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听见肖坤说:“我力气大,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十里湾太荒芜了,容容能来陪我开心得不得了,我在十里湾做的那个小木屋,往后容容可以在那儿帮我画画房子我来干所有的活,可以吗?”
奚容心里跃跃欲试,他干活确实没什么天赋,但是文人的事他很感兴趣,尝试了文学又开始研究理科,这是在上海也没有的体验,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一点价值,他心里很想应下,但又很是谦虚,“我的学识还不太够,但我、我可以试试。”
奚容又问了想在哪里建房子, 要建成什么样的等等。
肖坤说:“现在住的房子改建一下,外面要弄个小院子,还要在小兴安岭建个小木屋, 不忙的时候就去那儿打猎。”
小兴安岭的木材和野兽丰富,肖坤去年猎的野猪就是在小兴安岭猎的, 这个地方离十里湾有一百多公里,肖坤这种脚程也要走上一天一夜就到。
他要想法子赚点钱买匹马就好, 他可以走路,但是不能让奚容走。买匹马、买个大板车既能坐人又能办东西。
但是一匹马太贵了,办上板车行头至少要五十块钱。
肖坤掏空家底都没那么多钱, 他父亲母亲很节俭,他自己也是,攒起来的钱也只有十几块而已。
前段时间有二十几块的, 但是这段时间买东西、做家具等等都在用钱, 生产队每日的劳作都很幸苦, 他也赚不了什么钱的, 顶多的能保障两个人的日常用品富足。
抠抠搜搜一年能省下五块钱, 但是现在有了奚容,开销会大起来,他不能让人吃苦。
奚容不知道那么多门门道道, 他现在脑子全是怎么建筑房子。
肖坤说:“多亏了有容容在,要不然我一辈子也建不好房子。”
仿佛奚容已经帮了他大忙,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终点, 就是在奚容的帮助下建设了特别好的房子。
他其实多少会一点,也在村里帮过别人的忙, 知道一些基本结构建筑的知识, 只是如果没有奚容在,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动房子,也不会有什么多姿多彩的生活,这一生可能像头牛一样劳作到死。
奚容听了他的话倍感压力,更加坚定了要给肖坤设计出最好的房子的想法。
他见识比肖坤多多了,看过各种各样的房子,审美也相当不错。
当天夜里也不收拾房间了,已经是动起来笔。
肖坤怕他熬坏了眼睛,就说:“容容,油灯很贵,早点睡,明天一天可以画的。”
果然,肖坤这么一说,奚容就很怕浪费灯油了,他连忙洗漱赶紧睡觉。
本来以为第一天来肖坤家里睡觉,会辗转反侧,担忧这担忧那,但实际睡起来,居然是沾头就睡着了。
肖坤给他铺了厚厚的被子,垫着盖着都很舒服,这个房间的温度比肖坤那个房间更好一点,夜里凉爽,盖着被子特别舒服,又在干干净净崭新的环境。
他的脑子里全是盖房子,睡前还在叨念着,他心无旁骛、别无他想,一会儿就进入了深眠。
一觉睡到大天亮,精神百倍。
他也不用再走那么远的路了,肖坤更不用来回接他,他们离出工地点就那么一两里路。
奚容这天格外兴奋,肖坤刚起了锅煮饭奚容也跟着起来了,他洗漱完毕就在厨房里帮着烧火,肖坤怕他衣服弄脏了,连忙叫他去休息。
奚容烧了一会儿就不烧了,他其实不太会烧火,就放几根柴火而已,他来这儿主要是为了和肖坤搭话。
“想建多少间房?每间房做什么用?”
肖坤说:“除了厨房茅房还要五间房,一间是吃饭用,两间住人,一间放农具等杂物,还有一间做个书房,书房要光线正好,能看见外面的院子。”
“对了,院子要高一点的围墙,我们把这片地都圈起来,里面种点花花草草和小菜,后面要做个养牲畜的矮房,往后要养马养鸡养猪。”
奚容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多时间养。”
肖坤说:“总会有时间的。”他有些宠溺的看着奚容,“改明儿我去集市上买只老母鸡下蛋,每天给容容煮鸡蛋。”
奚容有些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喜欢吃鸡蛋,你多干活多吃点。”
肖坤弯着眼睛笑了笑,他有仔仔细细的煮起了饭。
早上吃的是腊肉饭玉米粒,放了点肖坤自己酿造的酱油,特别的香。
秋收时村里的大豆产量很高,家家户户分到一些,肖坤不爱吃大豆,就拿大豆酿制了好几桶酱油。
奚容有点惊讶,“你这酱油是自己酿的?”
他一直以为是买的,在上海也没有这么醇厚鲜美的酱油,难怪肖坤做饭都很好吃。
腊肉本来就有些咸,酱油稍微能提鲜,只放上一点点就够。
奚容早上一般是没什么胃口的,但也吃了一碗半的饭,剩下大半个锅的饭是留着中午吃的。
这种有肉菜的午餐在农村非常的难得,肖坤这段时间已经吃了家里的大半的肉菜,但是仍然觉得这饭菜不好,干巴巴的,虽然下饭,但水分不太足够,不能好好养奚容,他想,奚容在上海一定比这吃得个更好。
带上了两大壶烧开了的凉开水,提着饭锅上了路。
奚容是第一次这么早在十里湾这边,早晨的空气异常清新,他背着包,包里有一只钢笔一瓶墨水和一本作业本。
此前的郁闷一扫而心情好了不少。
一里半路程不多久就走到了,奚容往后一段时间大部分的任务就是在这纳凉的小屋子里好好给肖坤设计建筑房子。
肖坤今日心情也特别好,他把中午的吃食放在小屋子里,拿了农具就去干活,远远的回望了一眼,已经看见奚容拿出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他大字不识一个,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他没读过书,但莫名的知道奚容这样会开心一点,奚容是个读书人,他应该学以致用才对。
从昨天到今天他感觉奚容心情很好,不是以往那样沉闷,因此他是十分开心。
今天上午连挖地都快了不少,身上满满的干劲,临到中午他洗了个澡,换上早上带来的干净衣裳就去奚容的小屋子了。
特意从河里打来的大桶的干净的水放着,就是怕干了活一身汗臭味把奚容给熏坏了,所以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的,希望奚容觉不要那么嫌弃他。
本也可以光着膀子干活的,但又怕被奚容看见,觉得他不文明。
或是想起上回那件事。
匆匆洗好澡就回去,他的心酥酥麻麻的,那种有盼头的感觉让他异常满足,像是有个人在等他似的,他的干活、劳累,全部变得有意义了。
好想快点见到奚容。
他仿佛的他人生中一个天大的赏赐,老天爷把他带到了他的身边,他这一辈子已经值了。
临到小木屋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远远 的一看,木屋有半扇门没有关上,
能看见奚容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足。
他脱了鞋子搁在床上,洁白无暇的小足玉似的,在日光的反照下像是在发光,不用看见人,就知道里面有一位美人。
肖坤的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连忙喝了一大口水,快速的走了两步,再近点儿,就看见奚容整个人了。
奚容认认真真的写写画画,一下子居然没有发现他,就算没有凳子,坐在床上、把桌子放在身前这样坐,也是背脊笔直如竹如松柏一般的,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垂眸认真的样子特别的好看。
说不出的漂亮。
冷冷清清的做自己的事,那是和任何人的不一样的,像不染指的神明一样,他在做他不懂的事情,走着自己的道路,看起来和他毫不相干,可他又被禁锢在这狭小的一方天地之间。
有一种类似于拥有了他,又永远也无法拥有的感觉。
一瞬间,奚容发现了他,抬头的时候竟然笑了起来,“大坤哥,你回来了?快进来休息一下。”
笑起来更加美丽,一瞬间能把人迷得晕晕乎乎,肖坤根本不能思考,已经听话的进了屋。
屋子里也香香的,满满的奚容的气味,他就是在这儿坐上一会儿心里已经是满足至极。
肖坤进了屋,屋子里没有其他凳子,他也是坐在床上的,但是离奚容的距离很远,一点儿也没有碰着他。
他看见奚容有些高兴的拿出了今天画的设计图给他看,“你看这个怎么样?”
肖坤只说:“好,好看。”
只要是奚容画的都好看,他屋子要方方面面是奚容喜欢的样式和结构,他会用心把房子修得和图纸上一样的完美。
奚容似乎很高兴,“我还能画更多,到时候你挑挑。”
那漂亮的手不知道怎么画的画,线条画得笔直干净,没有一点错乱,纸上还写了一下歪歪扭扭的东西,肖坤是看不懂的,只知道写出那样秀气的字真是好看极了。
他心里也很高兴,连忙用干玉米杆烧了火温了下早上的饭菜,两个人吃了饭,肖坤在这小木屋里磨磨蹭蹭了两个小时才去干活。
干活的时候老是想着奚容就在屋子里,心里惦记着,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似的,今天一天居然干了两天的活。
但是他现在学乖了。
这片地很少有人来,他干了两天两个人的活就代表能多出一天的时间来做其他的事。
有时就能偷懒一下,他可以去北河边抓条肥美的鱼,或是在旁边弄些野菜、香料,有一次还挖到了一株漂亮的花兰花,他连忙好生挖出来,放在家里种好。
奚容有时候跟着他一起出工,有时候就在家里写写画画,最近的稿子定了下来,奚容在做结构实验。
他心里激动得要命,也非常追求完美,怕自己画的房子不小心倒塌了,于是要先试验好几遍。
肖坤给他弄了好些小木条做实验,也弄了奚容黄土泥沙。
那日在家中正好在修改一版图纸,突然听见有人敲响了门。
…………
张凡一般都跟着姐姐干活。
这几天生产队出了些新任务,他要走很远的路去小兴安岭附近买买种子,他耍嘴皮子厉害,和人杀得起价,村里就派他去和人杀价。
他是从黄土凹的平路走去小兴安岭附近,那个地方有个老板在卖种子,去的时候走了三四天才到,杀价用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想起了可以抄近路回去,就从十里湾走。
想着可以碰上肖坤喝口水。
走了两天,正好是下午,碰上了肖坤。
他远远的喊:“大坤哥,这么多地都是你开的啊?!”
他远远的一喊,肖坤就听见了,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张凡背着麻袋风尘仆仆,连忙给水他喝。
张凡喝了两大口水,眼睛一转在寻找奚容的踪迹。
肖坤说:“哪能啊,是多亏了容容。”
张凡在心里“嘶”了一声,这是什么喊法?居然喊容容,肉麻死了。
“哪人呢?”
“今天有些不舒服在家里。”
“哦。”
他心里可半点不信,什么不舒服要在家里?分明是躲懒。
分明是欺负他表哥脑子不太好使,他就说城里人滑头。
两个人寒暄了一下,张凡就说村里催得急要回去了。
扛在办麻袋匆匆的走,走到半路突然就拐了个弯往肖坤家里走去。
他得去找找那个奚容,好好敲打一番。
免得他总是欺负哄骗他表哥。
张凡走到肖坤家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他记得上次来他表哥家, 不是这么整洁干净,这怎么像外墙都再次糊了一成磨平了呢?
外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乎是没有一点杂乱, 连乱七八糟的泥土都没有,放着的一些零碎用具都修整得特别整齐。
张凡心想, 这个奚容还算有点用,在这儿住着知道把肖坤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因为和肖坤从前家里的样子差别有点儿大, 他知道肖坤,家里是整洁的,但也没有这样整洁干净, 这种样子倒是符合城市里来的知识青年的审美。
门不是从外面锁的,这代表屋里有人。
张凡试着敲了两下,先是轻轻的敲, 他不出声 。
接着重重敲了两下。
他听见里面终于有了点动静, 他耳朵动了动, 听见里面“哒哒哒”的有人跑了过来。
不用说, 一定是那个奚容。
张凡把肩膀上扛起来的半麻袋的种子放在肖坤的大门边, 他清了清嗓子,脑子里构思了一下待会儿怎么敲打奚容。
只听见那门“咯吱”一声,终于是开了。
那门其实的两扇开合的, 开门的时候是从里面把门栓抽掉打开。
张凡先是看见一只雪白的手。
那手指白玉一般,晃得人眼皮一跳。
接着那门瞬间打开了。
这一刻张凡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他几乎无法想象自己是什么表情。
他知道自己是睁大着眼睛的。
好漂亮。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也许是以为他是肖坤,开门的一瞬间带着点儿笑意。
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西装裤, 乌黑的头发软软的,稍微有点长了, 将雪白修长的脖子半遮半掩在其中, 精致的耳朵只露出一点儿, 雪白灵透,漂亮又干净。
像是没有沾染过任何尘埃,他和这个土气的环境一点也不沾边,仿佛是一直在家里干净的床上放着,没有烟火气般的美丽。
长得跟个妖精似的,笑起来有点勾人。
但很快又发现了他不是肖坤,立马收起了笑意,有些防备的盯着他。
那双眼睛漂亮极了。
眉弓和眼睛相配到了极致,收起笑意的时候异常冷清,像个冒着仙气的小神仙。
盯着他、在怀疑他是什么坏人。
张凡手忙脚乱,他的脸轰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他手忙脚乱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我我我、我是张凡!”
那是谁?
张凡的嘴瓢了似的,“表弟,我是表弟,肖坤的表弟,我今年二十岁了!”
奚容盯着他的脸瞧了瞧,是看出了和肖坤有一点相似,生得一样高大,但没肖坤那么黑,满脸是汗,头发和脸以及手都是乱糟糟的、脏兮兮的。
奚容说:“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这一刻张凡哪里还记得有什么事,他向来嘴皮子厉害,现在连话都说不全了,支支吾吾的像个小结巴,刚才那脑子想了一堆,现在只是一片空白。
这还要敲打什么?
样子白白净净很是斯文礼貌,一看就是文明人,说话也乖乖的,很怕生的样子。
像是被藏在家里久了不见人。
黄土凹来的知识青年他都见过,除了奚容。
按理说这么久总是见过的,可他偏偏没碰上,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把他藏着掖着,故意不让别人看见!
除了肖坤还能有谁?
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居然是如此有心计,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把人哄得好好的,关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
只能是等他回来。
这荒山野岭的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如今还在砌围墙了,要是砌成了外面的人更看不见里面在做什么。
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刚刚那么一看,把一大片的活都干完了,接下来整个冬天都可以懒懒散散出工,到时候可以在家里更长的时间。
十里湾本来就偏,冬天更没人了,漂亮的小青年一看就很乖很好骗,哪里知道村里这些男人的坏心思。
张凡经常跟大伙儿出工干活,听那些男人说了许多荤话,真是恶心死了。
肖坤年纪这么大,已经二十三了还没有娶媳妇,说不定早就憋坏了,如今有这么个又乖又漂亮的大美人在家里,还给他打扫卫生呢,指不定早就哄着人做了什么坏事!
张凡说:“我来我表哥家里借点水喝。”
奚容愣了一下,连忙请他进来,“我去给你端水。”
那样子是像渴得要命的,奚容生怕他渴死在屋子外面了,就去拿碗给他喝水。
如今家里有好几大缸干净的水储备,这是闲暇的时候肖坤从干净的河里挑回来的,别说喝水了,就算洗澡都行。
奚容怕水里有寄生虫,一直说要喝烧开了的水,肖坤早早烧好了开水放在水壶,这下肖坤的表弟来喝水,奚容就倒了一碗出来。
张凡进屋一看,屋子里也全然换了新样子,这哪里还是一般的房子,说是新婚房子都不为过。
甚至原来肖坤父母的房间被狠狠改造了一番,里面不仅铺了木地板,还做了新床、新柜子、新桌子新椅子!
看那桌子上放在笔和纸,就知道奚容住在这里面。
这完全是把人当媳妇了,这房间是县里的人结婚时的标配。
不一会儿,奚容就给张凡倒了一碗水过来,张凡连忙小心翼翼的接住,接水碗的时候,离得稍微有些近了,嗅到奚容身上香香的。
特别香,那碗水都是甜的。
张凡一口喝完了水,开始旁敲侧击的说话了,“以前我表哥特别不修边幅,房子里乱糟糟的,多亏了你来了把他家里弄得干干净净,不像我,我的房间本来就很干净,如果有人来根本不用打扫,我特别勤快的。”
奚容艰难的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给肖坤做出了一点辩解,“屋子是大坤哥自己打扫的,我没做什么,多亏了他。”
张凡心说好呀、好个肖坤,肯定是想要在奚容心里留下好印象,要不然怎么打扫得这么干净?
平日里也不见得这样,怪不得不让奚容跟着一起出工,张凡记得那山地里还有两大桶水,一定是肖坤留着干完活之后洗澡的,准备回家干干净净,不被奚容嫌弃。
张凡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他后知后觉的发觉了自己。
他浑身脏兮兮的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洗澡了!
因为来回扛种子,基本没收拾过自己,他现在不止是手脚,衣服和脸没一处是不脏的,身上也臭烘烘的,就这么出现在了奚容面前!
这一瞬间他打击大极了,匆匆忙忙道了谢,逃似的灰溜溜的回去。
回家的时候打了几桶水一遍一遍的洗,惹得他姐姐将他暴打了一顿。
“你这臭小子发什么疯,有这么浪费水的吗?”
张凡不仅洗了澡还刮了胡子,浑身整顿得清清楚楚,在家里郁郁寡欢了好几天,他姐姐和父母都察觉到了这种悲伤去情绪。
张艳艳以为他被哪个姑娘甩了,四处打听最近有哪家姑娘和他接触,因为张凡是村里的热门女婿人选,结果什么也没打听到,只能归结于去买种子累着了。
张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只觉得自己在奚容面前丢了丑,那模样仿佛是被姑娘拒绝了一般,但是奚容不是姑娘,只能归结于奚容漂漂亮亮干干净净,自己那个样子简直是自惭形秽,他才不是和肖坤一样的肮脏心思,他只是想要和奚容做好朋友多说说话,现在可能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如此恹恹了好几天,那日他姐姐让他去集市买东西,正好碰上了肖坤。
张凡从来没有见过肖坤来集市,他为人节俭,一般是不来这里买东西的,张凡稍微说了一两句,就听见几个摊主说你肖坤最近每次赶集都来。
“都买些什么了?”
“什么都买,毛巾牙刷牙膏都买,还买了几个杯子,他是不是要娶媳妇了?”
张凡冷笑一声,心说娶什么媳妇,人在家里哄骗外来的单纯青年呢。
不知道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铁定是为了讨好奚容。
张凡连忙跟了过去,一一记下肖坤买了什么,推测他要做什么用,而后看肖坤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他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出头问他,“大坤哥,你要买什么?”
肖坤说:“想买个板车。”
张凡说:“板车这儿哪里能买得到呀?这东西是县城才有。”
肖坤说:“前几天听说大强家买了个板车的。”
张凡:“你买来做什么?”
“多搬些东西每日可以多打些水烧水洗澡。”
张凡心想,奚容那样干干净净,一定是每天洗澡的,要是水少了估计不好洗澡,这样说来也也要弄多一点水回来,用板车托着水缸运回来就好。
于是他压低声音说:“这东西不是在这里能买到的,东村口有个黑市你不知道吗?”
肖坤一直老老实实地做人,不打听什么事,因此是不知道的。
于是跟着张凡去买。
县城里才买得到的板车居然买到了一架,一共居然花了五块钱!
肖坤心疼得要命,嘟囔道:“怎么这么贵,供销社出的价格才三块钱的。”
张凡呵呵笑了一声:“供销社的这种货得有票,人家可是去自己进货的,嘿你不知道吧,这些东西来路不明,人可是从县城冒着危险弄来的,足足一百公里的路程,当然会贵点,有钱还买不到呢。”
肖坤惊讶了好一会儿,这可是一块钱的利润,一百公里他也能走,能赚上这么多钱,他要是也去进货去卖,那不是发达了?
到时候有了钱就可以把家里、吃食都弄得好好的,奚容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第255章 漂亮知青15
这段时间肖坤突然忙了起来, 经常的半夜就起床,做了饭温着,中午也不回来吃饭了, 一直忙到天黑很晚才回来。
有时候是深夜。
过了十天半个月突然买了匹马,如今有了板车和马, 驼东西更加方便了。
奚容已经习惯了和他这样的相处模式,他设计的房子慢慢的开始修建起来, 有时候肖坤还向他学习认字。
那个冬天生活突然好了起来。
冬天里生产队的任务没那么重了,因为这边很冷,在外面太久很容易会被冻死, 家里烧着火会暖一点。
奚容的房间没有炕,他是自己单独一个的房间,肖坤家里从前都是一家子在一个炕上睡, 最近肖坤太忙了, 建设外面的围墙、给家里牲畜修建围栏都花了不少功夫, 多做一个炕根本没时间, 他最近也都是早出晚归的, 连在家里的时间都很少。
家里的地窖里储存了半地窖的大白菜,家里买了一只老母鸡和两只公鸡,还买了两只鸭子养着, 那老母鸡一天至少能下一个蛋,肖坤还买了半扇猪肉,又在山里猎了一头雄鹿。
那日才把鹿猎了回来, 北风一吹,突然就下起了雪。
奚容肖坤最近学乖了, 猎物偷偷摸摸的拿回家, 不给村里的人知晓, 免得大家要分上一些。
他家里现在有两口人,自己都不够吃,根本不能分给家里。
好在修好了高高的围墙,把鹿放在院子里面就去忙活家务,他在院子里,小窗口偷看了一眼,奚容正在认真的写东西。
如今手里有了些闲钱,买了煤油灯也不节俭了,好几盏一起点上,免得奚容看坏了眼睛。
建筑的稿子已经定了下来,因为他想学写字,奚容没事就教他认字算术,肖坤已经认得好几十个常用的字了,一百以内的加减也会了不少。
奚容还说写点文章寄给报社投稿,肖坤不认识那么多字,只觉得奚容厉害极了。
如今还认认真真的在写,那可比他在外面做粗活厉害得多。
那煤油灯暖烘烘的,奚容美丽的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温柔,肖坤就看了一眼而后带着满足的笑意去处理鹿肉。
天气冷,才这一会儿功夫,新猎的鹿已经冻得僵硬,这几天可以吃上好几顿新鲜的鹿肉,剩下的全部腌制做腊肉,能吃许久。
家里有肉有鸡蛋,还有蔬菜,肖坤心里稍微放心了不少,他准备明年开春再买两头羊养着。
但是村里不准养羊,到时候大兴安岭的小木屋建好了,就把羊养在那儿。
今晚的菜是鹿头大骨头汤,放了香料和酒腌制,再挖掘了些野菜、洗了两颗大白菜备用,准备吃头餐最新鲜的菜。
那香喷喷的汤煮了出来,在房间里写文章的奚容都被香味熏了出来,那馋虫驱使着就差流了口水。
奚容蹲在厨房等着,“这是什么?今天猎到的吗?”
仿佛又回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的日子,前几日寄出去的稿子有两块钱的稿费,奚容把钱给了肖坤,他感觉这段时间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他不知道这边的物价,还以为是自己两块钱起的作用。
肖坤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从河里捕了鱼,有时候猎了兔子,奚容一直感觉伙食不错,有时候甚至比在上海的时候还吃得好,前段时间瘦了又补了回来,如今身上还多了些软肉。
那头骨已经砍成了好几段,看不出是什么,不知道是怎么煮得,香得离谱。
整锅汤清幽幽的,没有什么浮沫和过多的油脂,煮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肖坤连忙给他盛了一碗汤。
外面冷极了,这汤热乎乎的,奚容喝了一口,浑身都暖和起来。
那汤鲜美无比,腥味也去得刚刚好,肖坤还把凝固好的鹿血划了好几刀,豆腐似的放在一旁摆放。
那肉质也新鲜美味,奚容没吃饭,就吃了好几大块,鲜美的汤吃到一半就放了鹿血,才熟了就捞了出来,口感细嫩无比,伴着鲜美的汤汁吃了一碗,再放了水分十足的大白菜。
这一顿饭奚容都没吃几口饭,全部吃肉喝汤了,他食量并不大,喝了两碗汤一碗鹿血,再夹几大块鹿肉,肚子已经圆滚滚的饱得不行。
还去院子里消了消食。
才出去,打开门一看,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奚容兴奋的说:“看!下雪了!”
肖坤刚把最后一碗汤喝干净,连忙出去看。
真的下雪了。
严冬即将到来。
奚容在屋里的光和外面的雪之前特别漂亮,他的眼里仿佛有光一般,亮晶晶的。
连肖坤也忍不住被他感染了,他走到门边、走到奚容身边也接住一片雪花。
那冰凉的雪花在手里一下子融化了,他好像也体会到了这样自然景物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