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以下不可以吸血—— by红糖/袖刀
红糖/袖刀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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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面,太诡异了。
对方已经注意到安朗,双方目光对上,郑佑彬朝他嫣然一笑,安朗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蹦了出来,即使这么暗的光线,这么远的距离,他却看到对方涂了口红,还是那种很深的红色,否则不会这么明显。
他是疯了么……?!
“睡得好吗?”郑佑彬开口问道,然后起身,徐徐朝他走来,因为高跟鞋的支撑,他比平常看起来还要高挑,走路的姿态也是款款的遥臀摆胯。
“郑佑彬,你,你……你怎么了?”安朗忍不住问道。
对方在他面前一米左右站定,居高临下的双手掐腰:“嘘——叫我伊诺丝伯爵。”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安朗耳中却像一道炸雷。
………………………………
郑佑彬也不记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记忆里偶尔会出现一段空白,起初他没太在意,吸血鬼嘛,岁月那么长,不见得非得桩桩件件都记得。
第一次觉得这事严重是有一次他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玫瑰堡的露台上,眼前是那片噩梦般的玫瑰花丛,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这里,但他知道在这段空白里他的身体被另一个魂魄主宰了。
八年前,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杀了人,汇豪苑A-11,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陌生女人的尸体躺在庭院里,身上敷满泥泞和鲜血,这一次他终于知道存在于体内的恶魔是谁,尸体上的伤痕昭然若揭,是他最熟悉的,曾伴随了他整个童年的梦魇,是荆棘和犬齿造成的虐杀痕迹,就像烟鬼终于吸到久违的烟草味,赌鬼终于轮上桌赚了一盘,那扎根于体内的恶魔发出舒爽的叹息。
鲜红的指甲,白金色的长卷发,唇边残留着蔷薇色口红,这一切都令他恐惧,恶心。
伊诺丝女伯爵,他的母亲,那个嗜血的恶魔,曾一度成为他噩梦主宰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摆脱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是从自己发善心把她的尸体收殓入棺开始的吗?难道那个诅咒不是保证她能安稳长眠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唤醒?
成为吸血鬼的第一百一十年,郑佑彬第一次感到寒意蚀骨,他该怎么做?启用驱魔阵法吗?搞不好先被除掉的是自己也说不定。
他开始频繁往复于玫瑰堡,试图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消失一阵子,他是娱乐圈最具神秘感的男星,没有记者能挖到他的秘密,一个一经发现就是万劫不复的秘密。

“叫我伊诺丝伯爵。”
郑佑彬在安朗面前站定,他的指尖上仿佛燃着磷火,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那微弱的光芒不断映照到脸上,看清他的模样后安朗只想尖叫。
五官仍是郑佑彬的样子,但发色却诡异的变成了白金色,发梢打着卷垂落在肩头,他涂了口红,是复古范儿的正红,他的动作和神态都十分的女性化,但配合着男性的高大身躯却显得诡谲无比。
伊诺丝伯爵?
安朗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他曾在幻境里见过,那个可怕的女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在凌虐奴隶时,洋洋得意中透着一股子天生的优越感,她嗜虐时双眼冒光的样子。
可是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都见过她的棺材,而且郑佑彬也说她的尸体是由他亲手收殓的,难道郑佑彬在撒谎?
想到这,安朗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十分熟悉,通屋既不见日光也不见月光的黯淡光线,地上繁琐诡异的图案,不远处那块矩形的黑影——这就是那间停放伯爵棺材的房间!他居然在玫瑰堡里!
他真的是伊诺丝伯爵吗?有没有可能是郑佑彬在演戏?
安朗用力看向那个人,自称是伊诺丝伯爵的郑佑彬正在验看自己的指甲,他似乎对这双男人的手很不满意,一遍又一遍捋他的指甲,又从手指根部捋到指尖,食指完了是中指,好像这样就能把手指捏细一点似的。
“为什么?”安朗问道,同时发现自己的嗓音特别干涩,天晓得他到底昏迷了多久,“为什么抓我来这?和Dark有关?”
他还记得事发前郑佑彬和自己的对话,也提到了Dark,他对欧洲的鬼神体系并不了解,不管对方到底是郑佑彬还是伊诺丝,他们都是力量远超自己的异类,而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在对方眼里应该和蚂蚁差不多,他们的目标一定不是自己,他们只是想用自己把Dark引来,一定是这样。
伊诺丝伯爵终于理完他的手指,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那些事,是你做的吗?”安朗又问。
伊诺丝伯爵把食指放在唇前,歪了歪脑袋,一缕卷发随之落在额角:“你指哪些事?”
“丁兰的意外,还有其它,伤人的事……发生在那栋房子里的事……”安朗含混的说道。
伊诺丝伯爵盯着他,慢慢俯下身,以更近的角度打量着他,轻声道:“不愧是和Dark结成血契的人。”
“血契?”什么玩意?是指他和Dark的契约吗?
伊诺丝伯爵伸出一只食指,沿着安朗的眉骨缓缓下滑,滑过脸颊,滑过下巴,最后落在脖颈处,安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听他徐徐说道:“很好,我很喜欢。”然后便直起身来,之后再看向安朗的目光就不再是看活人的眼神了,而像在看一幅画,或其他什么工艺品。
安朗现在愈发笃定,要么郑佑彬有精神分裂,这是他的第二人格,要么他就是真的被恶魔附体了。
安朗闭紧嘴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他怕刺激到这个“疯女人”。
他现在已经渐渐串联起整个事态经过,郑佑彬提起丁兰被发现时,身上都是被植物划伤的伤口,她像疯了似的在地上乱刨,还刨死了一只野猫,那么疯了的她眼中看到的是什么呢?她在臆想中想要打死的是什么?会不会是我们看不到的,而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某种野兽?
郑佑彬当时在场,但他说自己和剧组里其他人都在休息,隔着一扇门,但却是他在第一时间把受伤的顾明玉送到了医院,他真的和丁兰的意外毫无关联吗?如果当时他的“第二人格”或者说伊诺丝伯爵出现了呢?那么他所以为的真相就未必作准。
伊诺丝伯爵喜欢看奴隶在烈犬的追逐下跑进荆棘花丛,看尖刺划烂他们的身体和脸蛋,丁兰出事是在庭院里,那里的确种着茂密的植物,小王说汇豪苑被野狗闯入,但财物没有损失只是破坏了植物……杜言语知道一部分内情,他紧咬着郑佑彬不放,还有顾明玉,他又记起了多少?前些天所谓的不合传言,真的只是媒体夸张的小道消息吗?
越想越觉得可怕,安朗感到心在逐渐下沉,一直沉到冰冷的谷底。
做那些事的人,其实是伊诺丝……
Dark知道这些吗?在消息传来之前就先一步赶过去,也许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有意见,更多的是因为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根本来不及等他下戏,那他现在又在哪里呢?在机场自己曾经给他发了一个定位,但是现在他已经希望他不要找来了,这个蛰伏了一百多年的女妖怪,他是她的对手吗?
不知不觉间,安朗发现身上一直束缚他的力度消失了,他能小幅度的活动肩膀了,然后他试着转过身,把俯趴改成侧卧,见伊诺丝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又悄悄的活动起手腕和脚腕来。
伊诺丝不知在忙什么,一会这边走走,一会那边走走,安朗坐起身,他发现只要自己不发出大的动静,对方就不会过分关注自己,似乎他真的已经成为了某件装饰品了,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室内的光线,他也确定自己现在确实身处玫瑰堡内,而且就是那间屋子,不存在任何仿制的可能,因为他还记得那味道,整个城堡内都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味,和长久无人使用的干掉的灯油味。
时间越久,安朗越觉得不对头,伊诺丝非但视他如无物,也完全不在乎Dark会不会找来,难道说这座城堡有什么方式能够隔绝气息?只见伊诺丝踩着那超大码的高跟鞋进进出出,拿了些烛台之类的东西摆在地上,可能觉得和白色的蜡烛不太配,又出去拿回了另外一批样式的烛台……
他或许不怕自己逃跑,他笃定自己逃不出去,但他留着自己又要做什么呢?
安朗起初认为对方抓自己是为了引Dark出现,自己不过是不小心卷入吸血鬼争斗里的一枚小虾,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伊诺丝背对着他不知在摆弄什么,安朗试着站起来,看到伊诺丝蹲着的地方正是脚下巨大图案的中心,那些蜡烛就堆在那里,现在已经点燃。
火光映照下,图案变得更加鲜明,流畅的黑色曲线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安朗的心怦怦狂跳,伊诺丝恰好在这时转回头,雌雄同体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狰狞又鬼魅。
安朗不由抖了一下。
伊诺丝理了理鬓角的卷发:“等得心急了?我也是,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和Dark结的是血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伊诺丝说。
安朗不置可否的望着他,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那个词:血契。
但现在他的心里松快了一点,只要听到Dark的名字,他就感觉轻松一些,哪怕是从对方口中说出来。
“就是说他可以合法的给你初拥。”伊诺丝接着说道,说到合法两个字,他不屑的撇了撇嘴:“我也是最近几十年才弄明白这些,现在的规矩可真多。”
“我还是不太明白。”
伊诺丝笑了:“你不需要明白。”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安朗再次不受控制的摔倒,那种束缚感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捆好的猪肉。
伊诺丝走到他面前,就像提行李那样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将他提起来,然后放进那片图案的中心,那丛蜡烛就贴着他的脸,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热气。
只听伊诺丝接下来说:“只有在这里放你的血,他才感应不到。”
什么?!
原来不是要用他来吸引Dark出现,而是不要让Dark发现吗?!
放血??
安朗惊恐的瞪大双眼,但碍于姿势的问题,他只能看到对方的黑色高跟鞋,那双超大码的高跟鞋立在自己身边,对着脖颈的位置,对方手里没有拿刀,只是用指甲给他来了一下,他立刻感到颈侧一凉,然后就是绵绵的疼痛,“啊……”
对方真的在放他的血!他要干什么?!
这回他很快等到了答案,伊诺丝一边盯着那伤口,一边徐徐说道:“小伊诺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使了,他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过,吸血鬼的身体可真好用啊。”他似乎又在抠自己的手指了,“我很中意你,中意你的身体。”
血缓缓流出,安朗看到脸侧的图案线条被自己的鲜血注入,由黑色变成了深红色,他被自己的血围住,闻到的都是腥味,为什么Dark总说他的味道好闻呢,明明一点也不好闻。
说不害怕是假的,在死亡来临前,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安朗从没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是这样,不过在遇到Dark的第一天起就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命运给你多大的幸运,也会给你多大的不幸。
他天生就不是好命的人,他背不起那么大的运气。
现在终于要还回去了,但是,到死都还是处男,好不甘心啊!Dark那个蠢货,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为我难过?
蜡烛的火苗不断跳动,火光的颜色也在变,一会跳成白色,一会跳成青色,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疼吗?不疼了吧?等仪式结束,你就不是你了,我会取代你,然后……”说着他咯咯笑起来,像怀春的少女似的,但嗓音低沉,“我会让Dark对我进行初拥。然后,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啊……活着多好啊,那么多有趣的事等着我呢!”
“草,不要脸!”失去意识前,安朗用最后的力气骂道。

这是一个混乱的梦境。
阴暗的地下室,干枯的玫瑰花瓣,穿着斗篷的高大男子,他转过身,露出英俊的脸,有女孩子发出尖叫:“我郑哥好帅——最帅吸血鬼有没有!!”
尖叫声渐渐褪去,下一秒,男人朝自己压下脸来,极具侵略性的露出雪白的犬齿,他低声问道:“你的助理呢?”
安朗的心疯狂跳动起来,画面再次转换,他站在大片的玫瑰花前,烈日下的花朵艳丽逼人,却让人感觉不舒服,安朗大口喘着气,他快要被浓烈的香气熏晕了。
再下一秒,又是一束玫瑰花,这次却是放在一块黑色的丝绸上,花瓣舒展,红到发黑,他伸出手想拾起那支花,直觉告诉他这是送给自己的,花朵凑到鼻端,同样是玫瑰,这一朵就让他很舒服。
“起来啦!太阳晒屁股啦!”随着一声大喊,窗帘被拉开,阳光照进室内,打在他的脸上。
安朗感觉很不舒服,眯着眼迎着阳光看过去,只见正龙穿着紧身的背心,像健美先生一样对自己招手:“不是说今天是杀青戏很重要吗?还不赶紧起来!我都跑完五公里了,你还在睡!”
安朗一时还有些怔惑,感觉手里还握着那朵玫瑰,他转过头去,只见床头柜上确实插了一支玫瑰,但不是梦里那种红到发黑的颜色,只是普通品种,而且花瓣也已经快要枯萎了,但是淡淡的香气却萦绕在床头。
所以才会梦见那么多玫瑰啊。
“你是做什么美梦了?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正龙坏笑着凑近过来。
“去你的!”安朗一掀被子跳到地上。
他想起来了,他现在是在《非人》剧组,之前因为搬家的事请了一周的假,回来后为了赶进度没日没夜都在拍戏,所以昨晚才会睡得那么沉。
正龙是三天前回国的,一落地就打电话给安朗嚷嚷着想来探班,然后就在这个海边小城暂住下来。
助理小王时不时缺席,B市那边搬家的事需要他张罗,这边虽然雇临时助理很方便,但有正龙在这更添滋味,这个活宝一天到晚嘴不闲着,特别解闷,自从真人秀之后他和正龙的关系就特别近。
因为汇豪苑之前有野狗闯入,聚星那边稳妥起见决定帮安朗另选一处住宅,反正他在汇豪苑一共也没住几天,一点都不觉得怀念。
“我梦见郑佑彬了,奇怪。”刷牙的时候,安朗和正龙嘀咕。
“哦?是什么样的梦?”正龙问。
“很乱,”说到这,他看了正龙一眼,赶紧补充:“是梦里的场景很乱,好像是他扮成吸血鬼的样子……”
“哦,你说‘找你妹’那次,那部分他超帅的!”正龙应和道。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吸血鬼三个字,安朗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掬了把水泼在脸上,强行令自己正常一点,正龙靠着厕所门框在看手机新闻,突然大声叫道:“哎哎哎啊——顾明玉开记者发布会,宣布退圈!!”
“什么?!”
随便用毛巾擦了一把脸,安朗凑到正龙旁边,和他一起看发布会的实时视频。
画面上顾明玉没什么异常,还是那副俊雅的样子,他神情坦荡,末了他对记者说接下来将要出国度假,可能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希望大家不要打扰他的私人生活。说完便离开了席位。
安朗和正龙面面相觑:“为什么啊?”
正龙和顾明玉没什么交情,但也知道这位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和郑佑彬联合主演的《赌圣之卷土重来》口碑和票房双丰收,经此一役,他已经成功完成了从古装偶像小生向实力派硬汉转变的过程,谁也不会再质疑他的能力,他的戏路宽广,年龄也合适,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宣布退圈?
《赌圣》成了顾明玉的最后一部影片,作为最后的合作对象,郑佑彬也被记者重重包围了,其中一个记者的问题比较刁钻,他居然怀疑顾明玉是被郑佑彬打压了,并且拿出之前传出的片场不合说事。听到这个观点,一向优雅示人的郑佑彬居然现场翻脸,他先是面无表情的瞥了眼镜头,然后狠狠瞪了那个记者一眼,只这一眼,现场一时鸦雀无声。
所有目睹这个瞬间的人都表示郑佑彬太酷了,那一瞬的威圧感简直帅毙了!
放下手机,安朗居然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下,表达一下关心,但是仔细一琢磨,自己无论是和顾明玉还是郑佑彬关系都谈不上太深——和顾明玉合作的电视剧里他只是一个三线小配,和郑佑彬也只有一部真人秀的交集而已,他的确没有立场打这个电话。
但是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涌出来的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
“安朗你今天很不在状态啊,怎么回事?”一场吻戏没过关,Jack私下找到他,“怎么感觉最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还是说这一幕戏的感情没找准?”
“抱歉。”
除了抱歉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也没有办法啊,最近这段日子只要涉及亲密接触的戏份他都放不开了,之前仿佛开了挂似的演技不见了。
回头再去看之前的片段,他都不敢相信,这个性感的家伙真的是自己吗?
而今天这幕戏还非常重要,是沃尔瑟强吻埃布尔,是他第一次在情欲戏中占据主动,这一吻,是他出自本能的冲动,但是AI有本能的冲动吗?安朗不确定。
“是不是个人生活上……出什么问题了?”Jack委婉的问道。
“咦?个人生活上?什么问题?”安朗有些莫名。
“你之前不是谈恋爱了吗?”Jack看看周围,压低声音:“别跟我装啦,你看你之前的戏份,尤其是床戏,能感觉到你是有恋爱对象的,透过对手演员你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现在,“那个人”不见了。
“您别开玩笑了,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啊!”安朗失笑:“再说,我要真有对象不也早被记者拍到了?”
Jack疑惑的看向他,末了点点头:“行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相信你是天赋型选手,下午的戏,还是按部就班来,顺着拍估计比较容易找到感觉。”
安朗立刻收敛了戏谑,端正身姿,向前躬身,行了一个笔直的绅士礼,同时说道:“我会努力的。”
Jack被他这副正经的腔调逗笑了,烟都没拿住:“哈哈你这一套跟谁学的!”
…………………………
沃尔瑟终于决定直面自己的心意,他乔装潜回原来的实验室,将埃布尔打晕带走。
埃布尔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又听了一番词不达意的爱情宣言,他冷漠又愤怒的问道:“哈?你说你爱我?什么是爱?就是把我关在这里?这就你所谓的爱吗!”
埃布尔坐在高高的长桌上,沃尔瑟蹲伏在他面前,语气和姿态无一处不透着小心翼翼,他虔诚又热烈的望着埃布尔,语气无比温柔:“可是,我不关着你,你就会跑掉,还会叫人来抓我。”
一板一眼的回答埃布尔的问题是沃尔瑟与生俱来的天性,这一刻他们像是又回到了实验室里,朝夕相对的那几年。
埃布尔抱着胳膊,不看他:“我是自由的,爱更是自由的,你这样不叫爱。”
沃尔瑟慌急的辩解道:“我爱您,真的!我想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能看见您,我,我想……”说到这,沃尔斯低下头,羞涩的不敢看那人,拟真的苍白皮肤透出一层淡淡的红晕:“我想像正常人类,像恋人那样和您生活……”
埃布尔低头凝视这个自己一手创造出的“生命”,心想:天呐,他真的像人一样,他会羞涩,会表达爱意,还会脸红!?
自己曾经一心想“杀”掉他,他居然又跑回来,他的智商应该是很高的,怎么会做这种蠢事,是磕坏了哪里吗?
“如果你想像一个真正的人,那就更不该对我怀揣那样的心思。”埃布尔正色道。
沃尔瑟讶异的抬头:“为什么呢?爱情是平等的不是吗?人类可以和不同肤色的人相爱,也可以和不同身份的人相爱,我能感受到那种感情,为什么我不能爱你?”
“因为,我相当于你的父亲,是我创造了你,人类里,儿子是不可以爱上父亲的。”
沃尔瑟拧起眉头,费解的思索这个回答。
下一秒他得出答案,颇有点兴奋:“我们没有血亲关系,所以是可以相爱的!”
埃布尔挑高眉头:“你也说了是相爱,姑且认为你对我的感觉是爱,但是我认为自己并不爱你。”
沃尔瑟被对方冰冷又理智的话语伤到了,他的眼眶都红了,他站起身,用力将人拥进怀里,
“可以的,你可以爱上我,他们都能爱上我,你也可以——”
埃布尔慌张的警告道:“沃尔瑟,你冷静一点,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你只需要注射一支……唔!!”
他的唇被堵住,沃尔瑟用他柔软的唇封住他未说出口的话语,他的力度是那么大,动作又是那么迅捷,在埃布尔做出反应之前,他的舌尖已经探入进去。
“Cut!”Jack拍了声巴掌:“先到这里,大家休息调整三十分钟,灯光师过来一下,这一幕……”
安朗呼出一口长气,终于又要到亲密戏了,Jack对他已经算非常照顾了,为了迎合他的情绪最后这一组是按照剧情发展顺序来拍的,他绝不能让对方失望。
“要来一根吗?”许舟河不知什么时候也溜达到这个角落,手里拿着一盒烟。
“不用,谢谢。”安朗忙提起精神。
许舟河点燃烟,“我习惯用这种方式找戏感,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说着他轻轻把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你很紧张啊?”
许舟河是前辈,跟前辈示弱没什么不好意思你的,安朗点点头:“非常,您有什么建议吗?帮帮我吧。”
谁知道许舟河听到就笑了起来:“你还要我给你建议?我看你前段时间的床戏特别激情,我还想跟你讨教一下经验呢哈哈哈!”
安朗无奈望天,等对方笑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说道:“好吧,你就笑吧,你这样的埃布尔,让我完全找不到感觉,晚上我会被NG十几遍,你的嘴都会被我亲肿!”
果然,许舟河被呛住了:“咳咳!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随着最后一次打板,《非人》最后一幕戏终于杀青。
大家发出欢呼,早已准备好的香槟和彩炮齐放,所有演职人员都围过来,安朗和许舟河被簇拥到人群中间,被彩色细条喷了满头满脸,Alisa推着银色的餐车缓缓走进来,上面矗立着巨大的塔式蛋糕,“Surprise!!”罗伊大声叫道,随后,安朗便被一块奶油糊了个正着,罗伊抹完他又去找导演,Jack拼命逃窜,但最后还是被两个场务从三脚架下拉出来,被集体用奶油做了个面部SPA,“你们是不是要造反!”
“是!”
笑声雷动,现场一片欢腾。
安朗在一片喧哗中悄悄离开,独自来到沙滩上,脸上的奶油已经被他一点一点揩下来吃掉,又借着海水将头脸冲洗干净,月光映在海面上,绵绵的波浪泛着星光,像绸缎上撒了把碎钻,熠熠的煞是好看,安朗看着看着就有点出神,直到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是罗伊,他一手捧着一块蛋糕,一手提着半瓶酒和两支玻璃杯,踏沙而来。
“hi。”他轻声打着招呼,然后在安朗身侧坐下:“别紧张,这一块是拿来给你吃的。”
“谢谢。”安朗接过那碟蛋糕,随后放在旁边,目光却仍黏在海面上,没有寒暄的打算。
罗伊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忍不住开口道:“安朗,你变了。”
安朗转头看他。
罗伊接着说:“和先前不太一样,原来我这样盯着你看,你会生气,会害羞。”
安朗笑了:“有吗,是现在脸皮变厚了。”
罗伊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又道:“你很有魅力,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再有一周就要回国了,在那之前,可不可以约你出来?”
安朗凝目看向他,月色下,罗伊眉目含情,很是惑人。
安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对方带来的酒,默默的斟满两杯,一杯递给罗伊,一杯拿在手里。
杯沿轻碰,安朗看着杯中酒,轻声道:“这杯敬合作愉快。”说完一饮而尽。
罗伊着迷的望着他:“愉快。”
酒杯再次斟满:“这杯,敬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一次安朗看着对方的双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伊目光闪烁,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杯酒喝尽,话也点到即止,安朗没有直接拒绝他,但意思却很明显,我们合作愉快,却也到了散场的时候,这场因戏结成情谊便就此告一段落吧。
放下酒杯,罗伊仍有些不能自已,他徐徐靠近安朗:“安朗,你真的……”
“报告导演!!有人在这——偷情!嗝!”正龙大喇喇的跑了过来,一副喝多了的傻样,“哈哈哈哈!原来是你们俩啊!”
正龙丝毫没发觉自己惊扰了什么,安朗顺势站起身向罗伊告辞,他明天就要回B市了。
正龙一边走还一边傻笑:“水里有星星哎!我们去捞吧——”
捞个鬼哦!
安朗无奈的架着他的胳膊往回走,心里吐槽他一个局外人也跟着庆祝得那么投入算咋回事。
第二天安朗返回B市,他的小假期才刚开始,正龙则要投入工作了,在机场分别时,正龙看着他欲言又止:“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你没毛病吧?”
正龙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王:“行吧,那你……自己保重,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目送正龙走进登机闸,安朗还在犯嘀咕,这小子是不是酒没醒?
小王把车子直接开到新住所,又是一栋傻大傻通透的豪宅,照例的没什么人气,还好大小家具一应俱全,只是几个箱子里是安朗的私人物品,按照他的嘱托没有拆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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