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笑叹卿可知—— by橘小乐
橘小乐  发于:2023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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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默默起身,抬手拿掉他头上的草药,随后看着阿婆:“把阿婆带进去好生招待,等我看诊完给阿婆医治。”

等到看完诊,已经接近半夜了。常青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终于散了的人群,心中的大石头不由放了下来。

刘家阿婆摇手:“孩子,你快去休息吧。我这都好些年了,不着急的。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闲了我再来找你啊。”

话落,柳叶楠刚好拿着他的药箱从外面走来,把药箱放到常青身边,随即搬了一个椅子让常青坐下,自己则是坐到阿婆身边。
“阿婆,我帮你把裤脚掀开。”

得到了刘家阿婆的允许,柳叶楠半蹲在地上把阿婆的裤脚掀起来,然后担在常青所坐旁边的椅子上。
自己做回了阿婆身边。

阿婆很瘦,裤脚一掀开就能看到凸显的骨头,那腿已经变成了暗紫色,比平常人的腿肿了许多,上面还有一些陈年的疤痕。
常青眉头皱起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疤痕没有经过处理,是自己恢复的,因此现在变得触目惊心。

常青点头,换了一边的方向,低头去看自己刚刚按动的地方。那是膝盖后面的一块地方,凸出了一坨,摸上去硬硬的,但又不像骨头,还有点软。

常青摇头:“我明天需要用刀把阿婆膝盖后方的东西取出来,之后需要一个月的时候,每天帮阿婆针灸,做药浴。”

等到刘家阿婆安心住下后,常青回到自己房里准备睡下,房门就被人敲响了。他打开门之后,看见柳叶楠站在门口。
“睡不着吗?”常青笑笑,温柔问。

那碗面没什么不同,甚至味道还有些咸,可却被常青吃的精光,味道也在嘴里无法散开。冒着热气的汤喝下肚,温暖了他整个人。
“多谢。”常青默默说道。

柳叶楠眼角染上一丝笑意,她抬头继续看着天上的繁星,说:“从小我的愿望就是仗剑天涯,我不喜欢被人束缚,也不喜欢被困住。我觉得我是自由的,世间还有很多很多等着我去探寻。”

柳叶楠点头:“不过你的梦想是拯救云中帆,而我的梦想是踏遍天下。能跟你成为朋友,还挺意外的。”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二人匀称的呼吸声。柳叶楠第一次觉得自己紧张,心脏不知所以的猛烈跳动着,她甚至不敢看常青。
“管他是什么。”半许,柳叶楠说。

云中帆被称为圣地,是因为其受神官庇护,常年风调雨顺,百姓和乐。而这最为热闹的不是白天的集市,反倒是夜幕降临时的夜市。
家家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百姓多偏向于齐院,因其乐于布善好施,常常自掏腰包救济周围百姓。对于陈府而言,在百姓眼中多了几分神秘。

陈柄生喝醉了酒,在家丁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进了房间,几乎是他一躺倒床上,扶着他的家丁就立刻飞奔着跑出房间。

过程之中,小翠眼睛不断看向被风掀起的白布,走了许久,就在她疑惑怎么还不到的时候,眼前的白布突然被风吹起,瞳孔之中倒映出一个白色身影。
那身影呆呆的站在白布之后,双目无神的看着她。

小蝶寻着看过去,风又将白布吹起,白布之后哪有什么身影啊,她叹气把小翠拉起来,扶着她站到白布面前。
“在哪里?”

看她还是那么害怕,小蝶无奈叹气:“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给你守着,不会有事的。要是你出事了你就喊我,我立刻冲进去。”

小蝶背过身,看着黑暗的陈府,眼睛眨了眨。前面是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供下人的另外一间房子。
等了半晌,她看了看身后没有动静的小翠,待她再次回头时,前方突然站着一道身影。

当身影距离她只有三个人的距离时,小翠刚好从里面出来,一出来就看见那道身影,她吓的任由小蝶拽着她跑。
两个人跑呀跑,最终跑回那条长长的走廊,白布被风混乱的掀起,小蝶一只手拉着小翠,另外一只手去掀开前面的白布。

小蝶往后退了几步,立刻转身往回跑,跑的过程中敲响路过的房门,也不管是谁的,发出的响声惊醒了里面的人,但没有人敢出来。
但有一个人出来了。

听到终于有人说话,小蝶拉着小翠跑到房子下方的草地上,躲在大石头背后的同时随手拿起一个石头往陈柄生的窗户砸去。
窗户被砸破,石头重重落在地上。

陈柄生暗暗骂了几句,爬起来打开了门,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骂:“是哪个贱种!给老子滚出来!!”
他的醉意还未醒。

陈柄生眼睛瞬间瞪大,酒意也顿时消失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看那道身影,那道身影却是死死的跟着他。

陈柄生跑到走廊,突然脚下一软的跌倒在地。他转身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害怕的在地上挪动。

身影走到他面前,抬起长长的指甲抚上他的脚,之后用力一扭,咔嚓一声,他的整条腿被卸了下来。

身影将手放到了他的另一只腿上,陈柄生立刻激动起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要什么,钱吗?可以可以,多少钱都可以,我回去就凑,你放过我…”

就在陈柄生以为自己的另一只也会废了的时候,从天而降一把锡杖,重重打向女鬼,所幸女鬼躲闪及时,避开那一击。

见有人出面救了陈柄生,身影转身就离开了。紧接着,陈老在管家的搀扶下从外面跑进来,看到陈柄生被绑起来,他连忙让家丁放人,之后站到僧人面前。
“多谢大师相助!”陈老道谢。

眼看僧人就要离开,陈老连忙拉住他:“大师…不瞒你说我们陈府不知道为什么就有恶鬼作祟,还请大师出手,将其收服,无论多少钱我都答应。”

“若你们有性命之忧,就把这符咒拿出来烧掉,到时候我自会赶来救你们。贫僧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还得看施主的悟性。

陈老眼眸一沉,朝他挥手:“断了就断了!一条腿保住你这条命,算是不错了!还不赶紧把少爷扶下去!”

“城外的那座庙是凭空出现的,它一出现常青就出生了。老爷还记得常青出生那天,云中帆上空三条金龙盘旋吗?”

“那可不一定啊。老爷,我听说常青在齐院外面弄了个医堂,不如明天我们去找他,问问他能不能帮我们!”

陈老脸色沉下来,其实他并不想跟齐院扯上什么关系,再者说这是陈府的事情,冒然把外人拉进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而且常青他真的能行吗?

等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管家前往了齐院。这齐院门口当真是新开了医堂啊,只是这人怎么会没有人。
医堂前面就摆了两张桌子,除了看守的家丁,真的不见其他任何人。

齐铭说:“常青再给刘家阿婆看病呢,你们明天再来吧。如果你们的事情很着急的话,可以等两个时辰之后再来。”

齐铭说:“谁不着急啊!治病的常青不着急还是正在被治疗的刘家阿婆不着急?大家都很着急,你要等不了就别等,明天来也不是不行。”

房间门紧紧关着,柳叶楠坐在房门外面 ,安静的等着,等了很久很久,紧闭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推开,柳叶楠抬头对上了常青的视线。
她连忙站起来,常青说:“很顺利。”

两个人刚要走的时候,齐铭快步从远处走来,拉着常青:“陈府的人说要找你,现在已经在正厅等着了。”

这下,三个人又一起往正厅走去。陈老跟管家不厌其烦的待在正厅里,看见齐铭来了,连忙起身迎过去。
齐铭指了指常青:“这是常青。”

陈老看了管家一眼,后者立刻开口说:“不瞒郎君,我们陈府是后搬来云中帆的,一搬到云中帆来陈府就频频闹鬼,我们请了好多道士都没有用,只能来求郎君了。”
他再撒谎,其实陈府闹鬼这件事是在搬来云中帆之前就有了。

常青还没说话,齐铭就立刻拒绝:“你们找错人了吧?常青只是一个凡人,他抓哪门子的鬼?别没事找事啊!”

原以为陈老会就此罢休,可没想到他几乎是每一天都来找常青,明里暗里的给了常青很多恩惠,往日里需要上山采药,现在每天都有新的药送过来。刘家阿婆也被陈府的人照看着。
这让从不愿亏欠别人的常青觉得有些愧疚。

常青亲自去找陈老把这件事说明白很多次了,后者一直在说“没关系,这些只是我们的心意而已。”
这让常青更加为难。

于是常青听说陈柄生的腿断了,主动提出要去为陈柄生治疗,原本是要中午去的,但陈老说不太方便,让他晚上在过去。
常青也没有多想,答应了到晚上就前去。

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出个十七八九了,多半是看自己不愿帮他们抓鬼,特意用这种方法来强制要求自己抓鬼吧。

闻言,小碟冷笑一声:“你被骗了,陈府一到晚上就闹鬼,你还是快点离开吧,你为不值得的人送命。”

等了很久很久,云中帆明亮的灯火都灭的差不多了,常青挺直腰身站在庭院之中,双眼目视前方,等着恶鬼来寻自己。

感受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在那人抬手打向自己的时候,常青头稍侧了侧,余光瞥见那是一只白的不正常的手,指甲很长。

他的身手很快,招招奔着降服去的,倒也不至于索命,可来人的身手很笨拙,不像练武之人,攻击的动作也是跟常人具备的攻击能力一样,而且来人在躲。

每当他的见刺向来人时,来人竟然会在他眼前硬生生消失,之后又从后面打过来。这让常青措手不及。

不等常青反应,鬼在度挥手抓在常青的脖颈上,幸好常青躲闪及时,只是抓破了些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后背的伤,可不一定了。

姑娘再度挥手过来,常青下意识躲闪,但她的速度很快,当常青躲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一抬头刚好对上姑娘的眼神。
长长的指甲距离自己很近,来不及躲了,常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姑娘说:“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这样帮着他们造孽,不怕遭报应吗!举头三尺有神明!”

常青皱眉:“我与他们不是一伙的,这次来陈府只是为了还他们的恩情帮陈公子治伤,遇见你是个意外,降服你也是个意外。你如果有什么委屈大可以跟我说,我尽力帮你。”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等不及天道去昭雪的。你不是神官吗?神官不是要保护凡界百姓吗?你们怎么都不保护保护我?不是说去庙里拜多了,就能得到神官的庇护吗?我头都磕烂了,为何还是这样一个结局?众生疾苦,神官享乐吗?”

晴鸳道:“陈府是后来名字,他们原本姓文,居住在阿尔呐—胭脂镇。文府是当时富甲一方的大户,文府大夫人李臻膝下有一肚独子叫文旭,因为文府的老爷文挚从青楼里买回来一个女子叫苏茗沁的当小妾,而且那个小妾还怀孕了,还是个男孩,生下来取名文杰。文挚很少去李臻房里,相反特别宠爱苏茗沁母子,还常常还玩笑说要把文家家业交给他们。这话不知道知道传到李臻耳朵里,于是她开始谋划。阿尔呐除了文府是大户之外,还有陆府,而陆家家主陆荣华膝下有一独女名叫陆成嫣,因为陆家在当地有钱有势,而陆荣华又很宠爱独女陆成嫣,所以李臻打算跟陆家结亲,借陆家的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是苏茗沁在李臻身边安排了奸细,这消息没一会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于是苏茗沁亲自找到了陆荣华,并与陆荣华答成了合作。她们打算去集市买一个丫鬟来冒充陆家小姐,到时候再有苏茗沁向文挚高密,文家大少爷娶了个丫鬟,这传出去有损家风威严,而文挚项来爱面子,到时候李臻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陆家很快派人来了集市买丫鬟,我当时就在那笼子里,像狗一样的被关着随意人人点评道足。他们看我长相清秀把我买了回去,请人教导我礼仪教导我一些简单的学识,因为我很爱读书,所以我进步很快。有一天,李臻真的来提亲了,陆家自然把我嫁了过去。当时陆荣华告诉我,文家大少爷要娶的是我,可是我的身份有失他们的颜面,所以让我用陆家小姐的身份嫁过去,并且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文家大少爷文旭我见过几次,他经常来贩卖丫鬟的地方,买了一些遭受挨打的丫鬟,他很善良,于是我便同意了。”

“嫁进文府后,她们都以为我是陆家大小姐陆成嫣,对我百般依顺。就连文挚对李臻的态度也渐渐有了好转。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文旭。那是我遇到到,唯一一个很温柔,让我可以付出一切的人。他很爱我很爱我,不管做什么都想着我,当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他也会第一时间挡在我面前。我也很爱他,容不下任何人看不起他,我故意在文挚面前表现出一副十分听从文旭话的样子,让文挚借此对文旭好一点。我们很幸福,他带我去了很多很多机会,见了很多很多人,那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入门三个月,我怀孕了。那天所有人都很开心,可是我很害怕,面对未知的恐惧差点将我吞噬,我每一天晚上都睡不着,李臻把各种各样的补品往我房间里面送,我恶心呕吐不止,常常以泪洗面。别人都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只有文旭注意到了。他不管不顾的从家里产业中退了出来,一心扑在我身上,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他都依着我。李臻送来的补品,只要我神色一变,他就立刻让人拿走。夜晚我惊醒哭泣时,他会立刻醒过来安慰我,陪着我,我不睡他也不睡,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我不能吃什么他就让厨房不要在做这些菜。”

“我开始期待孩子的降临,可是…孩子有五个月大的时候,我在房间里面养胎,文府又买进来一批丫鬟,李臻心疼我特意给我分配了三给个。这其中一个是以前跟我关在一个笼子里,她认出了我,借此威胁我给她钱。我不肯,她便跟我在房间里争吵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李臻突然来找我,听到了一切。她把那个丫鬟打死了,把怀有身孕的我关进了柴房。我知道我骗了他们,是我不对,我甘愿受罚,只求她别让文旭把我休了。”

“苏茗沁知道我被关进柴房的消息,立刻去找文挚告发,还偷偷的把消息散播了出去。外面都在笑话文家,文挚一怒之下打算休了李臻,将文旭逐出文府。李臻搬出母家的身份,借此威胁文挚,要是敢休了她敢动文旭跟我,她就让李家告知来往的商人拒绝跟文府合作。文挚迫于压力,没敢动我们。这时候为了顾及文府的颜面,文挚要把我赶出去,要让文旭休了我。文旭不肯,李臻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逼迫文旭写了休书,为了防止文旭救我,她把文旭关了起来。我大着肚子就被赶出了文府,我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她们就是不肯放我进去,还让四五个人拖着我离开了。”

“我的孩子没了,丈夫没了,清白也没了,荒野之外全是恶狼,恶狼把我的身体撕碎。我死了,我当时以为是李臻让人这样做的,我很难过,因为执念散不去,我入不了轮回,就一直在荒野飘荡着。有一天我突然想问文府看看文旭,可是我回到文府的时候,文府已经变成了陈府。我以为是他们嫌丢人,改了名字。于是我心灰意冷回到了地府,打算放下一切入轮回。可是…我在地狱里遇到了苏茗沁。”

“苏茗沁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对不起,跟我说她对不起我。也是那天我才知道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苏茗沁安排好的,她根本不是什么青楼的小妾,她也不爱文挚。她之所以接近文挚,其实是为了杀他,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毁掉整个文家。而我,是她报仇计划里面的一个棋子。她说她的母亲叫苏莜,是从阿尔呐边境贫困镇来的,当时文挚谈生意路过那个地方,因为苏悠长的美丽,他变强行与苏悠发生了关系。后来苏悠怀疑了,苏家是小门小户,接受不了这种不体面的事情,因此把苏莜赶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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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夜冷,明月高悬,常青站在庭院之中,亲耳听着晴鸳过往所受之苦,眉头不自主皱起来,放在两侧的手也慢慢握紧。

晴鸳继续说道:“苏莜怀着身孕四处漂泊,来到了阿尔呐—胭脂镇,胭脂镇的人对她们很好,所以她们觉得在这里定居。苏莜生下苏茗沁后,整日在外面辛苦干活维持生计,不知道怎么被村里的恶霸盯上了,当时家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且貌美如花的苏莜,一个是年纪很小很小的苏茗沁,为了保护苏茗沁,苏莜用尽全力挣脱恶霸的纠缠,把苏茗沁推出家门,关上了那道门。她用自己的一切在护着这个孩子,原想着苏茗沁离开她会好过一些,可是苏茗沁刚被赶出门,就被在外买女人的老鸨看到了,并被抓到了青楼,从小培养。苏茗沁逃不出去,见不了苏莜,这一晃就是十多年。”

“苏茗沁终于长大了,成了青楼里面的红牌,服侍客人时,无意之中听见那个客人说她有些眼熟,在她的不断逼问下,客人说自己当年跟文挚去了一个小镇,看到了一个跟她很像的人。几乎是一秒,苏茗沁就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她也知道自己的出生是害得母亲受苦的元凶。在此期间,她派人去找过之前的住所,可没有找到母亲,苏茗沁以为苏莜不堪受辱,死了。她心灰意冷的决定报仇,通过自己的方式当年伤害自己母亲的人都遭到了报应,除了文挚。文挚太警惕了,她的小伎俩根本对付不了他。”

“无奈之下,苏茗沁决定自己报仇,她开始接近文挚,想要进到文府。可怎么也进不去,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怀孕了。孩子不是文挚的,孩子的父亲她知道是谁,但她没有告诉我。她只是说她利用这个孩子进到了文府,展开了计划。李臻虽看不起她,但也是个坦率直白的,她的第一步便是把李臻等人赶出文府,然后这个时候我撞了上去。通过一步步计划,她以为她得逞了,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李臻没有被赶出文府,还好端端的待着,她说我被赶出文府后的所有经历不是她安排的,她根本没想过要害我。她说她被发现了。”

“和往常一样,苏茗沁去找了文挚。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往日的恩恩爱爱,而是文挚的一封书信。原来文挚私底下在调查苏茗沁,并且知道了苏茗沁是自己当年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他大怒,让人把苏茗沁关进了文府。苏茗沁看自己没有后路了,于是买通了丫鬟,去厨房下了药。一夜之间,文府的人无一生还,连带着苏茗沁自己也喝下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后来的大火,也是有人有意为之。”

“我问她文旭呢?苏茗沁说自从我被赶出文府后,文旭心灰意冷搬离了文府,李臻受不了自己儿子离开的事实,诚心悔过削发为尼,号:木禾。我心痛,我难过,我进不去寺庙,我便去找文旭,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他。后来我听说,有人买下了文府的旧宅,改名为温宅,宅主叫温七。我偷偷去看过,他就是文旭,他改名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怀孕的妻子。我听说那个妻子也是买来的。看着他幸福的样子,我本不愿去打扰的。”

“可是他们逼我!一天晚上我飘荡在大街上,跟在醉了酒的文旭后面,想保护他。可是不知道从哪突然冲出来几个手持利刃的悍匪,即使他们蒙着面可是我依旧可以看出来,他们就是那天侮辱我的畜生!文旭没学过武,几下就倒下了,我为了救他不免冲了出来,挡在他身边保护他。悍匪人可真多啊,我怎么也杀不完,他们趁我不备从后面偷袭我,就在我要回头的时候,文旭从地上爬起来挡在我面前。”

“那么大的一把刀穿过他的身体,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鲜红如艳,让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任务完成了,他们跑了,文旭倒在地上,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喜看着他,害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他不敢上前,可是又担心他的伤势。就在这个时候文旭他笑着朝我伸手,他说:“夫人,你终于肯出现了吗?”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知道是我,无数个日日夜夜在偷偷潜进温府看他,他都知道是我,就是因为他知道是我,所以刚才才会为我挡下那一剑。”

“我抱着他说要带他去找大夫,他说没用的,他本来就没几日可活了。当年离开文府之后他遭到了追杀,被一山户救下,可只能活一年有余了,他修养了四个月,再从外地赶回胭脂镇重新修建了府邸,改名为温。温和文,温七跟文旭。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自己没有娶夫人,府邸上那位是他去买丫鬟时看见的一个怀有身孕还被关在笼子里的,心存善念救买下来了,有个夫人也好管理府中的事物。文旭说他膝下无子,原本打算把全部家业都交给那个孩子的。他跟我解释了一切,他告诉我他一直都在等着我,他知道我在他身边,他也知道我一直在看着他。”

“他说他终于可以来找我了,他说其实当我嫁给他那一天他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知道我是丫鬟不是小姐,他说他既然跟我拜了堂那我就是他唯一的妻子,他说他没护住我跟孩子他罪该万死,他说他下辈子还要跟我堂堂正正的在一起。后来他死了,死在我的怀里。我把他的尸体送回了温府。想到文家种种变故,跟文旭遭受的追杀,我开始调查当年的一切。”

“最终线索停在了陆府,原来根本不是苏茗沁利用陆府,而是陆府利用了苏茗沁,报当年羞辱之仇。陆荣华跟文挚当年在同一个学堂读书,文挚常年带入欺凌陆荣华,陆荣华家里不富裕,文挚就带人去他的家里四处捣乱,羞辱他还要羞辱他的父母,他的父母身体不好,听到文挚的话气急攻心病倒了,陆荣华没有钱医治,父母没过多久就没了。后来陆荣华奋发图强,成为大户,也就开始了他的计划。苏茗沁得到的关于文挚是欺凌他母亲的消息,全是陆荣华安排的,甚至苏莜后来被恶霸看上也是他的计策,他故意让苏茗沁恨死了文挚,之后再假意跟她联手。”

“可是陆荣华没想到的是,苏茗沁从头到尾只想杀文挚,其他人她都不想杀。于是他便自己动手,他要文府家破人亡。追杀文旭,文家大火,我的遭遇,全是他干的。”

“我生气,我难过。我觉得要去报仇,我化作厉鬼,四处骚扰陆府,原本是想把他们都杀了的,有一天有一个妇人带着个儿子来了,原来陆荣华在外面也有私生子,那个大儿子也是个畜生,小小年纪不学好,老是欺负别的小孩,我吓了他好多次。渐渐的陆府闹鬼的事情传出去了,陆荣华带着全家人搬来了云中帆,改名换姓成了今天的陈府。”
故事说到这里才算结束,短短的几句话包括了人世间的沧桑变化,包含了晴鸳的百般无奈。

晴鸳抬眸,眼神渐渐凶狠:“他该死!他就跟文挚一样是个强抢妇女的畜生!云中帆多少花季少女遭受到他的毒手,我数都数不过来!卸了他的一条腿算便宜他了,我原本是打量卸了他的四肢,把他塞进酒坛里成为废人的!!!!”

见晴鸳不说话,常青又道:“你把文旭的尸身送回文府,难道是丢在文府门口吗?如果你要进去,你难道不会遇见夫人吗?”

“对对对,那个僧人!”陈老反应过来,默默撇了常青一样,随即点燃了符咒,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常青又说。

原以为只要天亮了,一切就能结束,可是常青高估了人性。没过一会,耳边传来一阵呐喊,尖叫声划破黑夜,东方还未既白……
常青犹如惊弓之鸟飞奔过去……

眼前的一幕过于震惊,常青回过神来,目光放在操控阵法的僧人身上,他想跑过去,但被陈老让人抓住了。
“住手!!!”

常青挣脱开家丁,跌跌撞撞跑向晴鸳。后者身边布满阵法,他本一介凡人,本应该是进不去的,可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安然无恙的进去了。
僧人看到这一幕,眉头皱起来。

其实他自己也很矛盾。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意晴鸳去报仇。可是他却知道这个世界的痛苦是等不来天道的。
所以他才没有阻止。

总想着晴鸳是个善良的姑娘,杀了陈柄生处罚了陈老,那这横跨几十年的恩怨也就散了,也能保住陈府其他人的命。
再者说如此深仇大恨,凭旁人的几句话,是放不下的。

陈老脸上染上丝哀愁:“是我愧对她,是我愧对文府,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伤害我的孩子。”
他好像真的很真诚。

“常青,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不好过,觉得自己年轻时候做了太多错事。有很多时候我都想一死了之去赎罪,可我也有私心我也想看着我的孩子成家立业。常青,你没做过父母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的亲生父母也是想看你成家立业的。”
陈老一边说一边往常青走去,眼眶通红似落眼泪。

好像是在陈老的苦苦哀求之下,常青留在陈府为陈柄生医治腿伤,好像是陈柄生说要改过自新,照顾被他伤害过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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