱交齐了!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江堰猛地停住了脚步。
“再喊个人过来,半小时内。”男人也在打电话,皱着眉满脸写着心情很差,又被江堰的小灵通吵到,眼神赤裸裸地让他快滚。
江堰顾不得礼仪,道:“你帮我给了医疗费?”要不是他声音偏低,此刻说不准都破音了。
男人怔了下,也明白了,脸色沉下来,张口就训电话那边的秘书,“今晚都没过,就开始自作主张地替我付报酬了?”
江堰定定地站在门口,有些失神。
男人冷笑:“收回那……”
“不!不要,”江堰冲过来抓住顾商的手腕,耳朵尖一下涨红了,是羞耻,是窘迫,是自暴自弃,“我做,我可以做。”
他逼着自己将话说出来:“我会做好的,我很需要这笔钱。”
男人毫无温度地盯着:“我不想了。”
可男人说完后这句话后,没有斩钉截铁地让那人收回钱,也没有挂断电话。
江堰觉得自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男人是想看自己为了那笔钱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喉结滑了滑,缓慢蹲下来,然后低头,将嘴唇贴到男人的膝盖上。
男人勾起嘴角,慢悠悠地抬了抬小腿。
恶劣的性格。
江堰敛去眼底的情绪,身体俯得越发下,亲了亲男人的皮鞋尖。
“您教我,”他梗着脖子,称呼都变了,又硬生生补充了句,“可以吗?”
这是什么敷衍人的小把戏,男人笑了,他并没有改变心意,朝电话那边的人开口,“收……”
“您,”江堰盯着桌子上那杯水,瘦削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他难以启齿道,“你不喜欢处男吗?”

“对……”男人用拇指卡住江堰的牙齿,“做得不错。”
江堰咳嗽几声,擦掉淌到脖子上的口水,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觉得恶心,但这种情绪竟然没多少。
男人……挺干净的。
江堰其实还没从凑齐医疗费用的天大喜悦回过神来,他头昏脑胀的,浑身却好像瞬间轻松了,呼吸变得轻快,背都能挺直一些了,生活一下有了希望。
不用再梦到因为他没钱所以舅妈死掉了。
几个月前医生说舅妈的乳腺癌虽分化程度高,发展会慢些,但仍然要尽快,发展到中期几乎就判死刑了。如果舅妈能够治好,那男人就是他家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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