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 by阿霞asya
阿霞asya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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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你想问的不是门后,你想问的是水之上,你想问水之上有没有……”他的声音陡然轻了下来,凑在埃米特眼前的脸庞泪痕斑斑,明明应当是惹人怜悯的模样,此刻暴露于他眼前的却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疯魔。
“有……有,我在与你朝夕相处,我在你不想离开的那个人形身上见到过。”
“他治不好的,不可能治好了。”封罐人喃喃着,“你不要变成他,我请求您,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
埃米特没有犹豫,在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后立刻退出了梦境。
封罐人也是一位难缠的司星者,他见过的几次里,对方所展现出来的性格都有些许差异,而且……情绪变动起伏非常明显。
这种人不好打交道,如果他了解对方恐怕还能纠缠一会。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次再从梦中醒过来时,埃米特第一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到桌前去吃东西。水已经不热,而食物也略有变质,他来不及注意这些,只管先让肉l体的饥饿先结束。
吃到一半时,他就开始拿起笔,将这部分梦境记录在笔记本之中。
封罐人一旦激动起来说话就呈现出一种混乱性,但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蠕虫存在于“门”后,而且“混沌之蛇”知道“门后”有蠕虫,在解释这一点时,他还提及了一个新的词汇——“水之上”。
这个词语仿佛是为了和“天之下”对应产生的另一个形容,不是地面,而是水面,同样代指一片区域以外的事物。
埃米特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某些场景,混沌之蛇的记忆之中“水”和“海”都不少见。
他用钢笔点了点纸面,回忆起另一次封罐人之间的交流,当时他们的关系可能并不亲密,也可能是当时还不熟悉,所以对方同他的态度还有些疏远。
前一次他的话语尽管谜语,比这一次的却好懂不少。
只是埃米特在意的不是这一点,而是……“过去的记忆”也是可以被改变的吗?
在睡梦之中,他的一举一动是否会干预已经存在的“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先前埃米特从不同渠道已经得知了不少关于天之上的纠葛, 也在梦境之中见到、参与过其中的片段。
但从他第一次和天水开始对话的时候,他就产生了这样的疑惑:如果改变了“过去”那么作为“未来”存在的“现在”是否会被改变?
和天水之间的对话还能用“时间漫长”来作为解释,漫长且无法被度量的时间里, 他们之间诞生任何对话都是有可能的, 在这个“可能”之中也许就恰好有着他所询问的那些问题。
当时的一切都是一片混沌, 什么都难以估量。可和封罐人的对话却远不能以此来对比, 那是一个“确切”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十分固定,有前后的因果关系。
为什么他还能够“询问”呢?
他的确回答过“过去”是可以被改变的, 但这一议题的设想是依据“一次经历之后理解到了现在可能出现的状况, 在第二次循环时作出改变”。另一个则是“历史是由书写产生”,即改变“书写的内容”就是改变了“过去”。
但现在似乎不应该这样考虑。
埃米特将笔记本上这两个论点用笔尖点了点, 忽然间就理解了过来。
是…要做到这一点, 其他途径可能不行,但第十二章 绝对可以,或者说, “混沌之蛇”可以。
混沌之蛇已经经历过了无数个循环, 他将这些事情都经历了无数次,在无数个被“遮掩”的“过去”,一切事情都拥有了可能。
“……”埃米特对着笔记本上自己的猜测轻轻叹了口气, “记忆啊。”
到这种地步,要分清楚自己是身处于哪一个“可能”,还是一直处于“无限可能”都成了一件难事。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恐怕再一次在对方身上被抹消。
他忽然就有些理解混沌之蛇感到疲惫的缘故。
解决完温饱问题,埃米特又喝了口水, 又看了眼“研究”里的倒计时。
还有四个多小时, 再去睡一觉时间不太够, 但出去找蒲波并且更新一下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倒还是可以。
埃米特盘算了一下, 干脆将东西都收拾好,去前台退了房。
他打算直接去找人那里看看还有没有第二章 的书籍,预支交换一下,并向人告别。如果没问题的话,他可以直接再带着书去找另一座城市的那位裁缝。
这件事在埃米特现在来看倒是清晰了不少,裁缝店的罗泽女士很可能是第九章 途径的人,但奇怪的却也在这,她想要的是与第二章有关的书。
尽管第二章 和第九章的司星者之间确实有过纠葛,但这并不代表选择那两者途径之间的人也会如此。埃米特更倾向于对方是要寻找什么,例如第二章的仪式。
从旅店离开后,埃米特再度来到蒲波摆摊的那个角落,却依旧没有见到人。
不止是没见到人,这个摊位似乎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被摆出来,地面上的灰尘与脏污还未被扫去,看着也不是短暂时间里会留下的。纷杂的碎屑在此处汇集尤为严重,似乎连呼吸都会被某些破碎的陈旧之物萦绕。
他看着那块空地一时间有些发愣。蒲波没有和他说过其他的落脚点,而连续两次过来都没有见到人让埃米特有种不好的预感。
反常的事情有些多,埃米特有些心烦意乱,他不太确定蒲波的缺席是不是和费舍尔有直接的联系。毕竟对方也不是第一次表现出来这样的倾向,如果费舍尔再次做出什么事情……他并不意外。
大概是在这里站的时间有些久了,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你认识这里的人?”
埃米特回过神,转头看去,一位巡视的警员忽然停在了道路上。对方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让他瞬间联想到“审判团”一类存在。
尽管他连司星者都不感到害怕,可面对警员一类人时依旧有种普通市民的局促感。
他支吾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是,是的,我找他换了本书……但是我的书还没给他先生,所以我想问下他如果要托人寄送过来得送去哪。”
“噢。”警员将他上下打量了下,“那恐怕你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这个流浪书贩前两天就出了意外,尸体是被人从纳塞河附近发现的,恐怕是夜里失足从桥上落下去了。”
埃米特仿佛被人猛地锤了一下头,他忍不住追问道:“您说他死了?”
“是,自然。尸体无人认领,被送去了教会,估计过两天会由教会处理。”警员解释了两句,也没打算太过纠缠,他骑上单薄的自行车,又补充了一句,“年轻人,我没见过你,但有些事我想我得提醒你。这世上保不齐有我们都不清楚的事情,要想好好活着,最好别那么多好奇心。”
语毕,对方就骑着车离开了。
埃米特看向原本蒲波坐的那位置,怎么都不能相信对方已经死亡了这件事。
落水而死……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去往教会看一眼。
路上他顺手买了一份最新的报纸和一份地图,里面内容大多是一些本地的新鲜事,其中就有费舍尔所在的歌舞团即将离开的消息,并公布昨天夜里的演出取得的圆满成功。
这一份报纸中没有蒲波死亡的讣告,或许是前一天就已经公布过便没有重复公告。
这似乎又成了一个对方并未死亡的论点——没有讣告。
埃米特深吸了一口气,将报纸随手塞进包里。教堂的位置离市中心不算远,因为来礼拜的人多,越往教堂的位置走,就越能感受到一种“聚集性”。
他没有作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行人,同时也观察着教堂本身。
从远处看去,教堂的外装十分豪华,整个建筑物上有许多不必要的装饰点缀,像是一种象征“天空”的星辰,但似乎又有着另一种令人不愉的意味。
埃米特以前从未觉得教堂与教会有什么,可在远远看到教堂的一瞬间,他脑海中闪现的却并不是“瓶子”这样一个概念。
那的确是一个瓶子,可那又不止是一个瓶子。相比于一种“容器”,它外延出来的一部分建筑仿佛构成了脚……它像是一只半蜷缩的蜘蛛。
就在埃米特意识到这一点时,一种强烈的不愉,极易被遮掩的“痛苦”忽然涌现上来。

第140章
他很熟悉这种不愉, 或者说就在不久之前,他刚感受到类似的感觉。但以前他从未将这与第十一章 的教会之间关联起来,或许也是因为往日的感受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

第十一章 这个途径难道有什么特殊?
埃米特心里有所猜想, 却不敢完全下定论。这个途径他先前的接触并不深, 也不了解其中渊源。他只是记下现在的感受, 跟着人流往教堂走去。
蒲波不是普通人, 他是一位教主,至少应当是代行者的实力。他怎么样都不会因为“失足落水”这种理由死亡。
有可能他根本没死,有可能他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死。
埃米特不知道是哪一种, 但无论哪一种都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特别是当他靠近教堂之后,这种感受达到了一种极点。
从胃部翻滚着涌上来的呕吐欲让他差点就在门口吐了出来。埃米特捂着嘴往旁边靠了靠, 让其他人先进去, 自己则是靠在墙上努力平复这种不适感。
守在门口附近的教士察觉到他的异样,忙上前几步向他询问:“需要帮助吗?”
埃米特正准备摇头,想了想又捂着嘴点了点头。他不想暴露自己对这里的不喜, 但如果能迅速找到一个人向他询问到想要问的东西能更快离开这。
教士忧心地看着他, 伸手扶住他的手肘,半搀半拉地带着他绕到侧门,从那进了一个小祈祷室。
“您是身体不舒服, 来进行祈祷或清理仪式的吗?”
埃米特摇头,他深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感觉,开口解释道:“我是打听到了一件事情……我有一位朋友对书很感兴趣市面上流通的图书他几乎都有收集, 而我到这里来旅游时见到了一位流动书贩, 所以我想找他换两本新鲜书。正约定好了今天同他去书店给他买书, 就从一位警员那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说他夜里从桥上掉了下去, 第二天便被人从河里捞了遗体起来。”
他不确定这些教士清不清楚蒲波的身份,但无论如何,他不打算暴露自己对天之上的了解。
那教士虽然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起太大的疑心,他想了想说道:“前两天的确有人送了一位可怜人过来,听说的确是一位流浪书贩,但他人已经离开了,你们之间的交易或许也只能中止了。”
埃米特露出一副坚定的表情:“不,我是一个守信的人,他的书我必须要买给他。您请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只要确定是他,我就不再心存侥幸了。”
教士被说服了,埃米特的理由并没有大问题,而同时他们也没有对那具遗体需要多加注意的指示。等埃米特再缓和了一会,教士便带着他又从侧门出来,弯到教堂后方的一座建筑里。
这里大概是专门用来停放遗体的地方,不少信教人士在死后都会将遗体送到这来,由教会帮忙扫去一切不净,再由他们的亲人带回去进行安葬。也有许多无人认领的尸体会被放置在此处,等待教会的统一埋葬。
大概是由于安置遗体的缘故,后方建筑这里显得异常安静,也更加寒冷。木门没有锁,教士轻轻推了一下便领着人进到了建筑内。
这里没有安装电灯或者摆放蜡烛,又因为周围建筑更加高耸,采光较差,即便是白日进来也十分昏暗。
埃米特跟在人身后进到建筑内时,他眼中细碎的碎屑恰好在汹涌而出的刹那戛然而止,但腐败的味道却扑了他一身。来不及确定更多状况,带他进去的教士便指着进门处的那具盖了白布的遗体说道:“应当就是这一个了。”
埃米特回过神,不敢暴露异常,他忙跟着过去,看向那具遗体。
随着教士将白布掀开,一具因泡水有些浮肿,同时面部神情扭曲的遗体出现在两人面前。
教士低声解释道:“近来天气回暖,落水的遗体的确容易出现这样的状况,虽然脸部很难辨认出原本的模样……但你看看他的衣服和身形,或者其他标志性的东西你有没有认识的。”
埃米特愣愣地看着那遗体,喃喃道:“……不,不用了,这是他。”
不是依靠其他东西进行辨认,而是在那遗体上,和多琳、霍维尔类似的,被蠕虫钻噬过的痕迹。那样的痕迹在水中遗体上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鱼类啃咬,但埃米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
他见过了,每一次都不敢忘。
甚至在这一刻,他涌现出一种极微妙的,令他感到难受的猜想:霍维尔先生也是因为见到了他所以才死去的。
对他施以援手的人因他而死。这念头像是恶鬼伸出了利爪,狠狠地刮挠着埃米特的脑袋,阵痛伴随着不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没忍住,转过身就吐了出来。
教士见状忙将白布盖了回去,扶着他先出了门,离开这停放遗体的地方。
直到在外面草坪上坐下来,新鲜的空气重新充斥他的肺部,他才稍微缓和些许。
“您还好吗?”教士低声问道。
埃米特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没有答话。他应当回复“我还好”之类的客套话,应当早点从这里离开,可是蒲波的遗容和某些事物的联想却让他心里疑虑重重。
为什么?他不相信是因为见到了灵魂体的他就会造成这样的情况,费舍尔还好好的,洛娜也与他相伴过许久。不说他们,门罗前不久也和他联系过……尽管后来他也说了有事情。
埃米特有一瞬间想立刻拿出本子再尝试联系一下门罗,但考虑到旁边的教士,他还是压下了冲动。
不说见过这件事,难道当时霍维尔先生也见过他?如果见过,为什么在去世之前什么表示都没有?
应当不是这个原因。仿佛自我催眠一样,埃米特不停在脑海里重复这句话。
他缓和了半晌,抬起头冲半蹲在他身边的教士扯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抱歉,我想,我想我可能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他前不久还那样鲜活。”
“……您说的对,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忽略,人也是会死去的。”教士冲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他舒展开眉眼,又向着埃米特伸出手,“不介意的话,我扶您起来。”
埃米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放在对方手里。
那名教士却没有立刻拉着他站起来,而是将另一只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低头仿佛祈祷。
埃米特听见对方低声念诵着:“……祂会保佑你,免去一切烦忧,忘却一切苦痛,充盈纯洁的光会充斥你的身体,圣灵指引前路……你将得到平静,你将迎来安息。”
这听上去不怎么像是祷文,但或许这也是第十一章 的特色。埃米特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任何变化,可教士虔诚的神情却仿佛笃定这样做他一定会好受一些。
念诵完后,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自己手上静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向埃米特笑了笑,拉着他站了起来。
没什么作用,可对方想要帮自己的心不作假。埃米特连连道谢,又说道:“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没事,这种情况也很常见。”教士笑了笑,“只是我还没有入门,不知道念诵的祈祷文能否为你带来些许宽慰。”
埃米特点头:“当然!正因如此我才更应该向您道谢……我会按照我和书贩的约定,去买一本书送来……到时候请您放在他身侧就好。”
教士应了下来:“您再来时若未见到我,可以让他人唤我出来。我叫肖姆。”
作者有话说:

同教士告别后, 埃米特步履沉重地从教会离开直奔书店,在挑选书籍时却犹豫了很久。
蒲波是第九章 的教主,他想要的那些书籍即使是埃米特也需要花费些功夫, 且不确定自己能否找到。他在书店里逛了好几圈, 最后为对方选了一本“命运女神”有关的童话。
童话故事并没有遮掩某些凶险异常的事物, 在其中, 一对兄弟为了拯救自己的父亲躲进了树洞,与洞外的松鼠约定好,倘若天亮了便发出呜鸣声唤他们出来。可洞外传来呜鸣, 先一步去看外面景象的兄长却被命运女神的丝线割下了头颅。
童话与神话, 或许正是这个世界被掩去的某些事物。
埃米特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兄弟之中的弟弟想尽一切办法拯救了他的兄长和父亲的故事。仿佛人类的生死就像是机械的启动与停止, 只要将缺失的部分完整拼凑起来, 对方就能够再次活动。
他回到教会,将童话书交给了那名叫肖姆的教士。
这次好好面对面,他倒是注意到了对方眉眼间的一种温顺与纯良。那不像是一个能做教主或是主教的人, 他看上去只适合听他人的命令。
埃米特没由来想着, 在对方向自己微笑时也报之以一个笑容。
他还是不喜欢教会,可对这位肖姆教士他不想心存恶意。
“您为他选了一本很可爱的书。”肖姆由衷地说道,“我想他如果知道, 也会很高兴。”
“希望就如同您所说的那样。”埃米特寒暄完后又问了一句,“他的遗体会被怎么处理呢?”
肖姆语气平和地答道:“教会有专门的墓地,以供这些无处可去的遗体安葬。只是我们人手和财力不那么充裕,可能无法有任何祭扫活动。”
相当于就是找块地方给人埋进去, 很可能还是数个人同葬, 肖姆的说法听上去更冠冕堂皇一些罢了。
埃米特了然, 他点了点头, 再次道了谢,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剩下的一些零钱给了肖姆。
“…我算不上他的朋友,我们之间也只是交易的关系……但是,可以的话,到时候能帮我买一束花放在他那吗?”
就当是一个墓碑。对方和他同样也是教主,却将所有追随的信众都拆解为自身向上而去的阶梯,最后自身也消损其中。
无法评价好坏,或者说,埃米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评价的资格。
他们是同病相怜的罪人。
在他准备离开时,肖姆却忽然又喊住了他。
“虽然做出这样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但我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了些许事。这位书贩生前很喜欢同人交换书籍……我想,这也是一种希望知识能以较低的价格流通传播的方式。”肖姆说着,从衣袍内拿出了一本被水浸泡过,有些发皱的书。
“这是他身上的一件物品,按照常理,我们会将他交给亲属处置。”他看着埃米特的眼神有些歉意,“你是愿意来见他的人,并且留下了一束花,我想,如果他就在你身前,他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说着,他将那本书交到了埃米特手里。
仿佛是在回避自己犯下的错误,肖姆快速地低头向埃米特行了一礼,而后便匆匆弯回了教堂后方。
埃米特拿着手里那本书,目送人离开后,长叹了一口气,将书先放进了挎包,也迅速离开了教会。
远离那片地方之后,他心里那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却未完全消除。他就近找了个人少的巷子,呆在里面对着笔记本尝试联系门罗。
“你还好吗?”他在纸上缓缓留下这样一个问题。
很快,他眼前的纸面上便浮现出来了一串不像是墨水,而像是油彩的字符:“‘好’的定义是?”
还在!埃米特心里松下了一口气,只要人还活着,他就好像卸下去了一部分本就不应当他来担负的责任,也给他排除了一些他不喜欢的可能。
他如释重负地在笔记本上写道:“大概是身体健康,内心也如此。”
写完这句之后,埃米特便拿起笔记本从小巷出来,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他决定先回一趟莫卡,休整一下再前往那家裁缝店。
等他到车站后,再度看向笔记本时,却见原先摊开放置的那一页上被画上了画。门罗的落笔潦草,简单的配色和线条中却能很清晰的看见一副窗外的冬景。
下面有一行小字:“或许不。”
埃米特和门罗接触不多,但在他看来,门罗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对方身上有着所有第三章 常见的特质。追求智慧,希望一切合乎逻辑,对于知识有着非同寻常的渴望。
这样一个人如果一切如常,似乎应当只会回他一个“是的”,而非一幅画和一句不确定的表达。
可能是调查不顺利,做研究的人倘若无法有所突破心里是会烦闷。
他买好票,同一些人挤上马车,窝在一个角落里在本子上写着:“你的进展出现问题了吗?如果有疑惑我们可以共同探讨。”
就像伦洛特和他的夜谈一样,互相交流沟通也算是一种获取情报的方式。
纸面上留下了一道毫无意义的痕迹,而后才有字符落在上面。
“调查已经暂停,我有感到困惑的事。”
没等埃米特在上面写字,下一行就紧接着出现了另一行文字:“我想看之前我画的那幅画,请翻给我看。”
他不太懂这其间有什么联系,但他还是按照门罗的指示,将笔记本翻到了前面一页。
一看到那潦草勾勒出来的画像,埃米特就有些恍惚,他感觉那画面有些陌生,他甚至不知道这陌生是否是他多疑。
他对着笔记本上的画像沉默,而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门罗似乎也和他一样。
马车在路上颠簸,周身拥挤着挤在着狭小地方的人群还带着各种混杂的味道,有人在低语,有小孩在哭闹,但埃米特的内心却十分宁静。
好像只是一副画像他就能看上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挨着上次留下文字的下方,浅淡的墨迹又留下了新的文字。
“我现在去找你。”
作者有话说:

埃米特愣了一下, 立刻在后面写道:“怎么了?”
然而门罗并没有回复他任何消息,似乎就如同刚才留下的文字一样,立刻出发向他赶来。
不知道是不是和蠕虫有关……埃米特心里有些发憷。这段时间他见了太多和蠕虫有关的死亡, 仿佛先前短暂的安宁只不过是因为有人在帮忙守护他。
他又等了一会, 确定门罗不会再回复自己后将笔记本合了起来, 也放进了包里。
回莫卡还需要一些事情, 这里人多嘈杂,看蒲波留下的书不太方便。
埃米特干脆看起他视野边缘的那些卡片。
百科全书的研究已经结束,旁边注释的小字书写着:【一本伪造的百科全书, 到底是何人印制已不得而知。相较于市面流通的百科全书而言, 其中多出了三页内容。
是谁处心积虑地想要将这以此方式流传于世?】
除此以外,它还有标注三页连续的页码, 其中的内容却没有简要说明。
没有给出其他卡片, 似乎就只是想让埃米特自己再次阅读这本书籍。
和往日的情形都不同,文字却一如既往的暧昧而充满指向性。埃米特只好靠在车厢发呆,直到到达他此行的目的地。
马车停在了莫卡唯一的车站, 从车上下来时,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压缩了许久的海绵,终于得以呼吸。
到了熟悉的地方他也轻松不少,抱着东西快步回了书店。
霍维尔的书店对他来说就像是家一样的地方, 到了那才算得上能休息。
从拐角处弯回书店前,埃米特还到常去的面包店买了一根长面包和一些寄卖的培根。他到外面去一趟没给洛娜带什么礼物,要哄好小姑娘绝不是做一顿好吃点的晚饭能解决的。
只是这次突发事情太多,等他晚点再去纳里城的时候再去挑一挑……
刚一进书店, 小跑过来迎接他的却是诺伯特那个小个头。对方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前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嘴里还念叨着:“您回来了, 老板。要先休息一下吗?我去给您倒水。”
说完后他也没等埃米特回答,转头就向楼上喊道:“老大!老板回来了!”
埃米特忍不住皱起了眉,眼瞅着瑞恩从楼上跑下楼,身后乌泱泱地带着一群小孩,他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
“洛娜呢?”
一脸高兴来迎接他的瑞恩脸上神情僵硬起来,他对身后挥了挥手,示意那群小孩子都先退回门外。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想怎么解释比较好。
他身侧的诺伯特却是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埃米特看向他,只见诺伯特一副恐惧又可怜的神色,小声说道:“那位……那位大人被……被杀掉了。”
被杀……?埃米特有些无法理解诺伯特这句话的意思。洛娜并不是人类,或者说,他们第四章 的一切都是一体的,洛娜的实力不低,而莫卡又只是个小地方……
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杀她?怎么可能有人杀得了她?
埃米特张了张嘴:“不可能。”
“我……”诺伯特还想说些什么,另一侧的瑞恩就上前几步打断了他的话语。
短短半个月时间里,瑞恩相较于之前要沉稳不少,他这段时间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世界不给他任性的机会,每一次在他心思活络时总有东西给他迎头一击,压着他不得不沉住气。
“大概是一个多星期之前,洛娜小姐教授完课程之后让我们提前回去。我们都离开后不久,诺伯特他想起来在给邮局附近送报时看见了有给你的书。他怕你忘记,就在忙完后取了书特意送到书店里来。”瑞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埃米特的眼睛,他那双有差别的眼睛在背光时几乎趋于同色,看上去莫名晦暗,“也就是在他到书店的时候,刚好听见了一声尖叫。诺伯特不敢进来,他从门缝里见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将洛娜小姐残忍地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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