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 by阿霞asya
阿霞asya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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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题的事情暂且放下, 他手里有亟需解决的问题, 这关乎到他本身, 他必须将这放到最优先级。
交付完他的报酬,他顺便将那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纸和笔留在了那户人家中,顶着太阳就离开了, 仿佛只是简单出去散步。直到几天后, 那户人家才意识到,他是已经彻底离开了这。
而此时的埃米特对于身陷囹圄的门罗一无所知, 他盘算着等从第六章 的书里找到有关的再给费舍尔寄过去也未尝不可, 同时人也到了酒店前。
他不太清楚费舍尔在哪个房间,但按照他对费舍尔的了解,对方也不会是白天这个时间会呆在房间里的人。
对方很可能在练舞, 也可能是在为下一场演出做其他准备。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几乎整个酒店都被歌舞团包了下来,他能在其中看到不少眼熟的面孔。
或许是人有些多,声音嘈杂, 也可能是这里空气流通做的不是很好。在长廊中寻找着费舍尔身影的埃米特开始觉得呼吸有些受限。
越朝里面走,胸腔中沉闷的感觉就越强烈,一种不愉的窒息感让他忽然开始心生警惕。
他干脆屏住呼吸,绕开谈笑着离开房间的女士, 循着感觉一路来到其中一扇门前。
埃米特轻轻闭上眼, 仔细感受了一番。
不愉…更准确一点来说, 应当是一种被压迫、被攥紧的痛苦, 因为这份痛苦非常的微弱,所以最开始的感受只是不愉和窒息。
他有些想要进房间里看一眼,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不想再引发一场“闹鬼”的风波。
但这感觉着实让他心生不喜,埃米特一边继续朝前走去,准备看看前方有没有费舍尔的身影,到时候再来询问一番,或借费舍尔之手进去看看。
整个一楼都没有找到人,考虑到这里几乎都是一些功能性的房间,或是被暂时作他用的客房,埃米特怀疑费舍尔可能的确在自己房间。
他正准备绕到前台尝试去看眼对方的房间号,再次从那个异样的房间前路过时,忽然注意到前方两人面色有些紧张地迎面而来。
“……之前多琳的状态也不太对,她一直说自己见着了个幽灵,信誓旦旦。后来她去教会祷告,还得了洗净,本来我以为她都没事了,结果后来状态也越来越差。”其中一位女性急促地对着身旁大胡子的男人说道。
埃米特脚步猛地顿了下来,他怀疑这幽灵说的就是自己。
他稍稍让开位置,听人大致在聊些什么。
“她还有其他的异常表现吗?”另一个男人拿着一大串钥匙,看上去也不像是随队的医生,倒像是做杂活的人。
“吃不下饭,总说胃口不好,还想吐。”女性答道,“早上起她就说要去化妆,然后去排演,结果一直到了这会也没见到她人…我问了其他人,他们就说这个化妆间锁着,可我敲门也没人应…”
大胡子男人摇头,神情凝重,两人越过靠边站的埃米特一路来到了方才他停留过的门前。大胡子开始拨弄手里的钥匙,寻找打开这扇门的那把。
埃米特也猛然间察觉到了异常。他疾步来到两人身后,跟着他们一同看向打开门后的房间。
木门被推开,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形,先一步飘到埃米特鼻腔的就是一种混杂了脂粉气的腐臭味。这臭味埃米特很熟悉,就算被这陌生的香味所环绕也依旧让他仿佛重回了那个傍晚。
这一次并没有人考虑他的感受,而他身前的两人还未察觉到这份异样。
女性喊着“多琳”,朝房间内走去,大胡子的男人则是避嫌在门口等候。
埃米特脚步稍顿,立刻跟着女性进了房间里面。
这里是很典型的一个客房改的化妆间,床铺都被暂时挪到了一边,空出来一块地方用来摆放梳妆镜和一些女士用的化妆品、发饰。
被称呼被多琳的女性并不在一进门的这一侧,前来寻人的女性嘀咕了一句“奇怪,怎么还有味道?”
而埃米特则是看向了被拉开的窗帘的方向,天气寒冷,窗户并未打开,只留了一点点的缝隙通风。但埃米特在意的是那窗帘被拉开的方式,前方的一点甚至已经被扯得垂落了下来,仿佛被蛮力拉扯过。
他来到窗户边,被床铺挡住的一条仅能容纳一人站立的地方,一位女性倒在了这个夹缝之中。
时间还未过去太久,此时也没有人来为他清理。
也因此他看到了某些事物原本的模样。
与肤色相近的肉色蛆虫正从女性的眼眶、鼻孔、嘴巴、耳朵之中钻出,也可能是钻入,蠕动着在原本光洁的皮肤上钻出一个个如同被腐蚀出来的空洞。她贴身的衣物也细微地起伏着,昭示这些衣物下方同样有着东西在从一具身体上汲取养分。液体濡湿了布料,于她身下所汇集的不止是血液,还有些如同分泌物的黄褐色液体。
靠近之后,腐臭的味道就愈发明显。就好像这只是一滩拥有着人类外观的秽物,而现在这份外观也正在丧失。
循着味道,来找人的女性终于来到了窗户边。
埃米特稍稍退后了些许,没有过多干预这件事情。他当然清楚这样一种情况会为其他见到的人带来心理阴影,也可能有更加可怖的后遗症。
他忽然间有些理解到梦中“自己”所说的那些了。他是一个旁观者,也可以是一个记录者,唯独不是参与者。
女性的尖叫声如同刺穿耳膜,锐利到让人不适。
很快,整个酒店都喧闹了起来。埃米特一边思考着这份“痛苦”的感觉来源于什么,一边趁乱退出了房间。他拢了下肩膀垂落的纱,沉思着转头看向旁侧,却见费舍尔不知何时也跟着人群来到了这。
酒店的负责人维持着秩序,让附近人不要再围观,先回自己的房间。眼见到尸体的女性整个人精神恍惚,双目无神,手牢牢地抓着伙伴的手被带离出房间。
而余下围观的人却大致知晓了里面的情形,窃窃私语地谈论着。
“真是邪门。”
“他们说的没错,那些东西可真谈论不得。”
“谁知道呢!保不准就是多琳……”
“哎哎!别说了,你难道想当下一个多琳?”
被呵斥住的人讪讪闭了嘴。
费舍尔将目光从房间收回,握住了旁侧埃米特的手,轻轻拉了一下,拨开人群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两人一路与他人逆行,直至来到当初两人聊天的小花园之中。
相较于之前,明明离春天更近,花园中的灌木花朵却显得更加衰败。埃米特的目光从那些植物身上收回,接着将自己的手也从费舍尔手中抽出。
费舍尔没有太用力,只是虚虚地握着他的手,仿佛生怕让他感受到桎梏感。
“您怎么来了?”费舍尔回过身,低声询问道,脸上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眷恋。
“来见一面你…不过似乎撞上了不凑巧的事。”埃米特答道,他想了想又问,“那些人说的‘谈论不得’的事情是?”
费舍尔垂下了眼,微微俯身,以让他自己一直低于埃米特:“幽灵,不论是民俗传言还是教会,那些人众口一词,幽灵是谈论不得的东西。那会招致疫病与死亡……因为幽灵本就是死去的。可我不那样认为。”
埃米特理解过来了,他自己现在灵魂体的模样和那些所谓的“幽灵”没什么区别。
理论来说,他就是招致灾祸的存在,事实上他也的确和那位名叫“多琳”的女性打过几次照面,对方还曾见到过自己。
可绝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见过不少存在,就算以这副姿态见到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唯独那个普通人的“多琳”出了事情,而且对方的死与蠕虫有关。就像是霍维尔……而霍维尔的死又与很早前的第一章 的某位教主同源。
不应当是“见过”、“谈论过”幽灵便会招来疫病死亡,真正的规律……应该是另一个。
“你怎样认为呢?”埃米特问道。
“您不会带来灾祸,您带来的是希望。”费舍尔答道,他声音十分轻柔,“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埃米特感到有些好笑:“你最好不要对我期望太高……说不定确实与我有关呢。她曾在几天前见到过我。”
“那也是她的问题,她见到了您。”费舍尔的声音冷了下来,“她该死。”
作者有话说:
要注意啊——不舒服的话就,呃,不要和我一样不当回事……
最开始都觉得自己没啥问题。

埃米特开始思考到底该不该放任费舍尔如此偏激下去。
如果对费舍尔的要求是普通人的话, 那或许应该去纠正,可如果是其他……他也不确定。
他想了想,解释道:“那是一场意外, 我们谁都不愿意如此。”
只是话说出口后, 埃米特脑海里又飞速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不, 那绝对不会是一场意外。一位因为蠕虫死去的女士, 她曾经见过自己,并且,这只是普通人。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埃米特一时间有些摸不透到底是什么, 他无法从霍维尔和这位女士之间找到共通性。
好像之前有人帮他整理过霍维尔的藏书, 在那其中也有他看见过在意的部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也总是太忙, 没有抽出空来解决这件事情。
费舍尔却是压低了声音:“您不要让他人看见您。”他似乎明白过来了一些事情, “我担心会有人针对您,而我无法赶到现场。”
“我现在和以往不同,并非完全束手无策。”埃米特回过神, “而且, 我是你的教主,你不应该相信我吗?”
费舍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的,我无比相信您, 也无比珍视您,所以我不愿您有任何风险。”
“我会安分下去,做您希望我做的,我的愿望。请您也一定要。”
埃米特愣了下, 没想到费舍尔为何突然态度大变。他犹豫着点了点头:“当然…我也会找一些更安全的, 你能够擢升的方式, 在得到我的信件之前, 你先暂且按照你的步调来。”
费舍尔没有再说话,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埃米特的手背。接着又跪伏下来,亲吻了一下对方的衣袍。
接着,他便站起身,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思:“我会让您以另一种方式得知我的消息。”
短短的几天,费舍尔的态度似乎改变了很多,除了多琳的事他显得过激以外,其他的竟然比之前有不少成长。
埃米特有些欣慰,可又感到有些奇怪。他点了点头,目送人离开,自己也走向了其他地方。
离开前他得跟蒲波说一句,不论如何,他们两人都不会再在对方的“地盘”上给对方带来更多麻烦。
要找到蒲波也不难,只要不出意外,对方就会在那个熟悉的街角守着他那个破摊子。可这回埃米特到的时候,却刚好出现了些许“意外”。
面对着空荡荡的角落,埃米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懊恼。
要找人实属不易,或许门罗那个空杯振荡法他也应当学习一下,至少有点方向。眼下这种人一离开就找不到地方的事,他今天一天就遇到了两次。
埃米特叹了口气,看着那石头的墙皮也能脱落的景观,缓缓又往住的旅店走去。
既然找不到,他就只能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例如做梦。
而另一边的费舍尔却是默默地在一楼楼梯附近注视着埃米特离开的背影。
他心中纵然有诸多不舍,可今天和之前的事情就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头顶,让他不得不正视他因狂热而忽略的事情。
费舍尔当然还记得,自己的教主是在父亲死亡之后前来。在他重获自由后,他也曾不信埃米特的叮嘱,想要去寻找过对方的踪迹。就在那寻找之中,他意识到他的父亲确实没有存过任何的钱,而是将那全部拿去嗜酒,酒馆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佐证。
粗略的调查之后,他只是奇怪这一点,进而放下这些。教主的身形如同幽灵,旁人无法见到他,也不希望自己和任何人谈及他。他渐渐意识到,这位教主很可能是一位“已故之人”,到他准备的“祭礼”被中止时,他才确定了下来。
“已故之人”、“幽灵”、“鬼魂”这些都是不应当被提及的词汇。仿佛一个约定俗成的事物,而见证了奇迹的他,却将这个“避讳”弃而不顾……忘却了为何会不提及。
他不认为那是教主所带来的,既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也出现了有人能见到他而不成问题,有人则如同多琳那般惨死…很可能第十二章 的不被提及,就是因为“知情者”已死。
包括他那可恨的父亲。或许父亲的死本就是有所缘由,或许父亲就是曾经见到了,而又在那个过程中被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心里有无数的猜测,无论哪一个最后的指向都无比清晰。
身处于第十二章 的教主会成为最危险的人。
费舍尔闭上了眼。教主在和另一个人对峙时没有否认对方的误判,认为他们是第六章 的存在……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将错就错,以第六章为自己做遮掩?
他不能一直被庇佑,他要庇佑对方。
而要知晓那些事物……除了调查以外,他还可以有别的办法。
费舍尔很喜欢达官贵人们喜欢来观看歌舞剧的习惯,因为只要这样,他就有足够多的渠道去接触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士,借用他们的力量……
他会变得很擅长这些的。他微微笑起来,将手放在胸口,仿佛一个祈祷。
——————
埃米特回到旅馆后,又来到自己的身体身旁。
按照时间的顺序进行溯源还是按照他先前的记忆进行……埃米特有些犹豫。直接去寻找天水的陨落,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能见到想要见到的东西。
上次他所做的那个梦是他有过一些经历,他能接上前面的对话。而如果他要重新去做一段他从未开启过的梦……这似乎又只能尝试。
总要试一试……
埃米特想着,伸出手被卷入梦境。
再度睁开眼,他见到了一片金灿灿的光明。而在其中,一个手持金色手杖,皮肤黝黑,浑身缠绕着异域风情的饰品的少年转头看向了他。
对方神情肃穆,却在注意到他时脸上多出了笑容。
他出声喊道:“导师。”
导师……埃米特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很显然,这应当是一场新的梦境,和之前都没有关系。
埃米特注意到,自己的视野朝着对方前进了几步,而对方则是笑起来,立刻来到他身前,握住了他的手一路来到一个长而平整的石桌前。
“我的祭司们正在编纂新的书籍。”他用手杖指着石面上粗糙的稿纸,“我想将书取名为司星之典,您认为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阳历限定)

埃米特愣住了, 他沉下心来,认真“观看”这部分经历,准备醒来后立刻将它记录。
“自己”对此倒是没太多干预的打算:“可以是可以, 但为什么要叫这个?”
“我有一些想法, 大人物们都是居住于天之上的星辰上, 星辰带来的光则照亮我们‘前行’的方向, 无论是思想还是身体。”少年说道,“‘司’应当是‘司掌’的意思,‘星’则是光明。”
“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你要如此思考的话, 不过你可得清楚, 教导你的存在可和光明没有任何关系。”
少年点头,他将另一张稿纸用手杖划到了身前:“所以, 您是零。”
“自己”似乎有些哽住, 一时之间不知道吐槽些什么的样子。
少年见状,忙解释道:“它是虚无。数字本身就带有它们本身的含义,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在您对我的提示之上。”
“我认为0是虚无, 也是一种否定,和一切对立的一个模因。而1则是代表创始以及肯定……”
“说是这样说,可总感觉像是在说我……”“自己”的声音低了下去, 埃米特也感觉十分想吐槽,不过最后却似乎对此呈现出了一个接受的态度。
“也行吧,反正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他嘱咐道,“我教导你, 只是我希望你能将我模糊, 不要记录下与我有关的事情。”
少年有些茫然:“为什么?可是只有记录下来的才会成为历史。”
“…那是你的历史。”“自己”解释道, “你想擢升, 不是吗?”
少年闭上了嘴,神情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自己”抽回了手,又看向天空:“你很着急,因为另一个先你一步擢升,甚至位列靠前,你不想输给他,所以你很着急。”
“我能够理解你,有一个竞争者是会无法宽心。但是……越是这样,你就越是不能让自己‘复杂’。”他问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呢?奥西,你的思维很灵活,很多事情我和你说过一遍你就立刻能领会到。你可以凭借你的智慧汇聚起人群,建立起国家,创造出你自己的、毫不逊色与天之上的神迹,甚至摸索到了擢升的方向。”
“只是,不要忘记,你是如何迈步走上这一条道路的。越往后,我们只能越纯粹。”
“……”少年沉默了许久,最后抬头说道,“不是。”
他闭上眼,缓缓说道:“导师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杂质。您没有光亮,可黑暗在如今的璀璨之中才能引人深思。”
“我涉出无尽的沙漠,来到一切边缘,我叩问大地,也向天空呼鸣。我承认您的一切指引,但我也因此将始终保有自己的思考。第一堂课时您就告诉我‘世界不会如同齿轮严丝合缝,智慧也不由知识积累产生’,我向您学习,却绝不只认同您的观点。”
“自己”沉默了下来,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少年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远方。
埃米特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石柱撑起的空旷阴地之外吹起了一股含着沙粒的风,尽管光明耀目到让人难以忍受,可无数的身披麻布的人们在这其间行走、劳动、欢笑着。
“我会向您证明,复杂有其存在的本因。”他答道,“而‘智慧’只有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开始有产生的可能。”
“我从来都不是听话的学生,导师。”
“……这是你的造物。”“自己”缓慢地说道。
“这只是一个答案。”少年却说道,“我将再次向您作答。”
埃米特看向对方,此时少年已收回了目光,直直地与他对视着。恍惚之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对方此时所看的正是他。
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如果是那种他能自由行动的梦境才说不定会如此。
“作答”、“答案”,以及前面的“竞争者”和数字,埃米特早已不是之前毫无所知的人,此时他心里对对方的身份也有了些许猜测。
对方的眼神笃定而清醒,他在门罗那样较高的第三章 存在者身上所见到过的类型,仿佛永远不会为什么东西所困,永远坚定着走自己的路。
埃米特不讨厌对方这样的目光,他甚至很喜欢。
“我期待你的答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回答,却带上了些许难以察觉的悲哀,就好像是一场告别。
梦境到此为止。
从梦中醒过来时,埃米特感觉自己从沙海之中寻到了一块较为完整的碎片,这部分的记忆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仅仅只是片段也足够他清楚一些事情。
他将事情记在笔记本上时,却对着第三张司星者幻方的一些事情产生了疑惑。
根据刚才的梦境而言,显然,“司星者”这个称呼是由幻方所制定的,为此他主持祭祀专门写了一本书,名为《司星之典》。此时的幻方并不是幻方,而似乎是一个“人类”,并且对方还未擢升至司星者……
他有一个竞争者,对方比他要先一步成为司星者,这让他开始焦虑,并且开始急于求成。第十二章 的司星者在后来说“造物”时,正看向了外面的人群,而幻方奥西建立了国家。
两人的话语十分暧昧,但埃米特猜测,奥西毁灭了他所创造的国家,并开始了第二轮的作答。
那个“国家”只是一个答案。
幻方要证明世界的复杂性,证明答案的多样,否定任何的同时也肯定着任何。就这点而言,他本质的确是“复杂”的。
只不过,幻方的“竞争者”是谁?是那时候他和第六章 的封罐人交谈时,突然前来的那个看不清脸庞的人吗?
还有,混沌之蛇明明属于“第十二章 ”也就是12这个数字,为什么幻方给他的代指数是“零”?
有一些东西很可能改变过,如果找到那本《司星之典》,他很可能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原因。
埃米特的笔在笔记本上点了点,同时为这段记忆画下了时间。
这段记忆同样靠后,但肯定比教导某位不出声的人“逐羽仪式”要早,教导对方时他还说过“眼下十二章都有人落座”。对比起其他,又有些难以判断了。
至少,埃米特能够肯定一点,其余的十一章应当每一位都和“混沌之蛇”有过交集,且绝对不浅。
作为最早存在的一位,后面所诞生的司星者多多少少都会与他有交集。
记录下这一切后,埃米特又立刻回到了床边。
他准备再睡一觉,这一次去接上和第六章 封罐人的对话,以此来“睡”过他那“研究”带来的影响。
就如同埃米特所猜想的一样。
能明确下来想要看哪一段记忆后面的部分时,他能轻而易举地接上后面的回忆。
他再次出现在了那个人形身前,由他自己掌控。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细密的虫子爬动的声音让人有些背后发麻, 特别是当身处于这样环境之中的就是自己的时候。
埃米特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眼前的人形。
这人形之中多出了许多常见或不常见的虫子,但都不是蠕虫。它们大多有一层壳或是膜翅, 看上去有着异常炫目的色彩。
“嗯, 我见过的。”封罐人答道, 就好像是在以“振翅”发声。
“在很多地方, 那只是生命的一个过程,而不是生命的全部,我收集过一些, 不同种类的, 有时候它们会将自己的一切都变回水,什么都不剩下。但后来又能变成翅膀上长有彩虹的存在。”
埃米特猜得到他说的是什么, 尽管对方的用词和形容很模糊。他摇头, 说道:“不是一个过场,而是专门,特指的‘蠕虫’。”
封罐人沉默了片刻, 反而忽然问他:“你为什么要我为你制作一个陶罐?”
埃米特有些哽住, 他一瞬间有种对方已经看透他是“假冒”的混沌之蛇的错觉。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可此时的他来不及去深思,他只能立刻转动他的脑袋, 想些理由将眼前的情况糊弄过去。
他读过《如何制作陶罐》那册书籍,也知晓第六章 的“互助会”教团的飞升途径。陶罐在其中所记载的作用就是用来装盛被肢l解的遗体。而之前两人的对话则十分模糊,他甚至无法理解短短的一句话里,封罐人到底理解了什么东西。
埃米特想了想, 决定套话。
他说道:“你心里有猜想了, 不是吗?”
封罐人摇头, 他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我还是不觉得你会选择那样一条路。”
“可是如果我选择了呢?”埃米特问道。
有那么一小会, 他耳畔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眼前的人形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埃米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人形忽然散了架,所有本应四散开来或是四处爬动的虫豸直直地掉落进了虫堆里。
就在那样的静止里,本将这里淹没的虫豸全都不在动弹了。
褪去了虫豸人形遮掩的,是一个深褐色头发,垂在肩膀上的男人。他身形高挑却满脸都是眼泪,他仿佛想要用和人类一致,最能让埃米特感受到他内心痛苦的模样来传达这些。
“你只是,生病了。我会治好你的,我可以治好你的。”他低声说着,又向着埃米特走近了几步,直至抓住埃米特的双手,弯下腰,用额头抵住他的手。
哭泣到声音都几乎无法发出,嗓子被压迫着发出些许声响:“不要离开我。”
“只有你,只有死亡才能赋予生命意义,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埃米特能感觉到,他手背上沾上了许多水渍,明明对方如此动容悲切,他却也只能浅薄地感受到一种悲哀。
不是因为这段记忆没有前因后果,他对封罐人感情不深,而是在为他的哭泣无人聆听而感到悲哀。他想传达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至少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
的确,死亡赋予生命意义,有了终止,过程才会让人得以体会其珍贵。
埃米特却沉默了许久,他闭上眼,心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某个答案。
“我并没有死亡的权柄。”
有人告诉过他,第十二章 是“混沌、无尽、循环,以及不应当存在的平衡”。虽然的确应该还有更多,可埃米特就是有那样一种感觉:“死亡”这份权柄并不属于第十二章。
哭泣的声音没有停止,却是逐渐微弱下来。封罐人哽咽着说道:“收下礼物的一直是你。”
“……”埃米特叹了口气,他回到这段记忆不是为了和人来掰扯这些,而且他对封罐人并不了解,越是这样对话下去他越可能暴露自己的不协调。
他没有继续对方的话题,而是追问道:“蠕虫,你见过吗?”
封罐人躬着背,又哽咽了许久,最后才极不情愿地说道:“我去过,我去过门后,我见到了。”
“一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才想或许是。我见过……处于‘水’的一部分的蠕虫。”
答完后,他猛然抬起了头,松开的手去捧住了埃米特的脑袋,以极近的距离凑上来,仿佛埃米特的头颅只是一个道具,而此时他就要将其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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