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披风、软垫、小木凳都背上了,还用精美的食盒装了奚容奚容爱吃的点心果子,再带上上好的茶,准备用山泉水煮。
奚老爷认真看了看奚容,见最近却是长了些肉,也长高了许多,白白净净脸色红润,显然是养得极好。
头发水润乌黑,手一摸,软得不行,似绸缎般的光滑。
支魈收拾好了东西,以为要和奚容一块去的,谁知道并没有带他。
奚容说:“我到时候给你也带个小风筝。”
支魈连忙说:“谢谢少爷。”
他已经在期待风筝了。
奚老爷说:“容儿对小书童倒是好。”
奚容:“哼,我对谁都好,大家都夸我。”
奚老爷弯着眼睛笑:“我们家容儿要是当了官也是仁德的父母官。”
如此便带着奚容去郊外放风筝。
支魈在家里等着,指挥下人把东苑打扫了一遍,将奚容回来时要用的东西好好备着。
时不时去门口看上一眼,到了晚上还不见人回来,已经有点着急了。
便去问管家,“义父,少爷和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管家说:“郊外有些远,奚家那边也有宅子,也许是玩得忘了时间,便在宅子里住下了,有时候去四五日的,急什么急?”
“哦。”支魈失落了应了一声。
可是一晚上都睡不安稳,时不时去少爷房里看一眼,点着灯守着。
有时候奚容会让他睡外面的侧屋陪他,他如今在东苑越发权利大,半夜来这里没人会说什么。
他拿着笼灯进了里屋,在窗前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东苑的门有什么动静,到了后半夜才在奚容的脚踏垫子上躺在睡了会儿。
黎明十分,连忙起来打理家务,还去厨房准备了些早餐。
如今东苑的小厨房也是他说了算。
可这一日,奚容还没回来。
他在门口喃喃的说:“明天该回来了吧。”
然而次日竟然下起了雨。
管家说:“别等了,老爷不喜欢下雨,若是下雨肯定不会回来。”
支魈突然就恨老天爷为什么下雨,前几日偏偏不下,今日却下了,真是耽误人行程。
如此又等了一日,这天支魈等到了中午,心里已经担心起来了,“为什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着已经去和管家说要出门找人了。
匆匆忙忙带了些点心,还从厨房拿了把小刀包着,没想到刚到门口大门就开了。
那大门必须是贵宾和主人才能走的,支魈连跑带飞的过去。
匆匆忙忙跑到门口一看。
正巧看见奚容从马车上下来。
他刚想走过去接人,旁边一名少年已经先一步伸出手把奚容抱了下来。
那少年一身月白华服,清瘦挺拔,生得俊美无双,身后跟着好几名人高马大的精兵。奚容笑道可开心了,还拉着他的袖袍和他说了好多话,依依不舍的,在邀请他来奚府玩。
连奚老爷也朝他拱手道谢。
那少年微微弯着腰回礼,又垂眸和奚容说话,弯着眼睛看着奚容,很是温柔的样子。
但最终还是道了别。
奚容失落的叹了口气,转头看见支魈。
“支魈!”
那声音似唤小狗般,支魈一听就跑了过去,行云流水般接过了奚容的行李,关切的问,“少爷怎么去了好几天,玩得高不高兴呀.......”
奚容边走边和他说,到了屋里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精美的小匕首。
“风筝是没有了,但是给你带了其他的。”
那匕首相当的精美锋利,微微弯折,是件利刃。
奚容笑道:“这是我从张鹤哥哥那儿拿的,你是没有看过,那兵器库可威风了,我还看过陛下赐的黄金铠甲.......”
支魈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一定是刚才送奚容回来的少年。
刚刚奚容回东苑的路上和他说了一路,他已经知晓了大致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是放风筝的,没想到遇见了流民山寇,杀了好多人,奚老爷是文官,带的侍卫死了大半,幸好遇见了张鹤将他们救了下来。
张鹤是丞相的嫡长子,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他的外祖父是开国大将军,家中有先帝亲赐的黄金铠甲,无上荣光。
张鹤的外戚姓窦,家中男丁均为武将,但几乎战死了大半,和他母亲同辈的兄弟均已战死沙场,他母亲是嫡女,嫁给张家是属于下嫁,当年张丞相不过是名书生。
而今张鹤是两家的枢纽,窦家也有意培养他,因此渐渐让他接触军务。
如此刚好带人来平乱,才正巧救下了奚家父子。
奚父只和奚容说了两点。
一是和张鹤交好。
二是千万别拉帮结派站队,即使他二姐是大皇子侧妃,但是奚容也不能站队。
此时奚容还不了解朝着局势,并不完全理解他父亲说的话。
如果他再长得五六岁就会知道,张鹤是太子一脉的人,但是他爹又让他和人交好又不站队,这不是让他左右为难吗?
但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对强者无限向往的孩童,这几日已经张口闭口都是张鹤。
“张鹤哥哥的武功可厉害了。”
“张鹤哥哥还中了举人!我明年要参加童试,一定要考上,要不然我都没脸找张鹤哥哥玩。”
支魈默默听着,闷声闷气的说:“少爷,喝口热汤。”
奚容咕噜咕噜的把汤喝光了,像个豪迈的小将士般。
“好喝!”
支魈温和的笑:“奴才还做了小吃,是新品,正等着少爷尝呢。”
奚容的终于被成功的转移的注意力,拍拍桌子等吃的。
支魈连忙去端食物上桌。
伺候好了奚容吃饭睡觉,他在深夜里默默的拿出了利刃瞧了又瞧,那冰冷的匕首锋利无比,并不是新物,是件旧物,恐怕是沾了不少血,打开的瞬间能感受到这种无形的煞气,能让少年热血沸腾。
他想,如果当时是他在奚容身边恐怕也做不了什么,或许也不过是拼死保护主子的家奴,不过是倒下的尸体一具。
他的能力太小了。
甚至毕生无法跨越一些鸿沟。
比如他和张鹤。
但他第二天还是开始想办法学武。
自从上次和金钟宝起了冲突之后,支魈每天都在练身体。
是跟着府里一些侍卫练的,练基本功,扎马步,侍卫说任何武艺,底盘都要稳,不然受不住力。
支魈认真的听着学着,甚至还在府里偷偷拜了名学武的师父。
是府里比较厉害的侍卫。
但是远远不够。
他需要非常精湛的武艺,是足以以一敌百的功夫,能保护奚容,不受任何伤害的力量。
他现在还是太小了,甚至不知道这种门路。
但是他可以去求管家。
管家皱眉:“支魈,人生苦短,总要放松些的,不必要时常那么苦。”
支魈过得太累了,连管家都觉得他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整天操心这操心那,他小小年纪已经拿到了东苑的总管大权,已经到了享福的时候,却还要学什么武,那些事交给侍卫去做不好吗?
支魈说:“这是我的快乐所在。”
管家无话可说,他也无法做主在府里请一名顶尖的武艺师父,又不是教少爷,教了是奴仆,这事前所未有。
如此便去禀报老爷。
奚老爷居高临下看着他,“为什么要学武,听闻你向府里的侍卫学了些武艺,怎么?还不够吗?”
支魈轻轻磕了个头,“不够。”
“奴才听闻上回少爷在郊外遇见了山寇,最后是运气好被人所救,奴才当时便想,假设奴才在,而奴才身有绝世武艺,能以一敌百,比然能保护好少爷,不会有半点惊慌。”
奚老爷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摇头失笑:“你这奴才在我面前求东西,竟然半点不提我,心心念念都是少爷。”
“罢了,便让人去请一个吧,教教你也教教容儿,你好好学,将来好好保护少爷。”
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憨厚愚笨,说是聪明,却不知道溜须拍马,要做什么说得明明白白,半点不说假话。
说是愚笨,却牢牢抓住了他的命脉。
他的容儿也是他的命根子。
......
如此支魈和奚容闲暇时已经不再到处闲玩,支魈要练武,奚容要读书。
本来奚容也兴致勃勃练了两天,但是他实在吃不了这个苦,只能好好读书。
如今他有了目标,也不似从前那边玩闹,支魈偶尔陪着他读书,不陪的时候虽然效率没那么高,但也认真读了。
十二岁的时候参加了一次童试,不幸以毫厘之差落榜。
京城里的世家少爷们都是捐的童生,他非要考。
没考过,回家大哭了一场,支魈哄了大半天才抽抽搭搭流干了眼泪。
低落了大半个月 ,终于又卷土重来。
又三年,奚容再参加了一次童试,乃是皇城脚下,这片区域少年学子中的前三。
奚老爷当时在翰林院都捋着胡子大笑,“我儿将来是国之栋梁!”
第107章 少爷的贴身书童9
这是奚容十五年来的高光时刻, 几个玩得好的同窗和一些和奚家亲近的世家少爷们带着奚容一块去庆祝,来了京城最贵的大酒楼包下的顶层为奚容庆贺。
他众星捧月般被人簇拥着,人人都夸他。
“奚少可是前三!妥妥的科考三甲人才。”
“和咱们不一样, 他可是真才实学!”
奚容其实不常去学堂,多是在家里学, 也请了教书先生,他奚家是大家族, 父亲高官母亲郡主,家里有爵位继承。
认识的人也不多。
因为他不爱出门,还没认识一些纨绔, 不知道有什么花样。
再加上这些年都是在读书,和支魈玩也很快乐,更不认识人了。
没想到考上了秀才, 这么一大帮人来给他庆贺, 甚至有些人他不认识。
奚容不知道的是, 他虽然不怎么出门, 但是他非常出名。
不止在学堂里, 在整个京城都很有名气。
听说奚家小少爷神神秘秘的,但是和一般的世家子不同,家世好已经不必说了, 他还是个人人夸赞的读书人,学堂的老师、世家的家长经常夸他。
偶尔露一次面,是惊为天人。
他生得极为漂亮, 说是见过的人都为之倾倒。
京城的贵女们对他好奇死了,他那些表亲姐姐妹妹们见过他, 和小姐妹一起玩的时候把他吹上天。
“那可是神仙般的贵公子, 我看一眼都要晕过去, 要是和他说话我都不敢呼吸,他可真漂亮,路边的小狗小猫见了他都不会走路了,谁要是嫁给他得天天自卑死,你、你、你都没他好看!”
贵女们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就这么传了几遍,奚容已经成为了京城高门贵女的梦中情郎了。
甚至那家家户户,有门第的家长都觉得他不错,奚大人为人本分,是个能臣又是个忠臣,是不折不扣的中立一派,深得陛下喜爱,门第家世都是顶尖,谁见了奚容都想当要他女婿。
好几次宴会都想请他来瞧一瞧,但没什么由头,他爹是个死板的文官,每次都说问问儿子是否要去。
对外谦虚的说:“我可管不了他,调皮得很。”
可要是调皮,怎么又如此听话在家中?
听说人家要读书呢。
这不,考了个童试三甲,好些家里都派家里的男丁去打听,有的是为了攀上关系,有的是为了自己的姐妹,如此便许多人一块来了,其中不乏高门贵族。
这一见也是惊呆了。
都听自家姐姐妹妹想嫁给他,本来还一股酸劲儿,想知道是个什么阿猫阿狗浪得虚名。
没想到这么漂亮。
往人群中一站,是鹤立鸡群,根本是看不见别人了,只能看见他。
穿着一身暖白的华服,身上穿戴着好几枚美玉,像个小神仙似的浑身发着光,有些疏离的样子,但一笑又很让人喜欢。
那乖巧又漂亮的贵公子,任何家长见了都会喜欢极了,怪不得贵女们都念着他无可厚非,他都快成“京都第一女婿”了。
本来是想调笑俩两句的,最好是来些喝酒猜拳的男人把戏,又或者是投壶等等,没想到见到了人以后,大伙儿都分外拘谨。
长长的一个宴席,少年们分做两排,个个都规规矩矩的坐着,都不敢上酒,生怕熏着了那美丽的贵公子。
如此便上了茶。
其中有名贵公子,是户部侍郎家的嫡次子赵鑫,有一手的好茶艺,居然自请来煮茶。
煮茶这种事情一般是下人来做、或者是宴会上身份最低的贵公子来做,赵鑫身份和家世都很不错,如果不是自愿,谁都不让他煮茶。
规规矩矩和各位行了个礼,“小小拙艺,上不得台面,不过是玩乐罢了,若能得奚公子一笑,便是在下的荣幸。”
奚容笑道:“赵公子客气了,您是先生的好学生,乃是去年童生第一,在下敬佩还来不及呢。”
赵鑫耳朵都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人,连忙煮起了茶。
奚家公子太漂亮了,还对着他笑,这一笑整个宴会的人都安静了。
那可真是天仙似的美人儿。
几个公子哥儿都在想自己有什么本事能不能展示展示。
支魈冷盯着赵鑫,弯腰在奚容耳边轻轻给他小声的讲解,“赵家公子那手艺,就是上回奴才端上来的新龙井,也是用了这手法.......”
这样一说就显得赵鑫那茶艺不怎么值钱了,他的书童也会,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了,而他对茶艺没什么研究,顶多是知道怎么夸。
奚容在外面特别的有礼貌,在座的根本想不到他小时候在个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主儿,在家里也是懒懒散散,比在座的各位都没规矩一点,他老爹不管他这些虚的东西,只要他长得健康不走歪路,只要他读书听话,随便他睡到日上三竿。
可到了外面,他是一等一的贵公子,是照着当张鹤复刻的,装得像模像样。
支魈一边说,奚容一边对着赵鑫颔首,看起来对他很满意的样子,赵鑫慌乱得差点弄错了步骤,心脏蹦蹦跳,生怕哪一步没做好,这可比考试难多了。
桌上已有人提议,“咱们来玩对对联吧?”
这是雅趣,看起来是读书人爱的,奚家公子这样乖巧漂亮的读书人,肯定喜欢。
但他们不知道奚容最讨厌的就是对对联,他是术有专攻,支魈告诉他的方式,专门针对考试的。
其他什么对对联、猜灯谜、作诗,根本是烂透了,他只会怎么考试。
甚至还有人提议:“要不这样,谁的对联对得好,就让奚公子把对联写下来作为彩头赠送?”
奚容:“......”
他的字也写得不太好,顶多是能过先生那关,他要是没看错的话,这里其中有两个家伙都是写字一等一的好,他怀疑这些家伙要搞他,专门看他出糗。
而且这种彩头也太低了吧.......
没想到这个提议几乎是全票通过。
“这彩头太妙了!奚公子刚过童试,若是能得奚公子墨宝,也好沾沾喜气!”
如此无话可说,幸好奚容不用参与对对联,他只需要做好彩头就行。
看着他们一个个吐沫横飞、兴奋不已,奚容连忙坐退了一点,刚把椅子搬过来点,赵鑫已经沏好茶了。
他竟然绕了个大圈,亲自端到了奚容面前,甚至拿了一个小板凳挤了过来。
奚容干笑一声,谢过。
还没喝上一口,对对联的赢家已经出来了。
有位公子连忙让点家拿了上好的笔墨纸砚摆在奚容面前,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也,等着他写。
当奚容拿起毛笔的时候,甚至都围了过来。
支魈站在奚容地方身后,半蹲在,用两只臂膀帮他把人隔开,注意着身边,以防有人碰到了奚容。
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突然间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奚容儿,怎么回事这么大阵仗?”
奚容抬头一看,原来是金钟宝来了。
金钟宝冷笑一声,“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围着你?”
金钟宝是真金白银的世子爷,是奚容母族那边的人,身份很是高贵,在京城是纨绔中的一霸,谁都不敢惹他。
他一来,大家都连忙散开。
金钟宝身后跟着一帮子纨绔少爷,以金钟宝为首强势插.入,不仅把赵鑫挤开了,还让人拿了凳子。
刚想攀着奚容的肩膀,就被人隔开,转头一看,竟然是支魈。
金钟宝冷冰冰的盯着支魈:“狗奴才让开!待会让人打死你!”
奚容摆手让支魈在一旁候着,抿着唇和金钟宝针锋相对。
“别惹我,在外头我不想和你说话。”
金钟宝被逗笑了,“什么话要回家说?怎么就不和我说话了?容容小宝贝在外面要做乖宝宝啊?”
“你!”奚容被气得面红耳赤。
一旁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金世子!莫要欺人太甚了!”
金钟宝刚才还笑嘻嘻和奚容说话,转头就像个活阎王似的冷着脸,“我和我表弟说话,哪个不长眼的敢插嘴!是不是你?!”
他乃是京都一霸,是这一辈人中出了名的纨绔,谁都惹不起他,被指着的贵公子吓得惊慌失措。
奚容皱起了眉头,“好了好了,找我什么事?”
金钟宝转过脸又嘻嘻笑道:“来这儿吃饭听见上面有人吵闹,便上来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吵到小爷,没想到是你。”
奚容真是讨厌死他了,“那你便换个地方吃饭,没钱我借给你,支魈!”
支魈跟他的左膀右臂似的,奚容想什么他都知道,已经从荷包里拿钱。
金钟宝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他家可是有金山银山,他母亲是西北那边的侯爵之女,守着一大座金矿,说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一挥手就让几名侍卫围着支魈打。
奚容本来是可以发火制止的,但是他知道支魈现在功夫很好,他就想看看支魈能不能赢金钟宝的侍卫,微微一扁头,支魈还没看见奚容的正脸就理解到了奚容的意思。
他必须好好表现,把这些家伙打趴下。
而这边奚容不冷不热的说:“就这么欺负我的人,说打就打,金钟宝,你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金钟宝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主要是你的狗奴才太不守规矩了,表哥怕你被这种坏奴才骗才出手的,好了容容,你别生气,哥哥今天带你去吃点好的,见识见识。”
奚容哼笑:“什么好东西我没见识过?”
金钟宝盯着奚容的眼睛笑,“天香楼知道吗?没有去过吧?”
奚容一听这个名字,耳朵都红透了。
他的确是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听说这种地方是那些浪荡子弟才会去的,里面有许多美貌的舞姬歌女,还能来包厢给少爷们弹曲。
京都里的纨绔们经常去消遣,可是奚容这样的正经人,谁会去那种地方?
他要是去了,他爹非得打死他!
一旁的支魈皱着眉头,狠狠的来了几个拳脚,把上前围攻他的侍卫都打趴下了。
连忙来到奚容身边,想提醒他不要去。
但是金钟宝已经先一步说:“容容宝宝该不会怕姑父骂吧?啧啧啧啧,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个胆小鬼哈哈哈哈!和你一样年纪的公子都去过,就你没见识,就一句话,你敢不敢去!?”
不得不说金钟宝这个人的确抓住了奚容的秉性,奚容在外边看起来很乖巧谨慎,像个小大人似的,但上当上得特别快,又经不起逗又经不起激,金钟宝这么一说,奚容就气得脸鼓起来了。
“去就去!谁怕谁啊,支魈,我们走!”
天香楼乃是京都第一歌舞楼, 是世家贵族、京城的公子哥追捧之地。
这地方比青楼勾栏院要高贵很多,里面都是些淸倌,弹弹琴跳跳舞,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精通者甚多。
一个个打扮得和富家小姐般漂亮, 但又没有富家小姐那般庄严,多了几分趣味。
虽然是歌舞楼, 但标榜着是酒楼食楼,不过来的多半不是食客,都是一字千金的公子哥。
奚容到了楼下的时候, 一股子女人的香粉味扑鼻而来,他心里有点儿胆怯,但是来都来了, 要是不去更要被金钟宝笑话。
可是到了一楼, 支魈都被拦了下来。
来天香楼的公子哥都不带小厮上二楼, 一来是这些小厮可能是家里的眼线, 贵公子们之间的玩乐怎么可以让他们知道?回去告状那不得一顿训斥?二是上面几乎都是身份高贵的人, 奴才是下人,要是起了冲突可能会照成贵公子们的伤亡,为了少点打架, 小厮一般是不上去。
但是主子非要带,也是可以的,这并不是规矩, 只是潜规则而已。
奚容是特别想让支魈上去,他一个人很没底, 但是他又好面子极了, 金钟宝说:“怎么?还看你那狗奴才?你该不会还要把他带上去吧?”
奚容只稍微扫一圈就看到贵公子们都不带奴仆, 他要是带支魈,会不会显得很孬?
这恐怕还是天香楼的规矩,他第一次来不清楚规矩就做得怎么出格,这边好多都是世家公子,说不定他胆小怕事孬货的名声就要被传出来。
奚容对支魈说:“你在一楼等着。”
支魈凑近奚容,小声的说:“奴才已经打听好了,天香楼没有不让奴仆上去的规矩,奴才可以跟着少爷上去的。”
奚容冷着眉说:“少说废话,让你等着就等着!我是不敢一个人去吗?”
支魈不说话,眼睁睁的看着奚容就这么上去了。
他那个表哥显然不怀好意,每次见面都会让奚容气得要命,可奚容偏偏就是被他套得死死的。
他在一楼紧紧盯着,一双眼睛跟着走,清清楚楚看好了奚容的路线。找了的合适的位置等着,要是要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上去。
如果奚容可以带他上去就好了,而奚容不带他就上不去。
他只是个奴仆。
......
金钟宝很有钱,出手就是大手笔,一行人去了三楼的一个大包间,以金钟宝为中心的纨绔跟着他身后,足足七八人,金钟宝微微垂着头和奚容说话。
贵公子们无论在哪里都避着金钟宝,这人横得要命,连忙是走了,不敢回看,但是今天好些人回头看了。
悄悄的交头接耳,“那小公子是谁啊?”
“长得真好看。”
“气度和穿着是名家世很好的贵公子,也是金世子的人吗?”
“金世子一直和他在说话,他爱搭不理的,怎么回事?金世子也不生气。”
三楼天字号房,张鹤刚好掀开帘子,往下一看就看见了奚容。
狭长的眼眸一跳,往前两步去看,的确是奚容。
后边有人问:“怎么了?”
张鹤微微摇头,“没什么,殿下,我们进去吧。”
一楼围起来的场地中心有公共表演,二三楼的人都可以看,但是像金钟宝这样的出手阔绰的纨绔不屑看那些,他手一挥,自己家似的,“叫两个人来弹琴解闷。”
奚容看着他,“金钟宝,你经常来啊?”
金钟宝挺起了腰杆子,“那是当然,这可跟小爷自己家似的。”
实际上是只来过一次,他玩得好的一帮子纨绔经常来,他也不能露怯,便是拿着钱来了,结果叫了个舞姬跳舞,身上的香熏得他一直打喷嚏,还发了大火,说那舞姬下毒。
这回聪明了一点,叫了两个弹琴的。
进了门,金钟宝得意的说:“瞧见没有,‘地’字号雅间,一般人可订不到。”
奚容知道“天地玄黄”,“地”是排第二的,他不知道金钟宝有什么好得意,“怎么不是‘天’字?”
金钟宝“嘘”了一声,“别乱说,没有天字号。”
可奚容上来的时候分明看见天字号房,虽然很隐秘,但的确是那个字。
奚容隐约知道什么,也许是天家的人会来,但皇子们来这些地方不太光彩,所以就说没有。
地字号雅间非常豪华,也很宽敞,是足够贵公子们的座位,还够七八个舞娘跳舞,但今天请的琴师,因此不怎么需要那么多地方,还能玩投壶游戏。
金钟宝故意说:“我们家容容童试三甲,今天容容得坐主位!”
金钟宝整天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像是故意玩弄,又像给人难堪,奚容哼哼两声,直接坐在主位上了。
金钟宝坐在他旁边,“待会我们玩投壶你会不会?”
奚容怎么会这种游戏,他整天闷在家里和支魈玩游戏,都是玩的过家家、捉迷藏、猜字游戏,没有聚众和公子哥们玩这些,但他这些游戏的规则,支魈和他说过一次,一听就没兴趣。
奚容抿着唇,“我当然会!我只是不喜欢玩这个。”
旁边一名纨绔连忙凑过来问,“奚公子喜欢玩什么,我都会!”
金钟宝皱着眉头那人挤开,对着奚容说话,“不会就不会,逞什么能,待会儿玩的时候表哥教你就是。”
说着还回头瞪了那名纨绔一眼,狗腿子,就这么急着表现吗?奚容是什么香饽饽,一个两个都往上凑?不就是考了个秀才,他去年也捐好了。
奚容真是讨厌死他了,明明那位公子说了可以玩其他的,他非要看他出糗才罢休,真是一点也没变,遇见他准没好事。
如此就决定玩投壶游戏。
而这时,琴师刚好到了。
之前都是姑娘,这回的琴师居然是个男人。
那男人捧着琴过来,身边是一名抱着琵琶的美艳女子。
进来的时候几个公子哥表情都有一点微妙。
虽然说是淸倌儿,但是烟花之地的人能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家伙?
隔了条街就有倌楼,今天的琴师居然是个男人。
好几个公子哥都偷偷看了眼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