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堰僵硬。
下一秒,顾商的表情又舒展开,眉目带笑,他捏了捏江堰绷起来的肌肉,“怎么怕成这样?让我开心开心,说不准我什么都不要就同意了呢?”
江堰发现了,顾商是真的很喜欢戏弄别人,看别人惊惶的样子。
“什么都不要……”江堰尽力忽视身体上挠痒般的异样,他嚼着这几个字,“什么意思?”
顾商随意得仿佛那只是几块钱,“合同上该有的你都有,每个月也不用给我钱,而我,花五倍的钱买你,如何?”
天上的馅饼掉得太快,一下子将江堰砸得有些晕,他虚心求教:“那我怎么让你开心?”
顾商拍拍自己两腿间的沙发。
江堰和对方对视半秒,见顾商的神色不似开玩笑,他绷住下颌,堪堪清醒,提醒道:“这里是办公室。”
顾商的手从江堰的领口伸出来,转为揉有些干燥的下唇,他心不在焉道:“嗯嗯,我的办公室,好看吗?”
江堰的T恤很宽大,可下摆仍然遮不住异样,他握住顾商的手腕,手指已经伸进了他的嘴里,抵着虎牙尖。
这是工作的地方,外边全是人,怎么能……
顾商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快点,想死吗?”
全程江堰胆战心惊的,外边一有脚步声,整个人就跟炸毛的猫似的,死死盯着那扇门。
顾商对此评价道:“胆子太小。”
完事后,顾商躺在江堰身上,他昨晚没睡好,现在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他闭着眼睛,还不忘威胁,“既然你那么贵,就更要听话啊……不然到时候我发觉你没那么大的价值,就把你的那四个小伙伴扔掉。”
江堰正帮他把散开的扣子一个个扣上,一言不发。
敲门声很合时宜地响起来,极有规律地敲了三声,顾商还没来得及出声,胸前一重,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地朝他砸了过来。
他的西装外套。
“顾总,”秘书在外边公事公办道,“三点跟您约好的林少已经在楼下了。”
顾商说:“让他上来。”
江堰这才反应过来,没有顾商的指示,谁敢直接进?
他低头,后者正笑吟吟地看着他,还微微地挑了下眉稍,那颗小黑痣也跟着跳了下,活生生笑话人的表情。
顾商肯定又将胆小如鼠的标签打他身上了,江堰已经无力解释,他很想说他已经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边最大胆的一个了。
顾商的确是觉得江堰紧张的时候好玩,反应也有趣,嘴角会向下撇一点,下唇的正下方会形成一个小凹陷,让他很想做爱的时候用来戳弄。
他睡过那么多个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不就是无动于衷,要不就是遮住自己。
那些小情儿都精明得不行,一是知道这里是金主的地盘,没人敢进;二是万一真进来了,有负面影响的也不会是金主。
哦对了,遮都是遮脸。
江堰还真是第一个给他扔衣服的。
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开合的声音,江堰把顾商扶直,站起来,“有人来,我先走了。”
顾商依旧懒洋洋靠着沙发,“我让你走了吗?”
江堰只得站在原地听金主的命令。
顾商来了兴致,他用下巴点了点办公室中间那个诺大的桌椅。
江堰再怎么不懂也是看过a片的人,他脸上满是拒绝,但又不能得罪顾商,“我还有事,想先走了。”
顾商说变脸就变脸,他声音沉下来,“不准。”
江堰:“会被发现的。”
“不会,”顾商抚了抚变皱了的衬衣,“滚进去。”
江堰只能硬着头皮蹲进去。桌椅已经是按最大尺寸来定做的了,可以江堰的体型还是有些勉强,四肢都伸展不开,逼仄极了。
来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顾少,好久不见啊。”
“林少。”顾商点点头,紧接着坐下,身体带着椅子嵌进桌子里,膝盖贴在江堰的脸上。
江堰感受到皮鞋踢了踢自己的小腿,他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往前倾了点,伸出手。
两人聊了挺久,说的内容江堰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股票,什么定位,什么融资,他咽了下口水,意识无聊得有些涣散。
然而,外边那人的下一句话让他脊背绷紧。
“顾少怎么一动不动?出来喝杯茶啊。”
顾商说:“有点不方便。”
那人似是疑惑,“怎么不方便。”
顾商笑了下,突然伸手用力拽了下江堰的头发。
“唔!”江堰猝不及防,含糊不清地闷哼出声。
窗外漂浮的云不动了,办公室也安静了,准确地说,是江堰的耳边安静了,他整个人都当机了,唯有心跳声大如擂鼓,羞耻猛地涌上他的脖颈,呼吸不畅。
他是真的相信了顾商那句不会有人发现,却万万没料到顾商会自己捅出去!
顾商托住自己的下巴,暧昧道:“你懂的。”
林少愣了下,见怪不怪了,哈哈大笑,“我也喜欢这么玩,主要是刺激,顾总同我志同道合啊!今晚我有个par,来吗?”
顾商面色未改,欣然同意:“可以。”
又聊了一会,签合同的时候,林少特别贴心地把合同放到顾商面前,还摆正了。
等人走后,顾商退开,掐住江堰的脸,“咬我?”
第6章 “包养开始。”(修改)
次日,秘书再次在写字楼楼下找到江堰,“合同已经修改过了,没问题可以签字。”
江堰现在不是很想看到有关顾商的任何人或事,因为正在努力地将那天羞耻又屈辱的画面忘掉。
这不,又想起来了。
用来拍打他的脸,力道不重,目的不是让他疼,而是羞辱他,紧接着点点凉意落在唇缝上、眼皮上、头发上。
“不准。”顾商悠悠自在地坐在沙发椅上,事不关己地看他窘迫的模样,不让他借用办公室的独立卫生间,逼他顶着满脸的污秽去外边的公共洗手间。
江堰自然不肯,拿纸巾狠狠擦了好久,擦到整张脸都泛红了才离开。
出了门往左走一段距离才是公共洗手间,一路上,江堰都觉得有人在看他,他腿长,硬生生只花了十几秒,然后直接在洗手池把头和脸都洗了,可是那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渗进了他的骨头里,始终萦绕在鼻尖。
“江先生?”秘书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上车。
江堰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于合同。卖身契,自然是要看仔细些,他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大概就是酬劳变了,其他都没有改动。
秘书怕他没注意,还着重和他确认了其中一条加黑字体的,“合同有效期两年,可随时终止于顾总的意愿。”
江堰点了点头,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商的动作很快。
当天晚上,秘书通知他,三天之后全员到SKS娱乐公司报道。
SKS娱乐公司,江堰知道,虽然算不上大公司,但也能念得出来名字。电话挂断,他坐在小单间的地板上发呆。舅妈在旁边煮面条,水沸腾地发出“咕噜咕溜”的声响。
太不真实了……他们竟然要去SKS了,真的要去SKS了吗?就像大学都没考上的混混突然收到重本的录用电话般,没有真实感。
是了,江堰回神,他还没和其他四人说这件事。
他不会撒谎,也不想骗他们,便直言说了,然后五人认识一年多了,第一次闹了别扭。
宋其亭不是在同江堰生气,他只是觉得很难过,江堰人那么好,为什么会遭遇那种事情!他说他不当明星了,让江堰取消那个该死的包养协议。
可江堰只是语气平静:“已经睡了。”
一片寂静。
江堰垂下眼睫,“不是为了你们,不用感到愧疚,一开始是为了舅妈的手术费。”
终于,成钦开口:“是被强迫的吗?”
江堰沉默了下,答:“自愿的。”
他也想过怎么说出来会更容易让人接受,但这件事,无论怎么美化,都不过两个字——包养。
去SKS报道的前一天晚上,江堰还不清楚其他人的想法,只能独自先去找经纪人说明这件事。
经纪人不出意外地不同意,并扬言他们签了合同,提前走人要赔偿巨款违约金,声音非常大。
四人被吸引了注意,陆陆续续过来,一进门看到的画面就是,江堰就安静地站在那,垂眼看着地板。
成钦一把将江堰护在后边,“怎么了?”
经纪人连带着他们一起骂,说野鸡也想变成山凤凰。
宋其亭忍了两天,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骂了回去。
写字楼变得嘈杂非凡,江堰握着拳头站在最后边,一言不发,别人激动的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完全忘记了还有违约金这个东西,他们赔不起的,那……怎么办?他们要错过SKS了吗?可以称得上奇迹一样的机会他们要错过了吗?他们真的一辈子只能在这里吗?
不甘心,愤怒,对自己的无知与无能。
几个少年被激起了火气,眼见宋其亭就要抬起手———江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没必要。”
“好热闹啊。”一道陌生的声音从门口边传来。
江堰迟缓地眨了下眼,看过去,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来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京仕律师事务所的专职律师,敝姓陈。”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知道他用了不到十分钟同经纪人周旋,然后看了一眼后者拿来的合同,道:“合同是假的,不生效。”
经纪人:“屁话!你说假的就假的?!”
陈律师回头先让他们五人到楼下等,他们迷迷糊糊地就听了话。
几乎是前脚到,陈律师就下来了,他笑了笑:“顾总猜到你们小孩子可能不懂,只是没想到刚好那么巧。”
江堰一怔,不知为何就有些安定下来了,“顾商让你来的?”
陈律师:“准确地说是顾总的秘书。”
他说完就离开了,仿佛就是过来专门为江堰解决这件事的。
“顾商?”宋其亭问,“那个人的名字?”
江堰“嗯”了一声。
宋其亭暗暗握住了拳头。
那天晚上,他们收拾好了所有在写字楼的东西,一些放在小单间里,一些放在郑年桦家里,然后在24小时便利店外边趴着桌子睡了一晚。
宋其亭困得迷迷糊糊的,“江堰……如果我们真成了SKS的练习生,公司会分配宿舍的吧?”
“嗯,”江堰说,“会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穿上了最新的衣服,坐地铁来到SKS的总部。
“好、好高。”郑年桦道。
江堰根据秘书的短信,打通了上边的一个电话。他很忐忑,如果就单自己遇挫没关系,但他手里还握着成钦他们的命运。
期间,许多长相漂亮、穿着时尚的男孩女孩在楼里穿梭,宋其亭不自觉地看了看玻璃门上的自己,又低下了头。
等了将近十分钟,电梯门开了,一个胖胖的老实男人朝他们走过来,“江堰……是你们吧?”
江堰:“是。”
“我是最新一批练习生的负责人,喊我王哥就行,”他一边带着五人往里走一边看,“不错啊,都很高。”
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江堰的手臂,“不错!身材也很硬朗!”
得到赞许的几人有些受宠若惊,是、是这样的吗?
虽说成钦四人口口声声说想当明星,但他们清楚,这不过是个梦罢了。之前的经纪人经常说他们也就那样,不过是长得比别人高大些,他们不来干也有一大堆人等着。
他们在这条路上从未得到过任何肯定,对自己的外貌也一直不确定。
而且这个人还是专业娱乐公司的练习生负责人!
江堰一开始还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包养了所以才出现在这,但聊了一会,王哥好像并不知情。
他们犹如提线木偶,几乎一天都在听指令办事,脱衣服体检、根据脸型美容、声线测试、舞蹈测试。
一套下来,每个人的发型都变了,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露出了俊朗的脸。
王哥又道:“诶呀脸的底子很不错啊!帅,还是纯天然的!”
别的不说,几人的音色和脸的确不错,长得也高,不然当初经纪人也不会挑中他们。
声乐老师听过他们的声音,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塑造。而舞蹈老师直截了当,说功底不错,学舞不成问题。
五个少年顿时高兴得眼睛都在发亮。
宋其亭留了点心思,可一直没看到可疑人物,他问江堰:“那个顾商不来吗?”
江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也想今天见到顾商,好和对方道谢。
但情况从来都是,只要顾商不联系他,他就无法联系顾商。
忙活了一整天,五人终于拿到了SKS的练习生证,可以通过刷卡自由出入SKS的大门了,江堰的手指不住抚摸着,他抬头,发觉其他四人也是盯着证发呆。
时钟指向傍晚六点,王哥说:“行了,日程表都发你们了,今晚早点睡,明早八点准时上课,别迟到了,回家吧啊。”
五人面面相觑。
王哥收拾好了文件,一转头,看他们还站着,吓了一跳。
江堰不确定道:“我们没有住宿的地方吗?”
“你们说宿舍?练习生是不提供住宿的,出道了才有宿舍,是不是看《全民视角》误解了?”
《全民视角》,当下很火热的一档明星综艺,每期嘉宾都不一样,主要给粉丝展露明星们的宿舍环境与生活。
江堰实在说不出“他们没地方睡觉”这种话,刚想点头,就听成钦道:“那王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便宜的旅店之类的?”
王哥也面露难色,“这附近好像就几家酒店,一晚上五百多吧,也可能是我知道的不多,我帮你们问问。”
宋其亭和林稚珉已经在商量要不要跑回写字楼那边的网吧住着了,一晚上五块钱。
江堰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是辛苦点,跑来跑去罢了,早起几个小时就好了。
过了挺久,王哥才从外边回来,“哎呀你们是从江原来的啊?还好我刚打电话的时候被主管听到了,主管一听是你们,就联系了老板,老板说你们住太远了,破例给你们准备宿舍,嘘,不能说出去啊。”
江原?大家一时之间没能理解,江原的确很远,距离这车程要三四个小时,不过他们还没蠢到反驳,说些“不是啊?我们就在泾南”的傻话。
“也挺奇怪的,”王哥挠了挠头,“老板怎么突然变宽容了,之前有练习生住得比江原还远,申请都没通过。”
这下,稍微反应快的,像林稚珉和郑年桦,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江堰。
“那你们先到楼下等着,我放个东西就带你们过去宿舍那!”
天色全黑了,SKS大楼外观是一个特别大的屏幕,上边轮流播放着SKS当红艺人的视频。
江堰站着的时候也很安静,一动不动,不像宋其亭非要踢地上的石子。
小灵通忽然响起,江堰拿起来一看,是顾商的秘书,他接通了,“喂?”
传过来的却是顾商带有笑意的声音,宛如电流般直接弄麻了江堰的耳朵。
“不是说不用我准备住的地方吗?”
第7章 “顾总生气。”
江堰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每天准时上课,拖延下课,流的汗能让练习室的地板反光。
他们被控制了饮食,要管理身材,要关注皮肤状态,要注意仪态。
每天的课都差不多,把白天排得满满的,舞蹈课、声乐课、表情管理课等,可非要对比的话,中途加入的他们进度差了其他练习生一大截。于是不用人提议,五人都不约而同地在晚上留下来加练。
累了就直接躺在地板上,横七竖八的,郑年桦浑身酸痛,跳舞跳得久了,膝盖都在打颤,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真不敢相信啊……我竟然在SKS做练习生。”
明明两个月前的他们还在家具城门口卖艺,他们的未来好像真的要步入正轨了。
期间顾商一次都没有来过SKS。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宿舍不算大,八十多平,两房一厅,供五个大男生住有点小,但江堰还记得当时一进门的他们都激动坏了,他们第一次住在小区里,第一次住超过20楼的地方,第一次住有浴缸的房子。
房间按照是否打呼噜来分,他、宋其亭、林稚珉三个睡觉安静的住一间。
客厅宋其亭和林稚珉正在拉伸腿部肌肉,江堰洗完澡出来,想看下小灵通是否有消息,屏幕却怎么摁都是黑的,大力摇了摇又拍了一下才亮,与之同时,还真有一条短信跳出来。
是顾商的秘书,约他明天晚上八点正云大酒店,上边显示已经是上午的短信了。这部小灵通好像有点要坏了,短信和消息总是延迟好久才收到。
江堰也不知道顾商为什么突然换了家酒店,可能正云比御庭环境更好吧。
互相熟悉了对方后,两人的身体愈发得趣,很多时候不用碰,顾商就能达到顶点。
顾商肚皮特别薄,轻轻摸一摸就会发抖,要是按住的话,整个人会绷得像条被擒住尾巴的人鱼。
他还发现,顾商的肚脐眼很深,就肚脐眼正下边一点的位置,有一颗黑痣,右边肋骨下方、胯骨上方,又有一颗黑痣。
做了一个星期,他终于后知后觉,每次他的大拇指都会准确地摁住肋骨那一颗,刚好把住,纯属巧合。
当时的江堰,因为身体的过分契合,会猛地生出一种“灵魂伴侣”的错觉。
有时候江堰想不要那么急,想问顾商是以什么名义把他们弄进去的,又是怎么不被人发现的,可下一秒就会被后者的唇狠狠堵上。
“对……”顾商教他怎么接吻最舒服,声音将人蛊惑得没了想法,“不要那么大力,舌尖轻轻舔一舔。”
他们的关系就是各取所需的床伴,见了面直奔主题。每每完事后顾商都会犯困,江堰就轻手轻脚地帮他清理干净,再离开。
宠幸频率一开始是一周两次,到了后边,几乎是隔一天就一次,好像皇帝新纳了个美丽的妃子,正喜爱得很,新鲜期看不到头。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转眼就入了秋,SKS旁边的那条街上,有一个老奶奶每天都会卖自制的三明治,量大又便宜,江堰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一次性能买走八个三明治。
练习生时期没有收入,但顾商每个月给的钱江堰也没用,上次他看了眼,卡里已经有二十万了,吓了他好大一跳。
三明治一口咬下去,没了三分之一,江堰穿着薄薄的外套,看到斜对面的商场换掉了原来的粘贴在外的超市广告,换成了宜宁的新款秋装。
他想起来,顾商的秘书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距离上一次,十……十二天了?
是厌倦了吗?还是太忙了?
无论如何,从被包养的角度看,可以归结为好事。
“嗯……”江堰后脑勺顶着洗手间的瓷砖。
年轻的身体不开荤还好,尝过了,上瘾了,再戒掉就难了。
日子照常过,舞蹈的强度越来越大,忙碌的生活让江堰倒头就睡,陈春闲了一段时间,终于闲不住了,去当了保姆,每月收入还不错。
一个月了,顾商的秘书没有联系过他。
……两个月,依旧没有。
江堰想打个电话问问秘书怎么了,但又怕被顾商说毫无分寸。
入冬了,气温跌破十度。
这一天同平常没什么不同,五人早早来到练习室,脱掉外套刚准备热身,王哥找到了他们,让他们去一趟六楼的总办公室。
“恭喜你们,”SKS的CEO岑青说,“明年1.12日出道。”
五人呆呆地站着,没有任何反应,从六楼到三楼的练习室,他们宛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是飘回来的。
“刚刚老板说什么?”宋其亭恍惚地问。
一向稳重的成钦也道:“我好像也没听清。”
江堰:“1.12出道。”
郑年桦同样没回魂,“什么?”
林稚珉对这帮哥哥们很是无语:“我们要出道了!”
宋其亭眼神发直:“果然两个年纪小的接受能力就是快啊。”
江堰觉得,这个消息应该要告诉顾商。
他晚上洗过澡,站在阳台,鼓起勇气打通了秘书的电话。
“嘟…嘟…嘟……”
等待期间,江堰的手臂放松地搭在栏杆上,看远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城市的夜景。
他晚上睡觉不会再被吆喝声吵醒,也不会有风从破烂的窗户钻进来,更不会有老鼠从脸旁爬过。
这段时间,是他过得最舒服的日子。
这都托顾商的福。
五十九秒过去,电话自动挂断,没有接通。
江堰再次拨打,没有任何改变。怎么连秘书都联系不上了?
三个月了。
江堰捻了捻手指,忽然有点想抽烟。他烟瘾不大,只有在感觉熬不过去的时候才吸两口,可现在并不困难,非要说,也该是高兴到睡不着的境地。
他也想不明白,能出道,是顾商放了话,还是他们自己的能力。
他想问清楚,却没有任何方式。
只能说,他们是幸运无比的,百分之九十八的练习生日复一日地挥洒着汗水、浪费着青春,结尾却是灰败的,终止于那间小小的练习室。
就目前而言,他获得的远比付出的要多得多,顾商这桩买卖太亏了。
客厅里,四人喝着酒诉说自己的兴奋之情,郑年桦和他父母报喜,宋其亭已经醉了,质问林稚珉为什么不跟家里嘚瑟。
林稚珉喝酒不上脸,话也少,压根不知道醉没醉,“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电视,发现的那一刻才能达到后悔的顶峰!”
江堰等了会,又打了过去,“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
算了,他摁掉,顾商应该也不关心吧。
客厅里的事态已经演变成勾肩搭背地哭嚎了。
两天后,他们拿到了他们的出道曲《coming》,一开始就是两声枪响,没有intro,直接副歌,哪怕是bridge部分,也没有很舒缓,从头到尾都是激烈的曲风。
编舞老师说:“因为歌曲节奏感很强,所以舞蹈中popin的部分很多,需要力量感很强,大家这几个月的主要任务就是录歌和练舞了!”
编舞老师或许也想让他们一击击中观众的心,舞蹈不仅强度大,难度也大。五人第一天学下来,只学了一小节。最后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记动作,没有停顿地跳下来。接下来就是扒舞了,一点一点抠细节。
团队策划周一开会时同他们讲道:“这是公司的一个新尝试,如果要将其他男团比作小清新、小鲜肉风,那么我要你们像一杯烈酒!强悍,猛烈,让人无法招架!”
新尝试,说得不好听些,小白鼠。
心里门儿清的五人心底越发坚定,他们又开始打地铺了,一天二十二小时地待在练习室,就连跳起的高度都要细究,公司的工作人员常常讲,凌晨都还见练习室的灯开着。
朝着目标前进并充实履行的日子过得很快,后天晚上七点就是登上舞台的日子。
五人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成钦在宿舍睡觉,郑年桦回家,宋其亭坐动车去隔壁市找妈妈,林稚珉在网吧打了一天游戏,江堰回到了那个小单间。
陈春要帮主人家做了晚饭才回来,江堰就用电磁炉炒了三个菜,青椒五花肉、肉沫豆腐和酱油青菜,坐在小板凳上等舅妈回家。上小学初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陈春去厂里干活晚回来,小江堰就在家蒸好鸡蛋等舅妈回家。
2015年1月12日,Music Land。
上台之前,每个团都会先在另一个房间接受采访,他们的前一位是inft,是很大的女团前辈了。
三位主持人早已等候着:“天啊太帅了,欢迎来自SKS的新人组合A!请各位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五人稚嫩青涩的面孔顿时出现在镜头里,为了增加记忆力,新人一般不会直接道“大家好我是成钦”这样,而是:“大家好,我是A的沉稳担当,如大山般可靠的成钦。”
郑年桦:“大家好,我是不负你们年华的郑年桦!”
宋其亭:“我是你们精灵古怪的小巨人宋其亭~”
江堰:“大家好,我是都江堰的江堰。”
林稚珉:“我是大人忙内,林稚珉。”
天知道他们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得出口。
主持人:“这是我们A的首秀,请问队长紧张吗?”
成钦说:“啊特别紧张,脚都在抖。”
主持人哈哈笑:“成钦一脸淡定地说紧张啊,不愧是我们的沉稳担当啊!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欣赏A的炸裂表现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网络和电视播出来的画面是预录舞台,新人,公司不让开麦。
接下来,连续两周的打歌,为了宣传,综艺节目《idol house》也要上。
或许是因为特别的风格与刀群舞,一开始是有些水花的,还短暂地上了热搜,可也许正是因为特别的风格,渐渐地没了反响。
另外,五人综艺感并不强,成钦、江堰和林稚珉都是话少的类型,没有出圈搞笑的片段,那一期idol house播放量连五万都没有。
距离出道日已经过去三个星期,晚上8:39分,A五人在练习室练舞。
忽然,在成钦的节拍里响起了敲门声。
几人同时回头,江堰瞳孔一缩。
“江先生,请尽快跟我走一趟,”顾商的秘书道,“因为你的迟到,顾总很生气。”
宋其亭捕捉到了有效字眼,“是那个人吗?”
在朋友面前明摆着要被潜规则,江堰有些难堪,他“嗯”了一声,捡起地上的外套,“你们先练吧,我明天早点来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