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谦眼眶渐渐红润起来,他这些天都过的不好,一想到政南将军自己痛苦的过了这么多年,一想到那个杀人狂魔就是曾经凭一己之力救下无数百姓的政南,他就心疼,就难过。
“鹿楷这孩子性格冷僻的,却也不似同龄人那般顽皮,我们从小对他多加管教。他那日飞什,我们都高兴坏了,听说他位列神班要历劫,我们都期盼着他历劫顺利,早日归来。可没想到,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过不了世俗这一关。”
蒋御景对自己这个弟弟可谓是非常重视了,当年鹿楷飞什,他大摆宴席,请尽天下修道者,如今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伤心了。
听了那么久,谢卿尘也明白了一二“世俗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超脱的,神尚且有情有感,更别说一个正直热血的少年了。只怕未来十八飞什,我也要如蒋峰主一般费劲心思了。”
“你方才说鹿楷是你的亲弟弟,那政南又是政家的小公子,如果他们两个是一个人,那究竟是鹿楷顶了政南,还是政南顶了鹿楷。”
蒋御景也发觉事情不对劲,眉头皱起来问奕谦“你确定政南是目奚国政家的孙子,这个政家当真存在?”
“我确定啊,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当年政南那小子满月,我跟丞相还去看过他呢。只不过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很少见人,是后来身体才好了一些的。”
奕谦也顿时觉得疑惑。
“如若那政南当真是你的弟弟,也代表着他是蒋家的人,在复活平顺的时候,为何会将血虫种到丞相夫人体内,也就是他自己嫂嫂体内。”谢卿尘再问。
“而且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没有神班的少年郎,是如何得到摄魂铃,如何得知摄魂大法。还有,跟他同行的那个黑衣人,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谢卿尘提到那个黑衣人,难免心有余悸。
“如果十八在就好了,他想象丰富,脑子转的快,说不准还真能给我们想出什么合理的解释。”谢卿尘无奈笑笑,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哦,我差点忘了,仙师,虽说我们此番前来是给说法的,但也不能空着手来,各类金银补品我已经让下人送到云霄峰去了。”
奕谦轻轻拍手,让众人回过神来。
等奕谦跟蒋思翎走了之后,见蒋御景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谢卿尘转身问他“还有什么事吗?蒋峰主。”
“你方才说的话,我着实想不明白。”蒋御景道。
就算他会,那这个问题本身是月灼华提出的。他们师兄弟二人一同想到的东西,真是让人无法不相信啊。
紧接着大殿门开了,送奕谦跟蒋思翎出去的月灼华走了进来,他看到蒋御景还在这里站着,难免有点不高兴。
“你怎么还在这儿?”
“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那个人就是鹿楷,他年轻气盛对爱情充满向往,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自己眼前又经历了刻苦铭心的背叛,导致他渐渐的示万物如同浮云,没了怜悯之心,刚好丞相夫人满足的某些特定的要求,所以他就只能从丞相夫人身上下手。”
“第二那个人就是政南,只是因为一些偶然的事情,比如说鹿楷跟他认识,跟他接触过,或者是鹿楷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一直保留着挚友、救命恩人的匕首。因此他为了复活爱人,又不认识丞相夫人,自然可以直接下手。”
其实他本人是比较亲信于那个人是鹿楷的,因为他跟那个人打斗过,对方法术有一些强大,至少在现在的仙门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那种灵力的强大,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至少不是从小体弱多病之人能练成的。
这是天道跟黎川相处的第二年,他们在前不久就从后山出来了,天道带着黎川去了很多地方,带着他打了很多凶兽。
要是意全在还好,可是天道把他的所有武器都收走了,让他赤手空拳的跟那些神兽打,全程只能靠前一年修炼的灵力来进攻和防御。
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打这种上古神兽,所以不出意外的是,黎川上场半个时辰就灰溜溜的被天道救回来了,现在正躲在客栈里面疗伤,清洗伤口呢。
两个人也好歹相处了一年多,天道发现黎川这个人吧,天资聪慧,学一些术法倒是学的挺快的,越到后面他就越糊弄起人来。
比如学魂魄出窍跟野兽打斗的时候,他魂魄是出窍了,都出到山下的酒馆里面去了,打了一天……不,玩了一天!
学了一点皮毛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天道为了治他,把他带起泗柱山,让里面的妖兽狠狠教训了一番,以后应该能老实了!
其实天道脾气挺好的,他在教月灼华跟谢卿尘法术的时候也没有现在那么暴躁,主要吧,还是遇到的人不同,他遇到了黎川,自然也就变了一个性格。
黎川穿着干净的白色衣服慢慢走出来,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变了不少,五官比从前长开了一些,从前看还是有些稚嫩,现在看却有了些少年郎不应该有的沧桑…
比以前要高了,以前只到谢卿尘的肩膀,现在要到谢卿尘的鼻梁了,再过两年,只怕要比谢卿尘还高。
从前总是掩饰不了他的傲气,现在傲气之中有多了些无形的震慑,只不过现在还混杂着…一点点失落。
黎川轻轻叹气,什么话也没有说开始倒茶喝起来“慢慢来嘛,这修炼就是讲的循序渐进。师祖不是跟我师尊说了,要三四年吗?这才第二年开头,我总会强大的。”
明明在山上学的好好的,可偏偏一遇到那些妖兽的时候,他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就是使不出新学的招式来。
这五个字如同利剑一样刺进天道的心,他的神色变了变,低垂的眼眸轻轻颤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一样,慢眼都是悲痛和懊悔。
天道抬头看着黎川,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正式,他说“别总想着以后,有些事情还是尽早做的好。”
黎川并不知道谢卿尘为他取花的事情,没有人去告诉他,月灼华更是不愿意见他,因此到现在,他还以为是天道救的他。
闻言,黎川的神色猛然沉了下去,眼睛闪过一丝惊慌,他低下头“这不是,还有两年才能见面吗?”
“只要你能降服泗柱山,不管什么时候,哪怕你现在就可以把泗柱山降服,我就放你回到你师尊身边。”
其实虽然黎川不说,但也瞒不过天道。
客栈房门被敲响,听这声音有一些急促,急急忙忙的,还带着小二的呼喊声“客官!客官发大水了!!!快些跑吧!”
闻言,天道立刻站到窗外向下面看去,街道之上百姓陆陆续续背着行李逃窜,跑路过程中踩到不少跌倒之人散落在地的金银珠宝,那一脚下去,如数损毁。
远方的湖水开始猛烈翻滚起来,最终聚成巨大的海浪像村子奔腾而来,瞬间将山村房屋淹没,有些腿脚慢的,也被卷入大水之中
那些被大水淹没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有些是妇人,有些是幼儿老人,还有一些强壮年轻人为了救家人自愿往大水里面冲。
天道身体微微飘起,掠过湍急的大水,在经过遇害百姓时身上抓住他的背部衣服,将他硬生生从大水之中拽了出来,一连续抓了两个人,他的手已经满了,实在抓不上。
因此他只能施法将那两个人暂时放在一朵巨大的云彩之中,那二人都是凡人,看见眼前这番场景,有一个吓晕了,还有一个惊讶尽显于脸。
眼看着遇难的人越来越多,天道从腰间扯下一个黄色的袋子,那袋子很眼熟,跟月灼华制服蝎子精时用的袋子很像,不过当天道的袋子变大之时,要比月灼华那个好看一些。
天道立刻侧头看过去,只见半空之中悬着一道白色身影,他双手展开,泛着红光,硬生生在自己与大水之中立起一个屏障。
天道立刻察觉到黎川的小心思,他将袋子留在那里,快速朝泗柱山的方向飞过去,施法在空中建立一个通道,让大水回流到原本的湖之中
此法,尤为惊人。
看见天道出手解决了,黎川反倒没有一丝心虚,他站在通往泗柱山的小道上,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那个通道,不由笑了笑。
他方才是想将这大水拆一些,分一半到泗柱山上,好好惩罚一下打伤他的小猪,可没办法呀,心思被人家发现了。
“你这混杂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这泗柱山有结界了?你要是真把这水引到泗柱山,那受伤害的就是泗柱山那边的村子!你……”
天道双手叉腰那一瞬间,他发现挂在自己身上的玉环没在了,他顿时明白黎川为什么如此大胆的将水引向泗柱山,搞了半天是把解开结界的钥匙偷了!
真是……荒谬!无赖!可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只带黎川来过一次泗柱山,解开结界的时候他也是背着黎川的,那黎川怎么知道这玉环是钥匙。
黎川的声音将天道的思绪拉了回来,后者寻声看过去,只见那株兰花泛着光亮,随即变成一个……一个少女的样子。
看见天道这副怼人的样子,我有些迷茫。或许你们还没有看到后面,不知道这里的情节我写了做什么,可我总有我的道理。
或许后面就明白了吧。
黎川这种学习的进度随我,比如我学数学,听课听的很懂,平时作业做的很懂,考试就不行了,一样都想不起来哈哈哈哈。
这是黎川今日第三次尝试“形散之法”,也就是来他梦中的那个黑衣仙者所使的招式,特指当危险距离自己很久的时候,他可以立刻施法让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消失,瞬间移动,已达到躲闪的目的。
天道之前给他的三本术法册,现下修炼的也就只有“召灵”“形散”“速离”“盲辩”这四招没有学会了。
这四个招式,当真是极难的。
甚至黎川敢肯定,这不存在于修道术法书中,更不是妖鬼之术,有点似神,但其中的召灵却又超越神的高度。
黎川脸色不太好,他坐在一旁的石头之上,盘腿闭眼修炼起来。顿时间他的四周灵气波动,婉转温柔,他坐在那里,眉宇平和,十分认真。
天道轻轻叹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转眼间,山路之上独独留下黎川一个人。
这山间的小路弯弯绕绕,纵横交错,天道步伐有些缓慢,他的神色染上不知名的哀伤,每每看向前方的泗柱山之时,情绪便越发明显。
那是前些日子黎川救下的那一株兰花,也就是位姑娘。这些天她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今天才幻化成人形,与他们相见。
看着那道离自己远去的身影,兰姑眼中的哀伤越发明显,她抿了抿唇,转头看着天道出来的方向,思虑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眼神几乎在看到黎川正脸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手不知所措的紧握垂放在身侧,十分委屈的点了点头。
几乎是从她站在自己身后那一刻起,黎川就知道了。他只当是个看热闹的村民,没管,到后来那个人一直没有走,而且身上的气味有点像兰花,想到前些天他救下的那个兰花精,他才起了戒心。
现在看到姑娘落下的眼泪,黎川有些茫然。
兰姑温柔的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抬头看着黎川行礼“兰姑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兰姑愿为恩公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在所不惜。”
似乎是看不得别人在抛下自己了,兰姑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跑到黎川身前,伸出手挡住他的去路,那双大眼睛红彤彤的带着泪痕,脸上全然是坚定之色
兰姑道“恩公,我没有去处了,就让我跟着你吧,我跟着你可以帮你洗衣做饭打扫房屋,我虽然灵力低微,但是我做饭很好吃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吧……”
见他要绕过自己走,兰姑顿时就急了,急的哭出声音,嘤嘤了几声,继续挡在黎川面前,眼泪又再次落下。
听到兰姑哭的那几声,不知怎的,黎川自然而然停下脚步,胸口发闷心生疼,他看着兰姑哭成那个样子,有种莫名的哀痛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个很好看的地方,有高山,流水,瀑布,草地,房屋,还有马。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在那个地方了。”兰姑认真回想,最终说了一个……范围很大的地方。
黎川立刻撇过头,干咳几声后站在窗户面前,看着外面的夜景,不再说话,把难题交给身后不知所措的天道。
等黎川抬着笔墨回房间的时候,房间里一片安静,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天道站在他方才站的窗户边,兰姑听到他来了,立刻抬起通红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
天道转过身来,神色不是很好,他看着兰姑,说“拿来了,你画吧。早些画完,我早些送你回去 ”
说罢,他又深深的看了黎川一眼,语气不是很好“不是,我说你怎么那么爱把这些小妖怪往家里领啊?”
现在二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没有徒孙和师祖这层身份的限制,到向是两位友人在彼此责怪,却又不失幽默。
身后传来兰姑的声音,天道三步并作一步走上去拿去桌子上面的画,目光在触碰到上面内容的时候有了细小的变化,他不确定的再看了一眼,之后一眼震惊的看着兰姑。
见他这副不自在的表情,黎川想凑过去看,但那副画在天道手中一瞬间就被凭空出现的火一烧而尽。
“你把她带回你师尊身边去吧,就让她在云霄殿里打打杂就行,刚好她是兰花精,日后摘兰花送往殿中的事,也一并交给她办。”天道看着兰姑,一字一句道。
天道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这些天就跟着我们,日后在随我们一起回玉清山。”
兰姑拎着一个菜盒,打开客栈门,动作娴熟的将饭菜拿出来,整齐摆放在桌子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开心,她看向那扇未打开的门,眼神里是触不可及的奢望。
兰姑负责帮他们准备一日三餐,早餐黎川要打坐,所以就来他的客房吃饭,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又一起去了泗柱山,天道教黎川修习术法,兰姑就坐在一边看着。
有时候两个人因为想法不同起了争执,兰姑也会去劝说几番。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事就让黎川上,比如镇上县太爷为感谢他们救治因水灾遇害的人,特此赠送锦缎银两,比如说今日客栈有了新的菜品,她都是第一个拿来给黎川。
坏事就让黎川退,比如当黎川再次去降服泗柱山的时候她寸步不离的跟着,随时准备上去救他,因为她严重影响了黎川的修炼,后来天道就不让她跟着去泗柱山了。再比如,当黎川跟天道因为对术法理解不同而“争执”的时候,兰姑会毫不犹豫站在黎川这一边,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天道。
它是指修炼者困于十分危险的境地时,动用全身的术法,让术法通过全身经脉,最终聚集到一起,从而达到致命一击的效果。
此法还是另有许多种说法,对妖界的人来说,他们召的灵是自己的元神,神界召的是自己的神体真身,鬼界召的是万千厉鬼的魂魄,而修道者所召之灵,只能是召集全身术法,因为他们是存在人鬼神魔四界之中的一个存在,并没有真身,也不足矣召唤万千厉鬼魂。
它的威力十分强大,无论是哪一界的人都不敢轻易使用这个术法,只有在生命危险时刻才会使用。一旦使用,就意味着存死志去反抗,不仅能让对方瞬间灰飞,对使用者本身也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除非使用者的力量强大到能够控制自己的灵,那么当他使用时,对自己的伤害才会减少。
当年天道教谢卿尘与月灼华召灵的时候,足足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每次他们一去练习,天道就跟在旁边看着。
一招练下来,二人精疲力尽,天道也汗流浃背。
现在天道要让黎川来修这“召灵”之术,说实话,时间太过于早了。凭黎川现在的心智跟悟性,修“形散”跟“速离”都勉勉强强,更别说修“召灵”了。
而且 他似乎料定了黎川一定能在短时间能练成,所以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问他今日能不能练成。
黎川尚未出声,兰姑第一个就忍不住了,她抬头看着天道,说“时间也太紧迫了吧?谁家修炼修的那么快啊?再说了,这召灵之术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急于求成恐徒报失望而归。”
这一刻,黎川也不知道天道为什么如此相信他,上一招的速离他独独练了小半年才练会,这次的召灵,不知道要多久。
兰姑看穿天道的心思,她本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却在关于黎川的任何事情上不肯退让,据理力争。
天道笑笑,看着黎川“心若成魔,才是真正的魔。没有人规定成魔之后必然要遭受天打雷劈,人人喊打。修习正法的神官也未必干净。”
“世人终其一身都在寻找成神的方法,因为他们认为神仙必然高高在上,无所不能,他们同样也恐惧鬼魔,只因其相貌丑陋,修世间所不容之术。可这世间那么大,容与不容不过人言所述之罢。况且,我陪你一同修习,倒不会有此顾虑。”
只剩下兰姑有些苍白的脸色,她放下碗筷,在桌子下面重重踩了天道一脚,之后生气的跑出客栈,头也没有回。
“不用管她,小屁孩一个,能知道什么。”天道看着被重重关起来的门,无奈般的笑了笑,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疲劳。
闻言,黎川正身站在山上,双手施法从身侧慢慢举过头顶交叉,所掠过之处拖出一道长长的红色法术痕迹,额前隐隐约约泛起红光,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破出来一样。
天道站在旁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随着黎川术法的加大也在不断握紧,眼里是无法磨灭的期待跟担忧。
一瞬间妖风阵阵,泗柱山下的树木开始剧烈晃动,黎川的手渐渐颤抖起来,周身的灵力愈发强大,天道轻轻一挥手,在自己身前建立起一道屏障,防止术法将自己震开。
兰姑一路狂奔而来,她那青色的衣摆沾满泥土,神色担忧慌张,眼中还微微泛着泪光,向黎川这个方向跑过来。
红光乍现,黎川身体慢慢腾空而起,额头流下细小的汗珠,同时他的背后也泛起微弱的红光,待感受到自身的全部法术聚集在一处时,高举交叉的手猛然向两侧打去。
巨大的灵力震破天道建立起来的屏障,他顿时脚步离地,整个人已最快的速度往后面移动,天道面漏难色,他强行施法使自己安全落地,手挡在自己身前,跟黎川的灵力进行对抗。
她全身的骨架感觉都快散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忍耐着疼痛,挣扎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往黎川那个方向跑。那白嫩沾满血的手捂着胸口,眼眶渐渐红润,慢慢流下眼泪,迎着强大的灵力往前走。
这两个字传到天道耳朵里,他身形一震,顿时施法向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黎川打过去,随着金光与红光的碰撞,雷声愈发响,渐渐下起雨,将山路打湿,兰姑趴在泥泞的路上,没有放弃的往前面爬。
灵力外泄,不仅会对周围的人造成巨大伤害,而且外泄着本人会被强大的灵力反噬,只需一瞬间就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见黎川已经彻底晕了过去,天道顿时心急如焚“你还不来帮忙吗?他如果死了,你我又不知还要等多少年!!!!”
远方,一道身影从云霄殿之中飞出,以很快的速度来到泗柱山,混杂在密布的乌云之中,他就如同一位神,俯首看向人间发生的事情,高贵又桀骜。
他施法打向黎川,将不断往外泄露的灵力又重新聚集到一起,输入黎川的体内,全程用时很短,只是一小会的时间灵力就如数回到黎川体内,翻滚的云和下起的雨也慢慢停了下来。
等到黎川周围没有泛着光了,他才敢上去接住他,随后他抬头看着天上的那道黑影,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稍抬了抬头。
黑影脑海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在看到兰姑这一刻崩塌了,他无形的面容之下透露出不可置信,脚慢慢往前动了动,似乎是想上前确认什么。
“我说过你不要那么着急,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呢?有什么事情比他的命还重要?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兰姑一边哭一边骂天道,全然没有注意上空正在看着她的黑影,反倒背着黎川慢悠悠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兰姑跪坐在黎川床边,用打湿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动作很轻很轻,过程中眼神愈发温柔,她突然伸出稍带颤抖的手,去抚摸黎川的脸颊和额头,最终轻轻握住他的手。
她的身体很娇小,跪坐床边的时候显得她整个人那么的可怜和落寞。
可以说在妖界,她这个年纪算得上是小孩,是应该被双亲朋友宠□□,她应该盛开在漫山遍野的山顶,而不是在烂泥成路的土道。到了该到的年纪,家里人会教习她术法或者为她寻找师尊,在师尊的教导之下,她会顺利的飞什。
这是她原本的人生。
兰姑看张熟悉的脸庞,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下,她哭的那么悲惨婉转,哭的那么难过失望,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这些年所受之苦的委屈。
无数慢慢长夜里,她孤单的盛开在寂静的山坡,随吹来的晚风摇晃,雷打风吹日晒,支撑着她的就是眼前这张脸。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让兰姑找的好苦啊。屋子毁了,花园毁了,星空道被封了,当时我灵力低微去不了苍羽圣殿,也到不了无妄海,家中族人也把我逐出了家族,我没有地方可去了……不过……不过这都没有关系的……我也不想去别的地方,我只是想跟从前一样守在阿爹身边……阿爹……阿爹……”
左边传来一道声响,兰姑带着满是泪痕的眼睛看过去,那窗户不知道为何被打开了,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味。
突然房门也被人打开了,天道从外面急急忙忙冲进来,看见被打开的窗户,连忙挥手将它关闭,随后看着眼眶通红的兰姑站在了原地。
兰姑似乎不领情:“你别以为阿娘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敢伤害我阿爹,阿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似是听到了什么敏感的词语,天道眼睛稍稍闭了闭,努力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好声相劝“他不是你阿爹,你也没有阿娘,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听明白?”
“你动脑子想想,你阿爹什么时候需要我要教习他术法!?你阿爹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觉得他会不懂召灵吗?你觉得这世间有谁能做他的师尊?他们两个只是容貌相似罢了,这世间容貌一样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是你阿爹吗?”
天道被急红了脸。
“你别骗我了!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当年为什么那群人会把房子围起来,为什么他们要抓走我阿娘,还要毁了那个地方?他们不就是嫉妒我阿娘法术高强吗?在大战的时候,在我阿娘寡不敌众的时候,你在哪?天雷一道道劈在阿娘的身上,你又在哪?我看的清清楚楚,当时你就站在下面掉眼泪!!掉眼泪有什么用啊?谁需要你的眼泪!??那个地方除了阿爹阿娘就只有你跟山予知道!!山予为了救他们被镇压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除了你,还会有谁告密!!!!”
只见兰姑倒地那一瞬间,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打啊!!你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孟春,你这些年真的没有半丝愧疚吗?你已经害死他一次了,还想再害死他第二次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就是我阿爹,不会有错的。不管他现在会什么不会什么,懂什么不懂什么,记得我或者不记得我,我都不在乎。我只要陪在我阿爹身边,我只要陪在我阿爹身边!!!!”
“你信与不信,于我,又有何干呢?”天道说完转身就想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说“兰姑,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看一看就能看明白的,我,无愧。”
随后,天道就走出房门那一瞬间,兰姑扑通一下跪坐在地方,她看着黎川,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一样。
黎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趴在自己身边睡着的兰姑,他看到这个景象微微愣住,兰姑睡着的时候还握着他的手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让黎川心跳空了一拍。
他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妥,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抽回。原本动作是很轻的,他没想打扰到兰姑,谁曾想,他只是动了一下,兰姑就醒了。
看着小姑娘通红的眼眶,他凝了神。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饿不饿?我做了好些菜放在厨房,你饿的话我去给你热一下。”
兰姑看见他睁开眼睛,高兴又害怕的问东问西。
当时他就只记得自己如天道说的那般将灵力聚集一体,打算如数惯出,可当他把灵力聚集一体,甚至还没有催动灵力的时候,体内好像有某种禁制在禁锢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