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吸引政南的注意力,随后敌寇兵绕到政南身后,趁其不备将他击杀。那冰冷的武器刺进他的背后,一刀接着一刀。
士兵将他围住,似乎还觉得不够,再度用力将武器刺进他的体内。
他看到男人神色淡漠的转身离开,又将那钩子挥向其他人。他看到子烨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救他。看到奕谦朝他奔来的身影,也听到了其他士兵的呼唤。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就不要尊重平顺的想法了。还不如将平顺绑起来带走。想办法恢复平顺的记忆,哪怕结局不如他所愿,也好过像他现在这样……努力那么久,什么都没得到。
白衫随风飘扬,领口之处是层淡淡的白色皮毛,胸前挂着颗发光的铃铛。黑色的腰带勾勒出他的腰身,腰带的前方是八卦阵的图案。
乌黑的发鬓如数散落,左右两侧的头发编成辫子用银白色的虎形发卡卡在脑后。眉宇之间有个金色的点,深邃的眼眸总带着老虎的凝视。
白玉低头看着早就面目全非的政南,以及倒在一旁,还保持着爬行姿势的子烨。还有那些存了死志的士兵…
之间他周身的光芒逐渐淡去,一些士兵发现了他想要攻击他,可还没进他的身,就被他周身的法术震退。
白玉挑眉,徒手捏住那钩子,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扯,男人瞬间倒在他的身边。这时候男人拔出小刀,刺进白玉的腿部,却没有鲜血流出。
奕谦还是往政南那个方向冲,到达之后跪在政南身前落泪。白玉受感,打算去看子烨时,发现子烨不见了。
他连忙向四周看去,奇怪的是这四周除了被他降服的,就没别人了。
白玉不能伤及无辜,他们虽然是敌寇的士兵,却也是奉命行事罢了。现在首领已死,他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回去之后,他的名号必定传遍塞外,到那时也能换来南城片刻安宁。
政南的魂魄侧头看了一眼缈溪国的方向,随后消失在白玉眼前。变成一道金光,飞往神界,开启了他的下一段路程。
装满人皮的麻袋重重丢在平顺脚边,她颤抖的睫毛之下是双充满泪水的眼眶,平顺后退几步最终无力瘫倒在地上。
双手杵着地面借此来维持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她一边摇头一边坐在地上往后面挪,每移动一寸,眼前的麻袋就被人踢进一仗。
平意嘴角微微勾起,侧头看了身边的冬竹一眼,后者立刻上前,用力踢动那麻袋。麻袋稳稳当当的掉到平顺身上,里面的皮肉洒了出来,鲜血染了一地。
“啊——”
平顺受到惊吓,大叫起来。
平意眼神微眯:“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平顺,你记好了,这个王城我说了算,你…不过只是一个快要死了的公主而已。你最好给我老实的待在这里,你如果再想跑出去,这坨肉就是你的下场!”
事情的起因是平顺这五年以来,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逃出去,她想去找政南,给政南通风报信,但每一次出去都会被抓回来。
原本前几次是没有什么事的,而且她是公主,就算被抓到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那时平顺跟翠果终于得到机会,她们二人早早串通好,到时候平顺穿着翠果的衣服,躲在出宫的马车里去找政南,而翠果假扮公主替她守在这里。
这个计划需要牺牲翠果,原先平顺是不采取的,但翠果执意如此,而且平顺也有私心,所以就同意了。
第二天,平顺乖乖在房间里等着翠果进来换衣服,却没想到等来了平意,而且……她们还把翠果的皮扒了下来,撞进麻袋里……之后又丢在她的身上…
她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干什么?你不就是想去找那个死不掉的将军吗?不妨告诉你,你还是乘早死了这条心吧,你那个将军只怕回不来了。”
平意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平顺,她从来都看不起她,也不相信她能做出什么大事情来,所以对她格外放松了一些。
“哦,我忘了……将军回不来,还是你的功劳呢。”
“对啊。要不是那将军对你死心塌地的,为了娶你竟然愿意出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明明知道那是父皇的计谋,可他还是像傻子一样的去了。你还不知道吧?其实边疆根本没有失守,所谓的敌寇是子阳哥哥六年前收腹的敌国,他们合作起来演了一出戏,一场杀死政南的戏。还有……我听说父皇还跟什么什么部落的匈奴结盟了,听说他们的首领武功了得,这次政南是回不来了哈哈哈哈。你看,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出征。他如果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弄死你?难道父皇把你困在这里只是防止你给政南报信吗?当然是防止你逃跑啊哈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首领一听见你的名字,眼睛都亮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环绕在耳边,平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眶通红,带满恨意的看着眼前大笑的人。
一瞬间,在那一瞬间。
“你不该来告诉我这些。”平顺害怕的手都在抖,哪怕如此,她还是假装不害怕的学着政南那副凶狠的样子。
整间屋子都很安静,平顺把刀丢在地上,之后自己也腿软的倒下,她坐在冬竹尸体旁边,身后就是平意死不瞑目的眼神。
左侧吹进一阵风,吹起平顺散落的发鬓。她的房间素来都是不开窗的,现在有风吹进来,只怕是有人看见了。
平顺抬头一看,通红的眼眶之中倒映出少年郎的模样,血水模糊了眼眶,隐约间她好像透过眼前这个人看到了自己所念之人…
玄策素来看不惯政南,这一次让政南出征本就是奔着他的命去的。现在政南非但没死,而且还回来了,玄策怎么可能会允许。
平顺跪在地上,眼睛不安的看向四周,最终只能触碰到手边那把沾着血的短刀。她皮肤本就白嫩,因此哭起来的时候,那青色的筋脉十分明显。
周围很安静,安静了很久很久,子阳才回答她,他的声音有些清冷,尤其是现在的时候,总是带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里面。
子阳轻轻答应了一声,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出了房门后,有两个侍卫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了,侍卫目光看了一眼屋里。子阳知道他的意思,他抬起手制止了他们。
“今日之事,你我什么也不知道。”
大军乌压压的穿过街道,一路往剑湖的方向走。子阳骑马走在最前面,他穿上了铠甲,脚下是战靴,可眉宇之间是划不来的浓愁。
就在接到政南回城的消息时,玄策就把他召进宫殿,要他假借迎接将军回城之名,将政南扼杀于剑湖之外,绝不让政南踏过剑湖半步。
听到这命令的子阳,顿时想起来这些年子烨给他写的信,信中多的是在赞美政南,多的是写政南救下子烨的消息。
他抬头问玄策原因。
玄策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父皇都是为了你们好。日后父皇殡天,这王位自然是你的,万一到时候政南起了歹心,只怕你会有危险。”
重新回到政南体内的白玉,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就想要回城,奕谦怎么拦也没有拦住,最终只能各分两路。
奕谦继续镇守边关,政南回城。
这一次,白玉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他也要带平顺走,如果玄策同意,那他就大大方方的带她走。如果玄策不同意,那他就闯进后宫,将平顺带走。
平顺还是凡人之躯,她未曾见过自己的真容。为了减少麻烦,他只能再次回到政南的身体里面。
当时硝烟四起,战火纷飞,白玉只顾着去制止战争,没过多注意子烨,事后战争平复,他才发现子烨不见了。
军中流言四起,都说子烨的尸身被炸没了。
前方大雾肆起,走了一段距离,白玉依稀从雾后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人,他警惕性高,立刻抬手示意军队停止前进。
他骑着烈马,站在剑湖之畔。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无数只利剑从剑湖另一边飞出,打向他们。军队躲闪不及,不一会儿就损失惨重。
白玉眼底渐渐泛红,他看着那些倒下去的士兵,右手紧握成拳。因为生气的原因,被包扎好的耳朵处慢慢流下了鲜血。
对方人多势众,大多都是写年轻力壮的,而白玉这边,都是一些残兵败将了,这场战,根本赢不了。
白玉眼泪从眼角滑过,看着自己身边之人一个个倒下,他这架近乎残废的身躯也摇摇晃晃起来。
白玉提着剑朝子阳跑去,子阳见状也握剑跑来,两个人不言而喻的打了起来,因为白玉用了政南身躯的缘故,所以子阳的武力要在他之上。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跟随白玉的兵如数倒下,只剩下跟子阳决战的白玉还在苦苦坚持,白玉眼眶红润起来,他抬起剑砍向子阳,后者也立刻将剑举在胸前,利刃的碰撞,出现了一些火花。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为了杀我吗?我就在这里,你来杀啊!你杀他们干什么!他们为国效力那么久,为什么要杀他们!你说话!”
“是玄策的注意吧?他要杀我,所以不惜抛弃自己儿子,不惜抛弃那么多士兵,甚至不惜跟敌寇结盟。我说的没错吧?”
白玉站在他的面前,问。
“你刚刚说,子烨死了?怎么死的,你不是在他身边吗?他怎么还会死?”子阳不知道边关的消息,因此疑惑了一些。
子阳站在身后,看着被士兵包围的白玉,目光有些触动。明明已经是孤身一人了,他却还是在打,到底是在为谁打……
为平顺吗?
白玉起身,抬起剑就像子阳砍去,子阳见状也迎了上来,还没等两个人打起来,白玉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那身影很娇小,凤冠霞帔,红色的喜服随风飘荡,一路跑过来的时候能听到流苏相互碰撞发出的清响声,红色丝带因为奔跑的原因,从手腕上滑落,随风飘到了剑湖之中,不知道流向了何处。
她的身后的肆起的硝烟,因为身上鲜艳的红色,让她成为这场面之中最绚烂的一幕,只是手中的长剑与这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顿时,白玉眼睛瞬间放大,如同惊弓之鸟般飞奔出去,他的身体无形间传过试图阻碍自己的人群,伸出手想去阻止平顺的下一步行动。
白玉丢掉利剑,用最快的速度脱离政南的身体,之后以真身穿过人群伸手扶住快要倒下的平顺,看到后者被鲜血沾染的脖颈,他崩溃的用手去堵住那伤口。
那鲜血怎么也止不住,他开始施法去帮平顺疗伤,金色的光芒将平顺笼罩,明亮又暗淡,反反复复几十次…
“怎么还是止不住啊?怎么会止不住啊……颂伊…颂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颂伊………为什么不肯等等我…为什么不肯等我…为什么……”
白玉颤抖着施法救助,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额头崩溃的暴起了青筋。一直到神力反噬,口喷鲜血之后,他才停止了施法。
身后的士兵纷纷被神力打倒在地,子阳亲眼目睹了白玉从政南身体出来的景象,因为躲闪不及也被神力震倒。
“之后你猜怎么着!!那个逆贼!!我……我原先想着他是个安分的!许他那么多官职和那么大的权利!最终呢?他竟然惦记起了我的女儿!而且还要造反???可怜了我那个小女儿啊,被他抓走,活生生折磨致死,让我父女二人天人两隔……他……他就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啊他……他不得好死啊他……”
他不是一个多情的人,甚至重生之后就很少能与他人共情。可他看了政南的一生之后,只觉得可怜可悲。
“万岁”站在门后,慢步走到他们面前,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温柔的笑容。他的目光在接触到玄策时,有多了几分悸动。
他说“聊完了?”
“万岁”眼眸低垂,睫毛颤了颤。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让他想起来从前的种种,想起了那些无法释怀的痛。
他笑了起来。
玄策并不知道政南就是白玉,在玄策的记忆里,只有政南为了平顺付出一切,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征,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
所以,窥探他记忆的黎川也并不知道白玉的存在。
其实在看完玄策的记忆时,黎川就怀疑了。政南是凡人,他不可能有灵力,就算一个人要修仙,如果不是从小修习的话,十年之内也很难达到他这个水平。
“那被你抓走的那些无辜之人呢?也是遇到,便用了?”黎川对鹿楷的经历,同情,但对鹿楷的做法,不认同。
“上百人的性命,什么叫想取便取了?他们的命是他们自己的!生死应该由他们来定夺,你怎能替他们做决定!!”
黎川怒道,要不是身上的绳索困住了他,只怕他现在已经跟鹿楷打起来了。
再此之前,黎川跟谢卿尘去问了店小二关于政南的一切,虽然事实跟他所看到的有一些差距,但他还是能从字里行间听出,百姓对政南的尊重跟仰慕。
“从前的事情就不必再谈了,你要明白,我今日来是取你命的。黎仙师,管别人闲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后果。”
他死的很痛苦,身体一点点消失,就像是有人用刀将自己分尸一般疼痛,明明他已经泪流满面了,可他还是大笑着,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愉快。
黎川倒在地上,亲眼目睹了所有。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鹿楷,能够让人凭空魂飞魄散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番打斗,跟之前在雪地里的不一样。可能是跟他过了一招,心里有了一些底,所以黎川能明显感受到鹿楷体内压着一股力量。
难道是那个黑衣人吗?
黎川眼睛瞬间睁大,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哐当——一声,黎川的身体从空中掉落,重重砸在地板之上。
眼看那剑就要刺向倒地的黎川,这时候一道金光挡在他的眼前,两股强大的法术相碰撞,将黎川震飞,腰部狠狠撞在一旁的石壁之上。
只见水牢大门被人打开,一道身影带光走来,那人手握利剑,鲜血浸透白衣,发鬓凌乱,没了昔日的英姿,甚至有些狼狈。
一场刀光剑影的大战就此开始了,谢卿尘提着苍奈跟两个人打斗,身手丝毫没有落后,反倒占据上风。
木愧手中一道金光亮起,狠狠打向黎川,后者起身用尽全部的力量去抗下那一击,也是这个时候,黎川才知道对面这人的实力有多强大,哪怕是谢卿尘亲自出手,也不能将他收服。
黎川虽然没能挡住这一击,但还是削弱了他的不少力量,让那道法术打在自己身上时,没有那么疼痛,也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
他的身体再一次狠狠撞在冰冷的墙上,这一次黎川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的骨头都被打碎了,每一处都疼的要命。
木愧站在他的身边,目光冰冷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他手心聚力,想要打在黎川头上,此时一只白虎突然出现,阻碍了他的行动。
远志朝着木愧嘶吼,像是跟他有着千年之仇一样,连带着攻击也是想把对方置于死地,而木愧在看到远志那一刻,身体显然一愣,他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远志,一直都是在躲避,躲避。
谢卿尘这边自然是不用担心的,鹿楷本身灵力就不大,他之所以如此猖狂,完全是因为木愧的原因,现下木愧没帮他,自然没人能救他。
苍奈将鹿楷手中的剑斩断,谢卿尘也一掌打在鹿楷身上,鹿楷被打退到距离黎川不到十米的距离上,他捂住胸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就在谢卿尘疑惑之际,一根针从鹿楷袖中飞出向谢卿尘打去,而后者借着这个机会离开那个地方站在台阶之上。
此番偷袭来的太快,等谢卿尘反应过来之际,黎川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挡下那根针。
谢卿尘瞳孔放大,在黎川倒地之前伸手揽住他的腰身,黎川整个人倒在谢卿尘怀里,谢卿尘受力往后退了几步。
黎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鲜血点点滴滴从口中涌出,落在谢卿尘白衣之上,一瞬间,他肩上的那块地方就被染红。
看到黎川这个样子,谢卿尘眼神犀利看向鹿楷,他将黎川放在一旁,握紧手中的苍奈打算飞到台阶之上,与此同时鹿楷施法将谢卿尘打了回去。
谢卿尘被惹的生气了,手中力度不断加大,这鹿楷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的灵力突然大增,他手中突然变出一串铃铛。
此刻的木愧显然没有看出这个水牢的不对劲,他目光沉沉看向谢卿尘身后的黎川,他能感受到,后者还在呼吸。
木愧被他这个举动惹恼了,避开苍奈的攻击之后,另一只手朝谢卿尘打过去,谢卿尘想一只手回击,可对方力量太强大了,恐怕他两只手都不能抗住。
就这样,谢卿尘硬生生侧面受了木愧一击,正面受了鹿楷一击,他捂住胸口接连往后退,幸好苍奈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及时回到他手中让谢卿尘扶着他,前者这才没有倒下。但喷涌而出的鲜血和不断颤抖的手足以证明,他此刻伤的有多重。
黑发散落在前肩,谢卿尘抬头看向前方的两个人,神色虚弱,身体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
谢卿尘前往乔府,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一路上被多少人围剿,被多少人阻拦,其实当他回到丞相府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接近虚空,浑身上下已经疼的厉害。
无奈知道黎川被人抓走了,谢卿尘又拖着残破的身躯冲向皇宫,又打了几场,他硬生生强撑到现在,方才又挨了两掌,他现在真是……
在对上谢卿尘目光时,木愧有些心虚,对方的眼神充满了憎恨、冷漠和杀意,让他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情。
看着谢卿尘这倔强的样子,木愧又气又心疼:“你非要护他吗?他是你什么人啊?你为了护他连命都不要吗?”
这一刻,木愧算是爆发了,他说出了让在场之人都疑惑的一段话,好像他木愧跟谢卿尘是老相识一样,话中带的熟悉感那么自然。
谢卿尘虽然觉得这个人很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他:“你们将我徒弟欺负成这样,还想让我弃之不顾,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远志!!!”
鹿楷抛出手中的铃铛,铃铛的响声响彻整个水牢,谢卿尘受力不断往后退,之后那铃铛突然变成一把无形的利剑,朝谢卿尘刺去。
谢卿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几乎周围一开始晃动,他就立刻奔向黎川,将黎川揽在怀中,用手护住他的头。
鹿楷充耳不闻,他用尽全力启动阵法,等亲眼看到谢卿尘跟黎川两个人掉下去之后,他的黑发瞬间白了,力量散尽,他无力的倒在地上。
木愧最终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站在台阶之上眼睁睁看着谢卿尘掉下去,无形的面部上好像出现了崩溃和生气。
一袭白衣面对着鹿楷,黑发未束冠,背对着谢卿尘掉下去的这个方向,只有鹿楷看到了他的真实面貌。
解决掉鹿楷之后,木愧轻轻看了一眼谢卿尘掉下的地方,之后身体也消失在空中,独独留下一道残留的金光。
“也怪他。白玉,一直忘了告诉你,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在那遥远的东方,还有一个人苦苦寻你上千年而不得。”
那道不知道是什么的阵法,让谢卿尘师徒二人掉到一个潮湿的洞口之中,如果此时黎川是清醒着的,他就可以发现,这里很他重生之前见到那位仙者的地方,一模一样。
谢卿尘此刻的状态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原先白嫩的脸庞现在沾满了鲜血跟泥土,嘴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额头出现细小的汗珠 ,明明手抖的不能再拿起剑,但他还是一个人扶起黎川,让他靠在一个舒服的位置上。
看着黎川昏迷的样子,谢卿尘渐渐红了眼眶,他抬起手撩开因为汗水而黏在黎川额头上的秀发,动作温柔的擦拭他脸上的血迹跟污泥。
说完这句话,原先抚摸着黎川脸的手突然泛起了光芒,那细小的光芒流窜在黎川周身,只是一会,他脸上的伤以及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脸色也红润起来。
灵力反噬很大,谢卿尘整个人就被震倒在地上,他用力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眼神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道身影站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感受到他的落寞与孤寂,他就这么看着他们,不动也不言。
等到他彻底清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远处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之前他看到的身影,而是——蒋思翎带来的那个医者。
医者走到他们面前,看到黎川这个动作脸上没有半丝情绪,直到目光放到谢卿尘身上时,他的眼神才有了细小的波动。
只见谢卿尘整个人都在散发着金光,闭眼静坐在那里,连同呼吸也变得微弱。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微风,撩拨起谢卿尘额前的发鬓,露出他光滑的额头。
慢慢的,光芒淡去,黎川不知名心慌,就好像自己很惧怕谢卿尘身上的金光消散,就好像这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谢卿尘的回答。他连忙转头看向医者,语气焦急:“这…我师尊为什么还不醒来?”
医者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仔细查看起谢卿尘的脸色,这一举动可以看出对于谢卿尘醒不来这现象,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黎川睫毛轻轻颤动,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转头看着谢卿尘,刚想说话,胸口就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他的脸色就立刻惨白,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那血竟不是红艳的,反倒有些黑。
那毒流过黎川身体每一处地方,慢慢进入他的骨髓,吸食他的血肉,绞心般的疼痛快让黎川呼吸不过来,他伸手捂住胸口,额头慢慢出现细小的汗珠。
站在一旁的医者看到他这个样子,刚想蹲下去查看,一道金光朝他们打过来,医者为了避开金光,与黎川的距离瞬间拉大。
说罢,他的目光又放在一旁昏迷的谢卿尘身上,在那一刻他的眼中情绪才有了波动,不等医者回答,他就想要走过去。
可不仅是黎川很忌惮他,就连医者也很忌惮他,在木愧走到谢卿尘身边时,医者召剑横挡在他面前。
“今日之事我念着往日情分上,不与你计较,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该待的地方,不让别怪我对你不留情。”木愧眼神慢慢狠厉,语气也染上冰冷。
医者继续道:“他对我好,我自当拼尽全力护他,反倒是你,忘恩负义之辈,有何资格念情分?你念的什么情?你念谁的情分!你回头看看,他现在躺在那里生死未卜,这就是你念的情!!!??你以后最好离他远点,别接近他!”
“跟你比起来,我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黎川是谁?为什么出现在他身边?你想干什么……”
木愧问完这句话,突然施法打向医者,医者见状手心聚力抗下这一击之后,也毫不留情朝他大过去。
在那道力快要打在木愧身上时,木愧突然消失不见,之后又突然出现在医者身后,施法朝他打过去。
那黑气攻击力十分威猛,不仅破了木愧打向医者的那道法术,反而还打进木愧的身体里,重重伤了他。
木愧好像知道那道黑气是从何处来的,是何人发来的,如果是他原先的眼神是狠厉,那此刻他的眼神只能是憎恨与厌恶。
他不服输再次聚力朝医者打过去,这次医者并没有动,跟上一次一样那道不知名的黑气从远处飘来,很轻松就破了他用尽全力施的法。
两道十分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相撞,只见周围万山晃动,湖水奔腾,泗柱山上的孽畜开始躁动,仰天长啸……
这时候想象中的那道黑气并没有出现,反倒他自己散发的那道金光将万山劈裂,连同泗柱山的结界也有了异动。
黎川见人走了,但也不敢放松警惕,他收回手,看着谢卿尘这副模样,心里暗暗发誓,绝对要带谢卿尘离开这个地方。
原本他大可以不管,然而这萧声好像被人施了法术,他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这萧声牵引着,开始乱窜……
疼痛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来的凶猛,甚至他白嫩的脖颈上慢慢爬上黑色的纹路,瞳孔也突然变红,渐渐的由红转白。
心脏之处宛如万剑穿心,浑身疼的发抖,汗水顺着额头低落,他蜷缩着身体,痛苦的声音呜呜咽咽传出来。
谢卿尘慢慢睁开双眼,此时他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惨白。他醒来之时,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包括自身情况的转变似乎一点都不震惊,反倒目光在看见倒地的黎川时,才着急起来。
不出一会儿,谢卿尘就得到结论,他神色焦急的问黎川,可此时黎川已经疼的没有了理智,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