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 by比卡比
比卡比  发于:2023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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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得太久,本王改主意了,不想用顾如璋换萧大人,想用陈大人换,”魏枕风道,“顾大人意下如何?”
又一次掉入了魏狗的圈套,陈斌耻辱到极点,瞪红眼道:“大人别管我,为了复国大计,属下甘愿一死!”
魏枕风嘴唇发白地扯出一个笑:“霍康胜已疯,顾大人手下能用的人可不多了啊。”
镇定的面具几乎要被撕碎,顾烧灯沉声道:“你有伤在身,我就算把人给你,你以为你们逃得掉?”
魏枕风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斌吼道:“大人!别听他的!”
顾烧灯仔细观察着魏枕风的伤。他的伤口很深,流了太多的血,若不及时处理,用不了多久就会因失血过多昏厥,即便跑也跑不了多远。他还有这么多人,魏枕风没有理由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而现在陈斌就在魏枕风手上,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魏枕风说的没错,皇城司已经没了一个霍康胜,陈斌不能再死。
顾烧灯做出决定:“好。”
陈斌怒吼着:“大人!”
魏枕风道:“你先让萧大人过来。”
顾烧灯抿着双唇,放下了架在赵眠肩上的剑。赵眠朝魏枕风走去,他走得很稳,在魏枕风面前懒得端的贵族仪态现在拿出来端了个痛快,不慌不忙地,一步步回到了魏枕风身边。
过多的失血让魏枕风眼前的赵眠出现了重影,他竭力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走。”
眼看两人离门口越来越近,少年也急了,对着顾烧灯喊道:“师父!”
顾烧灯握紧剑柄,随时准备追击:“没事,他们跑不了。”
魏枕风和赵眠退出膳房,魏枕风在陈斌身后猝然一踹,陈斌受力扑了回去。
人一回来,顾烧灯立刻眼光一沉:“上!”
就在皇城司众人朝他们扑来,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点燃的利箭塞进了赵眠手中:“殿下!”
是周怀让。
赵眠熟练地拉弓上箭,对准堆满面粉的地方,手上轻轻一松。同一时间,藏在门后的周怀让拿出吃奶的力气踹上了大门。
火光触碰到空中的粉尘,瞬间燃烧起来,产生的热度掀起阵阵热浪。陈斌最后见到的是一束巨大的光亮,亮到几乎要刺破他的眼皮,他本能地闭上了眼——
膳房外的三人都被热浪掀翻在地上,遑论是里面的人。赵眠身上像被两个魏枕风压了一夜一样疼,耳边嗡嗡作响,半晌他才爬了起来,四处找人:“魏枕风?小让……!”
不远处传来周怀让虚弱的声音:“殿下,我在这,我没事……咳咳。”
魏枕风在另一边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我也。”
赵眠左右犹豫了一下,看到周怀让还能自己尝试爬起来,便快步来到魏枕风身边,把人扶坐起来。魏枕风的确没什么大碍,最严重的是他的脸在地上蹭破了一小块,其次是他手臂上的伤,现在还在流血。
周怀让灰扑扑地走了过来,看到魏枕风流了那么多血,差点吓哭:“天爷啊,小王爷怎么伤成这样了!”
魏枕风无所谓道:“不伤重一点,顾烧灯哪能那么自信地以为我们跑不了。”
赵眠看着魏枕风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心中发紧。他扯下自己的衣摆,撕成条状,往魏枕风手臂缠了一圈又一圈。
魏枕风觉得包扎得差不多了,想要收回手,赵眠却抱着他的手不让他收,察觉到他的意图,还抬眸瞪了他一眼。
太子殿下这种时候也是个逃不过灰扑扑命运的普通人,但见少年白皙的脸上灰了好几块,头发也散了一大半,发丝垂落在眼前,时不时就要抬起胳膊把它们弄走。
魏枕风不由失笑:“皮外伤而已。”
“闭嘴。”赵眠不客气地打断,“你死了你的手都不能有事。”
魏枕风:……?
这又是什么道理。
赵眠又从一旁的周怀让身上扯下一块布条,低头继续包扎,包着包着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魏枕风察觉到他的异样,问:“怎么了?”
赵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周怀让说:“把耳朵捂住。”
周怀让满头雾水,但殿下发话,他必须照做。
魏枕风看着赵眠在自己手臂上用布条用力打了个结,喉结轻滚:“赵眠,你……”
“你是长大后唯一会抱孤的人。”太子殿下抬起眼睛,高傲地用上了自称,“手要是废了,以后就没人抱孤了。”

第41章
周怀让双手捂着耳朵,他听不见小王爷和太子殿下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也能做一些想象。
没有人比他更懂太子殿下。比如殿下这副盛气凌人的神态他可太熟悉了,殿下一旦用上这种表情,声线定然冷若冰霜,说出来的话不是冷嘲热讽便是发号施令。
这次殿下之所以让他捂住耳朵,恐怕是因为要骂得很痛很狠,不给他听是为了给小王爷留几分薄面。
再看小王爷,先是愣了一愣。他能理解,刚死里逃生出来就被一顿说,小王爷肯定懵了。
然后小王爷缓缓展颜……笑了?小王爷竟然笑了?
哦,他也能理解。有的时候殿下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他能不能聪明点时,他因为做不到,只能嘿嘿傻乐,博君一笑。
但他不会笑得像小王爷这么好看就是了。
周怀让浮想联翩时,隐隐感觉到脚下有轻微的震感。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脚麻,怎料震感越来越强烈,头顶的沙土不住地落下。地宫似乎是受到了膳房爆炸的影响,正在坍塌的边缘摇摇欲坠。
周怀让小灰脸下煞白煞白的,慌慌张张地大喊:“殿下,地宫好、好像要塌了!”
“你喊那么大声它就不塌了吗。”赵眠冷静地扶起魏枕风,“过来帮忙。”
周怀让连忙架起魏枕风的另一条胳膊。两人一左一右扶着魏枕风朝地宫门口狂奔,强烈的震感在后面追着他们跑,身后仿佛下着一场砂砾雨。
眼看坍塌就要追上他们,他们终于看见了地宫的大门。
周怀让觉得自己晚一步就可能被掩埋在黄沙下死掉,着急地叫道:“要塌了,殿下要塌了!”
赵眠额间一层细汗,带着魏枕风全力加速冲刺。
魏枕风被两人夹在中间:“你们等下。”
周怀让急道:“没时间等了!”
魏枕风艰难地挤出一句:“不是,我是感觉你们不扶我我跑得更快……”
周怀让已经听不清魏枕风的话了,他撕心裂肺地呐喊:“小王爷放心,我和殿下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们离地宫大门只剩下最后十步,能来得及吗?
还有六步,五步……
最后关头,周怀让忍不住把心中的倒计时喊了出来:“三、二、一!”
“一”字落下的同时,他双脚离地,以脸着地的方式,直接从地宫里扑了出去。他捂住耳朵,闭紧眼睛,脸埋在土里。巨大的响声震不聋他的耳朵,四溅的砂石击不中他的要害,他做好了应对地宫坍塌的所有准备。
然而预想中的巨响和砂石并没有对他出手。他又多等了一会儿,依旧……无事发生。
不应该啊,怎么回事?
良久,久到快不能呼吸了,周怀让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只见太子殿下扶着小王爷站在他身边,脸上没有表情。
“殿下?”周怀让仰着头,一脸关切,“您没事吧?”
体力不支的魏枕风大半个上半身趴在赵眠身上,想笑却没什么力气:“我感觉我们三个是不是都是话本看多了,人家根本没塌。”
周怀让震惊不已:“没、没塌吗?”
赵眠按着眉心:“你自己看。”
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被傻白甜带偏的一天。但这不能怪周怀让,在当时的情况下,地宫的确不安全,早点出来是对的。
周怀让回头看去,地宫的确完好无损地矗立着,不震了也不晃了,看起来结实得要命。他不由地挠了挠头,道:“这、这真的和话本里写的不一样哎。”
他看的话本中有类似情节的时候,都是主人公一到安全的地方,身后的秘境啊迷宫啊什么的立马就塌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三人皆是筋疲力尽,就连赵眠都抛弃了太子该有的仪态,和两人一起席地而坐。
魏枕风的伤口被包扎了还在渗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虚弱到坐都无法坐稳的地步,靠着赵眠道:“你一个人可以吗?我想先睡一会儿。”
赵眠让他放心,魏枕风就放心地闭上了眼。
身体里绷紧的弦一旦松开,失血过多的症状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不多时,魏枕风就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以他目前的情况,想穿越沙漠回到渊军大本营是不可能的了。
赵眠权衡轻重后,决定重返地宫寻找能止血的药材,等魏枕风的伤势好些再另做打算。
这时,赵眠隐约听见了人声,似乎是从地面上传来的。周怀让也听见了,露出惊恐的神色,问:“殿下,这该不会是皇城司的援军吧?”
赵眠冷声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若这次来的人真的是皇城司的援军,他还可以带着昏迷的魏枕风和周怀让全身而退么。
来到大漠这么久,赵眠的心从未像现在这么没底。他之前不是没有命悬一线的时候,可无论是在南宫山里,还是在沙层暴中,哪怕是他们刚刚经历的皇城司之难,魏枕风都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战。
而现在,只有他和周怀让了。
赵眠低头看向魏枕风,少年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完全昏过去了,两颗泪痣隐藏在长睫之下,脸上血迹和苍白交织,身上的衣服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凌乱破碎,狼狈又脆弱,和魏枕风往日的潇洒肆意大相径庭。
赵眠抬起手,用衣袖擦掉魏枕风嘴角旁的血迹。
他在怀疑什么。他当然可以保护好魏枕风和周怀让。
他是南靖太子,他的两个父亲一个九五至尊,一个位极人臣。只要他想,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可以为他所欲为。
就在赵眠拼命鼓励自己的时候,地面上的人声也越来越清晰,熟悉的感觉迎耳扑来。
“公子——”
“小王爷——”
“殿下!”周怀让声音嘶哑,激动到发出了鸭叫,“是老沈他们!他们找来了!”
赵眠心中的大石骤然落下,也不费尽心思豪情壮志地给自己打气了,立即道:“傻站着作甚,快叫他们过来。”
“老沈,老侯爷!”周怀让踩着通往地面的石阶一路狂奔,“我和殿下在这!老沈呜呜呜……”
赵眠三人就此和沈不辞等人顺利汇合。据安远侯道,那场沙尘暴过后,他们陆陆续续被武元常找到,但始终不见他们三人的踪影,还丢了两只骆驼。
眼看食物和水即将耗尽,却没一个人敢提出放弃找人,原路返回。他们丢的是万千尊贵的太子殿下和小王爷,如果找不到这两人,就算他们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大本营,等着他们的也是个死。
沈不辞就更不用说了,这几天几夜几乎没合眼,满心满眼只有找到太子殿下一件事。要不是安远侯在一旁劝着,他自己一个人不带水不带食物也要不眠不休地找人。
如今见太子殿下无碍,南靖众人均是眉开眼笑,欢天喜地。北渊一方就笑不出来了,云拥和花聚从赵眠手中接手了照顾自己王爷的任务。两个姑娘见小王爷的伤深可见骨,心疼得红了眼眶。
赵眠带着众人重返地宫。经探查,坍塌的只有膳房周边的区域,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随行之人中有一个渊军的军医,在地宫的库房中找到了一些较为珍贵的止血药材,刚好可供魏枕风使用。
魏枕风这一昏迷,赵眠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主持大局之人。他命安远侯带人去膳房善后,得到的回复是皇城司来者一共十二人,被暗杀者四,死于爆炸者七,仅余重伤者一。
重伤未死的正是那个唤顾烧灯师父的少年。爆炸前,顾烧灯牢牢将他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少年挡住了爆炸的伤害。
少年虽然得以苟活,但一只胳膊被炸没了,被找到时浑身覆满自己师父的血肉,强撑一口气没有闭眼。若放着不管他,不出半天日他就得没命。
安远侯问:“公子欲如何处置这个少年?”
赵眠想也不想:“杀了,给他一个痛快。”
季崇道:“萧大人,此事可否等王爷醒来由他定夺?留他一条命,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皇城司余孽的线索。”
赵眠不以为然:“顾烧灯已死,皇城司剩下之人难成大器,有没有线索你家王爷都能将其斩尽杀绝。此人亲眼目睹自己的师父和同伴死在魏枕风的阴谋之下,他对魏枕风之恨可想而知。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穷寇不格的道理不懂么。”
季崇很是为难:“可是,这毕竟是我们北渊自己的事……”
赵眠看在魏枕风的伤上,给了北渊两分薄面:“罢了,随你们的便。”
处理好皇城司的事,赵眠才得空去探望魏枕风。
军医给魏枕风换了衣服,清洗了伤口,然后敷上药粉,重新包扎了一番。云拥和花聚寸步不离地守在魏枕风床边,给他擦干净了手和脸。
赵眠让两个女孩子先下去,然后单独问军医:“王爷还好么。”
军医道:“刀伤无大碍,只是王爷失血过多,正是虚弱之时,加之近来操劳过度,寝食不定,急需静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元气。”
赵眠又问:“一段时日是多久。”
军医道:“少说要十天半月。”
十天半月……可是明日便是十二月十四了。
“有个问题,”赵眠脸不红心不跳地问,“这伤,影响房事吗?”
军医行医多年,到底见多识广,并没有对赵眠的问题感到诧异:“不影响,等王爷伤势好一些……”
赵眠打断他:“不能等,明晚就要。”
军医嘴巴大张,彻底呆住。
军医常年驻守在大漠,对大漠以外的事不甚了解,其他人也不会把小王爷身中奇蛊之事乱说。他看着昏迷的小王爷,斗胆进言:“萧大人,恕下官直言,您这个房是非同不可吗?”
赵眠沉默片刻,道:“是。”
军医:“……”
赵眠没心情过多解释,只道:“非同不可,不同本官和王爷都只有死路一条。”
军医不敢多问,擦了把汗道:“一定要行的话,切记不可激动剧烈,当以轻柔和缓为主。”
这个不难。
赵眠点点头:“记住了。”
军医犹豫再三,又道:“还有便是,以王爷现在的状况,恐怕不宜……呃,作为承受的一方。”
赵眠脸色难看:“好。”
在云拥等人精心的照料下,魏枕风好转得很快。但再怎么快也不可能短短一天就恢复到往日来去如风,精力充沛,能一手抱美人,一手解腰带的地步。
第二天早晨,魏枕风醒了一次,喝了药,进了点膳食,得知他们已和其他人顺利汇合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拥和花聚一开始还在为王爷的苏醒感到欣喜。然而当她们发现王爷这一睡直接从白天睡到了深夜,子时将近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军医不知道小王爷今晚必须做什么,她们可知道。
她们尝试叫醒王爷,可怎么叫王爷都没有反应。军医也来看过了,还是那句话,王爷无大碍,昏睡也很正常。
花聚急到眼泪汪汪:“子时之前王爷再不醒就有大碍了啊!”
军医思索片刻,道:“要不,我试着给王爷扎几针?”
云拥问:“这能有效么?”
军医诚实地告诉她们:“因人而异。”
几人在外殿瞎着急时,赵眠走了进来,看他们凑在一处就知道魏枕风还没有醒。
果然,花聚一见到他就惶惶不安地说:“王爷他一直昏睡着,萧公子,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赵眠强作镇定,道:“无妨,交给我罢,你们各自回去歇息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眠眠(冷漠脸):是的,这个床我们非上不可。

在北渊诸人忐忑担忧的目光中,赵眠独自走进寝宫内殿,背影看上去倔强又孤傲。
不就是解个蛊么,他不需要魏枕风,他一个人也可以。
魏枕风受伤昏迷后,赵眠把正殿的寝宫让给了他。此刻魏枕风躺在龙床上,双眼紧闭,面容虽还是苍白如纸,难见血色,但比昨日已经好上了太多。
北渊的人将魏枕风照顾得很好,少年的身上干净又清爽。手上的伤暂且不说,额头脸颊的擦伤也上了药,伤口看上去没昨日那般让他心塞了。
很好,至少他今夜不用关灯。魏枕风脸虽然稍有“瑕疵”,但并未影响他的俊美,甚至多了一些父皇曾说过的“战损”之感。对着这样一张脸,有些事情他做起来就会容易得多。
再者,他只有三次经验,对风月之事并不熟练,前三次还均是由魏枕风主导。今夜若无魏枕风的帮忙,寝宫内还乌漆墨黑的,他担心他对不准。
寝殿内有一漏刻,水滴之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清晰。赵眠瞄了眼漏刻,离子时还剩下大半个时辰。
留给他和魏枕风的时间不多了。
“孤先去沐浴。”赵眠站在魏枕风床边,居高临下地下达命令,“你最好在这半个时辰内给孤醒过来。”
地宫里水源充沛,西夏皇帝一贯会享受,囤了不少香料皂胰,洗个澡不成问题。热水洗去连日的疲惫,赵眠浴在水中,回想起他中蛊后和魏枕风度过的三次月圆之夜,越想越觉得心累。
风月一事本应是两个两情相悦之人在适当的时候身心交融的欢好,为何轮到他和魏枕风身上,每次都有这么多破事。
第一次满月,在南宫山的竹林,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牺牲魏枕风保全自己不说,手边还没有道具,魏枕风也是个乱来的,最后的结果是他发烧烧了好几日。
第二次满月,在东陵的南靖使馆,地点尚可,时机又不对了。那时他们刚抓到霍康胜,审人审到一半突然被叫去解蛊,两个人脑子里都是找到西夏遗宝后该怎么“分赃”,解蛊之前还因为上下问题打了一架。
第三次满月,两人又跑到大漠来了,才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第二天就被赶鸭子上床。魏枕风还玩苦肉计玩过了头,把自己玩到昏迷不醒,坐都坐不起来。这种情况下,谁还能有兴致风流快活?
赵眠恨恨地闭上眼。
下一次……下次满月的上元佳节,他一定要杜绝任何意外的发生,保证自己和魏枕风在天时地利且无人打搅的情况下,完成最后一次解蛊。最好能在南靖上京,在他的东宫里,也好让北渊的小王爷见识见识他们南靖最繁华绚丽的时刻。
赵眠出浴后,照例给自己穿戴整齐。里衣,外衫,长裤,腰带乃至配饰一样不少,还因为冷披上狐裘,最后认真仔细地系上了狐裘上的绳子。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最有损他一国太子威仪的,除去给一个杀鱼的下跪,其次当属在旁人面前□□。之前两次,无论他穿成什么样,到了魏枕风身下结果都一样。他只能安慰自己,魏枕风也和他一样,而且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可以自欺欺人地想象他是衣冠楚楚的。
今夜他因祸得福,终于能够不脱衣服的解一次蛊了。
赵眠回到寝殿,腰间佩戴着玉佩,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每走一步,宛若潮水带春来,千花昼如锦。
可惜无人欣赏。
路过柜橱时,他稍作停顿,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瓷瓶。
这个瓷瓶还是白榆给他的那个,之前是魏枕风带在身上。如今魏枕风用不了,只能他自己用了。
赵眠款步走至魏枕风床前。魏枕风没有听他的命令,依旧熟睡着,保持着方才平躺的姿势,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这人什么毛病,前阵子还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满月,怎么真到了这一夜,自己却睡得这么香。
赵眠心底涌上一股无名怒火。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在某种程度上,魏枕风算是为了保护他而受的伤,可魏枕风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他一个人。
唱独角戏一点都不好玩。
漏刻发出水落之声,时刻提醒着他子时将至。
赵眠深吸一口气,眼眸倏然地沉了下来。他拿下腰间的玉佩,随手往桌上一扔。玉佩刚好穿过点燃的蜡烛,将其削成两半。带着烛火的那头掉在地上,摇晃挣扎着熄灭。
寝殿内顿时暗了不少,床边的两盏宫灯是仅剩下的光源,足够照亮一整张金碧华丽的龙床,就连床头那一颗被双龙戏耍的珠子也显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赵眠低头看着魏枕风,缓缓地伸出手,掀开了盖在魏枕风身上的被子。
赵眠从记事开始就被父皇要求自己穿衣服脱衣服,太子的朝服里三层外三层,繁杂非常,他都能靠自己一个人穿好。但在如何替旁人宽衣一事上,他已经不是生疏了,而是从来没做过。
万幸,魏枕风在养伤期间穿得比较简单,脱去一层外衣里面就是寝衣。
看到少年的身体时,赵眠才惊觉魏枕风相比上月真的瘦了好多。锁骨和小腹的线条更为明显,腰都快赶上和他一样细了,若是再穿上一套文官的官服,恐怕不像个带兵打仗的王爷,更像个刚从殿试里走出来的探花郎。
赵眠想起魏枕风短时间内暴瘦的原因,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不少。他笨拙地解开魏枕风的腰带,又不死心地朝少年看了眼。
他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魏枕风仍旧一动不动,似乎打定主意今夜不会醒来。
那他最好一整夜都别醒,赵眠心里乱糟糟地想。他垂下视线,目光落在一处犯起了难。
怎么办?
弄起来再说?
赵眠刚欲伸手,又觉得顺序好像不太对。
他是不是应该先给自己用上瓷瓶里的东西,然后再去管魏枕风?否则即便魏枕风有了反应,他还没准备好,这蛊也没办法解下去。
可是若他好不容易解决了自己的问题,魏枕风那边死活不行怎么办。万一拖到子时毒发,他和魏枕风岂不是要双双给皇城司等人陪葬了。
呵,皇城司也配?
唯一的办法只有双管齐下,人是有两只手的。
赵眠看看魏枕风,又看看手里的瓷瓶,下定了决心。他在魏枕风身边坐下,一手轻轻握上,一手打开了瓷瓶的软塞。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比赵眠预想得顺利太多。魏枕风很快,快到他不禁怀疑魏枕风是不是在装睡。可他观察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破绽,他也做不到心无旁观的观察,他的身体太乱了,连带着他的呼吸,他的意识都乱了起来,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固执地聚焦在魏枕风的脸上,大多时候是在看那两颗撩人心弦的泪痣。
他看见魏枕风的嘴唇有些干燥,想起魏枕风好像许久没喝水了,便拿起床边放着的茶壶,嘴对着壶口饮下一口水,接着向魏枕风低下了头。
随着漏刻中的水逐渐逼近子时的刻度,赵眠感觉到胸口出现了轻微的刺痛,且这股刺痛在迅速加剧,不出片刻就会到他难以忍受的地步。
这是蛊毒发作的迹象。
昏睡中的魏枕风似乎也受到了这份疼痛的袭击,眉间不悦地皱起,额角沁出了汗水。
没有时间了。
赵眠再顾不上其他,双手撑在魏枕风胸口,慢慢地坐了下去。
魏枕风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茫茫的大漠之中,没有赵眠,只有他一个人。目之所及是一片灿烂的金色,像极了赵眠平日里不可一世,光艳四射的样子。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尽快找到赵眠。他隐约记得快到十五了,如果不找到赵眠,他日后连一月一次的机会都没了。
他独自在沙漠中寻找着,又累又渴,空空如也的胃烧得他难受。他身上是有水和干粮的,但他不能吃,他要留给赵眠。
他不吃饭没什么,扛扛就过去了。但他那个娇气的太子殿下,要是被饿着了,肯定会大发脾气。虽然殿下发脾气的模样怪可爱的,可他到底有些舍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似乎有三天三夜那么漫长。找不到赵眠,他变得越来越焦躁,这份焦躁不仅仅是在他的心里,更让他的身体有了异样。
他仿佛被沙漠的烈日晒坏了,又热又闷,出了一身的汗。他急需一样东西驱赶走这份闷热。
水?他是需要水吗?
潜意识告诉他,水或许能缓解一些他的症状,但远远不够。他需要的是比水更珍贵的东西。
就在他焦躁到无法忍受的时候,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微风拂过他的双唇,带着潮湿的清香,冷冽又柔软。
微风裹着清泉,将泉水送入口中。他像是奔袭许久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缠住吻住不肯松开。可他太虚弱了,弱到无法将那阵风留住。他想去追,身上却沉重得使不出力,遑论施展轻功。他只能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它掠过自己,越来越远。
最后一缕微风散去时,他失落地低下了头。
又不知多了多久,好像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回过神,惊讶地发现已经是晚上了。在沙漠里,白天有多热,晚上就有多冷。他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两条腿仿佛变成了两块冰块,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可他不能停下来,他还要去找赵眠。
他裹紧身上的单衣,冒着严寒继续行走在茫茫沙海中。
忽然,一抹光亮出现在他视野之中,他双眸一亮,毫不犹豫地向光而行。
光亮驱散了大漠的寒冷,离光亮越近,他的身体越暖和,冻僵的四肢也恢复了知觉。他渐渐看清了那抹光亮的全貌,原来,它是沙漠中最动人罕见的绿洲。
树荫环绕,葱翠欲滴,一潭清泉坐落其中,在月色下漾起粼粼波光,仿若沙漠中摄人心魄的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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